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认罪
没有办法翻身了
司没想到牧居然会站出来, 当下心头一热,不禁为她鼓起掌来。
其他人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也犹疑着跟着拍起了手。
台上的贺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牧此举并非阙盈授意, 她只是不想再看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人越陷越深, 就算两人没有父女缘分,他毕竟还是父亲。
“杜真人来金陵没几天吧, 对这里的事还不了解,我来帮你弄清楚那个侍女为什么会去贺家。”
牧从她走失讲起, 一直讲到贺雄如何指使她传递消息,如何指派柔来监视她, 后来她假装被抓,柔立时慌了神,跑到贺家回禀消息,然后惨遭父亲毒手, 最终嫁祸于人。
这么一顺下来,众人听她的也很有道理, 只好两不相帮,看他们各自还有没有证据。
牧完这些往事, 自己也像跳出局中,完整地把故事旁观了一遍。
当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了父亲的这些作为, 有一点已经明确——父亲对她,只有利用。
既然如此, 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她举起一张纸:“这是他给我的密信,其中写了让我杀了阙盈, 你们可以传阅。”
这张纸在人群里传播, 正是司司夜偷到的那份拓印, 上面写着让她尽早动手。
贺雄远远看到那张纸, 倒是心安了些,等到人群终于不嘈杂了,他才道:“这个姑娘得很恳切,只是,我并不认识你,这张纸上也并非我的字迹,你的故事编的再好听,只不过博大家一笑罢了。”
“你!”牧还没话,阙盈就气得要死。
牧的脸色已经瞬间变得煞白,她被父亲当众断绝关系,心中无比苦痛。
阙盈把她抱在怀中安抚,一面心疼,一面又有些恐惧起来。
——安瑶到底得罪了贺雄什么,会让他这么不惜代价?
贺雄看阙盈泄了气,正要和杜专再继续表演,突然听下面有人道:“贺家主得对,不能随便谁出来咱们就信,那么相对的,这位杜专真人的话,我也持怀疑态度,可以吗?”
话的是司,众人都知道她也是月华山的人,只见她嗤笑一声道:“这位杜专真人今日扮得人模狗样,可惜满肚子的背信弃义!”
她一边,一边往前走,人群都自觉为她腾出一条路来,她一直走到台前,虽是仰视,却丝毫不卑不亢。
她道:“你还记不记得柯露师姐怎么死的?就凭你杜专做出的那些事,家主只是把你赶出去是何等的恩德!你害死我们的主母,大姐的娘,今天却为了一己私利跑出来作伪证?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大姐的不好,唯独你没资格!你想成仙?我司今日就立下重誓,若是你这种人都可成仙,就让我此时此地受九重天雷魂飞魄散!”
她一字一句,句句泣血,所有人都被镇在原地,整个论剑台鸦雀无声。
几年前的炼魔之战,施飞龙的夫人柯露不幸丧命,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在世时一直是公认的世家第一美人,性格无比温柔可亲,就算面对最籍籍无名的弟子,也会平等相待,因此美名在外。
很多人都知道,她死去当日,施飞龙差点引颈自刎随她而去,那段时间,也是月华山最黑暗的时光。
阙盈听得这话,当即头晕目眩,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幸好牧就在附近,把她接在了怀里。
杜专平生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事做了没有千也有百件,可他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不放在心上。
但柯露的事是个例外。
他当年一直与施飞龙作对,除了嫉妒对方的资质,还有一点,是他怀着对柯露师姐的爱恋。但他从没有对别人提过这件事,直到他在炼魔之战里差点落进那个漩涡,被她所救。
这件事世上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时听司起,无数酸涩悔恨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柯露师姐是为了救我而死?”
“我怎么知道?月华山所有人都知道!杜专,你还要在这里害她女儿吗?你死后还有面目去见柯露师姐么!”司喝道。
杜专想起施安瑶那张有五六分像柯露的脸,心中痛如刀绞,喃喃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柯露师姐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我真是疯了,哈哈!我对不起柯露师姐!柯露师姐,求你不要怪我!”
他边边跌跌撞撞往台下走去,贺雄想去拦他,反倒被他推倒在地。
贺雄的左肩正好撞到地上,不由得闷哼一声。
在台下的独孤满见状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对旁边的儿子了一句什么。
独孤飞点点头,飞快跑走了。
见杜专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地逃走,贺雄也只能认命,他慢慢爬起来,看着远处的金陵城,突然苦笑了下。
台下的人被这些变故也弄得不知所措,这下两边的证人都被推翻,到底该信谁?
就在这时,台上又走上一个人来。
他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瘦削而清秀,着一身白衣,施施然走上台去,心地递出一张帕子给贺雄擦脸上的尘土,然后笑眯眯地道:“叫大家看了这么多笑话真是抱歉,接下来,由我继续给大家把剩下的完吧。”
司看到这张脸,心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司夜也走上前来咬牙切齿道:“宫秋,你终于肯出现了?这都是你的阴谋吧?”
宫秋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蹲下来与司对视:“原来是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是吗?”司当初体内被他下了蛊,很是折磨了一番,如今见他终于出现,立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我不会死的,我今天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宫秋却不恼,笑了笑道:“可以,不过我有什么罪名呢?我没有杀人,你该担心一下你家大姐,她现在顶着一个嫌疑人的帽子,等一下要被绳之以法的应该是她不是我。”
他笑得极肆意,完全没有一丝羞愧之意。
然后他拍了拍掌,道:“把凶手请上来,我们来现场对质一下吧!”
司的心瞬间抽紧了。
接着,台下果然上来两个人。
一个冷若冰霜,是个穿一身白衣的少女,她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蔑视。
另一个堪称绝色,穿着一身红衣,刚一上台就要出手去袭击宫秋,被他轻飘飘挡了下来。
“施姐,你脾气一直这么大啊。”宫秋把她的剑卸下来扔到一边,对下面的人解释道:“这两人大家都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月华山施安瑶,另一个,是我星渊教的人,名叫阴咏。按理我该叫她一声妹子,也怪我没教好,被她从星渊教逃出来,和她妹妹阴妙一起潜进清石秘境,动了基石,才酿成大祸。”
司夜看到台上的两人,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姐姐,她们没事,我们等会只要把他们败,就能把大姐救出来了!”
但司却没有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两人,心中升起一点疑虑:“大姐一直放在腰间的那个玉佩怎么不见了?”
然后宫秋道:“她们被捉之后,已经伏法认罪,现在我就给大家看看,她们如何当面承认自己的罪行!”
“我问你们,是不是你们互相勾结,想杀掉所有世家子弟?”
台上的红衣少女缓缓点头道:“是。”
“不可能!”司夜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们到底对大姐用了什么刑?她没有做这件事!”
宫秋却不理她,又问:“你们是不是提前安排了灵兽朱雀前去救急,造出了自己也身陷险境的假象?”
“是。”少女又点了点头。
司夜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哀声道:“大姐,你到底在什么,他们是不是严刑逼供了,你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宫秋又问:“你是不是因为对宴羽难忘旧情,转而救了他们,算用恩情控制世家众人?”
“是。”少女的声音极冰冷,连答三声是。
司夜已经彻底绝望,这明明不是真相,可是大姐却一一承认了,那么这个罪名就钉死了。不管他们如何出力,如何争辩,都没用了,大姐必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台下有不少人认识施安瑶,这时候有人冲着她喊道:“你为什么要勾结星渊教的妖女,害死这么多师兄弟?!”
“当时你没跟着我们御剑飞向湖中央,就是因为知道会出事吧!还假模假样地施恩图报!”
“就是,她虽然从山崖掉下来了,却是有惊无险,也是,人家有灵兽保驾护航,给你们演演戏而已!”
“施家全都狼子野心,他们就是要害死所有人,要不是那里面有她喜欢的宴羽,她才不会舍得救人,我们得救,都是托了宴羽仙子的福!”
看眼群情激愤,底下的人已经要冲上来砸了,宫秋才开口道:“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在此倒也不用我多了,不管施安瑶如何争辩,她带灵兽进去是真,带帮凶进去也是真,出事的时独善其身也是真!独孤家可以作证,当时谁都进不去秘境,怎么就阴咏进得去?”
“事实就是她们勾结在一起,策划了这一场巨大的骗局,想要把所有世家一网尽,最后害人不成,就出来挟恩以报,你们难道不知道施安瑶是什么人?”贺雄也来了劲。
“她可是做出了下药的丑事,差点把我贺家宴羽害得名节尽毁,这么一个人,突然变得高风亮节,叫人如何相信?”
“我反正不信!”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吼声。
“施安瑶如此作恶多端,我们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妖女,两人同罪,我看施家的其他人也得好好查查,他们难道没有教养之责?”
施飞龙听到人群吵吵嚷嚷,直接抽剑画符,一声爆炸声平地而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吵什么!我家瑶儿不会做这种事,他们贺家才是凶手!是他们对我们瑶儿屈成招!”他声音洪亮,对自己女儿有着无比的信心。
宫秋摊了摊手,道:“施家主不信?那我来帮你问问,施姐,我对你用过刑吗,你刚才所的是不是真的?”
红衣少女道:“是。”
众人的谴责立即淹没了施飞龙。
“不对!吾不认同!”众人回头去看,才发现一个眼睛已经哭肿的红衣女童站在所有人身后,她手指着台上的施安瑶,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吾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