21. 魂祭08 编瞎话我可是专业的
对于宁薇不着边际的问话, 白泽已经能够选择性屏蔽。
宁薇也不指望得到白泽的回应,只是低头看着张跃文,猜测这人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张跃文低着头, 又重复了一遍:“求求你,帮帮我。”
宁薇:“帮你什么”
“我想给韵一个婚礼。”张跃文开身旁的布袋, 露出装在里面的洁白婚纱, “希望你能帮帮我。”
宁薇眯起眼:“如果我没记错, 她应该是单身吧?”
张跃文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头垂得更低:“是我的错,我知道已经晚了……但我真的想……”
了着,他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恰在这时,史师傅从整容间里走了出来,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人, 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宁薇摊手:“他想办冥婚。”
史师傅看了眼装着婚纱的袋子, 表情阴沉的可怕。
薛一鸣从后面挤了上来, 拉着张跃文的胳膊声道:“你先起来, 慢慢。”
在他看来,史师傅不把张跃文轰出去就不错了。
他是看着史师傅给赵星韵做修复的, 原本手法利落的史师傅,在面对赵星韵的时候却是屡屡无法进行下去,可见史师傅对她是真的有感情。
加上赵星韵是为了张跃文而死, 很难不被迁怒。
然而——
“嗯。”史师傅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虽然态度恶劣,却还是给了肯定答案。
他转身走进整容间,吩咐薛一鸣:“东西拿进来。”
“哎!”薛一鸣答应一声,赶忙捞起袋子跟了进去。
宁薇垂眸看着张跃文,他的颤抖着伏在地上, 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
但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平静的回答问题是不可能了。
宁薇遗憾地摇摇头,绕过张跃文向外走去。
“白老师,人为什么总想着事后补救?早干嘛去了?”
白泽:“因为看不到坏的结果,就意识不到之前的错误吧。”
宁薇:“就是‘自以为是’喽,甚至现在也是这样。他怎么知道赵星韵想不想跟他结婚?如果不是她已经死了,恐怕张跃文这辈子都不会鼓起勇气做这件事。”
“看来你很不看好他?”
“无所谓。我只是在想,赵星韵和张跃文的感情线究竟有什么用?”
白泽:“你有什么想法?”
宁薇摇头:“还不清楚。不过赵星韵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七年前,余先生就是用受害者的骨灰制作了镇鬼葫芦,而赵星韵则是新的受害者。”
白泽恍然:“如果张跃文真的与赵星韵完成冥婚,不定可以拿到她的骨灰。”
“但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至少表面上他不像很有心机的样子,忏悔也是真情实感。”到这,宁薇又忍不住撇嘴,“真情实感的感动了他自己。”
白泽轻笑道:“你是真的不待见他。”
宁薇踏入广场,抬手遮挡住有些刺目的阳光:“如果我是赵星韵,我只希望自己一抔骨灰扬了,谁也别烦我。哦,如果死在这里或许连骨灰也没有,还不知道有没有同行能送我转生。”
白泽半晌没有回应,直到宁薇踩着石砖来到大殿前,才听到颇为郑重的一句:“你不会死。”
宁薇正要上台阶,悬在空中的脚顿了顿,随即笑道:“白老师放心,帮你找齐碎片前,我会努力地活下去的。”
她一步步向上,眉宇间带着飞扬的神采:“到时候再一起干翻这胆敢抢我饭碗的辣鸡学园。”
白泽笑了起来,答应:“好。”
*
或许是因为前一晚的惨剧,现在大殿中只剩下寥寥几人,有能力的全都转去了其他城市的殡仪馆。
宁薇在大殿没看到其他玩家,人事科的门也被锁好,显然他们早已离开。
她正要在群中发消息询问,却听到火化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声。
大殿通往火葬厅的门早上便被开,宁薇顺着通道过去查探情况。
声音是从尽头的密室传来的,宁薇开密码门,才发现自己的三个“队友”都在这里。
陆嘉良和姜远飞的手下都押着一个人,周娜则是堵在门口,宁薇开门进去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
宁薇看着屋内的情景,疑惑地问:“这是干什么呢?”
被按在地上的两人都穿着殡仪馆的工装,看着非常面生。此时被疑似袜子的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地挣扎着。
周娜指着两人道:“陆哥不是猜测会有人去清理现场么,所以我们看完资料就在这守株待兔,没想到真的被我们逮着了!”
宁薇:“他们是要去整容间清理?”
周娜点头:“对啊,这俩人鬼鬼祟祟,肯定就是来消灭犯罪痕迹的!”
被捂住嘴的两人挣扎得更加激烈,脸上写满了无辜。
“管他是不是,带下去问问就好了!”陆嘉良押着人进了电梯,姜远飞也紧随其后。
地下的1号整容室内,两个员工终于摘下堵嘴的臭袜子,伏在地上拼命地“呸呸呸”。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陆嘉良厉声喝问。
微胖的员工梗着脖子,不满地嚷嚷:“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你们这是非法绑架!”
姜远飞再次拎起袜子:“不会话可以不,我帮你,不用客气。”
宁薇后退一步,还真是有内味儿了。
身材瘦的员工脸色发绿,无奈开口:“我们就是火化厅的员工啊。”
周娜对着陆嘉良道:“陆哥,他们是这里的员工,肯定更方便动手,估计就是他们了!”
陆嘉良点点头:“你们来这就是要消灭证据的吧?谁派你们来的?”
瘦员工一脸委屈:“消灭啥证据啊?早上主管跟我们6号间的封条被人撕了,让我们把电梯和密室门都重新贴上封条,结果就遇上你们了。”
周娜一愣:“你们不是要去地下把残留的血迹擦掉吗?”
胖员工听到这话面色一变:“血?这还有血?卧槽不会真的闹鬼吧!我封条怎么会自己开了呢!”
瘦员工的视线在房间里乱飘,瑟瑟发抖地问:“这真的有鬼?那我们赶紧上去啊……我上有老下有,我不想出事啊啊啊——”
看他们这幅表情,陆嘉良不由皱眉,难道自己搞错了?他们跟地下室的事情无关?
宁薇问:“你们为什么认为这里闹鬼?”
瘦员工哭丧着脸:“原本也不太知道,但是这两天余先生不是到这里了么,听老员工们这里七年前闹过鬼。加上今天早上主管还封条被撕下来了,员工和客人都不可能干这事,那就只剩鬼了呗!”
胖员工也补充:“就是啊,本来我们来贴封条就战战兢兢的,结果还遇上你们,现在又被带到这里,都要怕死了好么!大哥大姐,有话好好,咱们先上去行不行?”
陆嘉良脸色难看,怪不得这俩人当时吱哇乱叫,原来是把他们当成鬼了。
“你们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宁薇问。
“一年半。”胖员工答。
“两年。”瘦员工也如实作答。
宁薇:“你们主管是谁?”
“孙浩啊。”
看了一晚人事档案的周娜立即补充:“孙浩是火化这边的主管。七年前出事之后,他是第一批在这工作的新员工。”
知道是抓错了人,他们也就把两人放了,只之前是误会,还以为两个人是擅闯禁区。
胖瘦员工虽然心中存疑,但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少听的好,只按照主管吩咐把6号火化间的门封上,哆哆嗦嗦地回到岗位上班。
宁薇等人则是直接去找孙主管。
站在办公室门前,周娜心中鼓:“我们就这么进去质问?他能搭理我们么”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是实习生,孙浩却是部门主管,能不能得到真实答案还不定,搞不好还要被对方轰出来。
宁薇却是直接敲门,很快里面就传出了“进来”的应答声。
他们进去的时候,孙浩还在电脑前忙碌,见到几人也只是抬了下头,接着又把视线落回到了自己的屏幕上。
“来送火化申请吗?放我桌子上就行。”
宁薇走到孙浩的办公桌前,屈指敲了敲桌面:“孙主管,余先生今天要修复法器,所以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余先生的名号,孙浩这才再次抬头,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疑惑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余航先生的见习弟子。”宁薇回答的理不直气也壮。
听到这话,孙浩对她的话便信了几分:毕竟知道余先生真实名姓的人不多。
“几位请坐。”孙浩站起身,让他们在沙发落座,又热情地倒上茶水。
几人接过杯子,偷瞄着睁眼瞎话的宁薇,直叹自愧弗如。
孙浩在单人沙发坐下,开口问:“不知道余先生有什么想了解的啊?”
两男一女都看向宁薇:你编的瞎话你来圆。
宁薇抿了口茶水,这才悠悠开口:“是这样的,昨天的事情孙主管也听了吧?”
孙浩点头承认:“听一点,所以我们这都指着余先生,希望他赶紧解决这件事呢。”
“这个相信我们师傅就好。刚才还恰好看到您派去密室贴门的员工了。”
“害!余先生要在密室修复法器,我这后勤工作当然得做好。”
得到肯定回应,宁薇也确认那两人的确是被孙浩派过去的。
她接着问:“逝者的火化安排是您定的吗?”
孙浩摆摆手:“这个不是,员工会轮班排表,轮谁就根据当天的火化申请时间排序。除非家属有特殊要求,不然都是从1号厅起排,轮到哪个是哪个。”
“昨天刘原在5号间火化,是正常顺序还是家属叮嘱?”
“应该就是正常顺序吧,不过他们家是当天临时决定火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确定。”到这,孙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不会这个5号间也像6号一样有问题吧?”
宁薇:“不会,从5号走的又不只他一个。”
孙浩松了口气:“这倒也是。”
“今天的排表出来了吗?”宁薇问。
“还没有。家属都想刻意避开鬼节,今天火化的只有四个。”
当然,他没的是,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觉得这里膈应,临时转走了。
宁薇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单子,三男一女,都是老年人。唯一的女性就是张跃文的姨奶,本名刘英。
而且宁薇还注意到刘英的身份证前几位与刘原是相同的,三途有四个城区和2个县区,这明他们来自同一个县区。
她将申请单交还给孙浩,起身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就不再扰您了。”
几人离开办公室,周娜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他把5号停用啊?”
宁薇:“瓮中捉鳖总是要留一个入口,如果都封死了,还怎么捉?”
周娜一愣,她这是算直接抓对方现形?
“那我们要一直在地下守着吗?”
宁薇摇头:“用不着,对方最近不一定会再次行动。有那时间还不如交流一下各自的发现。”
几人找了个谈话间,把之前的探索结果共享。其实所谓共享也就是宁薇一方和三人组的信息对换而已。
当宁薇出余先生做过导游的事情时,三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这里之前也没有发生过灵异事件,没有名气的余航找个谋生饭碗也可以理解。
至于三人组一边,这几个时的确是做了不少工作。
陆嘉良检查了宁薇躺过的那个停尸柜,发现柜子里侧有个机关,开后可以直通向骨灰寄存室。
寄存室没有人把守,但外面同样有密码门,从里面出去按个开关就可以,但想进去却需要输入密码。
而且骨灰寄存室的入口在拐角处,只要心行动,完全可以避开他人。
周娜在人事科也有发现,从七年前事件发生前一直工作到现在的人有十个。4个是管理层,3个是入殓师,还有3个是其他员工,史师傅和卢经理都包括在内。
此外,员工中有一个是火化部门的工作人员,但他这段时间请了婚假,回外地老家结婚去了,怎么也不至于特意回来搞这么一遭。
至于姜远飞,他主要是调查了七年前的死者登记情况。
根据日期、死因和火化间,他成功找到了当初变成厉鬼的那位死者:李为军。又根据员工登记和死者姓名,找到了惨死的男性入殓师:夏闻。
巧合的是,给李为军做尸体修复的人正是史师傅,而夏闻则是史师傅的助手。
周娜忍不住猜测:“你们,这两次的死者都是史师傅的助手,会不会是因为助手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呀?”
陆嘉良:“也不是没可能,但至少赵星韵自己应该没意识到这一点,不然在他男友出七年的事情后也不会那么震惊。”
完,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也不能排除一点,正是因为男友的提醒,让赵星韵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发现了什么隐情,同时也招来了杀身之祸。毕竟刘原出现的时机挺巧合,简直像是跟踪一样,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出手灭口。”
姜远飞却是不太赞同:“刘原当时的神智好像没有那么清醒吧?而且他原本攻击的又不是赵星韵,总不能算计到她会扑上去挡刀?”
陆嘉良张张口,没有想出答案。
周娜拽了拽宁薇的衣角:“你怎么觉得的?”
宁薇歪头想了想:“助手是不是巧合并不重要。我现在疑惑的是,七年前没有密室,也没有禁区,做下这一切的人究竟是如何偷梁换柱的?”
三人听到这话纷纷愣住,他们的确是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原本我觉得是火化厅的工作人员作案,但唯一从七年前一直干到现在的人却根本就不在这个城市。我只想到了两种可能。”宁薇竖起两根指头,对着众人道,“一种是幕后人当初收买了火化厅的员工,但那人已经离职。另一种就是,对死者做的‘手脚’或许并不是肢解那么明目张胆的事情。”
周娜疑惑:“那能是什么?”
“一切皆有可能啊。哪怕只剩下一张皮,厉害的入殓师都能修复成完整的人体呢。”宁薇的唇角勾着笑意,出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周娜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你是,入殓师在做修复的时候动了手脚,取出了体内的什么东西?”
陆嘉良蹙起眉头:“我同意她的猜测。因为家属一般不会折腾逝者,去检查身体上有没有多出什么缝合痕迹……但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姜远飞:“为钱、为仇……甚至可能就是心理变态?”
陆嘉良:“不管怎么,给李为军做修复的史师傅都很可疑。”
宁薇却是摇头:“七年前的案子他很可疑,但刘原的案子他却不太可疑。他只是个入殓师,参与不到殡仪馆的翻修规划中。而且如果是他,七年前没有密室的时候都能成功作案,后来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弄出密道?”
“可你明明入殓师……”周娜的声音一顿,惊讶道,“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宁薇摊手:“不知道。可惜翻修的资料没有找到,不然还能有些方向。我甚至怀疑现在的案件不是某个人独立完成的。”
周娜:“团伙?那不就是史师傅和余先生联手了啊,这俩人之前不就是在一起嘀嘀咕咕。”
“有可能。”陆嘉良摩挲着下巴,出自己的推测,“以当时余先生的情况,他完全有可能会加入到殡仪馆的翻修设计中,毕竟封锁空间就是他提出来的。”
“咦?你在看什么?”周娜探着脖子看宁薇的手机,对方似乎是在看什么新闻推送,这让她非常疑惑。
“车祸报道。”宁薇回答一声,目光依然落在屏幕上,手指滑动,迅速浏览过事故详情。
周娜:“七年前的那次车祸?那不是意外事故吗?”
宁薇收起手机:“不是李为军被撞死那次,是他撞死别人那次。”
周娜惊讶地看着宁薇:“什么?撞死别人?”
宁薇收起手机:“对,就在他被撞的四个月前,李为军作为肇事司机撞死了一个人。”
刚才宁薇根据车祸时间地点和“受害人李某”,找到了七年前的车祸事故报道,那一次是肇事车的刹车失灵,判决结果还算公正。
但宁薇在评论区却看到一条匿名回复,称李某死于车祸是遭了报应:他在四个月前撞死过一个女孩。
宁薇顺着线索找到了事故报道:女子为救横穿马路的男童,命丧车轮之下。
这起事故司机的责任不大,因此判决中只是给予了金钱赔偿。
司机正是李为军,死者化名玲,事故现场的遗体被了马赛克。但宁薇却在现场照片看到一个熟人:史师傅。
史师傅跪在地上,表情悲痛,两条胳膊被旁人拉住,似是怕他失控。
周娜惊呼一声:“这?史师傅和女死者认识?”
宁薇:“而且是很亲近的人,看年龄也有可能是女儿。”
“这么来史师傅的动机就更明显了。”陆嘉良声音笃定,“自己的亲人就死在李为军车轮底下,他因为心怀怨恨,所以就对尸体下手泄愤,却没想到引来了厉鬼,把录像交给警察恐怕是希望得到保护吧?”
宁薇低头不语,她总觉得还有些不对的地方。如果是史师傅为女泄愤,那厉鬼不是应该找史师傅报仇才对么?
那时候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史师傅恐怕也不知道遮掩气息的事情,但他就是成功活了下来,死的反而是他的助手。
但现在关于助手夏闻的信息还太少,宁薇没有办法把事情串联起来。
正在这时,薛一鸣在群里冒了泡:赵星韵的修复做完了,马上要送去大殿。
紧跟着又是一条:张跃文的妈找来了,正闹呢。
几人离开会谈室的时候,赵星韵的遗体已经被送来大殿。她穿着一身洁白婚纱,面上化着精致的新娘妆容,比之前还要美上几分。
她静静地躺在玻璃棺里,就像等待王子的睡美人。
而她的王子此时还在广场应对“发飙的皇后”。
“文!你是疯了么!你跟个死人搞什么婚礼!”张妈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吼得声嘶力竭,隔着老远也让人耳膜生疼。
张跃文没有她那么激动,却也是难得的坚决:“妈,如果不是韵,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您儿子了!”
张妈气得跺脚:“那我们家可以补偿!要多少钱都可以!你犯得着把自己搭进去吗?她都不在了,你搞这一出有什么用!以后谁家闺女还敢嫁给你啊?”
张跃文哽咽着开口:“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有些自私的,我甚至不知道韵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那你还搞这一出?你是不是傻!”
张跃文摇头:“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宁薇抱着胳膊在一旁吃瓜:“白老师,他终于承认这是在自我宽慰了哦。”
白泽:“他无论做什么都回不到过去了。”
宁薇附和:“就是,早干嘛去了!”
白泽:“但赵星韵对张跃文应该是有感情的,他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感动自己。如果赵星韵真的想彻底了断,钱包里就不会有合影,那天也不会去听他解释,最后更不会为挡在他身前。”
宁薇揶揄道:“哟?白老师还成情感专家了?”
白泽:“……”
此时,母子俩的争吵又升了一个等级,张妈已经表示如果搞婚礼就不认这个儿子。
宁薇:“那你猜张跃文是会坚持自己,还是被他妈服”
白泽:“在这一件事上他应该会坚持。他们不可能真的断绝关系,他母亲看起来只是想威胁他罢了。”
果然,张跃文在张妈面前跪下,沉默地磕了个头。
张妈气得捂住胸口,直骂不孝子。
张爸终于看不过眼,一边给老婆顺气,一边给儿子使眼色:“都先冷静冷静,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他姨奶的遗体告别要开始了,我们先去那边。”
张妈愤懑地推开张爸的手,但还是快步往大殿走去。
张爸对着儿子一瞪眼:“还跪着干什么?”
张跃文只好沉默地站起身,一步步跟了上去。
闹剧散场,围观的人也都散了不少。
宁薇回头看向张家的告别厅,那里已经站满了来送别的家属。
刚才他们得到消息,今天火化的四家都是正常排序,没有在5号间火化的,而刘英排到的是4号间。
主持已经开始念诵悼词,家属们跪在地上,根据“章程”时而放声大哭,时而低声啜泣。
几个玩家就站在厅堂外偷听,倒是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薛一鸣之前跟着赵星韵的遗体也一起到了大殿,但他对刘英的遗体告别不感兴趣,于是就看着广场上来往的人发呆。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会!你们看!那个是史师傅吧?”
宁薇闻言看了过去,就见史师傅没有穿白大褂,看样子是刚从整容间出来,奔着殡仪馆的大门而去。
周娜:“他这是去哪?畏罪潜逃?”
宁薇抬步走出大殿:“问问不就知道了。”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几人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问?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跟踪吗?哪有直接送上门的?
转眼间,宁薇已经绕到史师傅跟前:“史师傅,您这是去哪?”
史师傅之前似乎是在想着心事,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还被吓得踉跄一下。
他瞪了眼宁薇:“你管我去哪!干什么?”
宁薇不慌不忙:“我们是实习生,当然要跟着您。”
史师傅的神情现出几分疲惫:“我身体有些遭不住,今天请假回家。找别的师傅带你们一天吧。”
完,他便绕过宁薇,继续往前走。
宁薇却是快走两步,将他又一次拦下:“那我们送您回去。”
史师傅停下脚步,上下量着宁薇:“到底想干什么?”
宁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这边害怕,跟着您才放心。”
刚跟上来就看到这一幕的众人:???
害怕?您字典里还有这两个字?
不管别人怎么吐槽,史师傅却是信了几分:这几个孩子又刚经历了昨晚的事件,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史师傅收回视线,抬步往前走着,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要走就快点跟上!”
宁薇眉眼弯弯:“谢谢史师傅。”
跟在后面的四人目瞪口呆,居然就这么成了?
宁薇跟着史师傅走下广场台阶,迎面恰好走来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约莫40多岁,气质不错、相貌平平。身上穿着黑色斜襟长衫,脚踩黑色广口鞋,配着高筒白布袜,除了没带帽子外,就是标准的道士扮。
见到宁薇盯着自己,那人只是报以一笑,便收回视线与他们错身而过。
宁薇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想法,却因为缺少关键线索而无法拼合。
“愣着干什么?”
史师傅的声音断她的思绪,宁薇收回目光,快步跟了上去。
几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史师傅家。
推开黑色铁门,一方乡村常见的套院便呈现眼前,各种品类的花草栽在院中,正屋外墙上贴着白色瓷砖,看起来干净大气。
“真好啊。”周娜不由感慨。
看惯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见到这样的居所倒让人觉得莫名亲切。
宁薇的目光却是落在正屋右侧的窗户上,玻璃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让人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但在刚才推开门的一瞬间,宁薇却在那扇窗户内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眨眼又消失不见。
就好像是贴在窗口等待主人回家的猫儿,但宁薇确定那轮廓并不是猫。
非要起来,那更像是一颗人类的头颅。
宁薇收回视线,看来这里也不会太平静。
白泽突然开口:“我感受到了灵魂碎片,就在东厢房里。”
宁薇偏头看向右侧,与正屋比起来,厢房就显得有些低矮。此时房门紧闭,窗户也被泛黄的纸糊住,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找到就好,一会找机会看看。”
宁薇跟着史师傅到这里,本就是抱着两个目的,一个是查探副本相关线索,另一个就是寻找藏有白泽灵魂碎片的物品。
如果这里也没有,宁薇甚至考虑要去赵星韵照片中的三途山景区寻找。好在,现在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史师傅掩住院门,领着几人往正房走:“这里就我一个人,平时不怎么扫,你们就凑合一下吧。”
是不扫,但正屋内的摆设依然整齐。
进门就是客厅,厨房和厕所都在最北,东西两侧还各有一个房间。
西侧房间锁着门,似乎闲置已久,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家具都蒙着白布。
东侧的房门同样关着,但里面的布置要正常许多,似乎是普通的卧室,但宁薇发现黑影的窗户就属于这一间。
几人落座后便陷入沉默,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难道要直接来一场审讯?如果对方就是幕后boss,正面硬刚绝对是找死行为。
宁薇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史师傅道:“10点了,要不您去准备午饭吧?正好11点多就能开饭。”
坐在沙发上差点睡着的史师傅艰难地撩起眼皮,有些发懵地转向宁薇。
他本想提议订外卖,宁薇的下一句话就堵了过来:“也不用太丰盛,我们平时在学校就是食堂加外卖,终于能吃到家常菜了,一点都不挑,您做什么我们都爱吃。”
史师傅的嘴角抽搐一下,撑着沙发站起身:“我去准备,你们先歇一会。”
其他人看着史师傅眼下的青黑,莫名对副本中的NPC产生了同情。
宁薇笑着摆手:“辛苦您了!我们一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绝对不会拘束的。”
史师傅的眉毛抖了抖,转身进了客厅内侧的厨房。
留下的客人自然如宁薇所,毫不见外地开始搜查起来。
宁薇开启电视,将节目声音调高,压下众人翻找物品产生的噪音。
她推开右侧房门,卧室里的东西很简朴,铺着褥子的炕上有叠好的老头背心,应该就是史师傅平时睡觉的地方。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一个挂在墙上的老旧相框吸引了宁薇的注意。
玻璃框内,带有年代感的相纸已经发黄,那时候的史师傅还很年轻,身边是温柔的妻子,怀中抱着头顶羊角辫的女儿,一家三口都对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照片应该就是在这个院子拍的,但那时候的房子没有翻新,显得有些破旧,却比现在多了几分生人的气息。
“这里东西好少啊。”薛一鸣看着衣柜内屈指可数的衣服,长叹一声。
“嗯。”宁薇随口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哎?你去哪”薛一鸣疑惑。
宁薇:“厕所。”
“……”
薛一鸣尴尬地收回视线,埋头翻找起来。
而毫不尴尬的宁薇已经进了卫生间,她不是来上厕所的,而是来找“门”的。
她不知道白泽的魂魄附在什么物品上,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再偷偷带走,事情就会变得难办,所以她决定独自行动。
这间房在设计上非常对称,卫生间与厨房的位置也恰好相对,宁薇便猜测卫生间也会在同样的位置开设窗户。
而事实也不出她所料,墙上的确有一扇装着雾面玻璃的窗户,足够一个人从这里翻出去。
她正要将窗户推开,却突然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雾面玻璃反射出朦胧的影像,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宁薇的身后。
她动作没有迟滞,依然缓缓推动滑窗,目光却是瞥向洗手台上的镜子。
镜中宁薇的影像清晰可见,而她的身后则立着一具焦黑的骸骨。
宁薇暗骂一句,烧成这个德行,谁还认得出她是什么人物!
没错,虽然只是余光一瞥,但宁薇已经通过盆骨的形状确定这是一位女性。
骸骨缓缓抬起焦黑的手掌,似是要按上她的后背。
宁薇却并不着急,她开启阴阳眼,通过镜子看到了那骸骨的真实样貌。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梳着波浪卷发,面容中上。
女人的样貌显然不属于任何一个副本角色,而是变成NPC前,玩家生前的样貌。
宁薇对着镜中的影像缓缓勾起唇角。
——找到你了,任务单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