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知道啊”
邬纯初是在室外吃完的午餐。
他吃,Chill给他剥。
邬纯初问,“你在……M国,好玩吗?”
Chill把刚取出来的蟹腿放进他碗里,“我是在那生活的,怎么能用玩来形容。”
邬纯初沉默不语,把蟹腿送入口中。
Chill继续跟另一只蟹腿做斗争,“国外跟国内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对ABO、男女这种性征,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你知道的,有些人他们不在乎你是什么性征,反而会在乎你是什么肤色。”
邬纯初补充:“还有瞳色,你忘了你的眼睛。”
Chill深深地看了邬纯初一眼,笑应:“Right%2C谢谢你的提醒。”
邬纯初没忘记他是“土生土长的华裔”,但还是问:“你想回国吗?”
Chill终于把另一只蟹腿也取了出来,“不。”
邬纯初很难明他的心里为什么会有期盼过后的失落涌现出来。看着刚被放进碗里的另一只蟹腿,他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他轻轻地把筷子一放,黯然道:“我吃饱了。”
……
傍晚,众人赤着脚在沙滩上走。细软的沙子几乎要把脚都吞进去,步步都走得不踏实。往下走,沙子渐渐湿润且紧实起来。
领着铲沙工具的邬纯初挑了个好地方站定了,郑重宣布:“我们就在此地开始工作吧!”
他们商量好了要挖个大坑埋下两个人,美名其曰“仪式感”。
五个成年人吭哧吭哧地奋战着,一旁的孩被他们吸引,也提着铲子过来凑热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大功告成了。
钟意悄悄绕道Chill的背后,使出吃奶的力推了他一把。
Chill虽然没有防备,但仅仅晃了一下。
钟意对着疑惑地望着她的Chill,尴尬地呵呵一笑。
旁边的孩有样学样,咯咯一笑,也使出了喝奶的劲儿,推了身旁的人一把。
站在他旁边的邬纯初可没有Chill那么健壮,还没反应过来,就瞪圆了双眼要往下倒。
他的手慌张地扑腾着,众人也慌张地伸手去捞。
邬纯初闭上了眼。
坚硬却又温热的触感传来,分明告诉他,有人当了他的人肉垫子。
得逞的孩在一旁兴奋地又跳又叫,还鼓起了掌:“哥哥们,一起、睡觉!”
觉和钟意两人紧张得跟护鸡崽的大母鸡一样,对Chill的殷勤是警惕十足,赶紧去拉邬纯初起来。
觉:“什么东西,这也要英雄救美……”
钟意:“离初远点!”
邬纯初被他们一左一右拉得更加不稳,再加上Chill原本虚虚地搭在他腰上的手,不知为何收紧了,导致他几乎整个下半身都贴在了Chill的身上。
而他的上半身还在被不停地往前拉,危险!
他羞赫又着急地:“别、别动我啦!”
而旁边的孩已经拿着他的铲子吭哧吭哧地往坑里填土了,不知为何钟毅也跟着一起。
钟意不满道:“孩,你干嘛!哥,别动了!”
钟毅耸耸肩,“反正都是要埋人的,埋谁不是埋。”
Chill稳稳躺平,把邬纯初的上半身也压了下来,“是啊,来吧。”
邬纯初的脸骤然贴近了Chill的胸膛,好像还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很久没有跟Alpha接触的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Alpha的腺体正被他的脸贴着。
他惊慌失措地想挪开,又怕自己过于夸张的动作使得两人尴尬,只好一些话来转移注意力,“可是这样像腺体……啊不是,汉堡,啊不,贴在一起……”
救命,邬纯初想缝上自己的嘴。
Chill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邬纯初的后背,“我们要两个都并齐着躺平才可以。”
邬纯初忙不迭地点头。
他又下意识地伸手扫走Chill口罩上的沙子,提醒道:“心一点他脸上的口罩,我怕他的脸会细菌感染。”
觉和钟意看着体贴的邬纯初气结,不约而同地咬紧了后槽牙:“心机Alpha!”
他们被埋得很快,因为有两人想速战速决,他们把大多数的沙子都往Chill那边填,而邬纯初却只被虚虚地填了一层。
邬纯初这个笨蛋还要提醒道:“来点我这,我觉得好松呢。”
钟意甩了一铲子到他身上,心想:埋了你这个笨蛋算了,傻得没边了。
而Chill在沙子下轻轻地用尾指勾住了邬纯初的尾指,他感受到邬纯初躺在旁边的身体畏缩了一下。
“我们像不像一起合葬的伴侣?”Chill望着邬纯初,可完后又感觉这话不太合适,又补充道:“开个玩笑。”
……
海边的晚霞很漂亮,有一条金带镶嵌在远处的天边,而周围有着不均匀的橙黄云彩,烂漫地开满了整片天空。
如梦如幻――这是一个由云彩编织而成的金色童话世界。
邬纯初拿出手机来记录,他的脸出现在镜头里,一一转向旁边的好友们,最后定焦在远处海平面与金边重叠的景色上。
“这份惊喜和感动,分享给大家。”
他又把镜头转向自己,一旁的Chill凑过来,歪着头贴近了他,看着邬纯初:“这份礼物,是送给初的。”
邬纯初望向他,那双桃花眼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水光潋滟。他轻轻一笑,比近在眼前的美景还要动人,“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天色暗了下来,灿烂的晚霞隐在了黑夜里,密集的云团尚且挂在天上,向大家宣告它曾经的存在。
明天,旅行就结束了。
邬纯初和觉要回到G城去,钟意继续去拍戏,而钟毅和Chill,要回到他们原本呆着的国家。
大家都知道分离在即,但是都刻意地不去提,就像之前过得每一天一样,聊着早上的美景、中午的美食。
Chill去了海边。
邬纯初心不在焉的,寻了个借口,也逃离了餐桌。
他想去找Chill。
夜间的海很可怕,海浪声很大,风摆动地极其嚣张,邬纯初抬头看,似乎还能看到天上的黑云层层叠叠地攒在一起,极其压抑。
远处有个人影,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邬纯初迎着海风唤他:“Chill!”
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不管叫得多用力,也还是散在了喧嚣的海风中。
可Chill还是听到了,他长腿一迈,就往邬纯初这边来。
他很快地来到了邬纯初的前面。
邬纯初问他:“风浪那么大,很危险的。你在干嘛呢?”
Chill笑笑,让邬纯初把手掌张开。
邬纯初乖乖照做,然后叮叮当当的贝壳掉在他的手心。
Chill:“给你捡的贝壳。”
邬纯初攥紧了满手的贝壳,低着头,一时无言。
“不喜欢?”
邬纯初轻轻地摇了摇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我坐的航班凌就要走了。”
Chill顿了一会儿,“这么赶。”
邬纯初勉力一笑,“这种时间的航班便宜呀。”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外面风很大,即使是夏天,Chill也怕邬纯初吹得感冒了――邬纯初在他心里一向是个需要呵护、又极其脆弱的Omega。
因此,他:“走吧,我们进屋去。”
Chill已经踏上了木制的楼梯,而邬纯初仍站在沙子里没有动弹。
邬纯初捞了一下凌乱的卷发,他的声音几乎要散在风里:“Once+you+have+tamed%2Cwill+be+responsible+for+her%2Cforever.”
他在Chill的身后问:“你看过《王子》吗?”
Chill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回头,“……没有。”
邬纯初已经是哽咽的声音,“……那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她负责,永远的负责。
前面的男人依旧没有回头,“不知道啊。”
无声的泪淌了下来,已经没人替邬纯初擦去他眼尾的湿润了,于是他噙在眼里的泪水只能被海风席卷到空中。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明明在外国生活了那么久。
他怎么可以不知道?
……
机场。
邬纯初和觉走在前面,其他三人走在后面。
“该走了。”觉拉着邬纯初过安检口。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邬纯初看着Chill和他们越走越远。
他的眼泪汹涌而出,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就大喊道:“关策!”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
可那人仅仅是脚步一顿,平静地转过身来。
邬纯初罔顾觉惊讶的神情,撒开他抓着自己的手,疾跑着扒在玻璃板上哭喊:“少、少爷!初……”
可那人却在远处摇了摇头,甚至都不愿意走过来。
邬纯初感觉自己又像回到了以前,他送关策进电梯,被他的同学调侃,却只能看着关策戏谑的笑消失在他在眼前。
而眼下,他又成了众人笑的谈资。
可是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
而Chill――或者关策,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的哭喊卡在喉咙,“初不想走……初很想你”――甚至都没有机会出口。
他憋住自己几欲爆发的嚎啕大哭,心想,是他活该。关策回来不是送礼物的,而是回来报自己当初骗他出国的仇。
关策是恨他的。
少爷已经……不再要他了。
不管他会不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优秀的大人,他们都不会再见了。
【作者有话:哎嘿嘿嘿,家人们,本书明天要上架啦!(兴奋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