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掩耳盗铃般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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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衿轻轻提了袍子,快走两步走到晏辞身边,周围都是开的正盛的海棠花树,清风吹过,两人便是满头似雪。

    杜子衿笑了笑,伸手摘掉晏辞头顶的花瓣,道,“竟然就这般,白头了。”

    晏辞面上一红,微微后退一步,拿别的话来搪塞,“殿下京中之事,可曾准备万全,那七皇子,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杜子衿看着晏辞躲闪,便也不多做勉强,负手走在晏辞身侧,道,“他有所察觉又怎样,等他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失了先机。”

    晏辞沉默着走着,七皇子在这一点上,确实没有杜子衿的魄力,就算杜子衿此刻和杜子佩身份互换,他也只会直接逼宫夺权,而不是寄希望于太子之位。

    白了,这太子之位,对杜子衿来,并不是什么显贵的身份,纵然当今的太子不是他,也挡不住他直接把剑指向那最高位。

    晏辞想到此处,不禁微微偏头去看杜子衿,只见那人马上就要卷动这天下朝局的人,此刻却悠闲的像是一个赏花的隐士一般。

    晏辞看着洁白的花瓣落在杜子衿身上,随着步履走动间,又缓缓跌落在地,晏辞问,“殿下如果事成,要怎么处置……要怎么处置皇上和七皇子?”

    杜子衿微微顿了一顿,好似真的在认真的思考,而后道,“父皇我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临安的行宫。而子佩,我是真的不能留。”

    晏辞虽然一向慈悲如菩萨,但也知金刚怒目。虽然兄弟相残,实在有违天理。

    可是,如果真的兄弟不得不相残,那么他希望杜子衿是能够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晏辞笑了笑道,“殿下做得算,自然都是最好的。妇人之仁,怕是在这个时候要不得。”

    晏辞今日穿了一身淡青布袍,素净的像是初遇那天浮云峰得青天。缓步走在蓊郁的花林之中,更显几分脱凡风姿。

    两人沉默的走了许久,面前不远处是一大棵老树。繁茂的枝叶攀错而生,形成一个美丽的树盖。

    杜子衿问道,“阿辞,怎么不问问。如果事成,我要待你如何?”

    晏辞心中一沉,苦笑道,“殿下走到这一步,为的是天下苍生,如何待我,又有什么重要。”

    晏辞完,忽然被杜子衿推到了那棵大树的树干上。杜子衿双手捉着晏辞的胳膊,晏辞本能的挣了一挣,却是动弹不得,只得红着脸,带着三分怒气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有花瓣纷飞,杜子衿微微低了头,道,“本来,想告诉你,我要是事成,一定让你封侯拜相和我共拥这天下锦绣山河。”

    晏辞不解,明显杜子衿这话有下文。

    杜子衿笑了笑道,“可是当我捉到阿辞的手腕,却忍不住想起,云州那一晚。不知阿辞可还记得?”

    色授魂与。晏辞又怎么会轻易忘记,那一夜的神魂迷乱,是他一生都珍藏的心动回忆,他的每一句呢喃每一句呼唤。晏辞都记在心里。

    只是此下荒野无人,花木成群,这样遮天蔽日的一株花树底下,被人这样的摁在树干之上,晏辞还是觉得分外的羞恼。

    只红了脸,道,“做什么这个样子。”

    杜子衿见晏辞羞红了脸,反而越发的跃跃欲试,晏辞鼻翼之间落了一片花瓣,莹白无暇,和言辞的皮肤衬在一起,倒显得分外般配。

    晏辞只觉得鼻尖略微轻痒,却只能感觉到有花瓣落上。两只手臂却都被杜子衿捉住,晏辞着急却毫无办法。

    杜子衿轻轻低头,去咬了晏辞鼻子上的那一片海棠花。他忽然的靠近让晏辞本能的闭上了眼睛,杜子衿却笑着绕道只取了那一片海棠花。

    那花瓣被他咬在嘴上,却是不抬头离开,他呼吸的声音都落在晏辞的眉眼之间。

    吹动着晏辞的睫毛,吓得晏辞闭着眼睛不睁眼,睫毛却在一下一下的颤抖着。

    杜子衿将口中的花瓣轻轻吐到晏辞唇间,而后低声道,“阿辞。我很想你。”

    晏辞微微一惊,轻轻张开口的瞬间,那花瓣便被自己噙在了口中。

    杜子衿的眉眼映着自己满脸绯红神色,晏辞一时困窘,惊慌之下竟然掩耳盗铃般的又闭上了眼睛。

    晏辞自己不知,但杜子衿看着却是起了一肚子的绮丽心思。

    见晏辞自己这般闭上了眼睛,却是本能般的想要去亲吻那芳泽。等到那花瓣再次落到杜子衿口中之时,晏辞的脸已经红的要滴出血来。

    “咳咳……”晏辞心中慌乱,不禁呛咳起来,“殿下……”

    “阿辞。阿辞觉得如何?”杜子衿伸手一遍又一遍的顺着晏辞的后背,晏辞直咳得喘不上气来,方才将那口气顺过来。却是呛出了两行清泪。

    晏辞略微缓了一缓,而后道,“殿下何必这样看轻我。我不过是付出了真心,收不回来罢了。殿下又何必一次两次,这样羞辱于我。”

    杜子衿慌忙扶住晏辞肩膀,帮着晏辞擦掉两行清泪,而后道,“阿辞这是什么话。我有心与你玩笑不假,但却从无轻薄之意,我对阿辞,每一个吻,都带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阿辞要气我恼我可以,怎的要作践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晏辞红着脸推了杜子衿一把,带着三分哭腔道,“我与殿下,相识数月,最初殿下欺我瞒我利用我。后来殿下为着自己那一点点真心,却又要晏辞真心相对。如今这般,又是拿晏辞做什么?”

    杜子衿一时情急,他上次和晏辞在一起,二人那般契合美妙,晏辞却不有过任何不悦,今日里,却又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杜子衿只握着晏辞的手,而后长久沉默不语,直到等到晏辞略微平稳下来,杜子衿方才问道,“阿辞到底是哪里不开心,为何不与我知晓,我又是哪里做错了,阿辞要这般恼我?”

    晏辞此刻定了下心,方才道,“没什么,不过是方才觉得没意思。生个气玩一下。”

    杜子衿,“……”

    等到确定晏辞恢复了心情,杜子衿方才和晏辞一道向前走去,林间路落英缤纷,花间清冷,海棠清丽却是无香。

    杜子衿方才惹了晏辞不快,这会子却有意隔着晏辞一些,怕再惹了他胡闹,一时便与晏辞隔了一步的距离,二人并肩前行,左右一些,京中哪个武将骁勇,又有哪个可以堪为大用之类的话。最后还是到了叶安身上。

    杜子衿道,“叶安已经可以一人败四个门卫了。这孩子确实上进。听他从进了尚阳书院开始,就不分日夜的在苦读练功,到现在,真的可以担得起一句文武双全了。

    离举事之期不远了。只要将他放在修罗场里过一遭,他日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上马可杀敌,下马可治国。”

    晏辞听杜子衿提到叶安,便总是分外留意,见杜子衿这般,不禁担忧的问道,“那叶安现在可好?他可曾有长高?”

    杜子衿笑了笑,道,“长高了,明年这个时候,应该会比阿辞还要高一些。”

    晏辞身量偏,并不是太高,叶安一个正在拔节儿长得少年,明年会比自己高,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晏辞替叶安高兴,便自己开怀的挂了笑意起来。

    杜子衿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晏辞这般笑起来,竟然像极了那些得了新宫花的宫女,那笑意只显得满足又温婉。

    杜子衿看了晏辞神情,道,“阿辞似乎把叶安看的颇重?”

    晏辞轻轻点头,道,“叶安叶宁兄妹二人,无依无靠,投奔我到京城,不想我却不懂为官之道,让她们又没了依靠,所以叶安能够自己自强,我很高兴,这样就算将来我有什么意外,倒也不担心他们。”

    晏辞完,却忽然间发现杜子衿似乎颇有几分怒气,晏辞想了一想,自己方才没事生气玩玩,估计杜子衿也是没事生气玩一玩,所以,就道,“殿下又是为什么生气?”

    杜子衿沉着一张脸道,“那阿辞到底是想有什么意外,又是不是除了叶安兄妹二人,再无别的牵挂。你又是不是只觉得叶安兄妹无依无靠。那阿辞又觉得,本王可曾有过什么依靠?”

    晏辞一怔,原来他是在计较这里。是啊,杜子衿又何尝有所依靠,他有的,不过是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手足,利用他占尽风头的母后,还有昏聩无能的父皇,他走的每一步,却是比叶安还要凶险许多。

    晏辞自己主动走上前去,轻轻牵了杜子衿的手,他的指尖温软又有力量,牵着杜子衿宽大的手掌,而后道,“殿下不容易。阿辞都是知道的。我是牵挂叶安兄妹,那是因为他们和我,有着切不干净的血脉相连。

    而我,所有可能的意外,都是我在想起殿下的时候才会想到的。我晏辞,愿意为了殿下,承受所有的意外。”

    杜子衿仍旧冷着一张脸,却忍不住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来,那笑意像是春风一般,越来越蔓延。吹过这初秋明媚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