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阮妩的话音刚落,站在亭子边的钱依依冷淡的摇头:“阮姐客气了。我们虽然同来自越州,可见面也没有几次,我家很少与武夫来往,交情什么的,并不深吧!”
“瞧你的!”阮妩抿嘴笑笑:“我的是有些交情,又不是交情很深。钱姐好友众多,越州商贾巨富家的千金,哪个不对你赞不绝口,我却是没这本事的。”
“你不要信口胡。”钱依依皱起眉头:“是你与她们交往甚密吧,不然,你怎知什么商贾千金是否夸赞我?”
“哎呀呀~”阮妩露出神往的姿态:“遥想去年,我被邀请参加刺史嫡女的生辰宴,那可是空前盛况啊!”
周围的人自然是没有参加过的,不过一州的刺史家宴,也能猜到有多么的热闹。
怕众人的想象力不到位,阮妩随后抬起纤纤玉指,点向钱依依手腕的位置:“水运曹家姐送的这对血玉镯,可是上品啊!”
眉头微蹙的回忆一下,她啊的声想起:“我记得,当时人家可是特意过,这是上好的古玉,养了数载呢。”
细细的盯着看了两眼,她啧啧出声:“看看,玉色多莹润,红的多耀眼。不是交情深,哪能送这种东西?”
血玉镯价值连城,都是年轻女孩,这个东西很多人见都没见过,自然而然的,全都盯向钱依依的手腕。
包括庄晓静在内,虽然见过这镯子,可如今知道是个宝物以后,认真看下来,也全都觉得,那血色的光芒果然殷红欲滴,似乎真的是上上品。
一个四品的外官,看看这供奉,好多人都是心里闪过念头。
此刻藏起来就有些欲盖弥彰了,钱依依被众人注视着,也只是垂下手腕,让镯子被袖口遮掩几分。半遮半掩间,她才转而攻击对方:“你不要夸大其词,什么古玉,就是普通血玉镯,哪有那么稀罕!”
“切~~”阮妩直直的盯着她:“如此来,钱姐敢不敢找人看看,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古人爱玉,会辨认的不乏其人,不定身边就有识货的,张嘴道出因果也不是不可能。
“…”钱依依避而不答,闪躲的眼神,让周围人都知道这是实情。
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阮妩又指向对方腰上的玉佩:“钱姐应是爱古物,当日盐商孙家姐送这玉佩时也过,这块极品的羊脂白玉,出自哪个朝代来着?”
她细细想了半天,还是歉意的笑笑:“抱歉,我见识少,不太记得了,就记得好像是前面哪个皇朝流出来的。”
这个就挂在腰上,不用细,大家都看过去,羊脂白玉本就是本就是玉中极品,通体脂白色,质地细腻润泽,油性极好。
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儿人,有眼力好些的,当即低声:“是顶级羊脂白玉,我家老祖宗收着一块,宝贝的不行。如果还是前朝古物,那~~”她没完,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又是一件稀世之宝。
这还是学院不允许佩戴过多首饰。听着刚才阮妩的意思,这越州的商贾都与之交好,漕运和盐业虽是巨富,可还有丝绸呢,瓷器呢,米粮呢…
盛况空前的生辰宴,呵呵~~
如今不光是新来之人,即使亭中原有的众人,看着钱依依的眼光也带了某种异样。一个刺史的嫡女,满身上下都是极品,京官的家眷,哪有几个头脑简单的,心里转着弯弯的同时,也不着痕迹的与她拉开距离。
站在亭子边缘,钱依依咬牙切齿的同时,心中其实也有些后悔。她是外地来的,为了不被人低看,来的时候,带的都是贵重显眼的首饰。也是她家长辈不在,借宿的远亲无人对她上心,不然,也不会让她如此炫富。
可是事已至此,她气恨的脸色通红,也口不择言的攻向对方。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众人不要盯着自己:“阮姐一个私德败坏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论他人?”
“私德败坏?”阮妩站起身来:“钱姐,含血喷人这个毛病,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改?”
那种看着败类的眼神,钱依依似乎已经看过多次,今时今日,更是觉得浑身血气上涌:“跟着嬷嬷去学思院,结果自己偷偷穿过门跑去男学,钻进沈夫子的院子,意图表白心意,被拒绝后出手攻击夫子导致其重伤。”
用力甩脱旁边偷偷拉扯她的人,抬手指着对方:“你丑也就算了,还做如此下作之事,夫子就要醒了,你等着吃官司吧!”
原来故事是这么编的啊!阮妩心中想笑,脸上却挂满悲愤,上前一巴掌拍掉对方的手掌,同时揪住她的衣领厉声呵斥:“恼羞成怒就造谣坏我名声?钱依依,今日你若不清楚,我绝不与你罢休。”
完,用力挥开挡在前面的人,连拖带拽的,拉着钱依依向前走去:“毁我名节,今天要是不清楚,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我就去皇城跪钉板告御状…”
钱依依被拎着已是惊呆,再加上一叠声的质问,被拖了一路,只顾得挣脱,竟然愣愣的,回嘴都没有一句。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前方拉扯着离开的两人,随即有人低声:“这钱姐确实爱生口舌事端,上次人家父亲,这次又毁人名节,着实爱嚼是非。”
“可不是,的头头是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出来的。”
从始到末编了个完整的故事,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似的,众人倒是多半并不相信。
周围眼神大都是鄙视的,庄晓静试图挽回:“这也不能怪钱姐。阮姐一再讥讽于她,实在是过于心机。”
“这话得,哪里心机了?”刚要追出去的莫忆秋停住了脚步:“我们进来招呼,钱姐出口就侮辱阮姐父亲。她身上那堆东西大家亲眼看到,来的正不正当?如今心虚了?恼羞成怒,攻击别人转移话题。”
大家回顾了一下,确实,正是在大家讨论她身上的宝物时,钱依依才出言攻击阮妩的。
“大庭广众之下造谣,污人清白,她可有证据?”看了众人一圈,莫忆秋又把视线转回前方:“奉劝庄姐一句,莫要迷了眼,颠倒黑白,总归是失了身份。”完,再也不理会这里,转身跑了出去。
后半程,众人可是从头看到尾。
钱依依的巨富那是证据确凿,可她口中造出的谣言,确实一个真凭实据也没有,孰是孰非,在个人心中都有了分辨。
都不是愚蠢之人,众人流露的眼神让庄晓静知道,此地之事已无可挽救,她也只能咬着牙匆匆退场。
这边的人纷纷散场,竹林的边缘,阮妩也拖着钱依依,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穿过马场,站到学思院的门外:“学生私德受人侮辱,众目睽睽之下名声被人败坏,现特来请祭酒大人主持公道,不然学生无言苟活于世。”
这要死要活的,把周遭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可看着前面的姑娘,着着就哭的泪流满面,面色凄然的样子,好像事情真的不。
看着跑进去的侍卫,阮妩不理会周围人越聚越多,就只是低声抽泣,没有再言语。
等到里面跑出人来请两人进去,阮妩却是伸手捂住钱依依的嘴,砰的跪在地上:“学生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诋毁,请祭酒大人恩典,仍在众人面前审理,如此才能还我清白。”
声音沙哑的姑娘这么跪着,总是容易博取同情,再加上众人都是一知半解,也都跟着起哄。
“这~~”出来迎人的教习有些为难,可是看看周遭的热切眼神,他也不好什么,只能哎了一声,又返回身去。
祭酒大人刚被申饬过,赛场又被众人怀疑过,如今也是加着心,不敢再犯众怒。知道事情拖延不得,当机立断让在马场附近看台上腾空位置。随后,就召集人员聚齐此处。
可即使行动迅速,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也是越来越多。
这里可是太学,上学之人非富即贵,强行驱赶也并不好使,只能流着汗让侍卫和教习负责维持秩序,台上之人归入正题。
倒也没待他人多问,阮妩已经朗声开始叙述始末。
当听到她所的绝世之宝时,众人的眼睛出奇一致的看向旁边之人的身上。
钱依依此刻正脸色惨白的站在台上,虽然很想伸手撸掉镯子和玉佩,可阮妩死死的按着她,力气之大,让她的双手使不上分毫力气。
手腕又被拉起,袖子放下后,一只红艳欲滴的玉镯露了出来。
她不做他想,只能喊道:“我祖上数代商贾,金贵之物何其多,曹姐他们生辰之时,我也是送相同礼物的。”
高台上,坐在祭酒身旁的男子开口:“这…也不是不可能!”
“嘘~~”台下男学中发出声音:“司业大人的是,我乾元商贾果然家境富裕,一个嫡女的随手配饰,都比得上顶级贵族的夫人了。”
可不是,就带了两件,两件都是极品。
台下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自己族内的当家夫人,可能都没这么豪横。
眼神示意司业不要开口,祭酒大人双手抬起,示意现场安静。等到下面的声音渐渐停止后,他又看向场中:“请阮姐继续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