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是真的吗”
直到下了飞机,到了酒店,她才想起来。
她连忙抓上邬纯初和觉,直往机场奔,“完了完了,我忘了我哥我也要来了,他让我在机场等他来着!”
觉连忙拉住她,“你没跟我们你哥也要来啊?”
钟意:“我从节目组那偷跑出来了,导演找他告状。那我只好我们去旅游了呀。”
邬纯初不忘补充:“不是‘我们’啦,你是旷工,我和觉是合理假期。”
钟意捂住邬纯初的嘴巴,“总之我哥他也要过来,让我告诉你们的。他应该是凌的飞机飞过来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初、觉,你们救救我,我本来就旷工了,要是还忘记去接他,我下个月就没有零花钱啦!”
觉一时不知该吐槽钟意随意地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那么大了还要她哥给零花钱的行径。
邬纯初却是极其受不了钟意买惨的――尽管这些惨也是她咎由自取,况且也算不上“惨”吧。
“没事,没事,钟意只是一时忘记了,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来得及。”
觉不喜欢邬纯初如此毫无底线地惯着钟意,负气地:“要去你们去,我不去了。”
钟意:“不去就不去,邬纯初陪我就够了!”
邬纯初还算劝劝觉,却被钟意一下推进了车里。
酒店离机场并不算远。
车上,两人的手机一直有嘀嘀嘟嘟的消息提醒,钟意抓住邬纯初想点开的手,“别回,肯定是我哥,现在话肯定会被骂的”。
到了机场,一点开,果然是钟毅在群里发的消息。
“我们要下机了。”
“人呢?”
“?”
“钟意,你是不是忘记了?”
“话,别逼我扣你零花钱。”
……
钟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踏进去了。邬纯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迟到了一点点而已嘛。”
“别催,刚刚遇到点麻烦。我留在酒店处理,他们去接你了。”――是觉发的。
钟意跟邬纯初相视一笑,在群里艾特了觉:谢谢觉助理~
邬纯初拉拉她的手臂,“走了。”
钟意挽上邬纯初的手,欲言又止:“邬纯初,觉他是不是……”
她原本想问:觉是不是喜欢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邬纯初却接上了她的话,“钟意,你还喜欢觉吗?”
钟意否认过后,呐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喜欢觉?”
邬纯初敲了下她的脑袋,“很明显啊好不好。”
“那觉也知道了?”
“哦,他不知道,他是个傻的。”
钟意如蒙大赦,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要是他知道了,我会尴尬死的!”
“你之前喜欢他什么呀?”
钟意抹了下额角处并不存在的冷汗,“快想不起来了,太久了。可能是,觉得新鲜吧……”
两人迈着大步往机场大厅走去。
钟意问:“邬纯初,你怎么大学都不谈恋爱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介绍给你啊。”
“我不想。”
“你干嘛不想啊,男的女的,A的B的,跟O也不是不行啊,哎……我看那个人就很不错,好帅啊!”
钟意总是一惊一乍的,邬纯初摁住她胡乱拨动的手,“你的眼光……”
他顺着钟意示意的方向看去。
亮堂的白炽灯下,一个肩宽体长的男人正往出机口走来。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那头极短的白头,这样赤裸而直白的发型显得他格外冷硬。
看不清他的脸――戴着口罩,但看得出他微微低着头是跟他的同伴聊天。
邬纯初这才发现,那个男人隔壁正是好久没见过的钟毅。
钟毅注意到了他们,挥了挥手,就向着他们走来。
那个男人也跟着抬头。
即使隔着还有一段距离,邬纯初也看到了那人的眼睛,是黑色的。
邬纯初还以为……会是关策。因为钟意过,关策也留着白色的寸头。而那个人,跟他想象中关策成年以后的样子,很像、很像。
两伙人很快就聚首了。
邬纯初悄悄观察那个人――他好高啊。
钟毅给他们介绍:“这是我的朋友Chill,在M国土生土长的华裔。前段时间我们在M国聊生意,他听我要回国旅游,便要跟着一起来玩玩。”
“不介意一起吧?”钟毅这话是对着邬纯初的。
邬纯初摇了摇头。
“Hi,我是Chill。”Chill伸出了手。
“我是邬纯初,叫我初就好了。”邬纯初握住了他的手,很热,还有点湿。
两人的手一握即散。
邬纯初慌张地把手背在身后,不知为何,感觉有火在灼烧他的手心。
Chill又跟钟意握了手。
回程路上,邬纯初异常安静。钟意黏着他哥去了,因此,变成了Chill站在他隔壁。他怂得跟只老鼠一样,吱都不敢吱一声。
他一直低着头走路,脑子里全是Chill那双黑眼睛,还有白得异常的寸头。
也因此,他没有留意到,钟家两兄妹在他身后的暗潮涌动。
Chill的为人处世跟他给人带来的感觉不同。邬纯初看到他,觉得他是“生人勿近”,对待别人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总而言之,应该是个酷哥。
可意外的,他却很友善。
他主动跟邬纯初搭话,话时还微微弯着腰,“初,You+are+so+shy.”
邬纯初闻言抬头瞄他,看到对方的眼睛带着笑意,是善意的调侃以及有些过度的亲昵。
邬纯初被一个男子“shy”,更加拘谨,甚至还带上了羞赫。
他赤红着脸轻声反驳道:“I+am+not.”
又低声自言自语:“这句有没有语病啊……”
这句话被Chill听到了,他轻笑着回他:“是对的,我听懂了。”对方中文听起来还带着外语的腔调,听起来有点奇怪。
邬纯初对这种初次见面就格外亲昵的人无法招架,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话。
Chill又话了:“我的中文不太好的,你可以教教我吗?”
邬纯初心想:你中文得几乎要比我还要标准了。
……
觉对他们又带回来一个人感到十分无奈,“好嘛,型的旅游团了。”
他原本还想着单独跟邬纯初出来玩,找个机会跟邬纯初表明心迹的。虽邬纯初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一直在躲他。
其实这就表示邬纯初已经拒绝他了。
而想要跟邬纯初袒露心扉,除了让自己彻底死心,更重要的还是让邬纯初不要有心理负担地继续跟他保持来往。
他们在陌生城市互相陪伴那么快,即使不能是对方的爱人,也还是彼此的亲人。
他拿得起,也必然放得下。
可眼下这个情况,他的算必然是泡汤了。
别钟意每时每刻都要黏着邬纯初了;再钟毅的到来,已经够让他局促的了;更别提还来了个新的朋友。
觉只得把算推到以后。
……
经过一两天的相处,邬纯初面对Chill总算没有那么拘谨了。
他把三明治送进嘴里,一口下去只咬到了夹着生菜的面包边。生菜上被涂了厚厚一层沙拉酱,酸得黏黏腻腻,忍耐着多咀嚼两下,发现生菜竟老得发苦。
不想再吃了。
邬纯初放下三明治,对坐在他对面的Chill:“Chill,你怎么一直带着口罩啊?我看你这几天吃喝也是跟我们分开的。”
Chill的那双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邬纯初,“我的脸过敏,不好看。”
他还主动把口罩往下拉了一点,“要看看吗,初?”
邬纯初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红点,他赶紧制止,“别,赶紧戴好,别让病毒和细菌跑进去了。”
Chill的眼睛弯了弯,邬纯初猜测他是笑了一下。
此时觉拿了一个新的三明治给邬纯初,邬纯初从善如流地接过新的三明治,又把旧的用刀叉切走了咬过的部分,递给了觉。
Chill全程都在盯着他们动作。
邬纯初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觉比较不挑食。”
而一旁的觉接过三明治,三两口就下肚了。
Chill剑眉一挑,单手撑上桌沿,“你们各自的伴侣不介意吗?你们这么亲密。”
觉也单手撑上了桌沿,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们就是彼此的伴侣?”
他刚完,就感觉落座的几个人都盯紧了他。
Chill扭头询问邬纯初,“Is+that+true%3F”
他的瞳孔大且黑,一动不动地看着人的时候,反而像是在出神――就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这让邬纯初感觉似曾相识。
他定定地看着Chill,仿佛要钻进对方的眼底。
Chill直面他的凝视,没有闪烁、没有逃避,甚至慢慢地软化下来,他在邬纯初的注目之下,轻声问道:“他的,是真的吗?”
邬纯初笑了,率先移开视线,“是假的啦。”
他的笑是如此地轻飘飘,甚至还没飘到Chill的眼前,就散在空中了。
Chill感觉自己仅仅迎了一阵风,便被随意地搁置在一旁,他的心空落落的。
而邬纯初已经和其余三人聊了起来,他们聊的是高三的过往、曾经旅游的趣事,Chill不知道,也插不进去。
在此刻,Chill,或者――关策,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离邬纯初真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