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也没有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陆青晏？”

    颜卿一怔，随即似乎有些开心地浅浅地扬了扬嘴角,“没想到莱老师还记得我。”

    着,神态举止自然寻常得如待故友一般,邀请两人落座，“难怪当初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食修阁老板的时候，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南山客随主便地落座后,看了看似乎见到故人有些隐秘欢喜的颜卿，又看了看毫无波动、一脸漠然落座的东篱,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但他知道阿篱这个学生在地球星上,为了帮阿篱洗刷冤屈罪名而丧了命,所以忍着不高兴客气地问，“那你抓长生做什么？”

    “你是？”颜卿似乎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南山身上，尤其是注意到他身上的婚服跟东篱身上的似乎是同款,目光微凝了一下，随即浅淡地笑了笑,“你是南山？以前那个南山吧？”

    虽然是疑问的话,但语气却很笃定,所以不待南山回应,就朝东篱拱手道贺，“莱老师,恭喜！”

    东篱却不搭理他的亲近和友好,淡淡看他,“你是如何得知、我就是东莱的？”

    颜卿却神色有些恍惚感慨地看着东篱，“莱老师你变了好多，你以前可从不会关心研究之外的任何人和事的,更何况是……”

    看了眼他身上的大红婚服，眼眸低落地垂了垂，“跟人结婚。”

    东篱不语。

    南山却对他这话直皱眉，“阿篱在问你，你是如何得知他就是东莱的？”

    这人老答非所问做什么？

    颜卿看都没看南山一眼，而是看着东篱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灵界人族？老师能骗到那些能相信偷的蠢人，可却糊弄不了我。因为我最清楚不过，老师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所以如果，谁能懂真正的修炼之法，谁能做到这游戏里的真正第一人，那就非老师莫属了。”

    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猜中阿篱就是东莱？南山皱皱眉，看向东篱。

    东篱并没有接茬，不置可否地问，“那你又为何抓长生来？”

    颜卿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我这做法确实有欠妥当，都让老师误会了。”

    然后耐心温和地解释，“我不是要抓你哥来，是老师你把你哥藏得太深，我最近才在这游戏里找到你哥。找到他的时候，他自我意识已经快消散了，几乎快成了一个真正的AI。而老师你，似乎并没有管他的意思。”

    着，有些奇怪地问东篱，“老师你是不是忘了很多事？不然，你不可能认不出他来，也不可能放置他不管。所以我一发现，才赶紧请你来。”

    东篱神色寡淡地不知信了没信，也丝毫不急，“既如此，你为何不早些着人去找我？你不是早就认出了我来？”

    “并没有。”颜卿遗憾地微微摇头，“我并没有一早就认出老师来。”

    颜卿顿了顿，似乎想了一下该怎么起，“当初我找伯衍想为老师洗刷冤屈的时候，以防万一，这个游戏我只给了他一半。尤其是他让我接触那致命药物时，我就隐隐怀疑他在不怀好意。”

    “但当时我一个刚毕竟进研究所的穷学生，一无背景后台，二也无权无势，我反抗不了他。而且，那会我也接触不到更高层次的人。”

    “尤其是那时候，我是你学生这一身份，人人都对我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根本没人愿意搭理我。我找了很多人，只有伯衍愿意搭理我。所以，我只能冒险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我也留了个心眼，”到这里，颜卿浅浅感激地看向东篱，“多亏我跟着老师学了这意识能量体的提取，所以在意识到伯衍可能要对我灭口时，我就提取了自己意识存进了剩下的一半游戏里、某一个程序代码里。”

    东篱和南山听得都有些意外，“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存在这游戏里？”

    “是的。”颜卿似乎对他们毫不隐瞒地点头，“从这个游戏一启动内测开始，我就一直在这个世界上。但从我把意识藏在游戏里封存起来，到游戏内测启动，也有好几年。那段时间内，我意识是沉睡的。”

    “所以游戏刚启动内测的时候，我在某个NPC里醒来，整个意识有点浑浑噩噩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随着逐渐接触游戏内容，我才渐渐地想起前尘往事来。”

    “那个时候我除了悲愤，就想着既然我都能把自己藏进游戏里，那老师你一定能！而且，老师你也告诉过我，你已经把你哥的意识给成功地存进了游戏里。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游戏里找你们。”

    “我告诉你的？”东篱想起太初的，当初这项研究是秘密进行的，他连自己的AI都没提起过有关兄长的事，如何会告诉一个学生？“我为何会告诉你？”

    颜卿无奈笑道，“看来老师你真的忘了很多事情。老师，你哥可是资助我长大、资助我上学读书的人，后来你哥也是为了救我才战损的。尤其当我知道那是你最后一个亲人时，我痛不欲生得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到这里，颜卿眼中微微湿润地隐有泪光，“可我不敢死，我死了就辜负了恩人的一条命。你见我实在太内疚痛苦，才告诉我你哥并没有消失，你把你哥的意识给存留了下来。所以后来，我才拼了命地学习，考进了你的研究所，和你一起开发这项研究。”

    东篱听得微微颔首，原来还有这缘故，难怪当初他一个学生助手而已，居然会拼了命地为他洗刷冤屈。也难怪当初的东莱，会把这项秘密的研究告诉他。

    只是现在……东篱抬眼看他，“那你后来如何成了魔修？”

    颜卿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那都是怪我一开始行事不谨慎，我浑浑噩噩的意识稍微一清醒点时，找你们的动静就有些没提防，被伯衍察觉我可能还活在游戏里。所以，他就想杀我灭口、斩草除根。”

    “为了躲避他的追杀，我就想办法逃出了主脑覆盖之处，却不料撞到了一个魔修手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魔修是什么，而他也只剩下一抹散魂，在我毫无防备之下，寄存在了我的神魂里。”

    着，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天真无知的我还以为我时来运转捡到了什么金手指，是寄存在我脑中的大能老爷爷呢！后来才知道，那魔修是被雷劫给劈得魂飞魄散之际，硬生生地分出了一抹分魂，藏在我神魂里，试图骗过雷劫。”

    东篱听得心下微动，那一抹魔修分魂，怕不是就是在雷电山被天道追着劈了一年多的那倒霉魔修？

    “而我当时是游戏角色号不是真的生灵，神魂又不是本土之物，还真的给骗过了这里的天道。魔修见此，就想吞噬炼化我的神魂。”

    “但当时，一是他只剩下一抹分魂、虚弱得即将消散，他吞不了我，需要休养；二是他也嫌弃我没有修炼过的神魂，吞了对他益处不大。所以，他就一副高人风范地跟我，他是下来历劫的仙人，见跟我有缘，特教与我秘法指引我修炼。”

    “而且他当时不是用话语跟我的，而是用一种意识神念传达给我他的意思，那时对修炼一无所知的我，觉得特神奇！”

    “特别是那会，我又被追杀得毫无立足之地，悲愤之下，就受了魔修的蛊惑，来到了魔界，开始修魔。想着有朝一日等我强大了，我一定杀回去把伯衍给大卸八卦！”

    “尤其是修魔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实力还真的肉眼可见地飞快强大起来。因此，我对魔修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以为自己撞了大运。拼命吸收来的魔气，一半强大了自己的实力，而另一半则是修复着魔修的分魂。”

    “那魔修见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他全盘信任，渐渐地就有些得意忘形，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就让我就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而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魔修并不是人，而是一种各种生灵死后的怨念恶念所化，智商并不太高的样子，所以在我不着痕迹地试探下，就渐渐地发现了它只是把我当储备粮地指导我修炼，把我神魂养强大，好供它吞噬炼化。”

    “尤其是随着修为境界的增长，很多事情我也会逐渐明白。所以最后它想吞了我的时候，我反过来把它给吞了！”

    东篱：“……”

    南山：“……”

    颜卿到这里，神情并不高兴，而是无奈又悲哀，“但也因此，我神魂彻底成了魔修，再也无法更改。而我在吞噬炼化了魔修之后，我就杀回了主脑覆盖的大陆，准备去找伯衍算账！”

    “但他却龟缩起来了，而且，游戏里还多了什么让NPC也修炼的设定、以及人死后捐献意识成为真人NPC等研究开发。因为真正的NPPC，修炼起来，就会有无神识的区别。所以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伯衍想借这方法，大海捞针，捞我这条鱼。”

    东篱听到这里暗自一怔，当初他刚从新手村出来做转职任务时，他也发现了这一点。当时他还以为，官方可能在网他这条鱼。不料，却是伯衍在暗戳戳地追捕陆青晏，想以绝后患。

    颜卿不知东篱脑中所想，继续着，“而我当时担心老师你和你哥可能被抓了去，就一边让魔界里的魔物去抓一些NPC进魔界看看有没有你和你哥，一边分了一抹分魂寄居在伯衍孙子颜卿的角色号里，想靠近伯衍探听下老师你们的下落。”

    东篱并不感动，“所以，你就吞了颜卿的神魂？”

    不然，他现在魔修的样子，也不可能是颜卿的模样。

    颜卿神色自知有错般地愧疚，“都怪我那时学艺不精，刚吞了魔修的神魂，却还没有完全掌握，所以在一寄居去颜卿角色号里时，魔修的本能被触发，把他神魂给吞了。之后，我就只好做了一段时间的颜卿，正好靠近伯衍身边去探听情况。”

    东篱并不相信，因为他气息非常驳杂，应该吞噬了不少人的神魂而修炼，“所以你吞噬了人的意识神魂之后，发现自己作为人的意识清醒回来了些，你尝到了甜头，才策划了之后的数千修士沉睡不醒的事件？”

    因为吞噬炼化了万灵死后怨念恶念所化的魔修之后，修为和神魂都不够强大的话，会很难在保持清醒。

    因为他一个人不甚强大的神念，驾驭不了万灵怨念。就像他一道溪入了江海，他只能随波逐流地成了那万道神念中的一抹。

    除非他自己的神魂是大江大海，能主导甚至操控其他神念。否则旗鼓相当，他只能跟无数神念竞争、拉扯，甚至会被同化。

    除非，是增加人类神魂的比重。

    颜卿神色不太明显地一僵，他没想到东篱竟然会这般清楚魔修的状况。

    没错，他当时吞噬那魔修之后，发现自己不论是从七情六欲上、还是理智或生理上，他都不太像个人类了。

    他甚至有一种，想去吞噬人或各种动物血肉和神魂的冲动和本能。

    所以，在吞噬人神魂、清醒了作为一个人的意识之后，他就发现，他只有不断地吞噬人的神魂，才能保持作为一个人的清醒和智慧。

    但是，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承认，“不是的，老师。我当时只是气愤官方把偷认成了开发者，还把伯衍保护起来让我接触不到，我气愤之下才报社的。再，官方眼盲心瞎地冤死了我们师生俩，我只是在报复官方。”

    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斯文的愤怒，“老师你也别跟我什么那些人是无辜的，难道你我不无辜？我就是要搞得官方焦头烂额，就是想让他们这个游戏崩溃，逼他们发现伯衍是个根本拯救不了这个游戏的冒牌货！逼他们去发现事实！发现老师和我的冤屈！”

    倒是避重就轻地没，他到底有没有吞噬神魂的事。

    所以东篱没有跟他共情地同仇敌忾，神色依旧平淡，“所以，那个活死尸的事情，也是你整出来的？”

    颜卿一顿，随即也不否认，“对！是我弄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认为当初那药物是老师研发出来的，还把那罪名安在老师身上。我气不过，他们不是冤枉我们师生祸国殃民吗？！那我就祸国殃民给他们看！”

    随即，又像认错一般地垂首，“其实最重要的，我也是想让他们发现，这会老师已经不在了，那这个活死尸怎么还会出现在游戏里？若是他们想到是老师你，那他们就会联想到这游戏是老师你研发的。若是他们不觉得是你，那当初药物研发就另有其人。”

    所以，“所以我这么做，总有一样用处的。或者是帮老师你洗刷冤屈罪名，或者是帮你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东篱听得不置可否地淡淡点头，“那你是何时认出我来的？”

    颜卿微微摇头，“倒不是什么时候认出了老师你，而是这游戏，大家一开始明明什么都不懂，都两百多年了，还是那个毫无进展的死样子。我因为在魔修的指导下修炼，稍微懂点门儿，所以隐约察觉那游戏的修炼方式似乎不对。”

    “所以，后来出现个食修阁，会炼丹会炼器，还疑似出现个什么仙人，所以我才跑去查探了一下。那时，就觉得那食修阁老板，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那会，我也没往是老师你身上想。”

    “直到后来，南山在开宗大典上揭穿伯衍欺世盗名之事，才让我有了点怀疑。毕竟这游戏是老师研发出来的这件事，除了我、老师和伯衍，这世上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但南山却知道且揭发出来了，我就不得不怀疑在南山背后指导南山修炼、本来就异于常人、会炼丹会炼器的你。”

    “尤其是后来，伯衍被处置了之后，玩家们的修炼方式也渐渐地走上了正轨，他们的修为开始名副其实起来。”

    “我就想着，谁能做到这一步？除了真正的研发者，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选。特别是后来老师以灵界人族的方式开宗建派，我更加重了些怀疑。因为以前那魔修跟我过，这三界内根本就没有纯粹的土著人族。”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所以我谨慎地去查了查老师以往的事迹，查到了长生时，发现他居然就是老师的兄长。可老师你却把他丢在一旁不管，这又让我不怎么确定了。”

    “所以，我才送上那么一份贺礼。若你是老师，你必定会前来。若你不是，想必也不会搭理我。所以你来了，我就确定你就是老师了。”

    对于他的诸多猜测，东篱并不意外，他好奇的是，“你如何确定长生就是我兄长？”

    当初，太初都没有察觉。

    颜卿顿时皱眉，带着浅浅担忧地疑惑，“老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地球星的事你好像都不记得了？你兄长的精神力波动，我一直很清楚的啊！还是你亲自教我认的呢！”

    东篱：“……那长生人呢？你让他出来我看看。”

    同时在识海里问了问太初，有没有这回事？

    太初秒回不太清楚，因为以前的东莱就从来没有跟太初提过他兄长的事。而且，太初出现在陆青晏之后。

    颜卿立马让人去带长生过来，并抱歉解释，“老师，你兄长他现在脱离了主脑的掌控，AI程序运行得不太顺畅。而他本人的意识又消散了很多，所以现在人看上去有些呆滞木楞。”

    东篱没发表什么意思地点头。

    倒是颜卿像是忍不住担忧好奇，“老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也跟我一样，藏身在游戏里吗？不过老师觉醒得为什么那般晚？好像在公测之后，老师才出现。”

    东篱没有回答他诸多问题，反而问他，“当年研究所能源泄露发生爆/炸，你当时为何不在研究所？”

    颜卿心头一滞，缓缓地眨了眨眼，神色自然地黯然下来，“当年我下班了......”

    老师人正在研究实验中，唯一知道研究的学生助理会下班不在一旁盯着吗？东篱微微点头，没有再多问。

    因为事实究竟如何，他并不在意。

    正好长生人被带来了，人确实有些呆呆傻傻的，低垂着眼，像个木头人一样。

    东篱唤了他一声，“长生。”

    以前都会主动跟他微笑招呼的长生，现在没有丝毫反应。

    颜卿黯然道，“我带他过来时，他就这样了。不过一回到主脑覆盖之下，就又会灵活起来。但是，那活过来的只是AI程序，并不是老师你兄长了。”

    东篱点点头，起身道，“那我带他回去了。”

    颜卿顿了顿，看着东篱从头到尾都淡然无波的脸，真的是从外貌到神魂，都陌生无比。

    在相认时，没有故人相见的激动；

    在起冤屈仇恨时，没有同仇敌忾的气愤填膺；

    在起为了帮他洗刷冤屈他所遭遇的一切时，也没有任何动容和感激；

    甚至在起他为了复仇而失智报社行为时，他更没有不满和指责。

    从头到尾，他都像是听了一个与他毫无相关的别人故事一般。

    所以颜卿有些摸不准，东篱现在是什么个意思？

    颜卿缓缓地也跟着起身，“那也好。毕竟，这意识能量体的技术是老师你研发出来的，或许你有办法修复。”

    着，看了眼也跟着起身的南山，缓缓地走了过来，“老师，你们现在就走吗？要我送你们出去吗？”

    “不用。”东篱刚抬手画传送圈，眼角余光瞥见南山主动去领木楞的长生过来，在长生抬头的那一刹那，突然有种危机炸头皮的感觉，“心！”

    电光火石间，原本那木楞呆滞的长生，突然动作极其迅猛地直捣毫无防备靠近他的南山丹田！

    东篱并没有去帮南山，而是一袖子甩开了突然爆发、极其凶狠攻过来的颜卿！

    而与此同时，早就经过东篱各种突击训练的南山，也反应疾速地避开了那致命的攻击之后，又迅速一脚踹开了骤然发难的长生，并“嗖”地一下闪到了东篱身边，震惊莫名，“怎么回事？！”

    南山有点懵，阿篱这个学生，不是对阿篱挺忠心吗？以前甚至为了替阿篱洗刷冤屈还不惜丧了命！怎么突然翻脸了？

    东篱却是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淡淡地看着被他一袖子给重重甩到墙壁上、且滚落下来喷出一口黑色血的颜卿，神色漠然地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过，永远都不要去相信一个魔修的话？”

    南山愣了愣，还没想起这个记忆。

    倒是滚落在地的颜卿依旧温和友好地笑笑，好像刚刚要取人性命的不是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施施然地站起来，“老师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聪明呢！以前你看似自闭不通人情世故，其实你对人的善恶美丑最敏感了。”

    着，神色猛地一凶狠地一挥手，把跌落在一旁的长生给吸过来狠狠掐住脖子，“所以老师从头到尾都没相信我的话是吗？难怪听我为你奔波牺牲，都毫无触动呢！可真是冷血无情啊！”

    东篱不是没有触动，而是真正让他触动的人，或许已经消失了，“你的种种经历或许是真的，你是魔修前的种种目的，或许也都是真的。”

    但东篱知道，这人一旦魔修之后，一切都会变，“但是你成了魔修之后，你种种行为的目的，也许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东篱从一开始，就并不完全信任颜卿的话。

    因为当初颜卿养的那只噬魂兽，就跟魔修养颜卿时的情况，是一样的。

    一是颜卿他一下子吞噬炼化不了那么多人类神魂，怕有被反噬的危险；二是那些人类的神魂太过弱，也没有修魔过，对颜卿来，不够有“营养”。

    所以颜卿，不过是在拿人类的神魂，在“养蛊”罢了。

    而那蛊，就是颜卿的大餐储备粮。

    还有那活死尸的事，他不过是在修炼炼尸术，壮大他在魔界的势力而已。

    因为他从一进来，就在这宫殿四处察觉到了不少已经成形甚至成气候的活尸武器。

    这大概，是他吞噬了魔修的神魂之后，从魔修的认知里学来的。

    特别是，最初遇到颜卿的时候，他分明只是一个灵修，并不是魔修。不然，东篱也不会察觉不到。

    如果东篱没有去修真界一趟，不懂这些东西，他或许真的要被颜卿的词给感动了。

    但东篱懂，所以颜卿的词在他听来，漏洞百出。

    而南山听到东篱区分颜卿的修魔前后，脑子里顿时飞快闪过数个画面，想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颜卿，“你以前好像跟我过，修魔之后，以后很难再有人类的感情。”

    “是。”东篱倒是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修炼魔气，会灭了他们身上的七情六欲，修为越高，会灭得越彻底。尤其是吞噬过很多神魂的魔修，他们阴险狡诈善伪装，以往的记忆，只会变成他们谋利的筹码。”

    颜卿闻言，顿时笑了，“老师不愧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懂得可真多！竟然连魔修都懂！可我在游戏的研发资料里，并没有看到修炼魔气的相关资料。原来老师从一开始，就对我留了一手是吗？真是让人意外呢！也真是让人伤心呢！亏我那时一心一意地对老师掏心掏肺。”

    东篱懒得否认，淡淡问他，“现在可以坦诚相告，你拿长生威胁我来的真正用意吗？”

    南山听得心里一凛：对哦！他都差点忘了他们是被要挟来的！

    主要是，“这个学生以前可是为了阿篱才牺牲”的友方感先入为主，还有对方是因为阿篱兄长的救命之恩，才对阿篱这般忠心的理由让人无比信服。

    再就是，刚刚颜卿一直一副温情亲近的模样，言谈举止间又温润有礼得像个温和无害的翩翩君子一样，他都差点被迷惑了。

    颜卿晃了晃手里木讷得毫无反应的长生，眯眼问东篱，“老师，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亲兄长的性命？难道老师也是六亲不认的魔修不成？”

    “你还好意思？！”南山怒道，看了像个傀儡一样的长生，也不知道这该死的魔修对他做了什么，暗自有些急，“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资助你长大、资助你上学的恩人！你就这么恩将仇报的？！”

    颜卿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魔修，感恩那种情绪，我实在产生不出来。更何况，欠他们兄弟俩的，上辈子我一条命，已经还清了。”

    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来，老师现在喜欢这种天真的家伙吗？老师不如看看我，我也可以这么天真可爱的。”

    “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东篱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倒不如直接，你找我来的用意，究竟意欲为何？”

    颜卿温文尔雅地笑起来，配上他那张绝色的脸，有点斯文败类的味道，指了指南山，“我想要这家伙的元神内丹！”

    然后，眼中似乎情绪翻涌地直勾勾看着东篱，“还要老师像教这家伙一样、也手把手地教我怎么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