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四十六 把这贱人给我扔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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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晶阁在高台之上, 碧月亭在下面,临着水,一高一下, 一东一西朝向, 正是两两相背的格局,站在彼此赏玩月色处, 都看不见对方的正颜。

    若硬要从碧月亭去看碧晶阁,必定得走下台阶,绕过碧月亭下边临水的长亭,绕至背后这一侧假山的后头,才能瞧见碧晶阁高台上栽种的菊花。

    可那碧晶阁正开的大门, 却是如论如何也看不见的。

    然而这碧月亭有个好处,坐在亭子里,能把通往碧晶阁的那长长一段曲水廊桥的来路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喝了第一杯茶,谢美人带着不是谢女官的两个宫女聘聘婷婷走来。

    孟贵嫔即刻发出“咦”的声音,瞧了纯妃一眼, 好奇道, “是那谢女官被得伤了身子, 起不得身了么?”

    “我怎么知道, 我又懒得给那种地方放眼线。”

    孟贵嫔笑道,“那两个姓谢的, 从来焦不离孟, 孟不离焦, 想必有什么缘故,才叫她一个人来了这里。”

    她想到的无非是谢美人要巴结皇后娘娘,却不想让她庶妹沾光。

    叶玉杏想了想,吩咐金罗, “咱们在里仁宫可有人?”

    金罗屈膝答道,“回娘娘的话,关雎宫倒是有几个宫女,在里仁宫主殿有认得的老乡。然而那里仁宫偏殿,咱们的人也看不上那里。”

    孟贵嫔笑得狠了,忍不住在叶氏手上拧了一把,“你这个促狭鬼!”

    这是的谢美人不值得关注,若她有本事坐到了里仁宫主位,到时再看她情形。

    叶玉杏与孟贵嫔喝了第二杯茶。

    话间,那边皇后、一位品妆大服的诰命,还有谢美人三人下了碧晶阁高高石台阶。

    那位诰命与谢美人将皇后送至曲水长廊的尽头,跪送了皇后之后,谢美人与那诰命站立起来,重新返回往长廊走回去,互相挽着手,亲亲热热的走上了碧晶阁,好似要继续话去。

    “那是她母亲吧,看来皇后对这谢美人倒是上心。我记得皇后娘娘家的弟弟好似在写谢氏书院读书?”孟贵嫔问。

    毫无疑问的,似那两人亲密程度,这样鲜艳好看的品级服饰,也只有谢氏的命妇了。

    叶玉杏道,“应该是,从前在 * 常州听过,不过那位国舅爷如今大约去了国子监吧。这位应该是就那位谢尚书的夫人了,启儿三岁宫宴时我也见过她母亲。不过今日。隔的这么远,看得不是很清楚。若是旁的什么三姑六婆,依着谢美人孤傲的性子,哪里肯这般亲近。”

    谢母与女儿手挽着手重新坐回了碧晶阁。

    此时谢美人最大,挥退了一众人,待阁内无人了,她望着娘亲鼻尖一酸落下泪来,慢慢从椅子上滑落,独自跪在她娘面前哭泣,“娘,娘……”

    谢母深受家人重托,此时见着女儿几乎瘦的不成人形,又是心疼又是伤心,不轻不重地了一下女儿,泣道,“你哭,你有脸哭么?你当初是为什么进宫的,又因什么缘故跌落尘埃变成的美人的?我都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谢美人不敢放肆哭,只能伏在母亲膝上,哭的气噎难耐,喉咙堵塞,落泪不停道,“女儿无能,女儿受不了那个莽夫作践,他那样对女儿,还满嘴脏话,还女儿!女儿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痛苦。我好想回家去,回到金陵,回到金陵的老家,再也不来这京城!”

    谢母抱着女儿流泪,道,“我的女儿从前是立志要做皇后的人,你还没怎样,就受不住了么?原是我看高了你,你这样的懦弱,怎么配做国母,陛下到底是识人,能看穿你绣花枕头真面目!”

    谢美人失声痛哭。

    碧月阁不知碧晶阁怎样。

    叶玉杏忽然起身,眯着眼把团扇放在额头前挡着,往远处看,然后叫来孟贵嫔,“你瞧,谁来了?那边!”

    不远处,陛下与贾昭仪不知何故,竟然也逛到了这里。

    孟贵嫔心里一抖。

    她俩神色不好的对视一眼。

    叶玉杏沉默良久,苦笑道,“你看清了?我却不是这宫里最没底线的人了吧?”

    “是谁……要这么做?”孟贵嫔咬着唇,看见陛下的御撵已经上了曲水廊桥,很 * 快就到了碧晶阁高台之下。

    那上台阶的路上有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他听上头有客,两个叫人来问话,然后与贾昭仪一起上了台阶,往着碧晶阁上去。

    碧晶阁里的谢美人陡然听见通禀,很是惊吓了一回,却也喜出望外。

    她慌忙与母亲整好了彼此妆容,双双红着眼,我见犹怜的走出碧晶阁,走到外头高台之上,迎上去给陛下请安。

    叶玉杏这里已经看不见更多的了,她沉着地拉着孟贵嫔,叫人快快收拾了这里,吩咐她,“我们走罢,这里不是常州,听不了什么的。回去后别犯傻。”

    孟贵嫔恼地了一下她,“我是傻子么?”

    她俩的步撵走出碧月亭,背对着碧晶阁主干道的方向,两人好似偷了油吃了的老鼠,听见猫叫,逃得比谁都快。

    此事一个不好,可是比猫抓老鼠还叫人心惊呢。

    叶玉杏与孟氏坐上步撵,离开这里走了一会儿,金钗忽然提醒纯妃,“娘娘你瞧那边,贾昭仪怎么独自先出来了?”

    “哦?”

    叶玉杏回头去看,心彻底沉了下去。

    大家已经走远了,不过那贾氏命不好,千条万条路,非得撞到她们走的这条路上来。

    贾昭仪不料这里竟然遇到了叶纯妃与孟贵嫔,硬着头皮下了步辇过来请安。

    叶玉杏按着内心的情绪,皮笑肉不笑,假装四处张望,看向贾昭仪来路的方向,好奇道,“这样巧?敢问阁下来这里做什么呢?不去太极宫侍奉陛下,跑来御花园吹风?

    莫不是那凤翔宫不够你撒欢的,你毕竟看不上,要来这里看风水做耍,啧啧,也是心意别致。本宫佩服得紧。”

    这一番话得贾昭仪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就是不敢回话。

    一是被陛下嘱咐,休得乱话,二是当真被那纯妃怕了,此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她 * 一个不好惹怒了纯妃娘娘,若要被,只怕连个和的人都没有。

    叶玉杏见她一副鹌鹑样儿,不放过她,继续刺激道,“哦,想起来了,昨夜陛下翻了谢美人的牌子,听谢美人还带着谢女官一起去了呢。就是不知陛下与谢美人做耍时,我们的贾昭仪在做什么,捧鞋敬酒?侍花弄草,还是——”

    她到此处,竟娇笑起来,十分可爱又可恨。

    自来有院子里的技人喜欢把酒杯放在绣鞋里,佯作亲密无间,与来客欢饮。

    这等羞辱的话,不啻于骂贾昭仪是个表子,一日是个表子,终身都是粉头。

    贾昭仪再听不得这样的羞辱,立时就要炸了,虽然请安时跪着没有被叫起,却恶狠狠抬头怒视叶纯妃,“纯妃娘娘此话实在难听,妾如果是那样的人儿,娘娘又该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是常州来的人儿,娘娘当年三嫁佳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厉害的话来,娘娘才是真正的女英雄呢!”

    叶玉杏闻言顿时变了脸,大怒道,“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扔进水里,好好清醒清醒她的脑子!本宫难得教你做个人!”

    孟贵嫔急的跟什么,怒斥金钗,“还不走,再纵着你家纯妃,出了事,明日陛下怪罪下来,难不成还指望皇后娘娘话么!”

    金钗无奈,晓得孟贵嫔的意思就是自家娘娘的意思。

    她给欢子使了个眼色,欢子便叫人捂住了贾昭仪的嘴,也不管叶纯妃怎样发怒,硬是叫人把步撵抬走了。

    主子们走了不久,欢子没什么怕的,做主把贾昭仪旁边的人全都扔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徒留贾昭仪一个在那里尖叫哭泣大骂。

    才回去自己宫里,叶纯妃佯作气不过,又走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恶人先告状,以及告病,声称自己好好的去逛御花园,才要去赏菊,却被贾昭仪拦着骂“不堪为人妇”,哭得伤心痛苦,控诉完之后回了关雎宫她就昏厥倒地,一病不起。

    太医匆匆来看过,留下许多药。

    皇后派了霜女官来探望,命纯妃好生休养,这段时间不必去凤仪宫请安。

    叶玉杏 * 睡着后,双才拿着金钗誊抄了一份纯妃娘娘的脉案回去复命。

    不多时,陛下满脸兴奋从碧晶阁出来,一路径直往关雎宫来,来了这里,竟被吃了闭门羹,问清金钗始末,轻手轻脚进了她寝殿内,看见满面泪痕睡着了的纯妃心疼的不行,心中各种发誓,把一腔怒火都浇在了贾昭仪身上。

    贾昭仪当晚搬去里仁宫偏殿。

    谢美人升做了谢昭仪。

    那里仁宫的偏殿满满当当,主殿却空荡荡,十分寂寥。

    叶玉杏不但自己装病不出,也严厉约束自己的宫人,若非必要,在她蛰伏期间统统夹着尾巴做人。

    她虽是蛰伏,却不能让人以为她弃城投降。

    次日早朝之上,皇长子启蒙一时被前朝大臣提上日程,孙正孙清明自动请缨,要为皇长子教导读书,刘象大喜,即封了孙清明为太傅,一力肩负教导皇长子读书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