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云州晏辞查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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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听闻,堂堂今科状元,竟然找他要墨宝。心中不禁大喜。

    于是忙道,“哎呀,晏大人果然不愧是今科第一学士,有眼光,有眼光。您等着,我现在就写。现在就写。”

    完,便对着地上的女子喝道,“糊涂东西,还趴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为本官取文房四宝过来!让晏大人等急了,我便扒了你的皮!”

    那地上的女子,浑身瑟瑟发抖,像是筛糠一般。听闻丁显贵暴喝,不禁连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完,竟是跪爬着出了雅间。晏辞心中颇多不忍,但一时不知情形,只得沉默无语任由那女子已最卑微的姿态来来回回。

    等到文房四宝取来,那女子连忙起身为丁显贵研磨,伸出来的右手和一截手腕上淤青遍布,晏辞略微扫了一眼丁显贵,心中厌恶之情愈甚。

    丁显贵此刻兴致颇高,铺平了宣纸后,笑着问道,“不知大人,想要一副什么字?”

    晏辞顿了顿,又看着丁显贵道,“丁大人刻苦上进,一心求学,虽是捐官出身,但却学富五车,为官清廉。实在是让人敬佩,既然如此,丁大人就写廉洁奉公四个字吧。来日晏某做人为官,必定以丁大人训示为准,不敢心生杂念。”

    晏辞一番话,只把丁显贵成了一个勤学好问,努力清廉的好官,那丁显贵喜的拍手大赞,“晏大人真是丁某知己也!廉洁奉公,就写廉洁奉公。大人稍坐片刻,人这就为您写来!”

    晏辞但笑不语,那丁显贵便蘸了笔墨,认真写起字来。晏辞自喜爱书法,练就了写谁像谁的本事,此刻见丁显贵写字,只专注的看着丁显贵起笔走势,心中暗暗揣测,只想着尽快学会丁显贵的笔迹。

    等到丁显贵将字写好,便看见晏辞正对着自己的字入神,不禁心中略喜,自己出声解释道,“在下不才,一直以来都颇为喜欢柳州柳云清的秋棠体,常常临摹苦练,此刻献丑,还望晏大人不要笑话。”

    晏辞起身,略微颔首,这秋棠体,写的好不如十岁稚童,但晏辞还是笑着点头道,“难怪时人都,丁大人的字苍穹有力,颇具风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那丁显贵两眼放光,笑问,“莫非京中,也有人在下字写的好?”

    晏辞略微抬眼看了丁显贵一眼道,“丁大人过谦了,京城离云州不足百里,别我等文官笔吏,便是皇上,也对丁大人的才学略有耳闻。”

    那丁显贵一听晏辞这般。忙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我丁显贵,今时今日,竟以才名为天下知,实在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晏辞笑了笑,看那墨迹干的差不多了,便笑道,“丁大人写了落款,还没有盖私印,还请丁大人成全。”

    “好。好。”那丁显贵心中正是甜如蜜,此刻便也不再多想,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印章私刻,在那落款下面,认认真真的盖了个戳。

    晏辞眼见着东西已齐备,便转身对袁桀道,“快将丁大人墨宝收了。回去仔细装裱,摆在我府中。”

    “是。”袁桀一副恭谨模样,迅速出手将那字给卷了起来。

    晏辞又斟酒一杯,递给丁显贵道,“有劳了……”

    那丁显贵最爱附庸风雅,见晏辞生的俊秀模样,又举止斯文,此刻忙接了酒杯,也做出一副斯文模样,道,“为晏大人写字,人荣幸。荣幸。”完,便将那酒一饮而尽。接着道,“大人既已来此,下官略备薄酒,一点心意,还请大人赏脸。”

    晏辞抱拳道,“丁大人做东,实在不该拒绝,但我必定是朝廷钦差,此刻没有过官衙。而是与大人私下相见于此,实在是不妥。为了大人清誉。”

    晏辞着,回头看了一看袁桀手中抱着的字画和最初丁显贵推出来的那个红木盒子。道,“在下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那丁显贵见晏辞颇多遮掩之意,只当是晏辞行事周全,忙道,“瞧瞧,瞧瞧我这记性,是下官疏忽了,您请略作片刻,我让店家备轿去。”

    “有劳了。”晏辞再次致谢。

    丁显贵在室内环顾,方才的美貌女子已经出了房间去收拾笔墨,只得自己出了雅间去帮晏辞备轿。

    此刻雅间之内,只余袁桀和晏辞二人,袁桀轻声问道。“大人。您是想要……”

    晏辞轻轻摇了摇头,袁桀马上闭口沉默不再出声。

    丁显贵给晏辞准备的轿子,比来的时候要宽敞很多,晏辞坐在轿子里,开那个红木盒子,只见猫眼绿和夜明珠约莫盈把,不禁心中厌烦,只想着此一行,一定要将丁显贵的罪行揭出来不可。

    等到回了客栈,晏辞让袁桀送了一点吃食到房中,便开那副字,细细描摹起来,等到第二日一早,晏辞便拿了一封书信,让袁桀看,“瞧瞧,看像不像。”

    袁桀去看那字,只见和丁显贵写的那副字,简直犹如一人执笔,不禁点头赞道,“大人仿字的功力,确实可以乱真。”

    晏辞定了定道,“就因为可以以假乱真,怕是才会有危险。”晏辞着轻轻叹息一声,而后道,“只能步步谨慎而已了。”

    袁桀抱拳道,“大人放心,人誓死保卫您的安全。”

    晏辞笑笑不话,来很奇怪,自从知道袁桀是杜子衿的人以后,自己对他倒是颇为信任。

    晏辞不止一次在心中去质问自己。为什么,明明被那人利用玩弄,却还是对他保持着一种难以言的信任。

    等到第二日,晏辞起床梳洗完毕,按照钦差仪制,让人了肃静回避的乌扇,换了官服,一队人马威风的朝着州衙行去,待到州衙门口,便见丁显贵领着一种官差,早早的迎在了州衙门口。

    见到晏辞到来,纷纷下跪,“下官云州知州丁显贵,率本州衙役恭迎圣上钦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晏辞眉眼间神色淡淡,略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丁显贵,道,“晏某代天巡守,不过是关心云州百姓疾苦,不必做那些虚礼,诸位都起来吧。”

    那丁显贵这才再三道谢,领着众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大人里面请。”

    晏辞略微点头,道,“嗯……”

    这才和诸人一同进了州府衙门,晏辞在正位上坐了,道,“今日可有堂审?”

    丁显贵躬身道,“回大人,一带颇为太平,已有数月,没有案件可审了。”

    便是京中,天子脚下,富贵锦绣的地方,也不会数月没有一个案子可以审,晏辞心中不禁暗暗揣测,想来若非案子被压了下来,便是百姓虽有冤情,但却敢怒不敢言。所以才会数月无事。

    晏辞笑道,“丁大人果然治下有方。在下回京,必定向皇上多多美言几句。”

    “多谢大人。”因着旁边有其他衙役,丁显贵此刻功夫倒是做得足。

    晏辞笑了笑道,“既如此,大人还是将最近三年,云州户籍,田农耕种的户册都拿给本官瞧一瞧吧。”

    丁显贵见晏辞脸色如常,又想起昨日种种,想着晏辞不过是走走形式,于是便笑道,“自然可以,大人稍候片刻,下官马上派人为您取来。”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一衙役,抱了厚厚一摞卷宗过来,晏辞捏了捏眉心道,“这么多,怕是一时半刻看不过来了,丁大人若是不介意,能否允许本官,将这卷宗都带回驿馆,明日自当奉还。”

    丁显贵看了看那如山的卷宗,若是一人回去细看,别明日归还,怕是后日也归还不了,心中暗下揣测,想来这晏大人是懒得翻看,只将东西要了过去,明日还上来,自然就算是看过了,想到此处,那丁显贵不禁笑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复又装模作样的嘱咐道,“只是还请大人心,莫要有所丢失才好。”

    “那是自然。”晏辞点头同意。

    一时丁显贵派人将卷宗送到了晏辞暂住的驿馆去,这下又陪着晏辞了许多风土人情。一时颇有良才干将的模样。

    及至正午,晏辞以驿馆备有饭菜为由,拒绝了丁显贵的盛情,只带着众人匆匆回到驿馆。让袁桀还有另外一个识字的厮,一起去查看那卷宗。

    过了一会儿,袁桀指着其中一处道,“大人您看。”

    晏辞将那书册拿在手中,只见上面记载,去岁云州六百二十三户,每家每户,交粮税一斗。

    银税一吊。不禁暗自摇头,“去岁云州有灾,朝廷已经免去了大半赋税,不想竟然还是这么高。”

    袁桀道,“大人,这只是记账的卷底,难免有所偏差,明日里人前去探一番,自然能知道,朝廷到底收了多少赋税。”

    晏辞略微点头,“也好。另外若是哪家哪户,有甚为难之事,你且只管听一听。我总觉得,数月无案,不大正常。”

    “是。”袁桀抱拳,“人明白。”

    晏辞不再多,只继续去查看那厚厚的档记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