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栽赃
多行不义必自毙
鸩蛊, 原是老教主死前,交给阴咏,让她妥善保管的一样奇蛊。
这种蛊是蛊, 倒不如是毒, 而且其毒之强,可以把以它为中心的方圆十里的人都感染, 但是种母蛊的那个人却可以延年益寿,毫发无损。
这个蛊因为太厉害, 老教主死前让阴咏随身携带,到了万不得已被群攻的时候, 可以用来保命。
谁也没想到,宫秋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老教主尸骨未寒,他就把阴咏叫到房中, 威逼利诱让她把鸩蛊交出来。
阴咏知道他没安好心,连夜从苗疆跑了出来。
事实证明, 她没看错宫秋。
贺家抓了安瑶阴咏之后,就把她们的乾坤袋百宝囊搜走了, 宫秋得了鸩蛊,就伙同贺雄弄出这么一出好戏来, 表面上是要审判安瑶,其实私底下还留了一手, 栽赃不成,就启动母蛊, 一不做二不休, 把世家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宫秋他们已经得手, 拍拍手就要功成身退, 突然从台下飞过一柄剑来。
剑锋直直地冲着宫秋的面门飞去,他侧身一躲,剑锋没入地面,把他的脚步阻了一阻。
他眯着眼睛朝台下望去,就看到安瑶还维持着掷剑的姿势,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他恍然道:“我忘了,你们在地下,没有受鸩蛊的影响,抱歉,你们已经没用了,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那你就来试试看啊?”安瑶看了看满地的人,阴咏正在为他们一一诊治,也不知后续是死是活,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与宫秋对抗的能力,直接挑衅道。
她听阴咏过鸩蛊的来历,知道了宫秋的险恶用心。不管怎么,都不能让宫秋就这么全身而退。
宫秋却丝毫不惧,反而慢慢走下台来,带着笑一步一步逼近安瑶。
安瑶心知自己不能被他近了身,只好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就被地上横陈的人体绊了一跤,向后倒去。
这个大好机会被宫秋抓到了,他看到安瑶跌倒,直接伸手成爪,想对安瑶下蛊。
就在这时,突逢巨变。
他伸过来的爪子被一把剑直接削掉了五指。
宫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只剩下掌面,正汩汩流出鲜血。他在星渊教时,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不知对人用过多少,但如今报到他自己身上,他清楚地体会到了与那些人一样的感觉——先是五指根部一凉,然后剧痛疯狂地涌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疼得跪地惨叫,无数血珠冒了出来,变成滴水的笼头。
安瑶也被吓得目瞪口呆,转头去看,只见司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青霜砍断宫秋手指后复回到她的手中。
司对她勉强露出一笑,把自己的乾坤袋扯下来扔了过来,道:“大姐,快用符,他现在已经没了反抗之力。”
安瑶拿起乾坤袋,从里面摸出一张禁行符,直接贴到了宫秋的脑门上。
随着符咒发力,宫秋的表情也凝固了起来,他仍然痛得满脸泪水,但已经不能再动,流血也停了下来。
事发突然,贺雄看宫秋已经被制服,立马用了传信的法器,让埋伏在四周的弟子聚拢起来。
当下十几个贺家的内门弟子聚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她们三人。
安瑶把司扶起来,就发现她浑身滚烫。
阴咏走过来道:“这是她体内的绛灾起了作用,正在与鸩蛊相斗,不会有事的。”
“大姐,你快点拿把剑,我们合力,恐怕还有一线生机。”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执剑指向那些贺家的弟子。
“你们当真要和贺雄狼狈为奸么?”安瑶从地上取了一柄剑与她背靠背。“看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们还配自称修道之人?”
几个贺家的弟子面面相觑,脸上皆有愧色。
安瑶刚要趁热铁,就听贺雄在台上朗声道:“无毒不丈夫,就算你们现在收手也迟了,施安瑶不会那么好心放过你们的,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们,全天下都是我们的!”
欲望永远比良知来得更快,几个弟子心知自己早就帮贺雄做了不少脏事,如今回头也不可能,皆咬牙直接冲了上来。
安瑶挥剑,与他们战在一处。
阴咏也随手取了一柄剑,站在司这边助她防御。
司与青霜心意相通,只靠凝神就能与这些人战斗。
只是她与阴咏毕竟一个受蛊毒煎熬,一个能力不足又饿了好多天,逐渐不敌那些弟子的群攻。
安瑶虽然已经尽力掩护她们了,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一个弟子的剑就要冲着阴咏防守薄弱的地方直刺过来,她刚要去援助,其他人的攻势也在这时不管不顾地猛烈起来。
“阴咏!”安瑶只能徒劳地喊一句,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们的防守就要破了。
完了。
就在这时,那个就要刺到阴咏的弟子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正缠着一根布满了尖刺的绳索,这些尖刺紧紧地缠在他的腰间,刺进他的肉里,深入他的脏器,并且,还在慢慢收紧。
接着,他的衣服上就渗出了无数鲜血。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气绝倒地身亡。
不远处,阴妙把那根改装过的捆仙锁收回怀中,恨恨道:“你想杀我姐姐,我让你不得好死!”
之前独孤满看出贺雄的身份,暗中叫独孤飞去提阴妙,算当场让阴妙指认他凶手的身份,却不想就这么一个的举动,救了独孤飞。
独孤飞远远看到躺在地上的父亲和妹妹,已经急红了眼,根本没来得及驰援。
阴妙却比他冷静不少,她虽然脚踝上被独孤飞绑了起来限制活动,手却是灵活的,这时边缓缓往过移动,边抱怨道:“独孤飞,你能不能快点?我姐姐大人等着我拯救呢,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施安瑶这个废物,又差点让我姐姐受了伤,等着,我把这些人全杀了就找她算账!”
但是经过这么一遭,其他贺家弟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他们平时作恶多端,却是贪生怕死,见自己的同伴死了一个,都慌了神,被安瑶她们制服了下来。
贺雄气红了眼睛,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快起来!不想要荣华富贵了吗?”
可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利益驱使的人必然也为了性命退缩,任凭他怎么,这些人就是没了进攻的胆量。
看所有弟子都软趴趴的不再回话,贺雄取剑遥遥指住安瑶:“都是你,施安瑶,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查来查去!你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当个无脑的纨绔姐!”
安瑶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她也想问,为什么她一个不幸穿到书里的人,要无缘无故背那么多锅,被各种陷害各种诘问,最后还要被问为什么不能躺平等死。
她怒极反笑:“贺雄,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守本分,做你的富贵家主不好吗?整日里幻想自己一步登天,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怪别人挡了你作恶的路?”
独孤飞也带着阴妙走了过来,对着贺雄道:“你果然就是那天被我刺伤的凶手,贺家主,我也想问问你,这么多世家弟子的命在你眼中,都没你的权力重要?”
贺雄被他们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直接挥剑朝着安瑶冲了下来:“多无益!”
他已经一败涂地,此时不顾自己的性命,眼中只有把安瑶杀死这一个目标,所以来得又急又快,直接使出了毕生的功力,剑法刁钻毒辣,直取安瑶面门。
独孤飞叹了口气,缓缓移步把安瑶挡在身后。
他正是青春年少,就这么一月过去,功力修为居然又有精进。之前他就略胜贺雄一筹,此时更是胸有成竹,在贺雄的剑到来前,才缓缓出剑摆开架势。
这一剑,包罗万象。
他游历各地,见过无数仙术,渐渐融会贯通,自创出一套自己的剑法,他出剑很慢,可是在贺雄看来,这剑闪出无数变化,慢中有快,一时间就显得漫天尽是剑招,无法接招。
贺雄想退,可是他刚才脑子一热加速向前,势头已然收不住了。
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很多事情。
十几年前他接了父亲的班做了贺家的家主,还娶了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后来生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虽然贺家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道门,但是弟子也都乖巧听话,在附近捉妖伏魔也够糊口。
那时候,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世人就一直把他与四大世家之一的阙家相比较,他们同处金陵,有什么消息都是由阙家转告,连个正式的拜帖都没有。自家孩子出去,也总被奚落嘲笑。久而久之,女儿心气越来越高,妻子也嫌他没个长进,他总是偏安一隅,何时才能出头?
他试过努力修炼,但是收效甚微。
他也找了些偏门来学,什么诅咒蛊术,都试过,可是无功而返。
他知道就这么下去,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于是借酒浇愁,流连在花街之中。
终于,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
炼魔之战之后,飞来横祸降临到四大世家之一的施家头上——主母遭难,家主也受了击差点自杀,那时的月华山疏于防范,不管是谁都能轻易摸进去。
只要能想办法杀掉施飞龙,贺家就有望跻身新的四大世家之列。
他在月华山下的镇蹲点了几日,始终没有胆量动手,最后找了一个当地的地痞,想查探一下月华山的内部的消息。
那个地痞长得极其瘦尖嘴猴腮,见他询问施家的事,顿时嘴里的话滔滔不绝,恨不得跟他个三天三夜:“施家?别的我不知道,那个施安瑶的事我可是最最清楚,之前她在市集横冲直撞,踏碎了我的菜摊子,我去施家找她赔钱,反倒被她赶了出来,真是可恨至极!她爱慕自己师姐,前几日还在前面的酒楼里求爱呢!她娘才死几天啊,守孝不足三年就做出这等轻浮之事,实在是不像样子!”
贺雄与他连喝了三天的酒,实在是相见恨晚,借着酒劲拜了把子,把自己的难处和盘托出,最终两人一拍即合,定出一个歹毒的计划来谋害施安瑶。
这个地痞,名叫麦子。
麦子半夜潜入月华山中,给施安瑶与宴羽下了迷药,放到一张床上。那天正好施安瑶求爱不成借酒浇愁,醒来之后,见到宴羽对她厉声质问,一时也没还口,还以为自己真的借着酒劲做出了什么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