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我要去兰州

A+A-

    “你想做什么,直便是,别遮遮掩掩地卖关子。”

    我完之后,拿手帕拭了唇边的茶水,又悄悄地踢了陈茜茜一脚。

    她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端正坐好,收起脸上的好奇,附和道:“是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给我们设套呢?好端端什么结盟,就算结盟,我们为啥要跟你结啊?”

    秦若坐在我们对面,见我们不买她账,有些慌张,终于收起了倨傲的神色,只是语气还有些生硬,看着我道:“林念,我知道你的青梅竹马,那个兰州知府家的乔永,也被扯到了通敌案里,你就不担心么?你们必须得跟我结盟,咱们一起找出幕后真凶,还他们一个清白。”

    陈茜茜“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刚想话,又被我踢了一脚,她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便闭上了嘴巴。

    我一下子就知晓了秦若的意图,因此也不急了,便学着平日里大个子的样子,端起茶杯,掀起杯盖,吹了吹杯子上的浮着的茶沫,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笑着道:“不知道你所的‘他们’是指谁?你又要为谁找清白?”

    “既然到了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了。”秦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犹豫了片刻,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手握茶盏握得用力,连指尖都泛了白,眼神坚定地道,“我想救黄家。”

    “什么?”陈茜茜睁大了眼睛,身子往前倾,目瞪口呆,“你为什么想救黄家啊?你们不是世仇么?”

    秦若咬了咬嘴唇,目光不自在地瞥向别处,似乎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起此事,道:“我与黄肇中早已,早已私定终身。”

    她的话对我来并不新鲜,对于陈茜茜来却不亚于石破天惊。

    毕竟这两人似乎平日里从未显露过端倪,秦若表面上还一直抓着世子不放,怎么突然就跟另外一个人私定终身了呢?

    陈茜茜张大了嘴巴,刚反应过来,又气得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指责她道:“那你还去找世子和月哥哥!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吧!”

    秦若平日里便目中无人,此时虽然被迫求人,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反驳:“你瞎什么?我找他们是为了这个案子!”

    陈茜茜的气就跟夏日里的雨似的,来得急去得也快,她瞬间就矮了声:“这样啊,那好吧。”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在木桌上敲,想了想,开口问出了我一直疑惑着的问题:“照你这么,黄肇中逃亡这么久,一直都在你府上?”

    秦若一愣,随即点头:“是,你的没错,我承认。”

    我不禁好奇:“你的府上来来往往也有许多人,你把他藏在哪里呢?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秦若今天确实挺有诚意,诚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马厩,我让他伪装成我的车夫。”

    车夫?

    车夫?

    哦,对了!

    我想起了围猎场上的那幕,那个车夫白净的手,当时我还疑惑了片刻呢。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不禁问道:“那你那次带他去围猎场是?”

    “你发现了?”她闻言也一惊,“我本想带着他进去找皇上,希望能让他亲口澄清冤屈,谁知门口守卫却不允许马车进入,我只能让他离开。”

    怪不得。

    我心里想,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发现了。

    若是我发现了,这件事我就可以跟大个子吹很久的牛啊!!

    真是太可惜了。

    陈茜茜听入神了,问道:“那你此时结盟,是什么意思?咱们仨能比大理寺还厉害,在一起就能找出真凶了么?”

    “肇中确信他爹没有与辽国人有过接触,所以他一直在查,就想着能够还他爹的清白。”秦若耐心解释,“那辽国人反倒找上了门来,以为他手上也有粮草图,百般利诱,想让他与他们合作。”

    “然后呢?”

    “肇中装作犹豫的样子,与他们几番拉扯,知道了几件事。”秦若收起了平日里傲慢的神色,语气也越来越严肃,“一,这酒楼的歌女是关键人物,她明明是萧国人,却自己留着辽国的血液,一门心思为辽国算。”

    什么?辽国的血液?

    我不由得想起绑我的那女子所的话,大吃一惊。

    这么来,那日绑架我的,还真是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歌女?

    秦若看了我一眼,又接着道:“二,这歌女以为黄丞相是跟她一伙的,明有人在中间做了手脚,这人要么是曾经试图服过丞相,因此在歌女面前撒了谎,要么就是怕事情败露,用丞相做一个挡箭牌。”

    “不对呀。”陈茜茜皱了眉头,“我听月哥哥过,那书信和粮草图是怎么来的?丞相怎么可能不知情呢?”

    秦若叹了口气:“笔迹这回事,我们至今都没搞清楚。而那粮草图,本来是光明正大放在丞相府书房的,不知是谁给它偷了去。你们想想,不可能有人会把它埋在自己家的后山上,这又不是偷来的东西,没有道理这么做。”

    笔迹这事,我倒是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有人找了那书生,仿照了丞相的字迹。只是此事还没有定论,我也不知该不该,只好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我想找到那歌女,再顺藤摸瓜,找到偷了粮草图又嫁祸于丞相的人。”

    陈茜茜歪了脑袋,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若是能偷粮草图,一定是与丞相有交集的人啊。但查案又不是玩游戏,咱们能行吗?”

    “如今肇中已经进了大牢,没有时间了,我不查也得查。”秦若完全冷静了下来,“我跟那女子接触过,十分滑腻,如今只好先把她找到,再做算。”

    “或许你不用如此操心。”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几句,“顾大人会查明真相的。”

    “顾大人?”

    “顾大人?”

    不知为何,一听到我这话,她们二人竟异口同声,还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秦若一副嫌弃的样子,冷哼了声:“也是,各人对称呼的喜好也不相同。”

    “啊?”

    陈茜茜似乎领悟了她的话,捂着嘴偷笑,然后又道:“林念得对啊,大理寺会查明真相的,咱们要是插手,也是添乱啊。”

    “你们真的觉得会有人想要查明真相么?”秦若急得起身,一下子翻了面前的茶水,茶都流到那盘酱鸭里了,我不禁在心中可惜了一下。

    她道:“丞相这一生,树敌无数,别的不,就是我爹,看到他落难也高兴得不行。皇上虽是他一路扶持上去的,近两年却对他猜忌了不少,如今明面上的证据都有,又为何要费力让他翻身呢?”

    这倒是真的。

    我和陈茜茜一下子沉默了。

    她手撑在桌上,俯身看着我,一脸恳求:“林念,丞相和乔家可是连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这人,最禁不起苦肉计与美人计,一见秦若如此,不由心软了些许:“即使咱们找到了歌女,又能如何呢?”

    “走一步算一步,若是真的天命不可逆,我也要把她送给大理寺,给丞相他们陪葬。”

    ·

    人心都是肉长的。

    “念妹妹,不如咱们就帮帮秦若?”坐在马车上,陈茜茜一脸不忍,“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我也有些动容,但尚存理智,因此沉默着没话。

    她摇了摇我的胳膊:“念妹妹,我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们,况且咱们只是去探一番,不会草惊蛇的。”

    我想起了上次被绑架的情形,不由得了个寒颤:“茜姐姐,这可不是着玩的,一个不心,咱们的命都可能丢掉。我看,还是派人手去探消息,最为合适。”

    “念妹妹,你怎得贪生怕死起来了。秦若不也不会武功么,她都不怕。我了,我可以保护你们啊。”

    “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有些无奈,不由得道,“你让我想想吧。”

    ·

    我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秦若提出来的计划,太过大胆,简直耸人听闻。

    她百般查探,知道了那歌女老家兰州,是前两年才来到京城的,在我被绑架找回来的第二天,人跟包裹都消失了。

    所以她断定,这歌女一定是离开了京城,躲回老家去了。

    当时,陈茜茜听了她这话,便摇头道:“那我们可没办法了,咱们的手又伸不到兰州。”

    秦若却语出惊人:“我们一起去兰州。”

    “咱们先斩后奏,给家里留封书信,晚上悄悄走。”

    陈茜茜惊呆了:“这也太冒险了吧!”

    秦若一脸焦急,声嘶力竭地道:“没有时间了!”

    回到家以后,我仍然在想着秦若的话,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我的竹子,一不心就碎了手中的茶盏。

    我俯下身准备捡起来。

    “姐,别动,别伤了手。”乐琴老远看到,便跑了过来,制止了我的行为。

    我看着地上的碎瓷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行,我还是得去找大个子商量下。

    我站起身,夺门而出。

    ·

    今天却很奇怪,我在大理寺的后门处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顾凛之。

    天快要黑了,估计顾凛之今天没有来大理寺。我有些心灰意冷,正准备回家,突然看到两个官员从后门出来,边走边谈论着:“这么,下个月便要处斩丞相和那个乔大人?”

    什么?

    我赶紧停住了脚步,躲到了墙角。

    “是啊,顾大人今早来时的,好像是圣上的旨意,只了这么一句,随后他不就走了么。看来啊,这案子拖了这么久,总算有个着落了。”

    我一听这话,心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似乎都可以看到冒出的白汽,冷的都失去了知觉。

    大个子不是答应我,会查出个着落的么?

    大个子不是知道了印章的笔迹的事了么?

    怎么会这样呢?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吃晚饭时,我爹见我神不守舍,还训了我一句。

    我低下头不吭声,心里却想着,若是知晓了此事,我爹该有多难过啊。

    若是做不到,又为何答应我呢?

    大个子,你为何要给我一场空欢喜呢?

    是夜,我站在窗台处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大个子的白鸽,却是做了个冲动的决定:

    我要和秦若一起去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