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魔种
对于颜卿会盯上南山的元神内丹,东篱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南山的元神内丹,本就是他的神魂所炼化。
这对于颜卿来,是十分大补之物。
尤其是,南山经过三次雷劫,元神之剑上有27道劫纹。
一旦被颜卿给吸收炼化,他不仅能把南山的修为和功法都给掠夺去,甚至还能以南山的神魂为屏障,得天道认可,以后能顺利渡劫。
但是,这可能吗?
东篱眼眸终于泛起点浅浅的冷意和嘲讽,“我道是你有多情深意切,敢情是要渡化魔之劫。”
魔修的化魔,就跟灵修的化神一样。是从此脱离轮回之苦,元神不死、修者不灭。
尤其是吞噬神魂修炼过的魔修,一旦渡过了化魔之劫,他将几乎不死不灭,哪怕雷劫也不一定能把他灭得彻底。
因为,他吞噬过的万灵之魂、万道怨念,哪怕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但只要有一丝残念尚存,附在任何生灵之上,他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就如之前的那个魔修一样,雷劫追着劈了一年之久,还不是让他有一抹残念尚存,借以颜卿重生?
若不是那魔修之前的神魂里没有人类,不够人类聪慧多智,被颜卿窥探出真相从而反噬,那魔修如今也许又是一代大魔之能。
所以,之前东篱才一再探听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他可不信,作为一个魔修的颜卿,会特意找他来叙旧认亲、甚至有团圆之意,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一个七情六欲渐消、六亲不认的魔修,会眷恋恩亲、旧情难忘?
别是魔修,就是灵修,越修炼到后面,越六根清净、绝情绝俗、孤家寡人。
可没想到是,颜卿哪怕透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却依旧着“旧情难忘”的幌子遮掩,着实是狡猾。
所以这恐怕是,他想吞噬炼化南山神魂是真,要他教他修炼是假。
他这是怕南山一个人的神魂不够,用温情感化他,骗取他的信任,趁他不不备之时,把他也作为储备粮给吞噬炼化了吧?
更或者是,他想吞噬他的法则之道,掠夺他的创世之功。
或许他现在修为还不够高,还残留着一点师生情分,还没有这么想过。但等以后他修为高了,愈发地无情无欲之后,就一定会对他下手。
所以,颜卿绝对不是现在才找到长生,也绝对不是最近才认出他就是东莱,他不过是要渡化魔之劫罢了。
颜卿眸底极其不明显地飞快震惊了一下,随即失落地忧伤笑笑,“我就算是个魔修,但也从未和老师作对是不是?还一直在为老师的冤屈而努力奔走不是吗?”
着,有了些愤怒和伤心,“可老师为何不相信我?!以前,老师可是只相信我一个人的!我就算七情六欲正在渐渐消失,但我作为人的理智还在,对老师的道理和底线还在,也一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比那些是非不分的虚伪人类好多了!”
南山当即嘲讽冷嗤,“你吞噬人类神魂炼化为己身力量,跟同类相食有何区别?!虎毒尚且不食子,就你这行为,你还能有什么为人的道德和底线?”
“你算是什么东西?!”颜卿第一次拿正眼怒视南山,不知是愤怒还是嫉妒,眼睛都红了,“我和老师从一块相依为命地长大,我们有共同的努力目标。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对老师倾心相付。我们才是命运共同体,我们才应该一直一起走的!”
着,颜卿一脸被辜负的愤怒,转而质问东篱,“可老师你现在为什么要变心?!你明明过你只收我这一个学生的!也只会教我一个人的!永永远远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可老师你为什么话不算数?!!”
嗯?变心??!!!南山微惊,幽怨地飞快看了东篱一眼,阿篱以前跟这个学生什么关系啊?!
他记得阿篱过,上辈子他离开地球星的时候才28岁,而他学生当时是25岁,年龄相近,又是彼此唯一信任的亲近之人,会不会还真的是……
东篱暗自也有些懵,难不成以前的东莱还跟他倾心相许过?
不过就算有,东篱也不算再纠葛下去,“前世事,前世毕。恩怨也好,情仇也罢,都过去了,都随一死百消。”
“一死百消?”颜卿有些悲愤地“哈哈”冷笑了一番,“可老师死了吗?我死了吗?我们都没有死,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既然都没死,那以前的事就不该消失。我过不去!我也不想过去!”
随即,又换了温情的语气,如耐心讲理般地跟东篱道,“老师,你忘了从前的事,收了别人我可以不怪罪。你现在不信任我,我也能理解。毕竟灵修和魔修,是天生的对立面。但老师你给我机会,我肯定能证明给老师看,我就算修了魔,也还是以前的陆青晏。对老师的心,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到这里,神色温柔又怀念了些,“只要老师跟以前一样,只有我一个学生,只跟我相依为命,我就不再和官方作对、也不再吞噬任何人或生灵的神魂,我甚至可以发下心魔誓。但是!”
颜卿阴狠地看了南山一眼,指着他不容否定地道,“我可以不吞噬他的神魂,但老师必须要亲手把他给灭了!魂飞魄散的那种灭!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如从前一样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有外人插/进来,好吗?”
东篱懒得再跟现在有些偏执疯狂的他多作纠缠,直接丑拒他,“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亲手灭了南山,简直无稽之谈!
颜卿神色阴狠地一扭曲,再次重重地掐紧了长生的脖子,掐得长生都脸色发青发紫地要窒息了,“可老师你忘了你创造这游戏的初衷了吗?!你忘了你要复活对你最为重要的兄长了吗?!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不管你兄长的死活了吗?!”
随即似乎怕东篱会强攻,赶紧补充道,“我知道老师肯定比我厉害很多,可我已经掌控了你兄长的神魂,哪怕老师现在能瞬息灭了我,但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兄长也会跟着飞灰湮灭!”
“所以,”颜卿温柔地笑了笑,“老师你好好考虑考虑清楚,是要你兄长的命,还是要这个外人的命?”
然后还怕他不清楚地提醒,“对了,我知道老师现在可能忘了很多事,提醒你一下,你以前的父母双亲在你五岁、你兄长十五岁那年,便出意外双双离开了。所以,你是你兄长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当爹又当妈地把你辛辛苦苦给养大教育成材的。”
如此强调之后,还意味不明地逼迫问,“老师,你该不会为了一己私情,舍弃对你如此恩重如山的兄长吧?”
可哪怕他了这么多,东篱还是神色淡淡地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长生,“以前是我勘不破、放不开,才强留已死之人,不肯让他入土为安,那才是我对兄长的不恭不敬不孝。如今,我这就向兄长赔罪,送他神魂安宁。”
话落,就快如闪电地,猛地攻过去!
颜卿见东篱是直接朝他攻击过来,而不是对着手里的长生发难,所以电光火石的念头之间,他立马把手中的长生拽过来给挡在他面前!
他知道,老师是绝对不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兄长下杀手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趁老师心神分岔之际,制住……
可是!
一个飞快的念头还没想完,他就看见——
对着突然挡在跟前的人,甚至那一直呆滞木讷的长生如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抬起头,目光温和慈爱,如穿越了悠长的岁月时空和生死,深深浓情地看着东篱,微笑地一声呼唤,“莱。”
东篱却还是面不改色,也毫不犹豫地一掌击碎了眼前的人!
且威力丝毫不减、也毫不停留地继续击向长生后面的颜卿。
颜卿没想到东篱真的会对那么敬爱的亲兄长下手,还是下这么狠的死手,是身魂俱灭的那种!
所以,看着身前刹那被震成粉末正在消散的长生,颜卿震惊得都顾不上自己正被东篱一掌狠狠拍进了身体里,“老师你……”
随即感觉自己的神魂被狠狠一拉扯,紧接着被重重一震碎!
颜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似乎没想到曾经把他当唯一亲人的老师,真的会杀他!
颜卿缓缓地垂下了头,看见东篱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神魂般的透明状,正从他身体里抓出了一团虚弱得几近透明的幽白神魂。
颜卿当即惨然明了地笑了,笑得一嘴的鲜血涌出,“果然还是没有骗过老师呢!老师真聪明!”
因为那团幽白神魂,正是老师的兄长。
而他手里的长生,不过是他一抹神念操控着的傀儡罢了。
他原本是想让老师带着这傀儡回去,潜伏在老师身边,趁着南山不注意,夺取他的元神,吞噬炼化他的神魂。
可是,他们今天穿来的大红婚服实在太刺眼了,刺得他眼睛疼,不知为何他就一刻都容不下南山的存在了。
所以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把家还,他就忍不住发难了。
他应该忍住的,不然就不会露出破绽,不然就不用跟老师兵戎相见,不然就还有机会……
因为,他已经把老师兄长的神魂吞了,但没有炼化,可以随时取出来。
一是想以此为筹码,能让老师乖乖听话;
二是想给自己和老师之间留条后路,不会真的反目成仇;
三是痴想妄想,老师会不会就此把对兄长的深厚感情转移到他身上;
四是他算用神魂和魔气供养着老师的兄长,把他也养成魔修。这样,老师以后就不会对他有偏见,教兄长修魔的同时,也一样会教他。
到那时,他们就能回到从前,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多好。
可老师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
巨大的哀伤淹没了他,颜卿看着东篱,捂着正在溃散神魂和魔气的伤口踉跄后退,混着血的眼泪不自觉地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老师为什么容不下我?!就因为我修了魔吗?!可我也不想的啊!当时我要找老师、我要给老师报仇只能那么存活下来!可老师为什么要杀我?!我都不舍得真的跟老师作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震碎的万灵怨念在逐渐消失,自从修魔之后,再也没有过的痛彻心扉痛得他弯下了腰,痛得跌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明白地嘶吼,“为什么?!”
他从拼命学习是为了靠近老师,他身死进游戏也是为了给老师洗刷冤屈,他修魔更是为了给老师报仇……
可为什么,老师要杀他?!
东篱把手中的神魂给收入手心里消失不见,看着趴在地上痛哭的颜卿,他身上的魔气正在飞快地消散,而以前被他吞噬的神魂也正在逐渐化为能量,归还于天地。
所以他现在不管是身、还是魂,都在渐渐地透明消散。
神魂气息也在渐渐地干净起来,他似乎在渐渐地变回真正的陆青晏。
东篱抬手结界,拢住他消散的神魂,上前一步蹲下,温声唤道,“阿晏。”
刚和太初听了一下,以前的东莱平时就是这么唤陆青晏的。
果然,颜卿浑身一震,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东篱,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怀念得眼泪止不住地狂流,“老师,你怎么能真对我下手!我好痛!”
东篱见他始终尊称他老师,不曾有过改变,心下无奈轻叹,随手翻出一团白色翻滚的雾气状能量,“这是法则之灵,你若不想就此魂飞魄散的话,老师可以帮你把残魂用它炼成魔种,你可愿意?”
这法则之灵,就是他很早之前在长乐村获得的那万种意识所成的灵。不过当时那灵已有魔化之迹,甚至还狡猾得想借NPC女孩之身出去作乱。
所以之后,东篱修习了相关法则之后,就把它给炼制净化了。
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拿它做什么用,眼下碰到这情况,倒是用得着。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安排。
“魔种?”颜卿一脸血泪地微怔,“那是什么?”
“魔种就是用最纯粹的原始魔气,利用法则之元,炼制出最纯粹的魔能之种,是永永远远、不死不灭的存在。”东篱解释。
“而把你神魂融入进去炼成魔种之后,哪怕一世修魔失败,即便被劈得魂飞魄散,你的神魂也会跟着魔种慢慢地积攒能量,重新凝聚被劈散的神魂,再成气候、再次成灵塑魂修魔,生生世世不灭。”
不管这一世颜卿的种种做法和目的、以及情谊是真是假,但上一世他跟东莱之间相依为命的师生情分,大抵都是真的。
东莱实在不想以前的情真意切,变得面目全非、反目成仇。就想赠与他一个生生世世神魂不灭,回报他曾经为东莱的奋不顾身。
就当是,全了一场他和陆青晏之间的师徒情分吧。
以此,做个善了。
“但有一点就是,你每一次重塑神魂,都不会再有上一世的记忆和修为。相当于人类的转世投胎,完完全全地重新再来。”
颜卿听得沉默了一会,抬眼哀哀戚戚地看东篱,“可我不想做魔修了,不想站在老师的对立面,不想永远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想一出去就被喊喊杀。”
颜卿着,眼泪滴落下来,“其实,我早就想去找老师了。可是,之前被官方断掉了颜卿的游戏仓让我神魂严重受损,我养了好长时间才养回来。后来我一再出去,都数次被官方的人围殴。”
“虽然他们伤不了我,但我怕老师会跟他们是一个态度,容不下我这个魔修,所以一直不敢去……”不过,那个时候,他心里大多数是不忿和不服、以及凶残和暴戾,倒不是不敢,而是理智地清楚知道,他极有可能不过老师,他才不会冒然地跑出去送菜。
但他内心深处有个很深的执念,很想把老师掳来,永远地陪着他一起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而且,只要老师站在他这一边,他就不用再忌讳外面的任何人、任何种族。以后三界他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南山现在有的待遇,明明都该是他的!
所以,他一掌握了老师兄长的神魂,才有底气和倚仗地去把老师给找来,想凭此把老师给留下来,想把南山给灭掉!
还有一点就是,老师猜测得不错,他确实快化魔了,而且也有非常强烈的预感,他有极大可能渡不过这次雷劫。
所以,他确实瞄中了南山的神魂。
却不料……
东篱无声地轻叹了一声,“老师没有容不下魔修,对魔修也没有偏见。魔气和灵气一样,都一样是能量,没有善恶之分。有善恶的,是生灵主观意念。”
“既然老师没有容不下魔修,”颜卿猛地抬起头来,耿耿于怀地问,“那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造孽太多了,阿晏。”东篱若真的容不下他,他早就来解决他了,“你渡不过接下来的化魔之劫,你会飞灰湮灭。”
但魔修颜卿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才会南山甚至他神魂的主意,“老师不是想杀你,只是想散了你的冤孽,重头再来。”
“是……是这样吗?”颜卿怔怔地看着他,“可、可老师为什么要帮我呢?老师不是都有新欢了吗?不是不要我了吗?”
东篱神情轻叹地抬手拍了拍他的头,“你是我学生啊,阿晏。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走了歪路,老师也有一部分的责任,是老师没把你教好。”
颜卿当即眼泪又落了下来,低头吸吸鼻子,东篱这样子,他更不想去修魔了,“可我不想做魔修了,我想跟老师一样。我想跟以前一样,跟在老师身边。”
可东篱却告知他一个已成定局的事实,“可你神魂已至魔,无法再更改。”
“神魂至魔?”颜卿喃喃自语了一下,大概明白,“是我以后,只能修魔吗?不然,就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东篱默默地点头后,见他神色灰败,解释道,“正统的魔修也能修成大道,问鼎魔神。神与神之间,没有歧视、更不会有偏见。而且,因为修炼魔气对生灵伤害甚深、影响太大,需要更谨慎的修炼和更坚韧的心性。所以魔神之尊,会让诸神更敬三分。”
看他神魂马上就要消散完了,而他还在犹豫,东篱不得不提醒,“阿晏,你已经踏上了这条道,没有回头路了。我可以把正统的修魔之法,给炼制进魔种的传承里,可让你生生世世不再走歪路。你只要心性坚韧,就能一直走下去。”
颜卿自然也不想就此彻底不存在,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抬眼眷恋地看着东篱,“那老师会在大道尽头、魔神之处等我吗?”
东篱见他想开了,微微而笑,“如果老师有那成神之能,他日有缘,定会再见。”
颜卿最后深深地看着他,很是慎重地点了一下头,“那老师,你炼吧,我信老师的。”
话落,他整个人,就再也撑不住,彻底消散了。
被东篱给震碎的神魂,也散成了星星点点。
东篱抬起手中的法则之灵,把结界里他的散魂全部给吸收进来后,装置进了特制的盒子里,再放入了纳戒,待回去再炼制。
然后抬手画传送圈的同时,朝在一旁看得有些怔愣的南山伸手,“走了,回去罢。”
“哦哦!”南山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跟他一起回到了九黎宗。
他见东篱一回来就立马去了秘境,也赶紧跟上,见他直接往生命源泉那里走,不由问,“阿篱,你这是要去把兄长的神魂,放入生命源泉里养着吗?”
东篱脚下不停地点头,“正好上次帮太初炼制塑造身骨的药物,还有很多剩余,应该够用。”
南山闻言有些高兴,“那以后咱们就有至亲的亲人了,也不知兄长再世为人之后,还会不会有以前的记忆、还记不记得你?不过我好像记得你过,他作为长生时就没有以前的记忆是吗?”
“嗯。”东篱轻轻点头,这次不知为何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他这次再世为人之后,怕是不会再有任何记忆,会是全新的人生。因为现在这会他神魂太弱,意识应该消散得没了吧?”
“哦,那……那样也挺好的,重新开始。”只是,南山关心地仔细看了看他神色,“不过,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兄长呢,却不认识他。而且,阿篱以前还那么在意他的兄长,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做秘密研究实验,也要把兄长给留存下来。
那应该是,很深刻的感情了吧?
可东篱却淡淡地摇头,“上辈子的人和事,就让他全部结束在上辈子就好。上辈子兄长比我去得早,他不知道后面的那些恩怨和纷扰,以后也不必让他知道,平添烦恼。”
“那……”南山刚想问,那颜卿的事你怎么还管啊,就见来到了生命源泉旁边,东篱从纳戒里拿出那调配好的药物,把兄长的神魂给安置进去,再放入生命源泉里。
南山见此,就没再出声扰他,只是心里有些烦忧地挠头:颜卿这事,他到底该不该问清楚阿篱呢?
按理,不管上辈子阿篱跟颜卿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他都不应该那么心眼、那么气量地去计较去在意。
毕竟,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若他连上辈子的醋都要吃,那他也心胸狭窄了吧?!
可是、可是……他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心里堵得慌,很不舒服,还有些酸涩得厉害。
所以东篱一忙完,回头就见南山有些烦恼地老挠头,不由问,“你老抓你的头发作甚,都乱糟糟的了。”
“啊?我就是、就是……”南山心翼翼地看了东篱一眼,有些幽怨地嘟嘴,想生气又不敢或是不舍得的样子,想了想,还是不吐不快,“就是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绿。”
东篱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在地球星上的意思,顿时有些无语,“……你是不是皮痒?我之前如何与你的?不许随意瞎诋毁质疑。”
南山怂哒哒地对手指,害怕也要梗着脖子吃醋,“那你也不解释解释,你跟那个陆青晏以前是怎么关系?是不是师生恋啊?”
南山也不想酸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正好你们俩当时的年龄也相差不大,又还是那个什么彼此唯一的亲人,还只有他一个学生,研究还只告诉他一个人知晓,连太初都不知道你们彼此之间的事,连对你那么重要的兄长神魂波动也只告诉他一个人,现在又给他塑魂炼魔种什么的,还相约以后再见……”
南山越越酸,心都给酸得拧巴起来了。
东篱:“……魔神没有那么容易修炼成功,他修炼个千千万万世都不一定能修炼成功。更何况,他随魔种重生之后,会完全不再记得前世之事。给他一个希望而已,又没有约定要做什么?”
“还有,上辈子的事我一概不记得。就算有什么,那也随着上辈子彻底结束了。”东篱不希望道侣之间有隔阂,坦坦荡荡地直接共享了他和太初的神念交流,[太初,在地球星上,我跟陆青晏的关系如何?除了师生,可还有旁的关系?]
[啊?]骤然被问话的太初茫然了一下,[关系?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你学生?还有就是研究实验助理。]
东篱换了个比较直白的方式问,[就是平时他是我学生助理之外,相处时有没有很亲密?有没有别的情愫滋生?]
[这个没有吧。]太初仔细回忆地想了想,[主人您一天到晚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就是埋头做研究做实验,没空跟人做其他的交流。哪怕是陆青晏,也是一样。]
[大多数时间,都是您让他做什么,他赶紧去做。到后来,都不用您交代,他都会自动做好。所以,您偶尔会对他眉目柔和些、或者笑一笑,他就会显得特别高兴。]
[而他平时对您很恭敬的,一直喊您老师,稍微亲近些时会喊您莱老师,但没见过有什么越界的言行举止。这能滋生什么情绪?应该不能的吧?]
东篱听完,挑眉问南山,“你听见了?可安心了?”
南山不好意思地一步上前抱住他,埋头在他颈脖里蹭了蹭,确实安心又开心地轻松道,“好嘛!我错了嘛~!我再也不胡乱吃飞醋了~!”
这顶多是颜卿暗恋阿篱,阿篱只纯粹地当对方是学生,只要阿篱没有动过心、没有喜欢过别人就好。
至于师生情、或者是相依为命般地相处出来的亲情,那都无所谓。
他只要阿篱的爱情,全部给他了就好。
老实话,他甚至有点感激颜卿、曾经陪伴了阿篱那段亲人尽失而痛苦孤独的岁月。
所以他现在也希望,阿篱能多交些朋友、多些亲人,或者多收些徒弟也行。
东篱知道南山只是有些情绪,易地而处,他恐怕也会在意跟南山貌似有过感情纠葛的人和事,也想弄清楚。
但只要清楚了,南山还是很好哄的,东篱莞尔地拍拍南山的背,“好了,现在不会计较我去魔界给他炼制魔种吧?”
“啊?”南山抬起头来疑惑看他,“去魔界?那个要去魔界才能炼制吗?”
“自然,炼制魔种需要非常浓厚的魔气。”东篱解释,“所以我要去三界树里产生魔气之源处炼制才行。那里的魔气才最原始纯粹和浓郁,才能炼制出更好的、更纯正的魔种。不然去别处,难免会有杂念掺杂,以后他又会容易走歪路。”
“哦。”南山点点头,确实不能再增加以后颜卿走歪路的概率了,但是,“你现在就去吗?咱们才大婚结契呢,你就准备让我独守空房?”
大婚当天,他道侣就跑了?这像话吗?
东篱看他一脸怨念,忍不住笑,抬手摸摸他的脸,“乖,顶多就五六十年,很快的。”
南山听得倒吸口气、睁大了眼,“需要五六十年那么久?!这还快?!”
“炼制魔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五六十年已经算是最快的了。”东篱也知道,这刚结契就分开,确实有点不去。
但颜卿的神魂再耽搁下去就会消散,东篱就抱歉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柔声道,“回来再补偿你,届时随便你折腾,可好?”
南山闻言,立马美滋滋地笑起,“你的哈!那你以后每次都要让我吃饱,我要暴饮暴食!”
这话得,好像他虐待了他一样,东篱微微赧然地抿唇笑,“好,那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兄长的情况。”
到这里东篱一顿,神情有些遗憾,“时间赶巧了。不然,我很想亲自照顾兄长长大,反哺他上一世养育我之恩。”
“没关系!”南山见此忙安抚他,“我来照顾就好。我们夫夫一体,不分彼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兄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我会好好地亲自照顾兄长长大、教导成材的,就像你教导我那般用心,绝不含糊。”
他知道,阿篱要做的都是正经事,这次去炼制魔种,恐怕也是为了完善魔修的修炼体系,为魔界自然形成和完整下基础,耽搁不得。
这是阿篱要修的道,他不能拦也不会拦,更不能拖后腿,也要让阿篱无后顾之忧,这是他作为一个道侣的责任和义务。
他甚至很高兴很自豪、甚至很甜蜜,能为阿篱揽下这些事,别人还没有资格呢!
这可是他作为道侣的权利。
东篱感激地抱了抱他,“若有事情,可随时通过契约跟我神念联系。”
南山缱绻柔情地笑,“那我无事,只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想跟你话,可不可以跟你联系?”
东篱莞尔也笑,“当然可以,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再,我也会思念你。”
南山听得心花怒放地眼睛晶亮,阿篱性子内敛,可是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感情呢!
南山当即动情又不舍地跟他交换了一个长久的深吻,才放开他,“早点回来,兄长和九黎宗还有太初都有我看着,我会都照顾好的,不用挂心。”
东篱点头,感激地温柔浅吻了一下他额头眉心,然后才转身传送走了。
南山摸着眉心那烙印,甜甜蜜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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