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惩罚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进来,本就不大的店面被塞得满满当当。
关策那双蓝眸几乎要淬出冰来,他在一群黑衣保镖的拥簇下来到邬纯初前面,俯视着他,明知故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烟草信息素压制着雨后青草信息素,雨后青草在强压下感到干燥异常,像被放在烈日下暴晒。它感觉身体几近枯竭,连带着它的主人也感到呼吸不畅。邬纯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策生气了。
他忍受着不适,仰起头,连回答都心翼翼的:“我来剪头发。”
他本想攀住关策的臂,但对方的冷漠让他望而却步。
关策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令人不适的刻薄:“这里?”
一旁的觉被他刺痛,“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话的人珊珊来迟,他身后跟着一个娇的女Omega。
他先是跟关策颔首,“关同学。”然后接下来的话也带着和关策一样的刻薄,“不干不净的,出事了你负得起责吗?”
“哎,你什么意思呀?我这可是正经店啊!”老板在一旁不满地嚷嚷,又在黑衣保镖的凝视下噤若寒蝉。
觉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钟家少爷,恨不得把捏紧的拳头砸到他目中无人的脸上。但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下一秒就会被那些黑衣保镖按在地上,然后可能隔天就会被赶出钟家。
那个娇的Omega按住他的拳头,声道:“哥哥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里确实不太干净。”
觉扭过头去看她,看到了她看向周围时没来得及收回的嫌弃。
他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看清了这群人。他们都有着相同的优越感,也相同的冷漠。
关策对他们完全不感兴趣,他多看觉一眼,也不过是因为邬纯初。他粗鲁地把邬纯初拽拉起来,双手胡乱地抹去他后颈上残余的碎发,就把人押走了。
邬纯初被一群人团团围在中间,甚至没有办法跟觉道别。
出到门口,寒风呼啸而起。
关策把邬纯初落在了教室的帽子扣在他脑袋上,微微屈膝,作势要背邬纯初。
旁边的有个新来的黑衣保镖,他怔愣地看着邬纯初爬上关策的后背。堂堂关家少爷居然会背一个玩伴,而且,邬纯初没伤没坏的,为什么要背?
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犹豫着开口:“少爷,要不……我来吧?”
关策撇了他一眼,眼中冷意如冰刃出鞘,那意思分明是“闭嘴,关你屁事”。
保镖不敢再言语。
关策稳稳地托着邬纯初往前走,目不斜视,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怒气。
邬纯初的帽子垂下两个绒球,随着动作撞到关策的肩膀上,又弹开,周而复始。邬纯初抓住它们,塞到关策耳朵上,关策歪头闪避了一下,又被追着塞,就不再阻止了。
邬纯初看关策的神色稍有缓和,忍不住要跟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拿开一只绒球,附在关策的耳际轻声话,的时候还不忘掩住嘴巴,防止除了关策以外的人听到。
他:“觉今天带我坐了公交车,公交车好晃的,而且不用系安全带。”
“我用的是觉的公交卡。”
“你坐过公交车吗,少爷?”
“刚刚剪头发的时候,老板要给我洗头。我不想洗,可是觉不肯帮我,我就只好自己跟老板了。”
“老板还问我要剪什么发型,觉让他随便剪剪,结果他居然给我剃了个闪电。是不是不太好看啊,少爷?”
他絮絮叨叨地着他今天的经历,这些在别人眼里看来是鸡毛蒜皮的事,竟也值得他反复咀嚼,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得这样仔细,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新奇,让关策不由得想,他是不是觉得过往乏味可陈,如果有机会让他选,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崭新的生活。
而那个带着他奔跑的人就是他日日夜夜挂在嘴边的“觉”。
可那个觉有什么好,坐车要坐没有安全带的公交车,剪头发都只能带他来这种简陋肮脏的地方,就连走的路都会弄脏他的鞋子和裤子。
关策越想越气,头一歪,摆脱了邬纯初的束缚。
邬纯初不知所措地看着被他抓在手里的绒球,怯怯然地把手收回,搭在了关策的肩膀上。他的脸也不再紧贴着关策的后颈,反而拘谨地与他的后背保持着距离。
两人沉默地坐上了车,直至到家。
关策让人把邬纯初脱下来的鞋子丢掉,那个新来的保镖在旁边听到,暗想,关少爷要背这个玩伴,不会是因为不想他踩到那些水坑吧,这未免有点离谱。
但他来不及窥视到更多的八卦,就和一众保镖都被关在了门外。
关策面沉如墨,对着邬纯初:“把裤子也扔了。”
邬纯初光着脚踩在鸦灰色的地毯上,局促地点头:“那我去浴室。”
“就在这儿。”
“什么?”
“快点。”
邬纯初瞪圆了双眼,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如果有耳朵,恐怕已经立得笔直,“不,我不要在这……”
完,他拔腿就跑。不跑的话,关策一定会按住他,到时再反抗就来不及了!
然而他才跑了几步,就被地毯边缘绊倒在地。关策抓准机会按住他,并擒住了他的双手。
关策的怒火从他逃课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现在彻底被他的反抗挑出来了,他怒极反笑,语气格外渗人:“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乱跑的宠物就该关起来才对。”罢,他扛起邬纯初往书房走去。
邬纯初尖叫起来:“不要!我不要!”他边尖叫边挣扎,双手疯狂地拍关策,见撼动不了他半分,愤怒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关策依旧不为所动,他把邬纯初推进书房,那双眼睛竟死一般沉寂,无端地让邬纯初想起当初被他掉下水时那刻,被水淹没的窒息又席卷了他。
“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吧。”关策这么,然后把邬纯初往里一推,锁上了门。
邬纯初根本来不及抓住他的手,就被锁在了里面。
几乎是门关上的同时,关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邬纯初边拍门边尖叫的声音。
关策的头一阵阵地发昏,右手抖得厉害。他滑坐在地上,用左手按住直发抖的右手。
门里传来邬纯初的哭声,以及断断续续的求饶:“太黑了……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呜……”
管家被刚刚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他连忙弯腰要扶起关策。关策摇头,拒绝了他,只是轻声:“灯。”
管家却看到了他颤抖的右手,担忧道:“少爷,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关策依旧摇头。
管家这才对着里面的邬纯初:“初,别怕,自己把灯开。”
邬纯初闻言,跌跌撞撞地去摸索开关。房间不再可怕,但只有他一人依旧让他感到不安,他对着外面的管家:“叔叔,你放我出去吧,我好害怕……”
他忍不住抽泣,脸蛋哭得红扑扑的,贴在门上可怜兮兮的。
管家知道邬纯初怕黑,听到他的抽泣,又想到刚刚的尖叫声,不由得心疼起来。他看了低头垂眸的关策一眼,轻声哄着:“别怕啊,一会儿少爷就气消了。你知道的,他最疼你了,舍不得罚你很久的。”
关策没有任何反应,管家知道这表示同意。他便再接再厉,接着:“你想吃什么,我去拿给你?”
“我不要,我想出去……”
“那我把平板拿来,好不好?”
“不要……”
关策让管家直接去拿,不必理会邬纯初。
邬纯初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更加不安,“叔叔你别走,陪我话。”
得不到回应,他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好想出去……”
关策闭着眼,在门外“嗯”了一声。
邬纯初听不出来是谁,只以为是管家还在陪着他,他便开始扯七扯八来留住管家。
“叔叔,昨天关先生带你去吃什么好吃的了?上一次你包回来的蛋糕太甜了。”
“不是不好吃的意思,如果再吃一次我也会很开心的,就是太甜了……”
他还扯了一些诸如楼下的花什么时候开,他房间里的牙刷能不能换一把,晚上吃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得不到回应也不怀疑,因为平时他跟管家话就是这样的,一个一个听。
关策想,这算什么惩罚。怕黑可以开灯,不想独处有人陪他聊天,甚至等会儿还有点心和平板。还让邬纯初反省,反省出什么来了,太甜的蛋糕吗?
突然他听到里面的邬纯初问:“叔叔,少爷是不是要出国了?我也要去吗?”
他这么问,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关策还没开口,管家端着点心走了上来,“初,吃葡挞吗?”
但完,他突然想到,要进去,就得要开门。
关策叹气,“开门吧。”
于是这次的惩罚,甚至没有达到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本来想多写一些哎嘿嘿嘿嘿的情节,但是怕被查水表,又心疼崽子,就只好这样了。今日哭包已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