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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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Omega应该是老粉,毕竟Chill出现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她们的记忆力竟如此之好,关策在心里惊叹。

    而正当他犹豫之际,邬纯初抢先一句,“他不是。”

    关策顿感怅然若失。

    两个Omega事实上也并没有多在乎答案,只是随口一问。她们拿着合照,欢天喜地地离开。不难想象,今天过后,肯定就能在动态里看到她们和邬纯初的合照。

    邬纯初和关策继续走着,又拍了好些素材。

    他们沿着步行街一直走,在某一个牌坊下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那是之前他们去过的吃街。它的牌坊多了两个尖尖的檐角,角尖缀着铃铛,铃铛奇大,但应该是没芯的,风再怎么吹也没有声响。

    “这里变化好大。”邬纯初道。

    隔着一条人行马路,他们看到了变化的除了牌坊,还有里面的布置。是干净的、整洁的,吃摊都搬进了店里,再也没有热气从上面冉冉升起。

    “嗯。”关策应了,侧头去看邬纯初,捕捉到了他瞬间的恍惚,悄悄地向对方靠近了,“要去看看吗?”

    “不要了。”

    其实不止是对面的吃街,从关家出来沿途的风景,都变了很多。以前天天见、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的街景,现在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影子。

    这座城市,已经让邬纯初感到陌生了。

    而他不愿面对这种陌生。

    于是便将它当成一座全新的城市,他把自己当成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旅人,每发现一处它的新鲜,就看做是旅程的风景。

    这种心态下带来的失落感好像没那么强烈。

    高楼后面的太阳悄悄隐下,而大家只注意到了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路上行人渐多,下班高峰期快来了。

    邬纯初拒绝了关策的晚餐邀请。关策也没有强求,只提出要送他回家。

    车子汇入车流,再名贵的车子也一样要经受堵车的苦。

    邬纯初把窗开着,让冷风清醒他的头脑——他的头晕得厉害。他混沌地感受着这个熟悉的城市带给他的陌生感,而它冬天的冷风却依旧那么冷。

    目的地到了。

    灯下的邬纯初显得很困倦,他始终低着头,眼睛再没往上抬过。

    他低迷且含糊着告了别,就要进区里。

    关策手指微动,阻止了对方的脚步。他没有把邬纯初拉进怀里,而是把自己贴近了邬纯初,“初,我就是Chill。”

    此刻的关策无比依恋邬纯初,他罔顾医生的叮嘱,催动了他之前已被人为稳定住的腺体,将艰难压制住的信息素释放了出来。

    久未见天日的烟草一被释放出来,犹如困兽破笼,在空中肆意地横冲直撞。在一顿撒野过后,它似有所感,萦绕在邬纯初的腺体上——它闻到了雨后青草的味道。

    可那个味道若有似无,它焦躁而不安地围着腺体团团转,终于忍不住往邬纯初的腺体上撞。

    邬纯初也闻到了那股烟草味。他先是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控制着自己保持理智。

    在烟草的冲撞之下,腺体里竟然也艰难地泄了一丝雨后青草出来。

    而烟草一反常态,没有猴急地扑上去将它吞噬殆尽,而是依恋地绕着它徘徊,与它紧密纠缠——就像借此表达自己的思念一样。

    雨后青草的味道淡得几乎出来了就要散在风里,但它依旧紧贴着烟草,随着对方的举动而动。

    如果化作实质,应该就是两只兽头挨头依偎着彼此的样子。

    邬纯初对于腺体的感知很迟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关策正值高敏感期,两种信息素的丝毫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感知。

    他这才知道——烟草是认得出青草的,它知道之前注射的试剂是假的,所以此刻对待羸弱的青草才如此心翼翼。

    关策对烟草感同身受,却对青草感到疼惜。

    邬纯初的病与他脱不了干系。

    在他电脑的深处,有着一个隐藏文件,里面全是已时间命名的视频。

    这些文件是被自动保存下来的,来源是之前那个装了摄像头的熊。

    而他是在回国前一天收拾行李时才发现的。在他关了摄像头之后,再也没开过,可在回国前一天,他被紊乱的信息素冲撞得死活睡不着,神使鬼差地重新开了那个软件。

    这才发现了许多被自动保存的文件。

    如果现在去看,会发现其中一个视频被他星标了,而那个视频的保存日期是在他们结束海边旅程后。

    ——熊前的邬纯初哭得眼睛都肿了,而他看起来是躲在衣柜里的。

    衣柜里的灯因为感知到他的存在而一直开着,直直地投射在他的脸上。

    这束光,显得邬纯初的皮肤更白皙,如白玉一般润透,也显得他的眼眶更红,如含血一般触目惊心。

    他话的声音是沙哑的,听起来就是哭了很久的样子,“你骗人,你过你只喜欢青草的……”

    “你骗我!骗我!”他愤怒地捶着熊,镜头乱晃起来。

    然而不过一会儿,就有眼泪滴滴答答地掉落在了熊的眼睛上——镜头被他的眼泪弄模糊了。

    他又嘀嘀咕咕地了些什么,但声音太了,听不清楚。

    然而后面的话是很清楚的,“你喜欢那个漂亮的明星Omega也没关系……只要你还回来。”

    “关策,少爷……你回来好吗?初还愿意做你的猫……我不会再跑了,好不好?”

    他分明是对着熊的,就像是知道对面会有人看着一样。

    然而关策却不知道这些。这个时间过后的好几天里,依旧是邬纯初躲在衣柜里的歇斯底里、苦苦哀求,可无一例外地,他都没有得到回复。

    他的后悔没有得到原谅,告白也没有得到回应。

    所以的一切,无论是他的真情流露,还是对方的答案,都石沉大海了。

    后来,熊不再有视频上传了,它被关掉了。

    不再会唱生日歌,也不再记录邬纯初的一切。

    关策看完这最后的几个视频,几欲流下泪来。他为什么……当时没有办法回应邬纯初呢?

    在他丢下艰难拼凑起的自信后,为什么不承住脆弱的他,告诉他:

    ——我不喜欢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明星的Omega。

    ——我觉得漂亮的Omega只有你,我依旧只喜欢青草。

    ——不用你做我的猫,让我做你的狗。

    ——我永远只对你忠诚,我永远爱你。

    初……初……可这些话,他一句都没有。

    他甚至让邬纯初一天比一天失望,他让邬纯初彻底变了。

    邬纯初不再敢去爱,也随意地接受着别人的爱。他对别人的示好既渴望又抗拒,对待真实的自己既无奈又厌恶。

    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这个支离破碎的邬纯初,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轻浮的邬纯初。

    他长大了、独立了、看过了广阔的世界、感受了自由的阳光、得到了美艳的鲜花,却不敢爱、不会爱。

    像个笨拙的木偶一样,看着大家流露出来喜怒哀乐,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了。

    他还是变成了被罩在玻璃里的玫瑰,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他所能感知到的,还有只有那么一点。

    关策想把这些欠他的答案还给他,“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那个跟我闹绯闻的明星……”

    “不记得了。”

    邬纯初却不想要了。

    “……那我也要告诉你,其实……”

    暴露在夜色下的风情格外惑人,邬纯初轻轻抚上了关策的肩,莞尔一笑,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终于抬了起来。

    波光在其中流动,粼粼星光碎在了里面,他那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像柳条抽枝,极尽春意和动人。

    “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什么。”

    关策被他的柔和迷惑,却被他的冷漠刺伤,“……为什么没有关系?”

    “那不如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不承认Chill就是关策呢?”

    关策不出话来。

    因为事到如今,他依旧对邬纯初满怀着扭曲的占有欲,而当初出现在海边,赴那场单方面的约,就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忍不住窥视邬纯初生活的最好证明。

    邬纯初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个病态的偷窥者,一遍又一遍地看他的视频。

    他不愿吓跑邬纯初。

    他曾跟自己约定,在彻底控制好对邬纯初的占有欲之前,他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他要堂堂正正地爱他,给他正常Omega拥有的一切。

    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但他已经学会了伪装,他愿意在邬纯初面前装成一个温和的、友善的、正常的Alpha。

    他愿意当一个没有棱角的人,也愿意为邬纯初卸下自己所有的攻击性。

    邬纯初等不到他的回答,“所以我没有关系了。”

    这句话,听在关策耳里,像带着失望和释然。

    他慌张地抓住邬纯初,“不,当然有所谓!我跟那个明星一点关系都没有!”

    邬纯初揽上关策的脖子,两人此刻无限贴近:“你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作者有话:吃街章节: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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