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赴云州客栈遇危情
伯点了点头道,“许是因为身边没个亲人。这叶家兄妹二人来了以后,晏大人确实开怀了不少。”
杜子衿又看了一眼那手书,字体娟秀工整,像是他的人一般让人只能心生愉悦,不禁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他在意的。你便尽心照顾妥帖便是。别让有什么闪失,回头惹他伤心。”
“是。”忠伯恭谨应道。
杜子衿起身,从支起的窗缝里去看地上熙攘往来的人群,他还记得上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惹得他仓皇而逃。只是如今楼下,行人来来往往,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杜子衿将那手书递给忠伯,道,“就按他的。交给叶安吧。”
“是。”忠伯收了,恭敬的答道。
“上次的事怎么样了?”杜子衿托起一只茶盏,轻声的问。
“殿下放心。晏大人身上,除了玉血金丹,没有别的东西了。”忠伯顿了一顿,接着道,“只是,近日来未曾见过晏大人佩戴那玉雕。不知这玉血金丹极热之药,是否会伤了晏大人。”
杜子衿将那茶盏,轻轻地撂在桌案上,抬手揉着眉心,道,“当日我怕他因为苏策的缘故,成了老七的人。所以才出此下策。那糖葫芦是我亲手给他的,也不怪他恼我。玉雕被他丢在地上,怕是对我的心意,也是一般的让他不想再多看一眼吧。”
忠伯顿了顿,道,“那一日,听阿九,晏大人撞破了你们话,这事才牵扯出来。其实,若不是有这么一遭,阿忠在茶水里放了解药,不出三日,这事便一点痕迹也没有。”
杜子衿咧嘴笑笑,道,“我算计他。这是我的报应。”完又笑的更深一些,道,“忠伯可知。佛法里讲究因果。”
忠伯不知杜子衿是何意思,却仍然道,“佛家常的道理。的也听过。”
杜子衿脸上有一种得意的笑意,道,“我算计他是真,这是我种下的因。所以他恨我也是真,这便是我得的果。那忠伯你。你我如今待他这般真心,这般的因,会结出什么果来?”
忠伯看着杜子衿脸上异样的神采,这么些年,他从来没见过的愉悦,那些情感透过俊美的五官,流露出来,忠伯犹疑的问道,“殿下。您对晏大人……”
忠伯一把年纪,少年心性他见的多了。可他眼前的这位,与旁人又大多不同,不禁心中略作猜测。
“忠伯。”杜子衿忽然换了一种神情,道,“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过什么?”
忠伯恭谨点头,“殿下了。只要不是殿下另外交代。伺候晏大人要像伺候殿下一样。”
杜子衿笑了笑,道,“忠伯记着这个便好。你且回去吧。”
忠伯不再多,太子殿下的规矩他都懂。只躬身行礼,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杜子衿从怀中取出那个锦囊,轻轻地攥着,起身负手立在窗边,轻轻叹气。
这么多年,活于权谋算计中,都不能让他觉得恐惧害怕。
可是那一日,当他发现晏辞听到了他和阿九的谈话时。他觉得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有一种对于失去的惧怕。一瞬间将他击垮。
杜子衿还在沉默,阿九轻轻叩了两下门,便转身进来,手中拿了一副卷轴,抱拳道,“殿下。这是您画好的白鹤谷竹舍的草图。我已经让工匠们看过了,只在其中一处加了一条木梯,其他地方均可照图搭建。还请殿下过目。”
杜子衿伸手接过那卷轴,看了修改的一处,略微点头,道,“恩。去吧。千万心,别坏了谷中的景致。”
“是,殿下放心。”阿九抱拳道,“还有,属下安排的人已经混入户部派给晏大人的仆役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还请殿下放心。晏大人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会尽数传来。”
杜子衿微微点头,算是赞同,随后轻轻摆一摆手,阿九便抱着那卷轴退了下去。
天气渐热,杜子衿只觉得心口闷得他一阵阵的心慌。
晏辞坐在赶往云州的马车之上,手里捧了一本书,却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一卷金刚经,金刚经里有问,善男人善女人,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
晏辞皱着眉头苦想。佛当生如是心,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要如何才能生的了那如是心。
自己为什么,就那般的勘不破。晏辞正头疼心烦,便有丫鬟了车帘问道,“大人,眼下出了京城又行了大半日。再往前,便到了涪陵郡,此去云州,得三日路程,今日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到了。
咱们的马车,从户部出来的时候喂得草,眼下天色已晚,大人看是再往前行一程,还是就近找个客栈歇了?”
晏辞笑道,“既然如此,便是累了,进了郡,便找个客栈住下吧。”
那丫鬟机灵,忙笑着道,“大人放心。不出一个时辰,便能住店了。”
晏辞笑笑不话,放了那佛经。只闭目养神。马车辘辘远行。
深深的两道车辙痕迹沿着笔直的官道一路曲折而去。将纷繁富丽的京城抛在身后。也让人将一些火热的记忆可以暂时的压一压。
丫鬟的果然没错,不到一个时辰,晏辞便躺在了客栈的床上。
柔软的棉被淡淡的檀香,让晏辞半日的疲惫略微舒缓。晏辞略微缓了一缓,便起身开了窗户。去看暮色沉沉里的陌生城池。
天气入了夏以后,一日比一日闷热,这一会儿反而渐渐起了冷风。
街上摊贩和行人都在匆匆忙忙的往回赶。天空阴沉的像是一件破败不堪的旧棉被,灰暗沉闷。
有二敲门问道,“客官,外面许是要变天了。夜里怕是要凉一些,用不用给您加床棉被。”
晏辞开门,看见门口立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店二,那二手中提了热水壶,看见晏辞开门,忙举了举手中的水壶道,“客官,这是新烧的热水。的帮您备着一壶。”
晏辞笑着将那热水壶接了,道,“热水我收下了,棉被一床就够了,再变天也是夏日了,冷不到哪里去。二哥有心了。”
那二朝着晏辞身后瞄了一眼,陪着笑道,“得嘞,那客官您早些休息。记得夜间将门窗锁好了。千万别招了蟊贼。”
按照朝廷律制,钦差大臣出行,需要所用肃静、回避、黄伞、乌扇等鸣锣鼓开道。
但晏辞最不喜欢这些花哨的阵仗,特意请了旨意。可以到云州地界,再按仪制行事。此刻赶路,便只做京城来的商旅扮。
晏辞笑了笑道,“二哥有心了。晏某定当防范。”
那二对着晏辞笑了一笑,便躬身离开。
这一夜,入夜不多久,果然外间风吹梢动。沙沙作响。等到晏辞刚刚吹灭了屋内的蜡烛,便听外间雨声渐大,还伴有滚滚雷声。一时之间,风声雨声,扰的人睡不安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房门被一把匕首闪亮的匕首别进来,晏辞立在门后,冷眼看着那刀锋一点一点的拨着门栓,秀美的面容上竟然不显一丝慌乱,反而挂着一种清冷的笑意。
晏辞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他一向是温和的,像是春风一般的人。
可此刻他是有着怒意的,他觉得委屈。他一心为国为民,却为何总有人要取他性命。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烛台,他想着,若是那贼人进来,他便能用那烛台敲碎那人的脑袋。
可是那拨着门缝的刀锋忽然停止,而后便是重物击在人身上的声音,随着一声闷哼和一声匕首落地的声响。一切又渐渐的恢复了宁静。
这一夜晏辞睡得很不踏实,像是又回到了文曲客栈里,被苏策警告的那一夜。
自他进京以来,好像除了叶安兄妹,他信任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出手伤他性命。
对,还有叶安。也不知道叶安现在怎么样了,尚阳书院里的饮食可还吃的惯。尚阳书院……那个人……
晏辞半睡半醒的挨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随行的一个仆役敲门道,“大人,该启程了。”
晏辞隔着门窗量那人身形,随即开门道,“你先进来,我马上便好。”
晏辞生的宛若女子,此刻披着衣裳起来,衣衫凌乱,那仆役挠头道,“我在这里等着大人便是。”
晏辞笑道,“我是让你帮我拿东西,你快些过来。”
晏辞完便去拉那仆役的手,手掌上虎口处有厚厚的一层茧。
那是长期握剑的手。等行至屋内圆桌边,晏辞道,“你且喝杯水。”着便去拿起桌上的茶杯。
“哎呀——”晏辞手中一抖,那杯子眼看就要落地。只见那仆役本能的伸手一接,却是比常人快出许多。将那杯子稳稳握在手中。
那仆役还没来得及将杯子放回桌子上,便见晏辞伸手在桌子上摔碎了另一个杯子,晏辞捏起其中一块碎瓷,放在自己颈间。眉眼之间一片决然。
那仆役慌得起身,道,“大人这是作何?”
晏辞冷笑,“你受何人指使。要做什么。都实话招来。不然我就即刻自尽。”
那仆役慌得跪下,道,“奴才乃是皇上派给晏大人赶赴云州的仆役。还请大人明察。”
晏辞低头道,“户部所出仆役,大多是征募官宦人家家丁。或者贵族皇亲,抄没以后收为户部待用仆役。你这身手,若是哪一家的仆役,怕是你主子也不会被抄家了。”
晏辞着,将那碎瓷向上挪了一挪,道,“我不知你受命于谁,但我即刻死去,你绝对少不了要受责罚。还是实的好。”
那仆役对着晏辞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人太子府上袁桀。奉命保护晏大人安危。”
晏辞手中碎瓷啪嗒掉地,一双眼睛里忽然充斥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你先起来。”晏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