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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人命即刻死在了龙床前。

    孟氏哭得要死要活,完全不敢往地上看,她要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儿,死她也不敢来!

    作死的叶氏什么都不,把她框来!

    刘象眼中的阴狠消失,连力气都好像消失了。

    不多时,几个太监弯着腰进来,按照苏山的指挥,把地上两具尸体搬了出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叶玉杏听见了丧钟,才知道皇后薨逝的。

    陛下因皇后去世悲痛不已,也病倒了。

    国丧之下,人人都是一副悲痛的模样,关雎宫即使还被封宫,许多服丧的麻布、白幡流水一样的送了进来,人人都一身雪白,为皇后披麻戴孝。

    造反的秦王还大军在境,皇后的葬礼从简从快处理。

    当天晚上,纯贵妃悄悄潜入凤邀宫去探望皇贵妃。

    孟氏被陛下封嘴,举手发了无数个誓,被放回了后宫,负责主持皇后葬礼。

    “若不是才没了一个皇后一个皇妃,要是再死一个皇贵妃,任谁都怀疑陛下杀妻,我看姐姐今日平安,却难保日后凶多吉少!”

    叶玉杏帮着抗拒地不肯见人孟氏换了衣裳,倒了热茶给她喝,眉头舒展,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现在怎么办,姐姐装病吧,吓得发昏要死的那种重病,最好叫陛下以为姐姐即将归西,才能叫陛下放心。”

    孟氏一回到自己宫里,谁都不见,躲在床上角落里只会哭,把床上的被子枕头全都踢得远远的。

    听见纯贵妃这样,孟氏流泪道,“你快滚吧,都是你害的,我就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恨我,不肯原谅我。陛下不会放心的,我一定会被赐死!”

    “我是恨你,那也是当年你先对不住我 * 的,”叶玉杏看她孩一样的气话,笑着抱住她,“我保你,陛下那里不会怎样你,绝不会的。待会姐姐去凤仪宫,倒地就哭,然后顺势‘晕过去’,然后就在凤邀宫别出来,后面的事妹妹看着办妥,再不叫姐姐伤心。”

    孟氏虽然不怎么相信陛下会放过她,此时她只能也必须只能信叶氏。

    总归那叛军就在眼前,早死晚死什么的,大家能捱一天是一天。

    就在皇后去世的第二天,皇贵妃因伤心过度,在皇后牌位前哭得晕死过去,太极宫那边下旨,着皇贵妃静居休养,关雎宫纯贵妃解禁,主持皇后身后事,并嘱咐纯贵妃,非常时刻一切从简。

    陛下统共才给了三天的时间,叫纯贵妃把皇后下葬一事快快处理完。

    叶玉杏接旨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凤邀宫皇贵妃派去两个太医,专门负责皇贵妃身体;接着,安排杨美人住进了凤邀宫,负责照顾皇贵妃。

    最后,她把大汪氏的女儿送回了谢家,命谢尚书善待。

    其他妃嫔一律日夜不准离开凤仪宫,为皇后哭灵守灵。

    刘象得知自己被贱人算计,吃了不知道多少“毒药”之后,身体一下子垮了,几乎一天不如一天。

    在纯贵妃一力承担了皇后下葬事宜时,前方频频失利的战报传来京城,京城犹如黑云压顶,压得人几欲窒息。

    就在刘象下定决心,把镇守沧州、扬州、金陵等地的重军召往前方时,秦王铁骑忽而加快速度,昼夜行军急速冲垮了中原大军的围攻,分三路纵队,一路往东疾驰,犹如三把利剑迅猛地要插入京城。

    不到三天!

    不到三天!秦王第二纵队的先锋第一个冲到京城四十里铺,紧接着半日之内,第一纵队第三纵队,分别从南北其他两条大道,一起将京城团团包围,只留了一个口子,没有用兵去围堵。

    那就是当年末帝被宰相陈诚背着逃离京城的大兴运河。

    太极宫的陛下,在听到秦王杜申亲自率兵攻进京师外二十里地时,一口鲜血喷出来,沙哑着嗓子,强撑最后一口气将那杜申叛贼骂了许多句,骂完之后,人就晕死过去。

    苏山很熟稔地让太医来诊治,把前朝琐事托付给孙正。

    没有陛下在场,许多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很有默契地坐在原位,不知该什么,索性什么都不,就连陛下最看重的孙正,亦老神在在,不知道想些什么。

    孙正想起纯贵妃才与他的话:“这些人已经做了两朝臣子,再做三朝臣子又是什么难事?”

    可今日太医为陛下诊脉时间似乎过长。

    不多时,苏山差事了一个太监悄悄走过来,先到孙相身侧,附耳低声了几句,然后又与另外两个大臣附耳,如此这般了一番。

    这两个一个是谢尚书,一个是卢尚书。

    三个大臣互相不看对方,以孙清明为先,低眉顺首地跟着太监走去后殿。

    中书令苏山侯在那里,对三位大臣拱手,“皇长子正在里面与陛下话,纯贵妃即刻就到,大人们且等一等。”

    话音刚落,纯贵妃从外头进来,毫无仪态的一路跑,赤红着眼,谁也不看跌跌撞撞冲进了陛下休息的寝殿,——她随身带来的宫人却被苏山拦下。

    金钗几个一眼看见孙大人,再见太极殿守备森严,果然都不敢造次,尽管再怎么担心纯贵妃,亦只能静悄悄侯在外头。

    过了会儿,刘启哭着出来,把几位大人都叫了进去,又派人去父皇从前结拜的五哥家里寻人取一样信物。

    片刻之后,苏山与孙清明一起走出来,去太极殿大殿,苏山拱手对诸位大臣道,“陛下有令,命臣在大殿匾额后取一物,诸位大人见证。”

    太监搬来□□,站上去,在“太极”匾额后,摸出来一只盒子,苏山当着众人的面,拆开盒子,把诏书递给孙大人。

    孙清明开诏书看了一遍,递给左手第一个大臣,每人看完,递给下一个人。

    能够坐在太极殿开朝会的,都是国之重臣。

    孙清明把诏书放回盒子,毕恭毕敬还给苏山,两人奉着盒子走去后殿,与纯贵妃、皇长子,以及另外连个大臣会面。

    刘启亲自爬上父皇龙床,翻开床褥下的暗格,取出第二份 * 诏书。

    这两个诏书拿到手,孙清明请了刘启,以及寝殿的两位大人一同出去,宣布皇位继承结果。

    苏山作为中书令,亦带着见证人,把这两份诏书的存根,从太极殿的诏令存档处翻了出来,众人将皇长子拥上皇位,口呼万岁。

    陛下驾崩了。

    寝殿里只剩下床上一动不动的陛下,床边坐着为陛下合上眼的苏山,还有站得远远的哭泣的纯贵妃。

    外面大殿山呼万岁的声音传进这里。

    不多时,刘启带着三位辅政大臣跪在寝殿外,求母亲为刘象收敛。

    苏山坐在刘象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叶玉杏同样一句话都不愿意,就坐在墙边椅上,眼神放空,想着日后,朝廷,儿子,与天下。

    过了一会儿,苏山不知在那龙床上做了什么,很快,他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进自己衣襟里,过来走到纯贵妃身前,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

    叶玉杏抬头看他,苦笑,“得偿所愿了?”

    苏山礼毕,“多谢,多谢姐姐成全。”

    叶玉杏听得这个“姐姐”二字,摇头,“不是我成全你,是你自己成全自己。开门罢。”

    苏山转身,去开寝殿大门,迎新陛下与三位辅政大臣进来。

    叶玉杏命人去为刘象收殓,她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接受旁人跪拜。

    那位陛下收殓的几个太监不知看见了什么,失声惊呼,苏山立刻痛斥,叫他们莫要大惊怪,惊扰了陛下灵体。

    叶玉杏心想,不论是谁看见刘象下边空空如也,也会这样惊恐的。

    她道,“陛下今年身体不适,便是有不妥,也都把这些不妥给本宫记死在心里。”

    刘启不解,想要去看,却被苏山叫住,“陛下,娘娘尚未有尊号。”

    孙正瞥了一眼苏山,同样躬身请陛下为其生母定名。

    叶玉杏看向其余两个辅政大臣。

    一位是死了的谢妃父亲谢尚书,一位是当年刘象的结拜二哥,……起来,都是自己人。

    卢尚书与孙正对视一眼,上前跪拜道,“臣有一事要奏。”

    刘启点头,“卢爱卿请讲。”

    卢尚仁道,“纯贵妃娘娘当年嫁与先帝,臣假为娘娘兄长送亲,臣与先帝约为婚姻之事,娘娘并非以妾身陪伴先帝,陛下乃明媒正娶 * ,娶娘娘为妻。此事,当年几位兄弟皆可作证,不仅如此,臣还有先帝娶妻婚书一封。娘娘非寻常侧室,实乃先帝平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刘启尤其惊喜,“二伯所言当真属实?”

    卢尚仁爱极了这个“二伯”,点头,“臣不敢欺瞒陛下,臣所,句句属实。”

    叶玉杏看向谢尚书。

    谢尚书震惊之余,撩起袍子跪地,朗声道,“臣恳请陛下,尊娘娘为国母,享皇太后之尊,母仪天下!”

    叶玉杏满意的点头,嘱咐儿子记得也给那殉了前皇后的谢妃一个死后贵太妃的尊号,配享太庙。

    还有那位继后谋杀先帝,废后抄家等事宜。

    先帝后宫琐事商议毕,诸辅政大臣重返太极殿。

    新帝刘启即刻命人从先帝结拜的五哥家中寻来了一纸婚书,正是当年刘象被众兄弟撺掇,笑闹着亲手写下求娶叶氏为妻的婚书。

    凭着这张先帝手写的婚书,加上那结拜的五叔“媒人”,新帝愿遵从父皇遗愿,追封纯生母贵妃为先帝皇后,然后顺理成章尊为了圣母皇太后。

    如此这般,他母亲既是平妻,就不需要在害死他父皇的前皇后牌位前,执妾妃之礼了。

    前头那位废后丧事办完还没拆的素缟,顺顺利利用在了先皇的丧事上。

    先皇驾崩丧钟响起,传到了宫外,京城;京城之外,秦王的铁骑冲到了京城脚下。

    大战在即,先帝灵柩暂时藏在宫中冷库。

    叶玉杏牵着儿子刘启的手,召集群臣百官,开大朝会。

    孙清明出列,朗声与新帝刘启分析,“再有两日,沧州的守军就能抵达京城,六日,扬州驻军先锋亦能乘船北上抵达京城。京城的存粮够一个月消耗。如果没有意外,秦王的粮草支撑不住三天。从今日开始,第二天,秦王先锋与沧州大军的这一仗,是胜负关键。”

    刘启认真听,十分信任太傅。

    孙正见陛下没有异议,转头给皇太后拱手,“娘娘以为如何?”

    叶玉杏隔着珠帘,坐在太极殿大殿的龙椅旁边,答道,“本宫没有异议。愿与诸位共存亡。”

    皇太后娘娘的声音清亮有力,在安静的大殿里回荡。

    刘启回望母后,点头,亦朗声对群臣道,“朕即位于国之危难,绝不弃城逃亡,今日起,朕日夜守在大殿,等候贼人战败退兵 * 之喜讯。望爱卿亦不辜负朕之期望,与京城十万百姓坚守到底,共退敌军。”

    许多大臣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表示忠心。

    也有大臣心急如焚,想到陛下可能是要把大家都拘在这里,要死一起死的意思。

    窃窃私语渐渐变成议论纷纷。

    刘启也不过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见此情景,顿时难耐,频频看向太傅。

    叶玉杏在垂帘之后轻声劝他,“不过是熬上些许时候,你只当这是备考,熬两个夜就过去了。”

    就在此时,外面有太监急急跑进来,从墙角急匆匆跑到陛下侧手阶下,高举手里的匣子,喘着气交给新的太极殿总管太监,“秦王信使求见陛下!”

    刘启皱眉,“宣。”

    虽不知那秦王葫芦里藏着什么药,可他此时只能被动应对。

    宣信使进殿的声音一溜儿传到了外面,所有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失了。

    过了会儿,一个老脸太监领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那男孩战战兢兢走进大殿,几乎是被太监拖拉着,才走到大殿内,慌手慌脚给跪下,拜倒在地,颤声道,“臣、臣杜惠,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娘娘,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领着他进来的太监,双手奉上一个狭而长的木盒,“老奴奉秦王之名,将秦王最爱的弟弟送来陛下,愿陛下笑纳!”

    这一神来的转折,谁都惊得合不拢嘴。

    那秦王不是即将攻下京城了吗?

    这是搞什么!

    群臣轰地一下,全都七嘴八舌地话。

    孙清明出列请起所谓信物,递确认为秦王信符,那些话声渐渐了。

    龙椅上的陛下已经让自己的太监拿到了那个匣子,正欲开,就被旁边的母后叫住。

    “让别人开,最好里面没有什么机关。”

    刘启心里一惊,把盒子让别人开后,再拿了过来。

    一封奏折,……还有一支断箭,一只歪歪扭扭似是被人猛摔猛挫过的金条?

    刘启开奏折,飞快浏览,继而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看完后,他把奏折递给母后,然后仔细看那秦王派来的老太监,还有老太监身边的孩。

    叶玉杏看完奏折,让人把那断箭 * 与扭曲的金条也拿过来。

    奏折交给了下边的孙相。

    孙正看得若有所思。

    叶玉杏合上匣子,站起来,对刘启道,“陛下,你做主,你做的决定,娘全都支持。”

    刘启再看下方的孙相。

    孙相亦点头。

    刘启内心交战,——和母后一样,他慢慢站起来,群臣的目光立刻从孙清明手里的奏折集中到陛下身上。

    大殿安静下来。

    阶下的老太监和男孩杜惠仍跪地不起。

    刘启思虑了许久,缓缓道,“朕不负先皇所托,誓要守住得来不易之基业。秦王乃先皇结拜义弟,与先皇有生死之交兄弟之称。朕爱之、敬之。

    传朕旨意,加封秦王杜申为西北王,太原城并入西北五地,由西北王一力治辖;赐西北王‘皇叔’之称,免赋税三年。

    前秦王嫡出遗腹子杜惠,册西北王世子,赐住京城。皇叔亲妹先皇美人,赐封为贵太妃,赐住宫中养老。限皇叔两日之内退兵京城一百里外,以宽慰先皇在天之灵。”

    叶玉杏松了一口气,这个儿子没让她失望。

    底下群臣在孙正带领下,高呼万岁。

    而杜惠和那个太监,似乎还在等陛下话。

    刘启完之后,吩咐圣旨即刻发出。

    那太监还想什么,被杜惠一把慌张扯住,跟着群臣一起跪地行礼。

    刘启撑着一口气,把这里的后事全都托付给孙相,他自己走下龙椅,扶着母后往后殿去话。

    一到没人的地方,他就感觉自己的腿发软,紧紧抿着唇靠扶着母后,走到了寝殿的桌子旁边,猛灌了几口茶水,方才好些。

    喝完了茶,刘启流下眼泪,跪在母后身边,哭道,“母后,儿子无能。”

    叶玉杏抱住儿子,让儿子的头靠着自己,待他哭够了,才道,“你做得很好。谢谢你没有把长平交出去。”

    刘启一味摇头,认为自己方才丧权辱国,是毕生耻辱。

    叶玉杏道,“你知道那支断箭与金子是什么意思么?”

    刘启咬牙切齿,“不过是来羞辱朕,连个断箭碎金都不如!”

    叶玉杏就与他讲起了当年旧事,隐去金子一事,只这支断箭的由来,温柔笑道,“他不是羞辱你,他是骑虎难下,前来求和。沧州驻兵一旦抵达京城,与京城守军前后夹击,他还有几成胜算?

    兵贵神速,他来得很快,可惜京城之牢固,没有十天死战绝对攻不下来。大常□□不是精贵瓷器一般的前朝,没那么容易垮掉。只要有时间,赢是肯定的。他那人哪里有时间能赢?”

    刘启渐渐收住了眼泪,对母后所的她与先帝硬闯末帝行宫,强退杜申的旧事向往之极,忍不住羡慕道,“可惜孩儿未能一睹!”

    叶玉杏笑着点头,拉着儿子的手,柔声道,“你以为我之前的要在这里陪你,真的是要陪你赴死?不会的,我儿命中富有天下,怎会因此事失利。你愿意放弃一些东西,封那个人做西北王,把太原城给他,是你的大气。懂得忍辱负重,才能成大事。

    好孩子,单靠礼义廉耻抢不回大好河山,只有你以后强大了,才能把失去的地方一一收回手里。你厉害了,别人才会屈服你。

    从前你父皇最强大的时候,这个人躲在西北不敢出来半步;后来你父皇弱了,他探头探脑冒出来,趁着机会来欺负咱们孤儿寡母。你看看,他那样人行径,却都懂得韬光养晦十年,攻了咱们一个不备。你难道不能韬光养晦十年?

    咱们韬光养晦二十年,不定就把这个人给熬死了,那你随便给西北使个离间计,不费一兵一卒,西北五地可不就重回咱们手中了!”

    刘启眼中的泪慢慢凝结,他双手握拳暗下决心,这辈子绝不像父皇一般,耽于享乐,最后不明不白死在女人手里。

    就在大家都怀疑西北王是真心实意的要求和,还是假惺惺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陛下圣旨下出京城的当晚,西北王大军果真开始拔营撤兵。

    消息一个个传来宫中,人人脸上都欢呼雀跃。

    西北王撤出十里。二十里。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

    西北王抵达中原重镇。

    西北王抵达太原。

    沧州重兵集结在中原,与太原重兵双双对峙。

    一场大战好似儿戏一般消弭。

    刘启正式为先帝发丧。

    原先纵横太极宫的中书令苏山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影,有人他做了皇太后的禁-脔,有人他被太后秘密处死,也有人他是从前太后旧情人,可惜如今不能人道,太后心善,放他归山。

    半个月后,叶玉杏带着孟氏与杨氏等人移居寿山。

    九月初九,她在重新改回名字的“鸡鸣宫”陪儿子女儿过完重阳,重新回到寿山行宫。

    行宫侍奉的总管太监悄悄来报,“启禀太后娘娘,皇叔求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