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喜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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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瑜的眼神有些闪躲,在瞥见宁天真无邪的目光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但在看到成言似笑非笑的神色后,硬着头皮道:“适才……适才喝药时不留神给翻了。”

    终是不情愿如实而语,话在心里了个圈儿,垂着眼帘和宁道。

    成言勾了勾唇,目光不禁意间停留在了被药浸湿的那块泥土上,存了心的不想让阿瑜如愿,“原是喝药时翻的啊?”边着这话,边投去视线对着阿瑜,那眼中的的神色意味深长·。

    阿瑜看着他这副神情,难以置信,他不会是要和她明着作对去拆穿罢?

    她着实不理解,怎么成言会如此较真,撇了撇嘴,在成言就要再次出口之前,不留痕迹的向一旁退了一步,纤细白嫩的手指借着宽大的袖口遮挡勾上了成言背在身后的手掌。

    触碰到不同于她自己手心冰凉的温度时,温热的掌心摸起来的感觉甚是粗糙,但就是这般粗粝的感官让阿瑜藏在碎发后的耳朵发红了起来。

    她暗骂了一声没出息,随即调整了一下面上的神情,眼神往左瞟,其中恳切的的样子不加遮掩。

    阿瑜病的时日里,面色苍白不似平时的红润,一头乌黑的秀发就披着,发间没有佩戴珠钗,给人一种纤弱的感觉,看着阿瑜这般模样,成言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似是实在拿她没有法子了。

    成言感觉到她柔若无骨的手冰冷的温度,本被她撩拨起的别样的心思也强行压下,手掌反客为主强势的把那只手给包裹着,而后不停的摩挲。

    这一番动作下来,阿瑜不仅是觉得耳朵上充了血,骤然觉得脸上都有些发热了,自己的手被牢牢的握住,还被极其有规律的揉摸。

    这二人差点就忘了朱宁还在一侧,朱宁自是看不到阿瑜和成言身后的举动,只是看着瑜姐姐突然红起来的脸颊,甚是担忧道:“瑜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发红了。”

    面上的心思被朱宁这样不知情的直言发问,阿瑜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道。

    看着阿瑜娇羞的神色,成言知道这人儿想必是哑言了,心情大好之后复看向朱宁,觉得也不是很让人厌烦,主动开口道:“她无碍,你还有其他事吗?”

    嗓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温和,但话语之中尽含发的意味。

    朱宁听之,假装没有听懂成言话中的意思,若有所思的道:“这位大哥哥,你还有事吗?”

    成言看着面前的伶牙儿,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拿相同的话来堵他,方才隐去的看法这下复而涌上心头,一根倒刺梗在心间不上不下,倒也被噎住了。

    “若瑜姐姐无碍了,大哥哥你若和我一样无其他事的话,那就不要扰瑜姐姐休息罢。”

    还不等成言开口话,朱宁笑着和成言道,其神情霎是认真,一点都不惧怕成言面上默然的神色。

    饶是成言在阿瑜面前再好的性子,听此脸色愈发的黑沉了起来。

    阿瑜也是实在没有想到宁会和成言这番话,她能感觉到成言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好似顿了一下,恐怕是他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家伙道。

    定定的看了成言半响后,阿瑜反倒觉得着实有趣,实在是很少能见成言受窘的模样。

    “瑜姐姐,你快回房休养吧。”朱宁眉眼弯弯的看着阿瑜。

    阿瑜看着宁真诚的样子,也不敢再若无其人的把手还放在成言的手掌内任他摩挲,随即趁成言不注意,手滑溜的缩回了自己的袖中。

    走到朱宁的正前方,开口道:“好的,阿姐知道了,宁你也快回房寝息罢。”

    朱宁乖巧的点了点头,随之目光转向成言,眼睛里尽是疑惑,大哥哥都不见开口话,当是无事呀,怎么还站在那里,不是该走了吗?

    成言再次沉下脸来,脸越拉越长,在朱宁的注视下,咬牙切齿的看向阿瑜,阿瑜对着他也只是扯着脸笑了笑,宁这样是因事事顾着她,她可不能去拆宁的台。

    尽管这样一声不吭的是对成言有点不厚道,成言方才没在宁面前揭穿她倒药的事,阿瑜也是知悉的,但一码归一码,也是他自己要急着把宁驱开,这才让宁给道之了。

    成言看着阿瑜不理会的神情,就晓得了这人儿还真是心硬,摆明了是更偏向这俨然一副大孩子模样的朱宁,不由得冷哼,而后察觉朱宁一直盯着他,灼灼的视线让他更是沉闷。

    摆了摆手,走之前看了一眼阿瑜,本来他可以不理会朱宁的,但还不是顾及着那家伙是她的义弟,结果这人儿还真是没良心,自己还待她不够好?

    ……

    那天成言走后,之后每逢竹香给她端来药,竹香都不能被她轻易的支走,每每就站在一旁等着她把药一滴不剩的喝完才收碗离去。

    但不知为何,那放药物的托盘处会有一块桂花糖。

    想来也只可能是成言命竹香准备的,竹香向来没有如此心细,自己不喜药苦只有成言一人知道。也是在和成言过自己因药苦,不想喝药之后,这桂花糖才出现的。

    阿瑜的病随着淅淅沥沥不停的雨,反复了一段日子之后,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等她彻底痊愈已是半月之后了。

    这半月里,阿瑜很少能看见成言,据竹香言道,庆期这段日子也很少在松林馆内,庆期一向是随身跟着成言的,若是庆期少在府上,那想必成言也当是外出了。

    阿瑜待完全好后,在院中闲坐之时,突然想到王婆婆最后所的那番话,让竹香把朱宁叫来,想把他哥哥的情况给询问清楚。

    朱宁起他大哥来,开始还甚是情绪高涨,“我大哥哥淑人君子,逸群之才,是乡里出了名的大才子,连学堂的秀才都他文采斐然,辞趣翩翩……”

    讲起他大哥来,朱宁像是有不完的话,嘴里冒出夸赞的词语一个比一个多。

    阿瑜也就静静地听着朱宁着,温柔的看着他,待朱宁完后,把石桌上的茶杯递给他,让他先歇一口气。

    可正当朱宁喝着茶杯里的水时,而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眼中刚才的光彩一下子消失了。

    “怎么了?”阿瑜怔住,温声道。

    朱宁低下脑袋,垂着眸子,“可是……可是现在大哥生死未卜了,也不知道他在哪?”话语声中带有一点点的哭腔。

    “宁,能和我一是怎么回事吗?阿姐只有了解了一下事情,才能看看怎么去寻你大哥。”阿瑜伸出手来把朱宁带到身前,轻摸了一下他的头。

    朱宁沉默了片刻后,怕会连累瑜姐姐,但是抬头看着瑜姐姐眼里担忧的模样,思虑了一下后,开口道:“大哥参加乡试回来后,很笃定自己会上榜,但乡试放榜后,瞧见上头没有他的名字,在家中颓废了一些时日后,难以相信自己的才学止步于乡试,有所怀疑考试不公正,终是不甘与他的同窗想去弄清楚,可最后人就不见了。”

    “家中父母本就亡故,全靠祖母把我们给养大,可大哥那天不见踪影后,家中来了一堆地痞流氓,拿着一张画押过的赌据,是大哥在赌坊里赌输了银两,他们上门来讨债。”

    “可……可祖母怎么会愿意相信呢?他们是血口喷人,但和那群人理是不通的,然家中本就不裕,祖母年迈,往日也是依靠大哥卖字画度日,根本拿不出他们口中所要的几百两。”

    “最后他们把我们赶了出去,霸占了那房屋,可还是觉得不够,之后他们看二姐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就……就强把二姐抓去卖到……卖到了勾栏院里了。”

    着着,朱宁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阿瑜闻言,也算是知道了茶儿怎么会流落于花满楼中,原本就是民女,被恶人卖进风月之地,怎么也不肯屈服于风妈妈的威逼,这才被折磨至死。

    想起当初茶儿死时的惨相,阿瑜也不由得垂泪。

    她当初苟且偷生,不想看着才认识的好友就此被虐待死去,偷偷去关着她的屋瞧过她,也是想劝她要不假意妥协,之后再找机会脱身,可茶儿不愿,她她不想在这花楼里不清不白。

    死之前,茶儿唯独是放心不下家中的亲人,托她能照看一番。

    她还记得与茶儿在花满楼起初的日子里,她二人只不过是初相识,仅是靠着同病相怜的境遇才上了交道,而后终是选择不同,阴阳相隔了。

    阿瑜拿起帕子给朱宁擦着泪,他的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难以平复,阿瑜耐心的抚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后,慢慢平复下来后,阿瑜终是开口问道:“你大哥名字呢?阿姐得知道名字,再去探寻一番。”

    朱宁眼眶通红,低声回道:“朱裕,我大哥叫朱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