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生而不养,我要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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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禾子恨不得杀了柳岸,他恨柳岸,他憎恶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可他又哪里是柳岸的对手,从他提起长剑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柳岸轻蔑一笑,只是随意挥了挥宽大的袖子,这冯禾子也就被他的一阵袖风挥在了地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捂着心口的冯禾子:“我是该死,可怎么办,我命硬啊。”

    “你行吗?”

    冯禾子哽着脖子,轻蔑一笑:“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怎么不动手啊!”

    “柳魔头,怎么,跟你的好师兄处久了,还变得心慈手软了,还是你害怕作恶多端死了会下地狱?”

    冯禾子躺在地上,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样的人,死也不会讨到好的,你死了也会被那些冤魂缠身,你满手的血腥,你以为还能回得了头吗?”

    “装模作样的,犹犹豫豫,非大丈夫所为!”

    句句都是挑衅,他巴不得这柳岸给自己一掌,死在他的手里,如了自己的愿,也可以好好的恨他。

    可以,恨得有理有据。

    但是一旁的花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吧怨气撒在他的身上啊,什么叫他那样的人?”

    “我只问你,他是哪样的人,不都和你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吗?”

    冯禾子不屑地笑着:“你问问天下人,谁还不知道柳魔头,他杀了多少人,他怎么坐上朝雾山掌门的,心里没点数吗?”

    “还什么名门正派的大师兄,包庇起来一套又一套,一丘之貉。”

    花明气的踢了踢散落在地上的兵刃,目光也随之变得冷冽,哼道:“你看到了吗,只是听,听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因为听将一个人定义的那么狠毒,你何尝不毒?”

    “冯禾子,你从有师兄师父疼,你生活的如意,你自然不知道冬日里单薄的身子滚在雪地是什么滋味,你自然不知道架在火堆上差点被焚烧是什么感觉,你自然不明白所谓的师兄弟将你踹来踢去的样子多可怜。”

    “你有人疼,你的世界坦坦荡荡亮亮堂堂,可他不是。”

    “他这一路的艰辛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你们都只知道他是魔头。”

    只有我知道,那是我的朋友,他也只是想吃颗糖。

    只有我知道,他并不想那样,只是没人教他怎么活着怎么去爱这人世间。

    他这一路都是被伤害被摧毁被碎,这是他最先学到的,自然也就歪倒了这个方向。

    他有错,但也不能全部怪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不相干的人定义,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怎样。”

    字字句句都到了柳岸的心坎上,像是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间。

    师兄,每每这般,我就想怎么就不能早点遇到你。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我一定不会做那些错事了,不会让你不高兴,不会落人口舌。

    至少……

    至少我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并肩而立,不会那么不配……

    地上的冯禾子却也是无力反驳,但他对柳岸的怨意也绝不会这么消失,他盯着骨节上的丝丝鲜血,冷哼一声:“柳魔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不是你,若不是你……”

    看着这一地的鲜血,一地的尸体,冯禾子的眼泪也就收不住,哽咽着:“我昨晚也就了,我……我我们先上山,我上山的,你为什么就不肯……”

    “柳岸,如果不是你耽搁,又怎么会……”

    声音里带着哭腔,同样也带着无限的怨恨,他痛苦的捂着流泪的眼睛:“如果我早点上山,至少……至少我还能帮帮我得师兄弟……”

    大不了,大不了就死在一起,也好比这孤单单的活着。

    可柳岸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着:“我并没有拦着你。”

    花明:这会你还是别话吧,呛他干嘛呢?

    冯禾子:我要杀了你!

    但是他心口疼的厉害,根本没有拿起长剑的力气,只能倒在地上,愤恨地看着他:“柳伯伯怎么会有你这种狠毒的儿子?”

    柳岸偏偏还就跟他杠上了,哈哈大笑着:“不知道啊,要不你下去问问他?”

    冯禾子:“……”

    柳岸目光不屑:“早就了,我爹死了。”

    那吊着半口气的师父这才逮到机会道:“你爹死了,这是不假。”

    “但你爹是在你出生后的第二天就死了,他定非不是不要你。”

    这么巧?

    怎么不我出生的时候他就死了?

    已经不是三岁幼儿了,能不能别这么可笑的话,编也编的真实点好吗?

    柳岸双手抱胸,冷冰冰的着:“你是不是还想我娘也跟着殉情了?”

    “长辞兄,当年真的是有难言之隐,柳家,需要你。”

    “孩子,回去吧,你该回你的家了。”

    柳岸冷哼一声:“老头,你该咽气了吧,怎么这口气这么长,怪烦的。”

    地上的画卷被摊开,画中的男子与柳岸生的极为相似,不过那男子的眉眼很是温顺儒雅,手指搭在一具古琴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长辞的儿子,你一定是。”

    “回去吧,孩子,柳家需要你啊。”

    柳岸摊了摊手:“什么柳家,什么玩意,我如今已经是朝雾山掌门了,我还稀罕一个破柳家?”

    “爹娘什么的,不过就是累赘一词,我恶心的很。”

    “生而不养,我要来作甚?”

    师父又吐出一大口血,但还是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拿着,柳家自会认你。”

    “即便是恨,不也是要恨得明明白白吗?”

    “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当年的事吗?”

    “你爹娘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当真要让背后之人逍遥自在吗?”

    柳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但却是抿紧薄唇,不出一个字来。

    恨是真的恨,但是也不完全是恨,他确实也有过误会的假设,而如今坐实了假设,他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难过,可心里还是在发酸。

    他的手缩在了袖子里,紧紧地攥着。

    师父交代了最后的遗言:“禾子,一定要带他去柳家,弄清楚……弄清楚长辞兄的死……”

    师父完这句话就咽气了,留下一旁的冯禾子哭天喊地,直接哭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