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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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言谕敏锐地察觉到沈熹整个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很是细微,甚至都无法形容是什么地方变得不同,可是他总觉得沈熹的情绪仿佛在离开许愿池之后变得更好,更畅快了。

    周言谕知道沈熹一直都在期待罗马之行,就好像罗马有什么在等着他一样,又似乎他要在罗马做些什么,许愿池是沈熹第一个奔去的地方,在许愿过以后,沈熹的肩头都好似轻了许多,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以周言谕对沈熹的熟悉,他尽管能感觉到些许不同,可到底没有长在沈熹的脑子里,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周言谕不得而知,只是他暗自留了心,想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来会是什么缘故。

    这天他们沿着许愿池一直走到了特韦雷河,沈熹还在阿尔腾普斯宫外围绕了一大圈,这是罗马国立博物馆的其中一个分馆,这个点早就已经闭馆了,周言谕问他要不要安排到行程里,在开馆的时间再来看,沈熹就随缘,又:“我知道这里,里面大多都是雕塑,这是后来扩增的博物馆,属于文艺复兴风格宫殿,有机会经过可以进去看一看,不必特地过来。”

    阿尔腾普斯宫隔壁就是罗马拿破仑博物馆,走上贝尔托一世桥,在桥上欣赏了特韦雷河的夜景,而后又沿着特韦雷河经过了博尔盖塞宫和和平祭坛博物馆,“对我而言,整个罗马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博物馆,这些都是博物馆里展出的建筑。”沈熹一边一边路过这些或宏大或繁复的建筑,两人一直走到人民广场,再从另外一条路回到酒店,只是沈熹似乎仍兴致高昂,拉着周言谕要去歌剧院。

    “不累吗?”周言谕问他。

    沈熹摇头,而后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张门票,周言谕愣怔,他是没想到沈熹竟然还准备了这个,吃惊之余,心想或许这也是沈熹的期待之一。

    时间当然是算好的,这是当天的夜场,位置在最高的一层,剧目是耳熟能详的《朱丽叶与罗密欧》,沈熹对周言谕:“这部剧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看过。”

    周言谕并不否认,:“我不像你,没有欣赏艺术的细胞。”

    沈熹笑:“不用你懂得欣赏,你只要愿意陪我看一场就行。”

    周言谕有些意外:“你没看过?”

    歌剧、音乐剧,沈熹都是会看的,在喜好方面,周言谕和沈熹并不重叠,因此或多或少只是大致知道和了解,而不会连相互看过什么都一清二楚,而且沈熹也不是看个歌剧都要周言谕陪同的人,有时候他看见想看的歌剧个招呼就去了,所以如此经典又大众的剧目,在周言谕看来,沈熹一定早就看过了。

    沈熹摇头,回答:“所有的版本我都没看过。”

    “为什么?”周言谕不解,特地买票来这里看,必然不会是不喜欢的。

    沈熹看着周言谕,笑了,只:“没有合适的机会,而且,悲剧不喜欢一个人看。”

    周言谕不疑有他,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工作太忙了,沈熹才没叫他。

    “以后你可以告诉我,我提前把时间空出来。”他。

    沈熹就知道会这样,只要是他开口,周言谕什么事都会答应,这一点都不稀奇,可是沈熹自知他越来越贪心,他是要周言谕的陪伴,而且不单纯只是陪伴,他是希望周言谕能将整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就如同他那样。

    但其实周言谕已经是如此了,沈熹也知道,若周言谕的陪伴出于习惯,那么他的克制也早就是养成的习惯,只是当爱情来临,理智总在被冲动挑战,他那根绷了十年的弦刚刚松开了些许,所有十年间克制的爱恋一不留神就会占据他的心神,他一面不想吓坏了周言谕,一面又想将他最深的秘密告诉周言谕,《朱丽叶与罗密欧》只不过是个幌子,这是一部爱情悲剧,他尽管没看过,却早就听过,意大利的艺术家们将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改编成了一部时尚音乐剧,剧中朱丽叶死于心碎而非用匕首自刎,他有时候会想象若他的爱情最终被周言谕拒绝,那么他一定也会心碎而死,可是很快他又自我否决,只因这就好像他在用死威胁周言谕的感情一样,他知道周言谕最是珍重自己,致使他不能也不愿去碰触这条界线,然而好多事又非要靠自己争取不可,如果他不,那么周言谕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因而这一趟罗马之行,是他给自己的唯一一次机会,倘若成功,那么得偿所愿,若是失败,回国后他便维持原状,将所有的爱恋全都留在异国他乡,从此以后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