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三十四章(下) 叶玉杏上前抱住小贵……
叶玉杏被折腾的上船又下船, 气的不行,把个刘象压在床上,坐他肚子上逼问, “你若在不同我实话, 我可要生气了!再不理你了。”
刘象被她兰香麝气吹得神魂颠倒,立刻藏不住话的如实以告:“齐王了个大败仗, 伪王眼看就要攻下沧州,再不逃,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那京城里被伪王弄死的权贵不知多少!”
情势如此紧张了?
叶玉杏忘记她要问为什么带她重新回常州,脑子里尽是想着刘象的逃命,心下一动, 随即皱眉道,“果真危急,你难道就不要你闺女了?我听京城里那太后因不堪受辱都吊死了。——若叫伪王捉住贵妃,岂不是要来要挟你?!”
前头一句,刘象还真的不在乎。
死就死了。
可六娘, “若让伪王拿我们贵妃来做文章, 那多少有辱斯文的事儿, 不知能叫伪王做出来, 倒时王爷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眼中,咱们岂不被动。”
刘象果然犹豫了, 杀了他闺女事, 可若那些粗人当众羞辱他闺女, 当真士可杀不可辱。
叶氏心软想要救那孩子,但若要因此赔上他的性命,却是万万不可。
在他纠结的时候,忽然想起孙正给他的锦囊妙计, 连忙给叶氏了。
叶玉杏才放过他,好奇问,“锦囊?这个孙先生神神鬼鬼的,东西在哪里我看看?”
刘象慌忙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金丝线编成的绳,从衣服里拉出来一个锦囊。
叶玉杏:……
她动手三两下拆开锦囊,开一看,里面就一行字:王爷决断有疑,但听叶侧妃吩咐。
刘象与叶玉杏两个面面相觑。
叶玉杏迟疑,指着这张纸,“你确定没被人掉包?”
刘象果然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把纸拿到灯烛那里,点燃烧了,这回他心里有了底,狗腿讨好道,“孙先生都这么了,我听你的,你运气好,听你的没错!好娘子,你,我做!你想怎样,咱们这就怎样!”
叶玉杏道,“带贵妃回常州。”
刘象虽然觉得带贵妃回家不一定有什么好处,但孙先生了,六儿什么就是什么。
可怎么去救贵妃,是个好大的难题。
叶玉杏叫人取了纸笔进来,一句一句问,一条一条写,有时自问自答,有时问刘象,有时低头忖思:
“贵妃在行宫,是单独住,还是与陛下同住?”
这头一个问题,叶玉杏大约知道,于是在旁边写下,“贵妃单独有宫室,与陛下尚未同房。”
“行宫有几道门把手,驻守官兵几何?”
这个刘象与齐王饮酒时,偶有听闻,“东南西北各有大门,守门官兵约两千人,每处五百人上下。”
“行宫内可有巡防兵甲?”
“有,人数、巡防换防时间却是不知道。”
“沧州城内有多少驻兵?”
“不知……”
刘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叶玉杏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将所有的答案汇总。
从前她收留了沧州送来的两个嬷嬷,沧州行宫的事她其实比刘象知道的都多。
到了如此紧要关头,叶玉杏略略思索道,“闯宫吧。我才去过贵妃寝宫,那行宫并不十分大,咱们一路上快进快出,或者能全身而退。”
“闯、闯宫?”
刘象慌忙摆手,“不成不成,那是造反!我上有老下有——”
“不知伪王大军压境,如今走到了何处?”
刘象顿时闭嘴。
若是伪王大军开拔到了沧州,已经没有齐王镇守的沧州 * ,与没了牙的老虎有什么两样。
他没了主意,思来想去孙先生那般厉害,定有后招,索性全由叶氏做主。
叶玉杏从刘象内衣口袋里掏出虎符,郑重放在刘象手里,“王爷,咱们成败在此一举,成了,咱们回常州,或者能做个三五年的土皇帝,败了,贵妃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咱们还是回常州做土皇帝。”
嗯?
还有这等好事?
刘象试探地问,“当真?”
叶玉杏十分自信地点头,“今晚夜袭行宫,走西边的门,那里距离贵妃的住处最近。若有不妥,到时出奔码头也更方便。”
听她的如此轻巧,刘象简直都要信了。
然而实际上,确实进入行宫很轻松,就好像是假的行宫一样。
叶玉杏拿出自己的牌子,递进行宫西门,并与看门使者道,“贵妃生母产后病重,有急事要禀贵妃。”她暗中给那黄门使者一只轻飘飘的荷包。
里头有百两的银票。
因当日叶侧妃进宫谢恩,的确到了贵妃生母又生了郡主一事,那使者听事情危急,又收了人家好处,忙拿着鲁王叶侧妃的帖子使人去禀报贵妃。
贵妃梦中惊醒,取了陛下的手令,就叫人去开门,放叶氏进行宫话。
刘象从没想到,自己女儿这样有本事。
鲁王随行的三百好手待行宫大门一开,一拥而上,冲进宫里,听话的他们就用笔下手书震慑,不听话挡路逞能的,当即斩杀。
叶玉杏与刘象两个径直闯入贵妃宫里,一路上的宫女太监如何能与刘象手下见过血的大汉对上的,即便是巡查到此处的卫兵也全都不敌,叫鲁王他们竟真的闯进了贵妃宫里。
贵妃本来听娘亲重病,慌得一直流泪,焦急的站在宫殿阶上等叶侧妃来,却不想这是个阴谋,自己亲爹竟然带兵趁机闯进宫里。
那边乱糟糟声音传了过来,贵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却以为是有人假冒叶侧妃,转身对陪着自己的皇帝慌忙道,“宫里有变,陛下快走!”
却不想,刘象与叶氏两个迅速就跑来了这里。
贵妃失声尖叫,“爹爹!怎么是你!”
那陛下立刻将 * 身子挡在自己的贵妃身前,怒斥鲁王,“鲁王你要做什么!”
叶玉杏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儿女互相保护,这时候情况危急,她来不及解释,上前拨推开对陛下虎视眈眈的刘象,急道,“外头好像有人在攻行宫,我与你爹爹是来接你的。陛下如果不嫌弃,我们一起走。”
她这话冲口而出完全没有结。
但出来的话听在了刘象耳中,好似震天响锣,冲击得他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原来在六儿心目中,他竟能与掌握八十万大军的齐王相提并论,还能,还能“挟令”天子?!
叶玉杏见着刘象顿悟,暗赞孙先生会调.教人,若是一年前的刘象,听她这话,早吓哭了。
那阶上一双儿女谁也不信,贵妃怒道,“爹爹,你怎么能这样!好你个叶氏,我先前当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们都是乱臣贼子!爹爹!我恨你!”
贵妃话太快,陛下来不及捂住她的嘴,那句“乱臣贼子”就蹦了出来。
刘象被女儿称作乱臣贼子,简直气死了,指着自己闺女就骂,“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是我的种,老子管你是死是活。走不走,不走老子还真就自己先走了!外边贼首都快到沧州了,你若要在这里陪葬,那就随你的便!”
就在此时,外头乱声大作,刘象与叶玉杏登时变了脸。
就连深知行宫军备的陛下也都为之一震。
大家齐齐望向东边与南边。
行宫北门南门与东门不知何时被人放了火,大火烈烈,而火下贼匪不知藏在何处,竟四处烧杀起来。
叶玉杏上前抱住贵妃,连同陛下一起推向刘象,“快走吧,要死人的。”
刘象手下厮宝贵儿改名的刘宝贵将军匆匆进来,满头大汗禀报道,“秦王庶长子杜申派兵围了西门,咱们出不去了!”
难道是中了埋伏?
这一刻,叶玉杏对那孙正充满了疑心。
刘象慌得跟什么似的,早没了注意,“那怎么办,南边东边都有大火,我们走东边?”
“那次遇流寇不就是这样情形,越是没动静越是危险,” * 叶玉杏沉沉道,“走西门,别的门全都不熟悉,乱走就是一个死字。”
她左右看了几眼,找不到个趁手的兵器,只能且走且看。
陛下听秦王的庶长子杜申造反,这才真的慌了,“为什么他也要造反?”
那杜申可是有两千精兵在沧州!
叶玉杏顾不得安慰哪个,叫来两个牵着马的甲兵,一人背一个孩子上马,用行宫里的绸缎撕成条状,把两个孩子牢牢捆在背上,大家上马冲往西门。
许多鲁王府的将士都困在西门里,待到鲁王来了,大家都不敢先开门。
刘象佯装镇定,听叶氏的话,带着陛下及一众亲兵上西门城楼。
直至上城楼,自上往下看,才看见城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甲兵,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处,为首的旗帜上挂着一个“杜”字。
旗下的将军,不是杜申,还是哪个。
刘象叫人抱着陛下站在城楼,尽量让城墙垛子保护自己,大声喊道,“陛下在此,谁人敢做乱臣贼子?!杜申儿,赶紧领着你的亲兵撤离此处三百里,否则别管本王不客气!”
高举的火把下,有人举着陛下的龙袍虚晃一回。
城下之人听陛下在城楼,都定睛去看,果然一个身穿龙袍的儿,在城墙垛子后面若隐若现。
杜申上前仔细去看,待要吩咐左右,却忽然眼睛一花,一支利箭倏然冲向自己,直直射中了他,他被这箭的力道带的往后一掼,直挺挺地摔下马。
胸口传来剧痛。
几个亲兵七上八下将他扶起来。
杜申掏出匕首,抬手起落,就把那彼箭柄削落,再次被亲兵拥着坐上马背,忍着剧痛,朗声道,“鲁王夜闯行宫,挟持陛下,罪该万死,今晚谁能斩杀鲁王,本将军可赏他四品侯爵之位!!”
鲁王才见杜申被利箭射中,还没高兴,就见他再次上马,还口出狂言,当即就退缩了。
此时,旁边隐在城墙垛阴影中的叶玉杏走出来,手握一张强弓,忍着手臂剧痛,道,“他被我射中了,鲁王且下令坚守城门,不出半个时辰,这个人必定要找借口退兵。”
刘象见她左手虽然握着弓,右手却整只手臂无力下垂,忙走来一 * 看,却见叶氏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弓流下了来,想必是用力过猛之故。
他见了鲜血,心疼又后怕,怕万一没射准,半个时辰后那伙强人攻上来,又该当如何。
可同时他也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受了刺激后,将叶氏紧紧抱着不放开,同时镇定的吩咐手下,依她所言,叫众人大声在城楼上一边往下放箭一边喊,“杜申中毒箭了!杜申中毒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