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虎穴晏辞做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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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泥起身,整理了衣衫鬓发,在晏辞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烟花留客之地。公子今日,是让云泥正经的做了回人。”

    晏辞道,“人生际遇,各有不同,姑娘今日身陷风尘。但只要姑娘不弃真心,肉体法身去了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公子是信佛之人?”云泥问。

    晏辞看着一旁的描金铜炉,有香烟袅袅而升,道,“我信善……”

    云泥笑了笑,道,“我送公子出去。”

    晏辞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递给云泥,道,“我也不多,这个你拿去给妈妈交差,万莫让她骂了你。”

    云泥也不推辞,笑着将银子接了,高声笑着将晏辞送到了门外,那老鸨见时间不长,约莫着大抵没有成事,一时只拿手暗暗的拧云泥的腰,云泥只不管不顾的将晏辞推出了门,示意晏辞快走。

    这才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塞给那老鸨道,“妈妈急什么。我还能让他白白跑了不成。我已和那公子好,得了空还会来的。您且拿了银子喝茶去。”

    那老鸨掂了掂手中的碎银,笑骂道,“眼见着是个贵气的哥,怎么出手这么寒酸。”

    云泥扭头笑着将手攀在那老鸨的肩上,笑道,“我的娘。女儿什么时候亏过你,那些个王孙公子给我的东西,我要了多少,不都想着孝敬您了。”

    那老鸨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我翠娘手底下,就没有不成器的孩子,你看你,虽然不似他们那般的爱胭脂水粉,但你却喜欢读书写字。

    这寻常男人啊,是喜欢那些描眉画眼的女孩家,可若像今天的这位哥,亏得他选了你,选别人我还真怕惹了他不高兴,来不了二回呢。不过看方才你送他出去的神情,不出十日,他一定还会再来。”

    云泥脸上一红,笑道,“妈妈识人无数,慧眼如炬,女儿可是猜不到那公子什么时候来。”

    “你且瞧着吧,我来,就一定来!”

    云泥只望着晏辞离开的方向,微微愣神,旋即便又对着那老鸨行了一礼,道,“妈妈自个儿守着吧。我去将琴收了。”

    这楼院看似还和往常一样,云泥却觉得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比往日里整洁干净许多。心中的苦闷也略微好了一些。

    晏辞出了长街,缓缓走回客栈。只觉得夜深人静,长街孤影一人,宁静却又有几分寂寥。

    晏辞负手前行,却又忍不住微微叹息。人活一世。真的太多天意难违。这云州知州,到底又有多少劣迹呢。

    这一夜,晏辞躺在云州城最不起眼的客栈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将云州的大官吏盘查清楚。

    第二日一早。晏辞把袁桀叫进来,随后让袁桀带了封书信去了一趟知州府。等到袁桀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同样带了一封书信回来。

    晏辞展开那书信,笑了笑道,“晚上你随我一同去赴宴。”

    “去哪里大人?”袁桀不解的问道。

    “到了晚上你自然就清楚,左右不是昨夜里的千芳阁。”晏辞趣道。

    袁桀一听晏辞话里有话,急忙跪倒在地,道,“请大人恕罪。”

    晏辞也不恼,只道,“快些起来吧,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后来我被那老鸨拉了进去,却不见你的人影。”

    袁桀依旧跪着,恭谨答道,“人一直在的,不过是在屋顶。”

    晏辞一惊,道,“你在屋顶做什么?遇到那样的情况,你也不去拉我一把。”

    袁桀依旧一脸恭谨,认真答道,“回大人的话,太子殿下吩咐过。大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大人没有危险,怎样都是可以的。

    人……人在屋顶看了,大人……大人只是和那姑娘话,听听曲儿,给姑娘绞了个帕子擦脸,其他并没有做什么事。”

    晏辞刚刚举起的茶盏,又放了下来,道,“你家殿下,倒真是体贴。”

    袁桀恭谨道,“谢大人夸奖。”

    “你……”晏辞一时词穷,不禁道,“去歇着吧,晚上这一遭,还要费心费力。若是不能占了先机,日后怕是更加难办。”

    袁桀虽然不知晏辞作何算,但见晏辞这般,便知是已经有了安排,便拱手答道,“是。人告退。”

    晏辞复又端着那茶盏,苦思良久,方才摇头一声叹息,起身去读书去了。

    等到傍晚时刻,果然有一顶篮呢彩金顶的娇子停在了客栈门外,二上来传话,晏辞便领了袁桀下楼,一路上娇子行的颇为平稳,约莫过了个把时辰,便慢的停下来。袁桀一直跟着轿子走。此刻见轿子停了,便也驻足量四周。

    袁桀上前去为晏辞撩开轿帘,晏辞出了轿子也量眼前的牌匾,“宝香楼……”

    抬轿的轿夫道,“爷,丁大人了,让把您接到这里来。天字号第一间。大人请吧。”那轿夫做了个请的姿势,便领着其他轿夫抬着空轿子回去。

    晏辞今日里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单衣,一根发带束发,不过是一个少年书生的模样。

    袁桀一路随着晏辞上了天字号包间。及至门外,有一厮已经立在门外等候,见着二人前来,便问道,“可是钦差,晏大人。”

    钦差乃是代天巡狩,如同陛下亲临,那厮看着不过和叶安大着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一派从容模样,起话来也不见丝毫胆怯,晏辞不禁心生喜欢,便道,“正是……”

    “大人里面请吧。”那厮着便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晏辞略微侧过身看了袁桀一眼,见袁桀略微点头,随后便迈步入内。

    这雅间设置的颇为清净,甫一进入,只见一个落地大景瓶摆在正门口,瓶身描了精细的花鸟牡丹,再往里看去,是一个九折山隔雁的大屏风。

    晏辞端正了步子往里走,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绫罗,在屏风后面闭目让一个美艳姬妾捶着肩背。

    那美姬见着晏辞,只觉得玉质翩翩的一个佳公子,手中的动作不禁一点一点慢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见到晏辞和袁桀。慌忙起身,将那女子一脚踢到一旁,拱手道,“这位该是钦差晏大人了吧?下官云州知州,丁显贵。未曾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晏辞看了那地上女子一眼,拱手见礼道,“丁大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晏辞此次前来要彻查一番的丁显贵。

    此刻见了晏辞过来,慌忙道,“晏大人少年才俊,今科大举得中,不出三月,又已文官品阶领钦差之职。实在是风头无两,春风得意啊。”

    晏辞也不推辞,找了位置坐了,笑道,“丁大人的消息,倒是颇为灵通。”

    那丁显贵愣了一愣,忙掂起桌上茶壶为晏辞斟茶,笑着道,“大人笑了,人守着这的云州,消息能通到哪里去,不过是大人文采风流,美名扬天下。这风刮过来,人可是拦不住啊。”

    晏辞微微笑了一笑,端起那茶杯在指尖微微摇晃着,道,“那大人可曾从这京城刮来的风里,听到我此行是来做什么的?”

    丁显贵将茶壶放下,笑的一脸油腻,道,“人愚钝,但好在有大人书信提点,人早有准备。早有准备。”

    着,便将一个红木匣子推了出来,晏辞看也不看。只示意袁桀收了。

    那丁显贵见晏辞收了东西,不禁心略微放了一些下来。不料晏辞却忽然开口。

    “书信?”晏辞装作不解,道,“什么书信?”

    那丁显贵愣了一愣,旋即了悟道,“额……大人高明。大人高明。没有书信,没有书信。今日你我二人把酒言欢,明日一早,的再去接钦差晏大人。您觉得……意下如何?”

    “嗯。”晏辞笑道,“丁大人之所以官运亨通,果然是机敏过人啊。”

    那丁显贵见晏辞言语之间已颇为松动,不禁笑道,“我已年近四十,哪里还有什么前程,不过是在这云州城,日子过得舒坦些罢了,倒是大人您。前途不可限量啊。”

    晏辞只笑着不话,那丁显贵见晏辞不话,便忙道,“大人初次来到云州,不知算停留多久,若是时日充足,还望大人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好带领大人略作游玩,也好宽慰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啊。”

    晏辞笑着道,“大人不必客气,晏某这次来,主要是辅助吏部督建长堤,丁大人只管做你的知州即可。”

    那丁显贵多少听到些风声,本来心中正是不安,此刻听了这话,不禁握着晏辞的手道,“贤弟果然聪慧机敏,日后若有用的着为兄的地方。云州之内,还没有人敢不买我丁显贵的账。你尽管开口便可。”

    晏辞笑了笑道,“既如此,晏某便有一不情之请。还请丁大人成全。”

    “晏大人请。”

    “听闻丁大人,写的一手好字,晏某一生最爱书画,还请丁大人,不吝赐教,为晏某写上几个字。不知丁大人,可愿意费神啊?”

    那丁显贵是花了银子捐的官,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最怕的就是人家他读书少,时不时的便附庸风雅,邀请文人雅士吟诗作画,便有一些谄媚之徒,有意奉承,是以到如今,丁显贵的字,便也在云州城里略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