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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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时宛指着沙发后面架着的一台摄像机,笑问,“现在算录节目吗?”

    江时然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绿色信号灯一跳一跳,实时工作中,“算吧。”

    “哦。”苏时宛点点头,语气里揶着点失望,但还是笑着,“早知道就不那么认真回答了,反正是在录节目。”

    “......”江时然顿了顿,看向她,眼神周转了一圈,像在细品她的话。

    苏时宛呵呵笑了笑,“那就是吧,是节目效果。”

    “真的?”江时然眉峰挑起,再三确认,“我们是节目效果?”

    “是啊。”苏时宛点头,很认真地同他分析,“我们私下很少联系不是吗?”

    她喝了水跟喝了酒似的,也可能是被他们这会儿是在录节目这个事实给刺激到了,但凡江时然刚才“就是我想问的”,她都不至于隐藏不住此刻的情绪。

    江时然听她这话好像控诉什么,但事实是他们的所有聊天记录都是他先主动联系,主动次数多了,一是他觉得像在扰,二是也期待对方可以主动联系。

    然而并没有,所以久而久之,江时然主动发消息的频率也就不多了。

    他嗯了声,在想这话要不要,怎么,这么多机子盯着,在节目上谈私下如何相处总是很奇怪。

    江时然一时沉默,空气也变得无声无息,苏时宛咳了咳,把场子重新圆回来,“我还没问呢。”

    “嗯,问吧。”江时然语气平淡,兴致看着不高。

    苏时宛本来想好的那些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这会儿也不想问了,她随便找了三个无轻无重的问题,江时然回答完,客厅里又是落入一片沉重的安静。

    以前碰到这样的状况,苏时宛都不嫌尴尬,她只会静静地待着,等别人主动开话题,但现在,她对这样的寂静多少感到不太自在,所以哪怕很不娴熟,也尽量在找可聊的事情。

    比如跨年晚会要准备什么节目之类的。

    这么尬聊了半天,苏时宛想去睡了,就和他道了声晚安回房间。

    她刚进去,微信进来消息,以为是江时然为刚才的事同她解释一二,并不是,是她经纪人发来的。

    [经纪人:公司的意思是,如果只有合作舞台,那就没必要,solo跨年舞台比合作舞台更重要。A台要是多余出一个solo位置给你,那是可以的,这得跟他们谈。]

    [苏时宛:好,知道了。]

    公司只会看利益,本人两人合体舞台的出场费会比她solo价格高,但因为这是他们本台自己节目里的嘉宾,所以价格会往下压,听经纪人的意思,他们应该已经比较过她在W台的演出费比同台高了,所以还想再要一个solo舞台也无可厚非。

    -

    洗漱完,苏时宛听了会歌,关上灯正要睡。手机忽然震了好几下,她拿过来设置成静音,不想回的,结果看到江时然的名字,没忍住,还是点进去看了眼。

    [江时然:合作舞台教你弹吉他唱歌怎么样?]

    [江时然:光想那个画面,还是挺酷的。]

    [江时然:先教你弹首风筝飞?]

    苏时宛看了没回,像是在赌气一样,想等他解释什么,但没有,就不想回了。

    等第二天起来,她也没话,坐在沙发上,江时然过来跟她了声早,她就嗯了声,一直到节目开机,她才同他正常交流。

    的也都是跨年晚会的事情,江时然问她有没有想法,苏时宛故意:“我只唱歌。”

    江时然:“......”

    两人今天的气氛显然不太对,导演都能看出来,他让编导给两人写点提示,注意表情管理。

    苏时宛看到后,配合着笑了笑,但情绪不高,就经常忘记,导助只好时时刻刻提一下牌子让两人注意点。

    江时然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占了大半边位置,大概是刚才苏时宛的回应让他觉得跨年节目也没多大意思,索性不话了。

    苏时宛坐在沙发另一端,规矩地坐着,也没什么话要,突然想到上次没还的书,问他,“你书带了吗?”

    江时然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两手搁在脑袋底下当枕头,“没带。”

    “真没带?”苏时宛是不相信的。

    江时然坐起来,侧靠着,和她面对面,语气郎当,“还要搜身啊?”

    苏时宛冥思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我有必要骗你?”江时然不屑地笑笑,“我图什么?”

    图想要跟她私下见面。

    苏时宛努了努嘴,很想这个,没敢罢了。

    她静默不语,江时然突然冷笑一声,“你现在是算只跟我节目上交流,节目上行动了是吧?”

    “这不挺好的吗?”他冷她也冷,搞得谁不会冷嘲热讽似的,苏时宛冷冷地睨着他,气势上丝毫不输,“你不喜欢吗?”

    江时然话凉嗖嗖,“你喜欢就行,不用管我,反正有些人就是喜欢看见了消息不回,非要上节目上来,挺好的。”

    苏时宛:“......”

    导演看他俩阴阳怪气了半天,心脏实在受不了,现写了一张任务卡递过去。

    苏时宛刚才沉浸其中,完全忘了两人还在录节目,她接过卡片,念出任务内容,“给父母准备一份新年礼物。”她转过去问江时然,“有想法吗?”

    江时然摆手,重新躺回去,好像还有气焰,话声更加冷漠,“不做。”

    苏时宛看着他,觉得他有点过了,不管他俩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现在在录制,又有新任务传达,怎么都要好好工作的。

    “那我一个人去吧。”苏时宛站起来,回房间拿上外套,他不想去就不去,但这任务还得做,只能她来呗。

    从房里出来,江时然不在沙发上躺着,苏时宛望了眼他房门,门掩着,估计刚进去,她撇了撇嘴,走过去跟导演了声她要去的地方。

    导演看了眼位置,并不急着让工作人员收拾道具,苏时宛颇有疑惑:“现在不出发吗?”

    导演点了点她身后,江时然不知道哪会儿出来了,外面套着厚羽绒,里面内搭黑色毛衣,两手抄兜,从容又恣意地经过她,“走啊。”

    苏时宛还没问他怎么又想去了,衣领被他拎着,提溜着往前走了两步。

    “我自己走。”苏时宛从他手底下逃出,不满地瞪着他,“不是不做吗?”

    “是啊。”江时然不做就不做。

    “那你出来干嘛?”苏时宛快走两步,超在他前边,节目组的保姆车停在路口,她一上去,本来想一个人单独坐的,眼神瞥了瞥身后,还是找了个双人座坐下。

    江时然坐在她旁边,腿敞得老开,每次坐车都是一副大爷姿态,拽得不行,苏时宛把腿往外靠了点,他才收敛地稍微并了并。

    “不是生气了吗?”江时然侧身前倾,拉上苏时宛左手边的车窗,这距离这动作熟悉又亲密,自然地好像老父亲出门无时无刻不在照顾自己孩一样。

    苏时宛问:“那怎么了?”

    江时然坐了回去,拉链拉到最底下,他这人热性大,大冬天也是,即使这样,也不开窗,自己脱个衣服自行解决。

    他忽地叹了声气,看向她,“不得哄啊。”

    苏时宛眼神躲开,看哪儿都行反正不去看他,“少来了,我们是去做任务,跟我可没有关系。”

    “你不是想去做吗?”江时然语气淡下来,“我真不做,没骗你。”

    他情绪高低转换太快,苏时宛怔怔地看着他,这会儿终于不觉得他是不认真对待工作,而是跟父母之间的感情,可能没她以为的那般好。

    其实她和父母也有摩擦的,但这不影响她很愿意为他们送上一份新年礼物,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苏时宛没有立场去服他这些,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声了句,“知道了。”

    车上依旧没有摄像拍摄,江时然心情沉闷一会儿后,主动起了刚开录那会儿的事,他笑了下,又纠结了几秒,才,“我刚刚骗你了。”

    “什么?”苏时宛还停留在给父母送礼物的时候,还有点生气,为什么要拿家里人骗她,但江时然,“我今天带书了。”

    “......”

    “你不会是真不想跟我私下去吧?”江时然用着开玩笑的口吻,皱着眉,“我俩关系有这么差吗?”

    “没有。”苏时宛如实,“我就是觉得......”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出口比较合适,江时然等不及地催她,“觉得什么?”

    “觉得我们总在镜头前一些重要的事情。”那种感觉让苏时宛总是处在一个或真或假的状态,既真实又不太真实。

    她在拍摄的当下也会经常想,有时候明明是心动,但一看眼前那么多台机子,就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比如吃醋,生气,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出现的时候,苏时宛都逃脱不开这到底是节目还是现实的感情。

    就......还挺烦的。

    江时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发表什么,而是反问她,“现在在车上和刚刚在家里,哪个时候你比较自在?”

    “现在。”

    江时然,“嗯,我也是。”

    苏时宛刚开始没懂他问的点在哪儿,看了看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用着彼此能听见的声音着这些心里话,然后就明白了。

    她突发奇想地问,“那你再能送我一道题吗?”

    “嗯?什么题?”

    “是不是那个。”

    “哦,你问。”

    苏时宛又看了一圈外面,像是在确认这一回是真正的私底下,“就你问我的第三个问题,我现在反问你。”

    江时然哼哧一声,笑了,“偷我的题,还来问我,谁惯的你?”

    “这么出来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但我还挺想回答你的。”

    “嗯?”江时然没反应过来。

    苏时宛分贝拉高,突然凑到他耳边咋呼了一声,像在恶作剧,“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