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4. 鬼王的恋人 鬼王的宿敌。
“做吸血鬼挺不方便的, 你还是好好做人吧,童磨。”
此话一出,极乐教主就听懂了—自己被抛下的这件事。
记忆倏然飞回幼年那天, 母亲手刃和侍女偷情的父亲后自杀。
当时的他是什么心情呢?应该也和现在一样波澜不惊吧。天生缺乏情感也是没办法的事。
起来产屋敷耀哉变成这样, 他也“功不可没”呢!
童磨背对地站在两扇窗帘间,抵挡可能从缝隙漏进的阳光, 背上暖融融的,生出让人眷恋的味道。
他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笑:“得也对,变成吸血鬼之后再伪装成人类,我会露馅的。”
毕竟演技好不好, 从眼神就能窥出端倪。
这个并不高明的辞是童磨减少彼此尴尬的方式,但当察觉耀哉瞬间紧绷的身躯,他后知后觉地想:
[啊, 好像适得其反了。]
耀哉回头, 目光越过童磨的肩膀径直投向厚重的窗帘,忽然想到什么似地:
“你和无惨进门的时候,窗帘应该都是拉开的吧?他……有什么反应吗?”
童磨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 “无惨先生‘刷刷’就把窗帘关上了,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就死于非命。”他脸上露出和淡漠的姿态格格不入的惶恐, 歇一口气:“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完,极乐教主从头到脚量眼面前的男人,须臾捂着嘴恍然大悟:“该不会无惨先生也……”
耀哉的脸藏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可噙笑的嘴角, 意味深长。
*
入夜,大戏上演前的排练。
耀哉站在后院的乱石堆中, 回忆从信徒那儿听闻,数不胜数的糟心事。
什么爱而不得,遗产争夺,生离死别……
很奇怪,他的内心异常平静。
也许是先前在极乐教的那通暴走让体内的负面情绪都消耗殆尽。
这可不妙,像临上阵的战士忘了磨枪,要丧命的。
耀哉绞尽脑汁想让情绪泛起浪潮,无论是苦恼的,畏惧的,愤怒的……
最终,脑内的画面鬼使神差定格在那个曾让他沦为囚徒的房间—左手被拷在床上,任某人为所欲为。
皎洁的月光下,耀哉的脸颊荡漾两片红云。羞惭的情绪像蚕孜孜不倦吐出的丝,化作密不透风的茧包裹他。
喜欢谁是一回事,被迫毫无反抗之力又是另一回事。
总之,他就是被那家伙蓄意“羞辱”了!
此情此景,自诩正义化身的系统跳出来直言不讳:
[产屋敷大人,你后来不是轻而易举挣脱了手铐吗?所以你不是被迫毫无还手之力,而是自愿……]
[闭嘴,统。]
产屋敷耀哉眼疾手快按下静音键,阻止系统和他唇枪舌战。
但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变成强劲的催化剂,让耀哉的体表温度越来越高,露在衣服外白皙的皮肤都染上可爱的透粉。
终于—
“轰!”的巨响。
平地而起的狂风裹挟飞沙走石,以极快的速度划过近在咫尺的落地窗户。所幸玻璃经过加固,没有碎,只留下道道深刻的割痕。
进入别墅的鬼舞辻无惨恰巧“见证”这一幕,背着手门自开,阴沉着脸走向蹲在地上兀自喘气的产屋敷耀哉,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阵:
“这就是你训练一下午的结果?”
听童磨,这家伙2点多就离开了极乐教。
耀哉像是刚发现无惨的存在,抬起沾满灰尘的脸,泛红的眼眶讶异一闪而逝。
“你总不能指望我无师自通。”
“哼。”无惨冷嗤:“我就是无师自通,如果你做不到,只能明你是个蠢货。”
他伸手用几乎能扯断胳臂的力气把耀哉从地上拽起。
耀哉皱了皱眉,很不服气地剜了无惨一眼,嘴里嘟囔:
“你有本事就该亲眼让我瞧瞧,而不是在那里大话。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自作多情,我没那么无聊。你的石头呢?”
耀哉从怀里掏出无惨下午随手扔给他,那指甲盖大的石子递过去。
无惨挑了挑眉:
“要我示范就该有示范的态度,好好捧着它。”
“……”
耀哉依言照做,但心里疑窦丛生。
以这段时间的了解,无惨不可能对谁言听计从,倒不如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儿。
耀哉暗自戒备,目光不着痕迹地梭巡,没错过他唇边那抹恶劣的弧度。
“呵。”
嗤笑是划过耳畔的振翅蜂鸟,紧接着—
“砰!”掌心的石子猛地爆裂,如破空利箭朝耀哉飞来。
他完全有能力瞬移躲避,却只是偏了偏头,任尖锐的碎片在侧脸擦出几条血痕。
耀哉心知肚明,妄自尊大如无惨,一旦遭遇反抗,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对方。
连这种来往的过程都是浪费时间。
空气里洋溢的香甜唤醒吸血鬼本能,耀哉感觉伤口的濡湿正悄然蔓延。
他一怔,反射性地望向无惨稍敛的瞳孔,那里倒映一条灵活鲜红的蛇,吐着信子,以他的半边脸为版图,肆意攀爬。
耀哉想抬手擦拭血迹。
“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
明晃晃的威胁让耀哉噤若寒蝉,他本来也不想负隅顽抗,而是不配合。
无惨多疑,顺从也是包藏祸心的代名词。
嗯,虽然产屋敷耀哉确实是这样。
他舔着唇佯装不耐:“还没好吗?”
“闭嘴。”
“所以,我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控制自己的力量?”
“闭嘴,然后冥想。”
“冥想什么?”
无惨忽而勾唇一笑,冰冷的目光攫取他的呼吸,一字一顿道:
“想象你面前的敌人血肉模糊,苟延残喘。想象鲜血从他身体飙出的弧线,然后你就知道该先斩他的左手还是右手。”
耀哉身体一颤,思绪在脑子过个弯:
[真够变态的。]
“真够变态的?”无惨模仿他的语气反唇相讥:“如果我真变态,就该把字直接刻进你的皮肤。”
“就算这样也达不到你对我的标准。我浑身上下可能只有瞳孔和你给的石子差不多大。”
无惨沉默一阵,认真地审视他,仿佛思考提议的可行性。
“我可以大发慈悲把名字刻进你的瞳孔,如果你想尝试一下。”
“让我的眼里都是你吗?”耀哉捂着左眼,透过指缝睇他,“不必了,我怕痛。”
“哼。”明明是对方挑起了欲望又轻易破坏,无惨神色不虞,“真是没用,我能指望你什么?”
耀哉笑意吟吟地靠近,“指望我多招揽些有权有势的教徒吧。你让我上节目不就是这个目的?
“就凭你和童磨装神弄鬼的把…”
话间,耀哉冰凉的食指毫无征兆地抵住无惨的额头,他一怔。
“你在干什么?”
“嘘,只是想证明我不是故弄玄虚。”
耀哉虔诚地阖眼,浅绒绒的睫毛如蝴蝶受伤的翅膀轻颤,配合脸颊由他亲笔,龙飞凤舞殷红的“鬼”字,至纯至艳,不可方物。
无惨呼吸一紧,惩罚的念头暂时搁浅,倒要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顷,见耀哉睁眼,无惨脖子微仰,神情倨傲地问:
“你有什么高见?”
“当然是感觉到许多负面情绪。”
话音未落,无惨眸色骤沉。
难道真像童磨所,产屋敷耀哉能察觉人们心底的辛秘。
如果是这样,他会不会也看穿了自己的恐惧?
“比如呢?”无惨面不改色地问。
耀哉难得犹豫。
“你确定要我?”
“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
耀哉睨着他如数家珍:“你很傲慢,喜欢别人臣服。但要是太过顺从,又怀疑对方图谋不轨。
另外,你易怒善妒,心眼也……”
啪嗒—
突如其来的脆响让未尽的话戛然而止。
“完了吗?”
“……”耀哉揉着泛红的手掌,叹口气:“看吧,果然很心眼。”
无惨面色阴郁:“你还活着,就是我宽宏大量的表现。”他抚平袖子的褶皱又:“而刚才那种必须通过接触才能吸附非实物的血鬼术恰恰反映了你的无能。”
“……”耀哉嘴唇翕合,反驳的话就在喉咙口。
“学不会刻字不许睡觉,听到了吗?”
“……”
“你的回答呢?”
“知道了。”
*
房间里的无惨捧着书一页未读,注意力时不时飘向窗外。
产屋敷耀哉坐在巨石上阖着眼冥想,紧锁的眉头还在愤愤不平。
无惨不禁想,要是刚才没制止的话,他真的会出触及自己逆鳞的话吗?
如果事态发展成那样,自己能痛下杀手吗?
“轰!”
似曾相识的巨响断他的假设,他循声望去见证月光下一脸苦恼的银发精灵,侧脸鲜红的“鬼”字栩栩如生。
心头的阴霾拨云见日。
即使是鬼舞辻无惨,对烙了自己印记的所属物也能多些宽容。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他冷声抱怨,上翘的薄唇却诉截然不同的愉悦。
一夜不得安生……
*
翌日,天朗气清。
无惨出门上班,刚离开不久,在床榻酣睡的耀哉倏然坐起。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个比指甲盖更得多的碎片扬手扔出。
低空划过的抛物线如果用放大镜追着细看,或许能发现石头上寥寥数笔,一个男人的画像—
狭长的眼眸和略微凹陷的双颊,肖似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
碎片攀上顶峰的刹那,耀哉眯眼,伴随火花爆裂,躺进垃圾桶的只剩一堆磷粉。
他悉悉索索麻利地穿衣,系统见状连忙提醒:
[耀哉大人,晴天还是别出门比较保险吧?]
“就是因为晴天才要出门。你忘了昨晚无惨只能通过接触的血鬼术是无能的表现吗?”
所以为了证明他并非无能,就必须吸收点别的东西。
比如……阳光。
耀哉勾唇一笑,顺手给森鸥外发了条私信。
[森先生,我给你画了幅肖像。]
过了会儿…
[森鸥外:真的吗?让我看看。]
[耀哉:画得不好,所以被我毁了。]
[森鸥外:……你是不是故意在我吃饭的时候捉弄我?]
*
森鸥外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产屋敷耀哉的回复。
这家伙果然还是记仇在极乐教发生的事,所以故意耍他吧?
经此一遭,餐桌上的面包和果汁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好气又好笑。这时,洗手间传出微乎其微的响动。
森鸥外眉头一皱,摸了摸腰间的枪警惕地逼近。磨砂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难道是敌对分子?
他猛地推开门,不可置信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恋人。_娇caramel堂_
“早上好,森先生。我想是因为没能亲眼看着你的缘故才画得不够像。”
产屋敷耀哉着,绽放如花笑靥:“不过在我走出这里之前,能麻烦你把房间的窗帘拉一拉吗?”
作者有话要:森屑:突然又有了吃早饭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