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路多舛巧计识阴谋

A+A-

    那袁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晏辞却自己坐下了,眼中一时水光盈盈,也不去管那袁桀,只道,“他是如何吩咐你的?”

    袁桀将头垂下,声音却是中气十足,道,“殿下交代。只需要保护晏大人周全即可。若有人来犯。杀无赦……”

    “哼。”晏辞一声冷笑,又问,“那你可知,昨夜里欲破我房门之人,是什么人?”

    袁桀抬头看着晏辞的眼睛道,“那二与人合谋,专挑外地来的商旅行人下手,昨日里来拨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店二。二已将他晕,送至京兆尹查办。”

    “哦?”晏辞笑着,眼里却有泪,袁桀不知为何,这晏大人虽然看着此刻颇为生气,但给他的感觉却颇为悲伤,那双眼里似乎藏了无尽的委屈悲痛,都化作点点水意,晏辞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被我识破了身份,该怎么办。”

    袁桀目光之中,一片坦然磊落,朗声道,“殿下,若是大人识破,便不必再期满。如实与大人知晓便是。”

    晏辞顿了一顿,脸上神色难辨,良久方才起身,往床铺走去,道,“你且出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袁桀抱拳行礼,而后起身恭谨退去。

    晏辞趴在床铺上,把脸埋在柔软的棉被里。只觉得心口闷得发酸。

    眼泪在棉被上映出重重水印,不明白杜子衿到底要做什么。被爱和被伤害,他好像都没有办法躲避。

    等到晏辞再到楼下的时候,众人和马车都已套好,晏辞哭过,所以眼睛红红的,晏辞刚刚进了马车,昨日里让投宿的丫鬟便捧上了一个纸包,道,“大人还没用早饭,这里有从京中出发时奴婢备下的红豆糕,大人吃一些,晌午怕是遇不着客栈了,我们得赶到天黑,才能再住店。”

    晏辞将那纸包接了,放下车帘,他此刻并无什么胃口,便将那纸包搁置在几一角,闭目养起神来。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行了多久,晏辞偶尔听到袁桀的声音在着什么,不久,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袁桀挑起车帘,跪地行礼道,“大人。马车行了两个时辰了,不如就此稍做歇息。大家伙儿吃点东西再走。”

    晏辞点头,随后摆了摆手道,“可以……”

    袁桀抬头看了晏辞一眼,忽然将目光落在晏辞面前的几上,眉眼间神色一转,道,“大人,人这里有准备好的干粮,您随意吃一点。”袁桀完,便起身从背后的包袱里取了一块烙饼递给晏辞。

    晏辞伸手接了那烙饼,袁桀便道,“大人这是……”袁桀目光落在那纸包上。

    眼中神色略含深意,晏辞看了看袁桀的神情,便笑道,“我吃不了,你且拿去。”

    那跟着马车伺候的丫鬟,忽的上前拉着袁桀的手笑道,“袁大哥,这点心是我从京中买的,给大人预备着呢。你可不能乱吃。”

    那丫鬟生的颇有几分姿色,此刻定了注意要撒娇卖乖,更是风情里多了几分娇俏,看的袁桀眉眼一沉。

    袁桀笑了笑道,“原来是环儿姑娘,姑娘有心了。既然是给大人预备着的。袁桀自然不敢僭越。这点心,既然大人此刻不吃,还是收好了放起来比较好。”

    袁桀着,便抬头看着晏辞,问道,“大人,这点心您现在要吗?”

    晏辞看着袁桀的眼睛,随后笑了笑道,“我吃了你这大饼,却是有些咸了,拿一块我尝尝也是好的。”

    那丫鬟眉眼转了转,随即从袁桀手中夺过那纸包,从里面取出一块糕点,笑着递给了晏辞,道,“大人。给……”

    晏辞顿了一顿,伸手将那点心接了,只见那丫鬟将纸包裹好重新放在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袁桀只当做没看见,便对着晏辞拱手道,“那人去一旁为大人取些水来。”

    晏辞点头同意,袁桀方才转身离去。那丫鬟只抱着那纸包笑了笑,也去一旁找个地方坐着歇起脚来。

    不多久,袁桀拿了一只水壶过来,隔着马车的车帘将水递了进去,便转身离开,那丫鬟见了,便只对着袁桀笑了笑,不作声响。

    约莫又过了一刻,袁桀才招呼着众人起身继续前行,一路上袁桀都徘徊在马车周围。

    时不时的量四周。及至天色越来越晚,临近天黑,方才到了禾州地界,袁桀亲自选了一家客栈,众人才停了车马,一一进店安顿下来。

    昨夜天降大雨,今夜便已是满天星辰。晏辞推开房间的窗门,便觉得夜晚清凉的风迎面而来。

    晏辞临窗立了一会儿,便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只得捂着肚子一路下楼,众人尚在楼下喝茶话,袁桀见着晏辞模样,便急忙上前问道,“大人怎么了?”

    晏辞微微摆了摆手道,“无妨。快给我一杯热水喝。”

    袁桀慌忙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晏辞接了喝了一口,便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里吃了你给的那块饼,便总觉得肚子难受。莫不是天气炎热,那炊饼坏了不成。”

    众人奉命陪着晏辞远赴云州,此刻晏辞出了差池,众人便都难辞其咎。一时之间,众人乱做一团,只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那丫鬟环儿,也跟着挤在前面,关切问道,“爷觉得如何,用不用为您寻个大夫来?”

    因为晏辞只做寻常商人扮,众人便不呼其官号。此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吵得晏辞脑仁儿疼,晏辞略微扫了一眼袁桀,只见袁桀微微点了点头,晏辞便道,“如此也好。寻个大夫过来,倒也好看看是怎么回事,免得夜深再痛,惹的你们都不能睡。”

    那环儿笑了一笑,道,“爷,您请等着,环儿这就去请大夫去。”

    不多会儿,便见那环儿领了一个山羊胡的郎中过来,一脸的精明样儿。

    待到给晏辞把过脉以后,只故作高深的捋着自己的胡子,良久才道,“爷乃误食所致。至于是误食了什么,的不便多。只是一句,还请这位爷,日后饮食上。略作心。”这话的不清不楚,却又意有所指。

    方才晏辞下楼还过,今日吃了袁桀给的炊饼。这下众人看着袁桀的目光,不禁略微复杂了起来。

    只见那环儿上前,对着那郎中笑道,“还请大夫快些为我们家老爷开个方子。我也好快些去将药煎上。”

    那山羊胡大夫这才不急不慢的将方子写了,环儿领了方子出去,袁桀才将那郎中送了出去。

    等到不多大会儿,环儿端了煮好的药碗进来,却见方才还乱做一团的众人都安静沉默的坐在厅中,看到环儿进来,神情都变得略微迥异。还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环儿露出一个略带几分娇俏的笑意出来,端着那药碗缓步行来,道,“爷。药熬好了。您请先喝药吧。”

    “放下即可。”晏辞冷声道。声音虽然低沉,却再没有方才那般似是腹痛难忍一般的神色。

    环儿愣了愣,心的将那药碗放在晏辞面前的长桌上。后退两步,刚刚站好。便见寒光一闪,袁桀的长剑已经横在了环儿的颈间。

    袁桀只举着剑不话,晏辞也只低头把玩手中的一只青玉瓷杯。其他众人皆沉默如雅雀。

    那环儿愣了半天道,“爷。您这是几个意思?”

    晏辞将手中的瓷杯放下,偏头去看环儿那张惨白的脸,晏辞好看的眉眼里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厌烦,却还是开口道,“你又是谁的人?那点心里又有什么?”

    环儿愣了一愣,只死不认账,笑道,“爷这是的哪里话。奴婢环儿,是户部拨过来伺候爷赶赴云州的。那点心里,有红豆,有栗子面,还能有什么东西。”

    晏辞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方才那郎中,又是什么来历?”

    环儿笑容逐渐僵硬,只道,“郎中是我去街上请的。还能是谁。这不是给爷把脉开方子的人么。”

    袁桀手上一紧,略微用力,锋利的剑锋便在环儿雪白的脖颈间压出一道血痕,袁桀怒道,“还敢狡辩!大人分明无事!”

    晏辞起身负手而立,上前一步行至那环儿面前,道,“我们今日一早,是从客栈出发的。二送的是炊饼。你路上却拿给我点心。”

    那环儿脸色煞白,只狡辩道,“奴婢只是怕大人路上饿着,所以离京之时,特意为大人备下了这些点心。奴婢一番好心。大人可千万不要冤枉了奴婢。”

    “你点心从哪里买的?”晏辞问道。

    “京中最大的点心铺子,老阁。”那环儿以为事情有转机,急忙答道。

    “这包点心费银几何?”晏辞又问。

    “老阁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他家的点心老人和孩子吃了都会好吃。所以要价也会高一些。那包点心一共花了二两银子。”

    “你月银多少?”晏辞又问。

    “奴婢月银……”那环儿似是想起了什么,结巴道,“奴婢虽然好几个月月钱才能买这一包点心。但,但奴婢仰慕大人才情,所以才心甘情愿奉上体己钱,为大人买点心吃。大人。奴婢……”

    环儿看见晏辞那双冷的像寒潭一般的双眸,忽的萎坐在地。袁桀的剑也顺势滑下,只指着那女子布满泪水的脸庞。

    “大人。奴婢也是不得已啊。奴婢不得已啊。”女子悲痛的哭声,像是夜间悲鸣的孤雁,落在这深夜里,让人觉得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