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 是宋淼跟林淮生日交界线的一天。

    快高中毕业的时候宋淼想着她要买一个蛋糕在晚上跟林淮一起去高架桥上，一边庆祝生日一边畅想未来。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经历了几场秋雨，温度开始极度下降。

    宋淼站在蛋糕店内, 呼吸都有了白雾出来。

    店员把蛋糕整理好, 宋淼道了声谢就拎走了。

    林淮在画室的工作越来越重，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请假的时候了。

    这会儿他又临时替了一个晚课，本来不愿意去, 还是宋淼劝着去代课的。

    估摸着林淮到高架桥的时候, 时间都快要十一点了。

    蛋糕店旁边是一家饰品店, 里面也卖了很多情侣饰品。

    这里都是经营很久的店了, 宋淼高中的时候都在了。

    她拎着蛋糕走进去, 饰品店里的装潢已经变了样子。

    宋淼记得高中有一次她跟林淮路过这家饰品店。

    她缠着林淮进去, 将里面的情侣饰品试了个遍，虽然店员没什么，但林淮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当时她看中一款手表，价格上千元。

    一款是蓝色的, 一款是粉色的。

    她还扬言粉色的手表一定要林淮去戴。

    宋淼刚夸了句好看, 林淮就准备付款。

    但她还是拦住了, 虽然林淮家境富裕, 但上千元她也不能让林淮随随便便拿。

    后来她自己偷偷攒了好久, 准备买下那对手表, 但遗憾的是，那对手表已经被买走了。

    于是宋淼拿着钱买了一个男士手表, 但来得及在成人礼那天送出去, 她跟林淮就分道扬镳了。

    再后来，那个男士手表被她连同回忆一起扔进了江里。

    ……

    宋淼在饰品店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停留在手表的位置。

    正中央依旧是一款红蓝色的情侣手表。

    虽然跟当时的款式一点都不一样, 但宋淼还是把它买了下来。

    或者可以找回当时的一点点感觉。

    宋淼出了饰品店。

    晚上的风很大，她只穿了件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外套。

    风徐徐吹动，还是有些冷。

    宋淼缩了缩脖子，朝着高架桥走去。

    她迈着楼梯一步一步上了高架桥，在最后一层台阶她停住了步伐。

    林淮就站在不远处，手扶着桥上的栏杆，见了宋淼的身影，他侧过身子，朝着她招了招手。

    他笑得张扬，衣衫随风飘扬，带着现日里已难寻的少年气。

    路灯昏黄，远远地照着，光亮照射到这边时，已经并不算明亮。

    影影绰绰，在男人的面容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荧光。

    宋淼瞬间笑了，她迈开步子朝着林淮跑去，像放下了所有的束缚。

    她在全身心的迎接他们迟来的成人礼。

    林淮拥她入怀，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戴在宋淼的脖子上。

    长款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宋淼的鼻子和嘴巴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明眸。

    “我还以为你得再等会儿才能来呢。”宋淼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十点出头，“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急着见你。”

    林淮脱口而出，桃花眼满含她的身影。

    他的声音柔和动听，趁着秋风的凉意，在宋淼心里留下一束暖意。

    围巾上男人温热的气息依旧完好无损，热度透过脖颈的肌肤，像要浸入她的血脉。

    “看！我买的蛋糕！”宋淼腾出一只手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高中的时候我们商量好了要买一个的，上面装饰都不要，只写着我们俩的名字！我可是都乖乖照做了。”

    “真乖。”林淮捏了捏她的脸，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

    蜡烛不是单独一根根的，而是数字蜡烛。

    “我没有买二十三岁的数字蜡烛哦，我买的是十八岁的！”

    宋淼的笑意不止，搓了搓手又哈了口气试图驱散一些手上的凉意。

    “是不是很冷？我们该在家里过生日的。”林淮皱眉握住她的手，有些自责。

    “不行，那就没有我们当时的感觉了。”宋淼摇摇头放弃了林淮的这个想法。

    “林淮，我买了对手表，还是那家饰品店，你还记得吗？当时那对情侣手表要一千多，我们……没买。”宋淼抿了抿唇，拿出自己一直藏着掖着的礼物。

    宋淼刚拿出来就看见林淮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宋淼的表情有些担忧，以为林淮是不喜欢。

    “我们的礼物，好像准备重了。”

    林淮也掏出藏了好久的礼物。

    是相同的饰品店包装。

    不过相比较之下，林淮的那个盒子有些发旧了。

    “你买的也是手表吗？”宋淼朝着林淮手上的盒子看了看。

    “准确的，是我们那时候看中的手表。”林淮把盒子递给宋淼，示意她拆开看。

    宋淼把盒子开，看见手表款式的那一刹那，鼻子就开始发酸，“原来那时候你还是把那双手表买了啊。”

    “你喜欢啊，我还能怎么办？”林淮笑着应她，抚了抚宋淼的脸颊，“又要哭鼻子啦？”

    “我没有……”宋淼忍下鼻间的酸意，眼底却忍不住发红。

    “过了得有五年了，不知道这表还能不能走。”林淮换了电池装进去，庆幸的是，指针还在运转。

    “原来你都保存五年了……”

    宋淼不敢想。

    林淮每一次看见这对手表时候的心情。

    到底是怀念亦或者是恨她当时的绝情。

    宋淼这会儿不再想顾虑那么多了，她把另一块手表的电池也撞上去，对着林淮，“不过这一次，你还是得戴粉色的。”

    “听你的。”林淮眉眼弯弯，主动伸出了手腕，“不过你得给我戴上吧？”

    “你不我也会的。”宋淼声嘟囔着，认认真真地把手表给林淮戴上了。

    她给林淮戴手表的时候，注意力和视线全身心都放在了林淮的手腕上。

    那只手骨节突出，修长白皙，戴起饰品来格外好看。

    反过来，林淮给她戴手表的时候，气氛完全变了。

    男人的视线不在手表上，反而始终盯着宋淼的眼神看。

    宋淼简直怀疑林淮是长了第二双眼睛吗？

    不看但能准确无误地把手表戴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双桃花眼在放下宋淼的手腕之后依旧没从她的双眼上离开。

    眉目含情，缠绵缱绻，似乎要将宋淼吞噬埋没。

    他的眼神带着欲/望，那是男人对于心上人的一种本能的占有欲。

    在长久的四目相对之下，荷尔蒙的压迫感实在太重了。

    宋淼的呼吸都开始加重起来，她的双睫轻轻眨了眨，试图调节一下当下暧昧又扑朔迷离的气氛。

    她的脑袋空空的，男人极具魅力的眼神像是黑洞一般将宋淼死死地吸引进去，容不得她肖想太多。

    宋淼觉得在当下除了接吻之外其他举动根本没法解除这个气氛。

    于是，她踮起脚尖，轻轻在林淮嘴角亲了一下。

    虽然她跟林淮确认关系没几天，但她的确胆子很大。

    像是带着过去时候的感觉，又像是想弥补过去所有失去的时间。

    她都想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尽力地去失而复得。

    宋淼的轻吻刚刚落下，男人眸底的眼神就加重了。

    “宋淼，你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林淮没急着吻她，反而紧紧盯着她问。

    “对啊，我就是死性不改。”宋淼嘴硬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她断定林淮不敢在这里跟她接吻，胆子格外得大。

    “你是不是在想，这里人这么多，我不敢亲你？”

    林淮的眸子幽深，始终盯着她的双眸，没有一瞄肯挪开视线。

    林淮的话一出，宋淼就有些愣住。

    怎么她想什么林淮都能猜得到！

    “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接吻。”

    宋淼佯装发脾气的样子，撇过头不肯看他。

    林淮轻笑着，“这次就放过你。”

    宋淼扬扬嘴角，手撑着高架桥的栏杆，往下看。

    静默许久，宋淼的面容平静了很多。

    她轻声开口，“林淮，你回来了真好。”

    随后宋淼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温热的气息包裹。

    林淮从后面抱着她，轻嗅她发间的芳香。

    “淼淼，我不会再走了。”林淮凑近她的耳边，像是发誓又像是诺言。

    宋淼没回头看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等不到的人。

    幸好，你回来了。

    ……

    宋淼有些沉浸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

    她太贪恋这个熟悉而又许久未曾遇见过的温度了。

    “生日快乐！林淮！”

    在手表上的秒针转到了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时候，宋淼对林淮着。

    紧接着，秒针走过了零点。

    林淮开口，轻柔又黏溺。

    “生日快乐，我的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