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离开
总而言之,邬纯初的支教生活是在波澜中度过的。
临走前,学校给他们安排了送别会。
他们主要带的两个班上的孩子们都来了。孩子们还表演了节目,是手语比划得不太整齐,唱得也有些有点跑调的《感恩的心》。
饶是如此,一群青年还是感动得抱头痛哭。
他们没有办法在这个学校长久地待下去,也不知道这短暂的相处能对孩子们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起码,也算做出了些什么。
或者还是有很多孩子对学习不感兴趣,也并不会走出这个乡村去。但只要有一个,他们就算没有白费努力。
再,起码孩子们未来三年的午餐费可以省下来了。
总而言之,他们还是为这个学校做了些好事的。
这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手举用塑料杯装着的可乐,相视一笑,软和的塑料杯相撞屈出一个拐角,杯沿有细碎的褐色泡沫跑出来。
他们以此为契,约定,“要永远记得这个夏天、这个学校。”
送别会临近结束,邬纯初拉住王宝――那个留着长头发、总是穿着裙子的男孩子。
这个男孩,是个Omega,而这个地方,Alpha和Omega很少,邬纯初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连ABO之分都不知道。
而邬纯初更担心的,是这个孩暴露在公众之下,以后万一进入了娱乐圈该怎么办。他还这么,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有父有母,远轮不到自己来多管闲事。
可邬纯初又实在忘不了这孩子在桥下踩着污水捡东西要换钱买书的样子,还有无数次看向他时充满期盼和崇拜的样子。
邬纯初纠结再三,还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王宝。
他把自己的号码写在一张纸上递给王宝。王宝珍重地将其放进了裙子上那个明显是人为加上的口袋里――这个学校实在太,甚至没有安排上统一的校服。
“宝,遇到什么事,这个电话找老师,知道吗?”
“什么事都可以吗?”
“对?”
“作业不会做呢?”
“也可以的。”
“那……如果没什么事,只是想老师了呢?”
邬纯初差点要当场哭出来。他快速地眨巴眼睛,把这股酸意压下去。
他感觉自己对王宝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几本书,几次交谈,却能够得到他这样毫无保留的依赖。
“当然可以。要多多联系老师,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他差点脱口而出――不要太早进入娱乐圈。在他看来,把这样一个孩子过早地放到娱乐圈,无异于将其推入火坑。
但他又害怕,自己的话会对他产生影响,毕竟这对于他来确实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可能会改变他和他家人一生。
他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掩饰自己无能,或者,是消减自己内心无端生出的善良和担忧,却又无力去、不敢去承担责任的愧疚。
“好~”王宝乖乖应了。
邬纯初快要被他的乖顺压垮,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但实际上又并不能给到什么。
他只好又往那张纸上添了自己的在G城的住址,“这是老师在上学住的地方”,想了想,又添上了关家的住址,“还有这个地方,这是……”
犹豫片刻,他还是把下面那个住址划掉了,“记住上面那个住址就好了。”
王宝很乖,重新把那张纸珍而重之地放进口袋里,“老师,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邬纯初摸了摸他的头,“好。”
……
“你们怎么那么快就要走啦,我才刚来呢。”钟意不满道。
“没关系嘛。我们假期还很长,你有空就去找我们,地址你知道的呀。”
“骗人!你们都要去旅游了,我看到你们在订机票了!”钟意恼怒地把邬纯初推倒在那张的床上。
邬纯初一时不备,头撞上了铁架床沿,痛得他哀嚎了出来。
觉连忙去扶邬纯初,帮他揉后脑勺,对着钟意骂道:“耍什么大姐脾气啊?你不走我们还不能走了?”
邬纯初不自觉地躲避开了觉的手,一霎间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
而钟意没有察觉到。
她仅仅是为刚刚的不心而感到有一丝丝的抱歉,但也认为不是不是什么大事嘛。她还扭扭捏捏地想着要不要道歉呢,觉居然敢喧宾夺主地骂她。
虽然是她有错在先,但是……但是也轮不到他来教训!
还好邬纯初是向着她的。
邬纯初讪笑着拍了拍觉的手,再轻轻地推开,“我不痛。”
“钟意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着急了。而且我们太久没见了,她也是想跟我们多待会儿。”
觉低着头,视线固定在他被邬纯初触碰的手背上。
邬纯初不知为何,不敢看他,逃也似的转去安抚即将炸毛的钟意,“你应该很快能拍完这个戏吧?”
“嗯……”钟意别扭地应了,要是平时她就回噎邬纯初“废话,不然我学不上啦”。
但她此刻却不敢这么了――理亏。
邬纯初便安抚她,“”你乖乖工作,拍完了就可以尽快去找我玩了。”
钟意撇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觉,瘪了瘪嘴,顺着台阶下了。
然而话虽如此,邬纯初却在G城的机场看到了钟意。
她身着清凉的吊带碎花裙,脚下一双穿趾凉拖鞋,长卷发盘起来用金色珍珠发卡固定,整个人极具热带风情。
邬纯初跟她是同款扮,墨蓝色的碎花衬衫,单薄的冰丝面料黑短裤,一双人字拖踢踢踏踏。
觉虽然也穿着比较随和,但走的是简约风。
在花里胡哨的两人面前,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格格不入。
钟意的下巴翘得老高,招呼两人过来,挽住兴奋的邬纯初,头也不回地对觉:“跟上吧,觉助理。”
钟意跟觉换了位置,她和邬纯初一起坐。
邬纯初是从大学以后才有了坐飞机耳鸣的毛病。
但是好像咽口水、吃糖、戴耳罩都没用,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烟草味可以舒缓这种不适。
又是烟草味。
他精神压力大的时候也会嗅烟草味来控制自己。在高考当天、在大学的期末考前夕,在无数个被工作折磨的夜晚……
烟草、酒精、眼泪、哀嚎,都是令人舒缓压力的途径,司空见惯。
而他的这个习惯根本无伤大雅。
他甚至不会点燃那根香烟,仅仅是需要嗅一下它的味道而已。
邬纯初跟自己,烟草味就是尼古丁的味道,而摄入尼古丁会刺激多巴胺的释放,令人心情舒畅,从而舒缓压力――这是他从网上查来的结果,他也如此服自己。
没有其他原因了。
钟意看他用力嗅着手里那根香烟,问道:“你居然吸烟?”
邬纯初:“不啊。”
钟意古怪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跟烟瘾犯了一样?”
邬纯初倏地捏紧了那根香烟,香烟如同脊柱无力承受更大的压力一般,折在了他的手里。
钟意忽然十分神秘地凑近了邬纯初,轻杵了下他的手肘。
“嗯?”
“其实……我在国外见过关策。”
“……”
沉默。
好一会儿,邬纯初才笑道:“你们不是在不同的国家吗?”
他笑得毫无破绽,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怀。
钟意这才放下心来跟他大谈八卦,又或者,她其实从那并不短暂的沉默中已经得知了邬纯初其实还是介怀的。
但她一向是个自我的大姐,强烈的分享欲让她自欺欺人地忽视了邬纯初的第一反应。
“是不同啊。但是他从意面国跑过来找我哥,好像是谈什么生意吧。我跟你,那时候我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他变了好多啊!长得可高了;肩膀也很宽、跟一个半的你差不多吧;还有,他把头发染成了白色,还推了个寸头。从背后看,我还以为他就是个外国人呢。
救命啊,还挺帅的!就是有点痞气……”
邬纯初从钟意详细的描述中具象化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形象。
他听到自己问钟意:“那天他穿着什么衣服?”
钟意随口接上:“一套灰色的运动装吧好像是,上衣是那种长袖的高领拉链卫衣,裤子就是很正常的束脚运动裤嘛。”
邬纯初还想问,他现在长什么样子了?
脸庞依旧棱角分明吗,还是线条圆润了稍许;他的鼻梁依旧挺拔到、当别人观察他时眼睛要像爬山一样,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登吗;他的唇色还跟以前一样艳红吗,还是淡了下来呢?
可他觉得这些问题都不太是他可以问的。
因此,他闭紧了嘴,把种种猜测、想象,都埋在了心里。
钟意等不到回应,从邬纯初的肩膀上仰起头来,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坏蛋,不认真听我讲话……”她嘀嘀咕咕地声抱怨着,却招来了空姐,让她拿张毯子来。
在空姐送来毯子之时,钟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呢,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平安夜快乐,家人们!!明天圣诞节,圣诞老人过来要隔离的,家人们自备礼物送给自己哈
(下一章,策哥儿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