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十五章(上) 就要从后面往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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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上三个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未亮, 七娘就披头散发睡不着觉,走到月亮门,使劲拍门, 因昨夜七娘与六娘两个要好了半个晚上, 金钗不好什么,只能把人放进来。

    那七娘听六娘睡得正好, 索性一言不发坐在 * 叶玉杏卧室外的厅上。

    值夜的金环悄悄从屋里往外看,瞧见七娘用手拄着下巴透过窗子看外面渐白的苍天,竟比往日浓妆艳抹好看了无数倍。

    见鬼了,一定是她眼瞎。

    叶玉杏起先听见了动静,后来不知怎的又睡着了。

    再醒来, 服侍她起床穿衣的金钗,就声对她,“七娘外头坐了好久,什么事儿都不做,也没有硬喊着要进内屋里找您, 瞧着挺吓人的。”

    张狂的七娘不吓人, 这样忽然安静下来的七娘吓人。

    叶玉杏失笑, 下了趿着粉白绣花的睡鞋, 径直掀开帘子看去,果然七娘在那里。

    她就这样么走出来, 见着七娘和她一样, 两个人都披头散发。

    叶玉杏不觉指着七娘笑道, “这是怎么的,昨儿不是才得了一只金簪子么,都不舍得戴上,怕我拿走?我刚才听, 你后半夜就来了,孤零零坐我屋里,怪吓人的。”

    金钗给七娘重新还了茶,然后带着丫鬟退到了外头。

    七娘盯着金钗她们几个,用手无意识的拨弄着头发,“你是怎么□□的这个丫头,比我那个红有用多了。我那两个蠢人,一锥子扎不出一滴血。”

    她过来一个人都没带。

    叶玉杏坐到另一边,两只手飞快给自己编了麻花辫,垂在胸前,笑道,“我不知道你的心事,你若是想找我诉衷肠,那是找错人了。我一开口,你必定会气得要死。

    再,那日你铁头功撞地我肚子还没好,我这心口时不时疼得紧呢。”

    七娘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做什么,“我撞你肚子,你心口疼什么?”

    叶玉杏只笑不语。

    两人默然无声,对坐着。

    这是七娘第一回进来这个屋里。

    屋里的陈设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什么金银珠宝全都没有,东边墙上挂着一幅她不认识的字画,西边南边墙角的架子上,都有的花斛,里面或者插着孤零零的荷花,或者是一丛干枯树枝。

    不知那荷花如何能硬着脖子不倒下。

    这边墙上挂着一副锦瑟,上头垂下珍珠做成的流苏琴坠,下面的条案上供着兽首香炉,其中不知道什么香,那一点甜丝丝的味道若有似无。

    青烟就那么从粉白的墙下袅袅升起,怎么看怎么好。

    可她,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这就是六娘。

    七娘内心里十分气愤,六娘总能随随便便夺了她想要、却总是得不到的宠爱。

    她看着六娘给她自 * 己编了鞭子,抿着唇,忽然站起来,硬硬地,“我就是来看看你屋里是不是风水比我的好。”完,扭身就走了。

    叶玉杏坐着不动,目送她离开,忍不住回她一句,“王妃屋里风水更好。”

    七娘脚步顿了顿,回头有气无力瞪了她一眼,挺着胸膛很快走不见了。

    片刻之后,金钗从外头送了七娘,回来问道,“这七娘又受了谁的气了?”

    叶玉杏不理她,把辫子拆了,重新散,叫人来给她梳头,“今儿早上把我的饭送去四娘屋里,我去她那里吃。”

    万一七娘又来发疯,她可吃不消。

    叶玉杏在四娘屋里吃完早饭,外头恰好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大不。

    她两个一起做了针线,到了中午,两人笑嘻嘻一个被窝里睡觉。

    叶玉杏就想起了行为乖张的七娘,忍不住问四娘,“你昨儿的可是真的?就是二娘的肚子那个事儿。”

    “这事儿骗你们做什么,我有,就肯定会有。你别看二娘闷闷的,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你要是当初不留意的罪过她,迟早她给你记着呢。你怕不怕?”

    “我怕什么。二娘怕才是,若她此番真就怀上了,往后生出来的要是个女儿,依着她来,肯定觉得白吃了生产的亏。要是个儿子,指不定落地第二天就要送去给宫里,给人做质子。那才是真的怕。”

    四娘听得嘴角直抽,“你可真是!她怕不怕的,我先怕了。”

    叶玉杏侧着身,与四娘两个面对面,低低悄悄话,“你生孩这个事儿,当真天注定?一屋子的女人,来来去去总有十几个了,怎么都没动静呢?

    我都进府两年,记得还是头一年刚来时,见过二娘大了一回肚子。……怎么想都觉得王爷是不是被人给诅咒了。”

    四娘听了这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捂住她的嘴,“你怎么现在话这么吓人!我不敢同你了,快睡!下午起来要陪王妃牌呢!”

    她两个就都不话。

    叶玉杏心里不存什么事儿,很快睡着。

    四娘脑子里一直响着六娘的“诅咒”二字,来来回回摸自己的腹,平平坦坦,叫人发愁。

    睡到差不多醒来,外头还在下雨。

    两个人好似忘了睡前的话,亲亲热热走去王妃屋里 * 。

    那屋里静悄悄,一问才知,王妃中午起来,就去了王爷结拜的八弟家做客,想来是在那家吃了晚饭才回来的。

    四娘与六娘又回了她屋里,着那老八娶的贾三娘,还有从前家里的五娘,做着针线发时间。

    天色渐渐黑了,王妃还没回来。

    然而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叶玉杏忽然想起什么,就问四娘,“王妃是一个人去的,还是与王爷一起去的?”

    四娘回答,“这可不好,刚也没问。”

    她才完,就见六娘脸色有异,推着她问怎么了。

    经过中午那一阵子,这四娘胆子,她有的话却是不能都出来的,叶玉杏笑道,“没什么,若是他们两个一起去,那就是两个一起回来。我们就别去正屋里瞎凑热闹了。还望四娘赏脸,叫我今晚还睡这里。”

    四娘可不知道六娘是被七娘吓到了,高高兴兴,“那敢情好。”

    谁知刘象并没有与王妃一起出行,他在外头与孙先生忙着发放这个月的饷银,心疼了整整一天,到晚上什么精神都不起。

    回头听六娘在四娘院里睡觉,就躲清静,走去六娘屋里,独自躺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叶玉杏与四娘两个趁着外头下雨,淅沥沥的,早早瞎做一通的收了针线,结果睡到刚刚天明,就醒了来。

    四娘糊里糊涂叫来丫头一问,听天还没亮彻底,就还要睡。

    叶玉杏推被下床,一边叫金钗来给她梳头,一边,“我睡不着了,这会儿正好去花园走一走,掐几朵花放在我屋里。你真不去?”

    “快走吧!”

    叶玉杏随便披着衣裳,也不好好穿着,与金钗两个走去了花园。

    园子里最近栽种了许多新的花草树木,其中还有一株桔树,树上结着婴儿拳头大的一些青桔。

    昨天半夜雨停了,这会儿青桔上沾着水滴,霎时晶莹可爱。

    她原先算掐几朵粉白花,此时见着这个,便随手折了一枝,上面带着两个青桔,好似灯笼一样可爱,又挑着让金钗折了两支,一起带着走回了院子。

    两人在月亮门那里瞧见了坐在门首的金环。

    金钗上前一步,下意识拦着六娘,悄悄指着屋里问,“七娘?”

    金环早站了起来,给六娘福了福,学着金钗的心翼翼,摇头,悄声,“ * 王爷。”

    叶玉杏一听,就不想进屋了。

    她又不能到了家门,连歇一歇都不行,索性走去旁边丫鬟们睡觉的屋里。

    外头地上湿漉漉的,花园里也都是泥地,走到了屋里,金钗发现六娘腿以下全都是泥水,就,“奴婢去屋里帮您取衣裳?”

    有主子在这里,屋里几个丫头陆陆续续起来,很快穿戴好,在一旁侍立。

    叶玉杏方才就盯着她们各自帮忙穿衣裳,于是就指着金罗,“你同我身量差不多的,取一套你的衣裳来,与我穿上。明儿我还你一套新的。”

    穿上了金罗的衣裳,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十分新鲜地叫大家看,“像不像个丫鬟?”

    众人都笑了。

    “您这一身的气派,就是跑出去喊着我是丫鬟,又有谁敢使唤!”金钗无语地推着六娘坐下,要给她梳头。

    叶玉杏想到什么,压住她的手,转过头来对她笑道,“我也要金罗那样的发式,好妹子,你给我梳一个罢!”

    金钗没有梳金罗的发式,而是给她梳了一个未绾发的那种,更好看一些。

    叶玉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眼里都是笑,站起来就,“走,去吓一吓四娘!”

    这时刘象被隔壁的热闹笑声惊醒。

    他一边恨自己怎么了几回仗,就沾染了脑子睡觉耳朵不睡的毛病,风吹草动都能醒来;一边竖着耳朵听隔壁莺莺燕燕的笑声,那里有就有他最喜爱的六娘声音。

    一时好奇,刘象下床,推开窗户往那边看。

    果然见到六娘从隔壁屋里出来。

    却不是平时的扮,怪模怪样的,还梳了个未婚姑娘的发式,看得刘象立刻心里就痒痒起来。

    他蹑手蹑脚走出去,悄悄走到六娘身后,就要从后面往前扑住她。

    谁想叶玉杏听见脑后一阵疾风,下意识先闪开半步,然后拿脚一勾,竟把偌大一个刘象给摔了个彻底,整个人趴在地上好好不滑稽。

    叶玉杏立刻就笑出了声,指着他,“像个大马猴!”

    刘象吃了这样一个亏,不但不怒,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哈哈大笑,对六娘道,“好个娘子,就是你敢这么作弄本王!”

    他坐在地上,不叫别人碰他,拉着六娘的裙角娇里娇气的鬼叫道,“你家相公等着你扶!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