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五十四 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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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玉杏望着刘象那张脸, 眼泪冲地她视线模糊,可她仍能看得出听得出,刘象情绪中 * 的一点点奇怪。

    她泣不成声, 伤心欲绝。

    刘象指了欢子, “你来。”

    那欢子是他当年看着机灵,亲自指给叶氏的, 此时他来正好,欢子也不负陛下看中,行了个大礼,口齿伶俐地把二公主、长平公主之间的恩怨讲了一通,又道, “长平公主找了二公主要拿毒杀雀鸟的太监,长平公主心善,只把那太监了五个板子就了事。可二公主当时吓坏了,皇后娘娘。瞧见,以为咱们长平公主欺负了二公主。

    皇后娘娘也没审案, 没问那雀鸟如何就暴毙了, 只带了咱们长平公主去凤仪宫教训, 然而公主年纪, 从没独身去过陌生的地方,又被皇后娘娘关在黑屋里, 叫两个一脸凶样的嬷嬷看着, 自然中害怕, 因此才会哭个不停。

    纯贵妃娘娘当时吓坏了,听见人是皇后娘娘叫人压着长平公主给二公主硬去磕头认罪,慌得往公主所去救人。谁知去了公主所才晓得,皇后娘娘早已把长平公主押走。

    可怜公主身边的人全都被罚跪在公主所, 竟没一个贴身的跟在公主身边。陛下也知道长平公主……体弱,身边的人全都是被纯贵妃娘娘多年调|教出来,专门时候公主行动。

    因此见着这样情景,纯贵妃娘娘吓的脸都白了,从公主所追去凤仪宫,路过太极宫时,一时冲动的寻了陛下的宝剑,算为了长平公主去与皇后娘娘拼命。

    幸而奴婢们劝着,纯贵妃娘娘不曾伤了皇后娘娘分毫,咱们也终于将长平公主从那漆黑无比的屋子里、从那两个押着公主的恶仆手中,将公主救了出来。”

    刘象点点头,女儿有弱疾,的确不能叫皇后这样性子的人来处理孩子的事儿。

    他又问刘启,“你来凑什么热闹?”

    刘启流着汗,叩头道,“儿臣担忧妹妹,听她哭得厉害,想着平日里妹妹哭了,儿臣哄一哄就能好,叫父皇担忧了。”

    叶玉杏余光里,亲生的孩子给这个混账磕头,又磕头。

    她心如刀绞。

    闭上眼睛。

    刘象不觉一声叹息,因大朝会尚未结束,他无法抽身离开,只让总管太监好生送这母子三人回去关雎宫。

    这边刘启与母亲妹妹才走,那边就有消息,禁宫的禁卫军大将军忽然去求见他父皇。

    刘启不敢在关雎宫耽 * 搁,即刻返回太极宫。

    可他去的不巧,他去时,禁卫军刘宝贵已经走了。

    不知这时候,那刘宝贵去见父皇是什么意思。

    太极宫朝论继续,刘启坐回了太傅下首,孙太傅仍旧老神在在,没看他一眼。

    刘启放了心。

    只是后九宫因今日皇后与纯贵妃两个忽然撕破脸的一番大战,吓得众妃嫔全都战战兢兢,各个紧闭宫门,半个不敢放人出去走动。

    皇后当晚亲自前往关雎宫给纯贵妃道歉,安抚吓坏了的长平公主,又言之切切恳请陛下来到凤仪宫商议皇长子立妃之事。

    刘象在关雎宫也陪了叶氏母女许久,此时见皇后低了头,就没在关雎宫痛斥她的错处,只去凤仪宫再她的不是。

    谁知皇后把柔妃请来凤仪宫作陪,如此这般的与陛下了心里话,并叫柔妃服侍陛下歇在凤仪宫。

    纯贵妃好似有女万事足,始终在关雎宫不出来。

    过了两日,皇后派人去给纯贵妃传话:明日曹国公夫人进宫请安,请纯贵妃务必一同见一见。

    传旨的太监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吩咐,命纯贵妃娘娘明日把长平公主也带着。”

    叶玉杏从前是给刘象心里埋了种子,却不料皇后这样早地就在这里等着她。

    她足足想了一晚。

    启儿的婚事是国事,皇后手伸不到那里,可长平就很难,这种事情她防备一次两次,难道还能防备一万次?

    从前以为皇后这种门户出来的没多少见识,顶多像越氏那种,盯着贤惠两个字,就把自己埋的严严实实,不料这位皇后,却比更能豁得出去,也能放下“贤惠”,也更加偏执固执,或者是心性更为坚韧。

    到了次日,叶玉杏一面换出门的衣裳,一面还在思索感慨,到底是这后宫的女人们所出的身份不同,行事作风也都不一样:

    谢妃总是走阴私一路,专攻下三路,那种阴狠手段对付别人还行,却对付不了有金刚铁甲护身的她;

    皇后截然相反,光她明正大给你好看,绝对是正正当当的恶心你,然而这种恶心,在别人眼里却不尽然,最起码在陛下眼中,做得好不好不,那些作为, * 却都是作为国母做了不为过错的事情。

    整理好妆容,叶玉杏根本没让长平出门,好生叫欢子带着长平送去了太极宫北殿,叫刘启看着妹妹,自己则独身前往凤仪宫赴会。

    欢子在纯贵妃娘娘身边多年,头一次感受到了被重用,欢喜地指天发誓,要把长平公主照看好。

    凤仪宫外,叶玉杏坐在步撵上,眯着眼闭目养神,走了好一会儿,忽然金钗拉了拉她的袖子。

    叶玉杏正看,顺着金钗的目光去看,宫墙下立着一个宫装美人儿,在那边给她行礼。

    熟悉的……面孔。

    叶玉杏抬手,纯贵妃步辇停下。

    她偏着头去看。

    她第一次用水银镜,是在刘象家里,是个巴掌大的镜子,镜子中的女人年轻又好看。

    时隔多年,她看着那柔妃的脸蛋,好似回到十几年前。

    只不过这位柔妃,比当初第一次用水银镜照自己脸时的年龄,要了好多。

    那宫装美人儿盈盈走过来,蹲福行礼,“臣妾吴氏,见过纯贵妃娘娘,纯贵妃娘娘万安。”

    叶玉杏道,“抬头。”

    柔妃抬起头,一张娇美而熟悉的脸蛋,呈现在眼前。

    叶玉杏拄着下巴细细端详,而后笑道,“是有几分相似。”然后她继续叫了步撵继续走。

    金钗看着后面的柔妃坐上步撵,跟着纯贵妃后面一同往凤仪宫走来,她与纯贵妃道,“听柔妃是曹国公侍妾所出。今日她也是来作陪的吧。”

    叶玉杏颔首。

    她能猜出皇后一定会把握柔妃才进宫时,陛下对她宠爱有加时的机会,好好做出一番事业,要不然一半个月后陛下对她失了兴趣,皇后这样辛苦的安排岂非全都了水漂。

    至于今日,……皇后想把长平嫁入曹国公府,还是想用曹国公来提醒她不要太过猖狂?

    或者,皇后也开始放弃将刘象看做夫君,而把那位陛下,真正当成了天子来对待?

    到达宫门口,纯贵妃搭着女官金钗的手臂下了步辇,昂首走进凤仪宫。

    这宫里不少人都战战兢兢,对纯贵妃充满了惧怕的敬畏。

    曹国公夫人已经在里面了。

    叶玉杏走进大殿,她一眼看见曹国公夫人身后低头不语的妇人,在那两人旁边,还站了个半大的子,看着也就不到八岁九岁的模样。

    她不动声色地给皇后行礼,坐 * 到自己位子,然后生受了曹国公夫人与那妇人请安之礼。

    之后是那个男孩毕恭毕敬的行礼。

    柔妃此时也进来了,与皇后、纯贵妃行礼,然后受了曹国公夫人与那妇人之礼。

    男孩对着柔妃喊了一声姐姐。

    随后皇后娘娘便让人把那男孩引着离开了大殿,毕竟是后宫,那男孩来拜见了姐姐,自然是要被送离九宫。

    叶玉杏发现,柔妃与那个始终垂首侍立的妇人态度很有意味。

    只怕是她的生母。

    皇后笑着问道,“纯贵妃怎么没把长平带来呢?本宫才与曹国公夫人了长平机敏可爱。”

    能屈能伸的皇后娘娘。

    叶玉杏微笑,“听皇后有意要为我们长平做媒?倒是娘娘的二公主年龄不了,再不媒,只怕薄妃要着急很了。本宫的长平才多大,焉敢越过姐姐,岂不是乱了尊卑纲常。”

    皇后笑道,“你也是谨慎,上次是我不是,竟叫你误会了本宫的意思。不过无妨,改日你带着长平一起过来,我让二公主与长平一起,互相陪个礼就算好了。”

    她不待纯贵妃什么,指着她笑对曹国公夫人道,“你瞧她,我才一句,她竟一堆话就能把我淹了。都是我们陛下宠爱有加,才叫这纯贵妃在本宫面前也敢敢为,这一身的爽朗劲儿叫人真真喜欢。”

    曹国公夫人赔笑,“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纯贵妃娘娘快人快语,后宫和睦,当真叫人羡慕。”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与纯贵妃道,“你听听,曹国公夫人话多好听的。”

    叶玉杏只笑不语。

    大家胡乱了一阵,皇后请众人移步宴席。

    菜慢慢上着。

    皇后坐上首,纯贵妃独自坐了左边,柔妃与曹国公夫人依次坐在了右手。

    曹国公夫人趁着皇后去后面更衣时,悄悄叫自己身后侍立的妇人去柔妃那里,她两个便一齐起身,也都去了后面。

    叶玉杏佯装对此无意,只是玩着手里的银叉。

    曹国公夫人虽然被皇后绑上了一辆车,却也看得开,笑道,“纯贵妃看来是无意臣妾家里的老二了。”

    叶玉杏笑道,“是。”

    曹国公夫人笑道,“娘娘果然是个爽朗性子。”

    两人 * 就了这么一句,再没了言语。

    很快皇后回来,重新开了话题,聊到曹国公曾经在扬州、金陵等地为陛下募粮筹措军费之事,仿佛对曹国公十分看重。

    叶玉杏并不着急插嘴,她只是听,若非皇后点名她,才开口懒懒两句。

    一顿饭吃完,柔妃匆匆回来席面,眼中似有水光,想是方才哭过一回。

    皇后并未怪她,笑道,“本宫知你与你母亲有话要,就不留你们在这里耗着了,纯贵妃若无事,不妨陪本宫下棋话?”

    柔妃千恩万谢地与曹国公夫人离开,回了自己宫里。

    皇后果然叫人摆了棋盘,请纯贵妃执黑子。

    她们两个前一阵才持剑呼卫的干过一场,甚至她得知纯贵妃冲去陛下那里扬言要杀了她,陛下神色似有松动,她顾不得皇后体面去给纯贵妃赔礼道歉,……此时两人又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安安静静坐一起下棋。

    叶玉杏心里觉得好笑。

    她在棋技一道,并不怎么熟练,她随意摆弄棋子,不到三五下,就被皇后杀了个片甲不留。

    皇后笑道,“纯贵妃怎么这样让着本宫?”

    一盘棋下完,叶玉杏丢了手里的棋子,站起来,“娘娘恕罪,妾身担忧长平在宫里胡闹,这久没回去看,怕旁人收拾不住她,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