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玩儿
一旦在未来的某天安排了一个计划,在那之前的每一天,都会开始朝着它倒计时。然而到了那天,却发现其实跟往常的每一天都没有太大区别。
一样是被没拉紧的窗帘外投射进来的暖阳唤醒;一样是想在被窝里再赖多一分钟、再一分钟;一样是坐在车上,看窗外闪成重影的伶仃的枝桠。
然而还是有不同的。不同于平时每一个需要给关策领结的早;不同于平时上课穿的着装,银黑色的双层素戒戴在食指上,踩着一双加了点绒的粗头马丁靴;还有从车里踏下来那一刻,见到的新鲜场景。
关策拉住雀跃的邬纯初,向身后的保镖示意分散开来。邬纯初只注意到他们换了便装,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换了另一批人——之前的那批已经被关策换走了,现在工作的都是由关策亲自面试过的。
邬纯初不管这些,也不在意这些,他的脑子里只容得下眼前的快乐。
他着急地抓住关策的手往人群里走,两人指尖相触,然后自然地相融,两个同款的素戒在人声鼎沸中相撞,发出微弱的共振。
他们要去找觉和钟家兄妹集合。
在这之前,钟意建了一个群,把其余的人都拉了进来。在各种走街串巷的提案都被钟毅或关策否决后,最终艰难拍板,选择了吃街。
吃街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因为它能容万物。
站在街边吃烤肠的有可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也有可能是一本正经的中年人;在摊旁边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一碗酸辣粉的有可能是如胶似漆的情侣、也有可能是沿途回家的爷孙俩。
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岗位,有的是因为价格低廉、有的是因为追求风味,总而言之,他们都为了那些热腾腾的吃食而来。
冉冉升起的烟、络绎不绝的人,让邬纯初看花了眼。他拉了拉关策,示意他看向远处。远处是一个父亲和他的女儿。
女孩扎着两个冲天辫,竖起藕似的手指,奶声奶气的:“爸爸,我再来一口好吧。”
他爸爸浓眉一竖,把雪糕举得高高的,粗哑的声音听起来凶神恶煞:“不能了,你感冒还没好利索。”
“爸爸爸爸,再来一口吧,就一口,世界上最后一口了!”
壮汉犟不过,只好屈服。眼看雪糕就要被女孩吃进嘴里了,更远处传来女人的怒吼:“你们干嘛呢!的给我住口!大的给我举起手来!”
然而女孩已经飞快地狠狠舔了一大口,而她那被逮个正着的父亲瞬间惊慌失色。
邬纯初看得直乐,大眼睛里蕴了水波一样,泛着直叫人酥了骨头的粼粼微光。
关策低头揽住邬纯初,蓝眸是一片不自知的柔和。
他何须看人间,最好的风景已经在他眼前。
……
“嘿,我们在这!”邬纯初闻声望去,钟意一手挎着钟毅,一手举得高高地朝他们招呼。
她等不及邬纯初和关策慢腾腾地向他们走来,便拉着旁边的两人如同兔子一般灵活地跳进了人潮里,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眼前。
“这里好热闹呀!”她真的很兴奋,邬纯初甚至能看到她鼻尖渗出的细汗珠。
然而两个自持身份的大少爷并不搭理她,只有觉噎了她一句:“大惊怪。”
邬纯初见状马上弥补道:“我也觉得好热闹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这回换成了被噎的是觉。
钟意听到邬纯初捧她的场,满意地“哼”了一声,放开了挎着钟毅的手,挤开关策果断地挎上了邬纯初。
邬纯初还是第一次跟女性Omega这么亲密地接触,又惊又羞,身体僵硬地跟个木头一样。
关策不满地看了钟意一眼,警告,“喂——”
“就借用一下而已啦!”娇纵的钟意怎么可能会怕他的威胁。
后面的觉跟钟毅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在感受到钟毅看了他一眼后,他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逃得飞快。他想往邬纯初旁边钻,却被钟意一把逮住,押在了自己的另一边。
被大队伍落在后面的钟毅:“关同学,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关策不知为何好像听出了点哀怨。
前面的三人已经往前走了。
钟意:“我们要干嘛去?”
觉:“吃啊,不然干看着?”
“那你帮我去买!”
“不要。”
“你……”
邬纯初:“我去我去。”
可怜的邬纯初,永远是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觉又:“那我也去。”
钟意要被气晕了!
邬纯初无奈:“一起去一起去。”
最终是五个人一起去的,两个Alpha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还是在旁边等着他们。
黑色圆窝里的面糊逐渐成型,变成一个圆球,摊主手指灵活地用签子给球球们翻了几次身,再给它们开膛破肚塞入章鱼肉粒,顶着热气把它们挑到盒子里,挤上沙拉酱洒上木鱼花,快速地扣上盖子,再来一句“慢用”,一气呵成。
看着卖相还不错,钟意便赏脸吃了一颗,然后就随手丢给了钟毅。
邬纯初刚刚吃太急被烫麻了舌头,正缓着,便问道:“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钟意:“味道还行吧,热量太高了。哼,身为Omega怎么能不注重身材保养呢。”
隐约被嫌弃的邬纯初举着戳起来的丸子愣了下,但还是缓缓送进了嘴里。
钟意哼得更大声了。
邬纯初假装没听到,回头去跟关策分享美食,“少爷,吃一颗吗?”
“不……”然而他看到邬纯初热切地看着他,很像要把自己食物分享给主人的乖狗,他忍不住改变了主意,“好。”
邬纯初笑出了两个月牙,还很体贴地吹了两下,才送进关策的嘴里。等关策嚼了两下,像终于藏不住秘密一样道:“很好吃对吧?对吧!”
关策揉了揉他的卷发,拭去他嘴角沾上的酱,笑道:“对。”
一旁的觉戳起一个丸子,狠狠道:“怎么不来跟我分享!”
钟毅关注到他,凑过去叼走了他的那颗丸子,三两下嚼完,非常中肯地评价道:“你这盒也没什么区别,是一样的。”
觉一瞬涨红了脸,“你……你……你干嘛偷我丸子!”
“你自己没人跟你分享的。”
钟意:……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于是她不甘示弱地去钟毅那盒里又多吃了一颗,然后又开始后悔:不行了不行了!热量超标了!
后面一行人又吃了钵钵鸡、车轮饼、炒酸奶和臭豆腐,到了最后选择臭豆腐的只有觉和邬纯初两个人。
觉:“大姐,真不来一口吗?”
钟意捏着鼻子,怒道:”离我远点!”
“就不!”觉跟报仇似的偏往她面前凑,然后被钟意无能狂怒的声音折磨耳膜。
而邬纯初依旧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关策,是一种非常渴望得到认可的眼神:“少爷,来一块吗?”
关策:“不了,真的不了。”
邬纯初狗狗失落,如果他有耳朵,已经耷拉下来了,“好吧。”
尽管如此,关策也真的无法退步,甚至还:“初,今晚多刷两遍牙。”
一天算是圆满结束。
他们准备离去时,发现拐角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邬纯初扯了扯关策的衣角,关策联系保镖送来现金。
觉拦住邬纯初,劝道:“他们可能是骗人的。有的是把乞丐当职业、不劳而获;有的是团队作案,故意被放在这讨钱的。”
邬纯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是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乞丐——他穿得实在是太少了,嘴唇都紫了,指甲也是裂开的,正出神地看着热闹的人群。
关策把现金放进邬纯初手里。
觉不满:“你这是干什么,在明知道是错误的情况下还去给钱,不是纵容犯%2F罪吗?”
关策平和了一天的蓝眸在这一刻凌厉了起来,他嗤笑一声:“你看不到他眼下最需要的什么吗,你这些凛然大义能解决什么吗?收起你的道貌岸然,你没有能力做到就不要谴责有能力可以做些什么的人。”
“而我并不在乎对错,我只知道这是初想做的,所以我要成全他。”
关策拉过邬纯初的手,“我的初自然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不需要考虑后果。”
邬纯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就这个问题对峙起来。他:“我们可以电话给当地的社会救助站。”
完,他跑去不远处买了一杯热奶茶和面包,然后跑到那个老乞丐的面前,蹲下慢慢地把热奶茶和面包放在了他的面前,轻声:“爷爷,希望你能过一个温暖的夜晚。”
……
回去路上,邬纯初对关策:“少爷,我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关策摩挲着他的腺体,蓝眸在窗外明明灭灭的街景下看不太清,“当然可以。”
邬纯初紧贴着他,笑出了浅浅的梨涡,他想:那如果我想跟着少爷一起出国呢,也可以吗?
【作者有话:好喜欢大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咋那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