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演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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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晚娘渐渐睁开眼, 并见皇帝朱彦清关切地凑上来:

    “晚娘,还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的?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往湖边去?你知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原本早已心如死灰的郑晚娘听到这一句,忽的就震住了。她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腹,时隔这么多年, 她竟然又有孩子了,一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想起昨夜那一遭来,她赶忙扯住皇帝的袖子,有些恍恍惚惚:“孩子……”

    皇帝看出她的担心, 拍了拍了她的手:“放心, 孩子暂且没事。只是太医嘱咐过,你本就有气血亏损之症。这些日子定要好生调养, 不可任性了。”

    郑晚娘听罢, 这才放下心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求而不得了那么多年却在此时有了孩子。

    若这些事情没有发生,眼下她有了孩子, 还有皇帝陪伴在身侧, 她想那该是如何的岁月静好,只怕此生再无所求了。可如今,她只想好好生下来这个孩子。什么情啊爱啊的,终究是淡了。

    她冲皇帝扯了个笑, 淡淡的道:“臣妾瞧着天儿都要亮了, 陛下该去上朝了。臣妾无事, 陛下下了朝再来看臣妾和孩子也无妨。”

    那满脸的欣喜雀跃忽然就冻在了朱彦清的脸上,皇帝心下有些失落, 却也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承恩伯死后,贵妃对他一直心有芥蒂。特别是在他封朱辞远为太子之后,晚娘也对他愈发冷冰冰的。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实在身不由己。只是眼下他们有了孩子,横亘在他们中的那些心结,终究会慢慢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而解开。他相信总有一日,他和晚娘之间能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于是他便将心中的那些失落遮掩了起来,只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好,你好好休息,朕一下了朝便来看你。”

    完又对满屋子的奴才沉声道:“照顾好你们娘娘。若再有了闪失,你们的脑袋便别想要了!”

    于是这殿中的一众仆从慌忙跪地,连连称是。

    皇帝这一出去,郑晚娘转眼看向江剡。此刻,他便如一个影子般隐在光影里。他好像总是这样,无论站的位置有多高,有多么要耀眼,在这座宫殿里不话的时候,他总像个若有若无的影子。

    看着他浑身湿哒哒的衣裳,知道他该是一夜没换的,她终是艰涩的开了口:“江剡,你先去把衣服换了,本宫有话要对你。”

    她这一开口,殿中的一众奴才皆心领神会,忙悄声的退下了。

    江剡跪到了她的身前,只是脊背依然那么挺拔:“昨夜是奴才僭越,请娘娘责罚。”

    郑婉娘听罢却转了脸庞,盯着那背影勾挂起的层层纱幔,眼中忽然就闪起了泪光。她极力忍了下来。

    她:“江剡这些年,多谢你了。” 她出这句话缓了好久,好像才终于攒足了力气把下一句话出来:“从前你的那件事,去做吧。”

    江剡却是心中一颤,抬起头来看他:“娘娘……想通了?”

    郑晚娘终究只是苦笑,那滴极力忍耐的泪珠终究还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想不想得通的……重要吗……”

    江剡见状却蹙了眉:“娘娘如今已怀龙嗣,那事如今倒是无甚必要了,反倒会让陛下和娘娘之间生了嫌隙。”

    郑晚娘却没有睁开眼,只是抚上了自己依旧平坦的腹:“是男是女,皆未有定数。以前糊涂了太久,不想继续糊涂下去了。江剡你去安排吧,本宫信你……眼下,我只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江剡最后再帮我一次吧。”

    “是。”他俯下首来:“奴才即刻便去办。”

    他站起身来,刚准备走出去,却终究转了头:“娘娘切勿忧思太过,逝者已逝,生者难捱。无论如何,娘娘要顾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她轻轻的应了一声,他这才了帘子快步走出了殿门。

    ***

    怀恩渐渐的睁开眼,腹部的疼痛消减了很多。看向那只被朱辞远握在手中的手,见他此刻已疲累的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她蹙了蹙眉,嫌恶的将手从他手掌里拽出来。她昨夜虽烧的糊涂,可意识勉强还在,知道他昨夜为自己用醋水擦着身子给她降温,又守了她一整夜。可是那又如何呢?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

    她在狱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向对她那般好的朱辞远,会突然把她扔进这牢狱里,让她吃尽苦头。直到朱承昭告诉她,她给郑贵妃当奸细的事已被朱辞远知晓,而且那时朱辞远布局受阻,恰恰需要她这个郑贵妃一手安排来的奸细将南宫中毒的事诬陷给郑贵妃。并且,朱承昭还告诉她,经过此事之后,朱辞远获封了太子,形势一片大好。

    怀恩想起来只想冷笑,从前终究是她太傻。以为朱辞远爱她、疼她、包容她,即便有朝一日他知道了她曾做过奸细的事,也能理解她的身不由己。可哪知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或者这根本就不重要。

    在合适的时机,在有价值的时候,她永远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一个,去换其他的金堂玉满,锦绣前程。

    如今对她这般好又是为什么呢?因为觉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于是把自己继续养在身边,继续当他的玩物。或者自己身上他又看到了什么利用的价值,等着下一次再次把她推到深渊里,从此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怀恩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握着簪子的手竟然已抵到了朱辞远的喉头。只要她再逼近一瞬,眼前这个人顷刻间就可以毙命。

    怀恩咬了咬牙收回了簪子,人死了一了百了,那太便宜他了。而且她还要顾及着朱承昭,他把自己救出来的目的是让自己与朱辞远虚与委蛇,趁机再在他心口上插一刀呢。

    她怀恩再也不要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当”一声簪子落到地上,朱辞远被这响声惊的睁开了眼,却猛的见怀恩扑进自己的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怀恩玩边哭边俯在他的肩头呜咽道:“殿下,奴才方才做噩梦了。那些人又要给奴才上刑……殿下好疼啊,殿下……”

    “怀恩别怕,那都是梦,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呢。” 他轻轻安抚着怀恩,此时一颗心都要被她的哭声揉碎了。

    怀恩哭着哭着渐渐平息了下来,还是趴在他的肩头不肯离开:“殿下,奴才在大牢里的时候还以为就要死在那里了……”

    “胡什么!”她的话还没有完,朱辞远便蹙眉断道。他将怀恩推开些,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又怕自己方才把她吓着了,只得又温声哄哄道:“别这个字,答应我好不好?”

    怀恩只点了点头,抽抽搭搭道:“那时候奴才真是后悔死了,才发现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很多好吃的还没有吃过,很多要和殿下的的话也没有过……殿下,奴才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其实奴才一直瞒着殿下一件事……”

    她着着声音低下来,眼睫上挂着泪珠子,有些怯怯的看了朱辞远一眼:“但殿下要先答应奴才,听了以后不许生奴才的气,奴才是有苦衷的……”

    朱辞远见她又显出几分滑头的本性来,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她要什么事。他笑了笑,这才觉得他的姑娘好像终于恢复了些生机,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好。答应你,不生气。”

    怀恩眉头却了结,瞧着很是纠结的模样,嘴张了又闭,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奴才还是不了,不定殿下听完要把我送回大牢的。”

    朱辞远摸了摸她的脸,却也不愿勉强她,“若实在不便罢了。咱们先把病养好,这些事咱们日后再。就记得我不会再生你气,也不会再把你送进大牢便是了。”

    怀恩却猛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再拖下去奴才就憋死了。奴才应该早点告诉殿下,殿下也好有个防范。其实………奴才是郑贵妃派来殿下身边的奸细。”,怀恩越声音越,心的觑着朱辞远的面色。

    朱辞远却面色如常,等她静静的下去。怀恩却装出狐疑的模样:“殿下,你不生气吗?一点都不惊讶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嗯,怀恩,我知道了,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是向着我的,这就够了。”

    怀恩微微推开他,眨巴眨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殿下就这样?奴才这关就这么轻松的过了?”

    朱辞远心中苦涩万分,却也只能是装出轻松的模样,笑了笑,刮了下她的鼻头:“是呀,是不是后悔了没有早些告诉我。”

    怀恩往他怀里一拱,声音闷闷的道:“殿下您待奴才真好。”

    朱辞远却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早点知道,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也闷声开了口:“怀恩,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往后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

    怀恩听了,心中只冷笑连连,避过了他的话不答,只扬起脸对他道:“殿下还有个事。其实殿下身边除了奴才,还有另一个奸细!”

    怀恩认真的着,黑黑的瞳仁亮的出奇。

    作者有话要:

    这文如果能保持日更一万或8000的速度,会在10天内完结。大概是最后30万字,呜呜呜,有点舍不得我的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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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他的恶毒继母:

    陆家有女陆令纨,芬芳高洁,兰质天成。

    侯府世子齐昭南见她的第一面,便觉惊鸿一瞥,爱上了她清冷卓绝的模样。有幸,他折下了这朵高岭之花。

    可惜两人一朝谈崩,那女人竟然要与自己一刀两断,另觅佳婿。他冷冷一哂,也不去哄,只屡次搅黄她的佳婿,等她来认错服软。

    不料他外出公干归来,却见她端坐高堂,用那琉璃般的妙目傲然地睨着自己。

    他的父亲道:“允怀,拜见你母亲。”

    她竟成了他的继母。

    他气的咬牙切齿,将手中杯盏捏碎,发誓要让她痛哭悔恨。于是他屡次下绊添堵,不肯给她安生日子。

    可当他得知她即将遭人陷害,失去清白,终是软了心肠,义无反顾地冲去救她。

    帐香旖旎,她半截儿皓腕搭在床沿。见她被人迷晕,他匆匆上前查探,正在此时却进来一堆长辈。

    醒来的她哭的梨花带雨,纤纤玉指颤抖着指向他,他意图玷污继母。

    齐昭南这才恍悟,他中了她设下的局。他因此被赶出家门。

    三年后,他荣光归来,将逼着齐家写下的休书甩在她脸上。

    他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替她拭掉脸上的泪珠儿,“现在才知道怕吗?”,他顿了顿,笑的阴寒,“你诬陷我的时候,你害我受家法的时候,你将我从侯府逼走的时候,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从此她被锁进家庙,终日里的青灯古佛。

    只是有仆妇言,常见世子爷深夜从家庙之中走出,理整凌乱的袍衫,眼角漾着残留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