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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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玉知揉了揉额头, 有些晕乎的道:“公主,这里似乎没什么好逛的, 不如我们就回去吧。”

    没得到回应,她又不确定的开口,“嗯?公主?”

    一旁扶着杜玉知的宫女,见人已经走来,放开了手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杜玉知一时有些没站稳,身子不禁轻晃。

    “心。”裴彻伸手扶住了人, 揽着她走到了榻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这是喝了多少的酒?”

    杜玉知笑得眉眼弯弯,“不多, 就喝了一点点。”着还伸出手指比了比,“就这么一点点。”

    裴彻忍不住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 慢慢把玩着,“看来是有些醉了,这般的傻气。”

    “你在骂人。你为什么骂我?”杜玉知转头去看他,眼神迷蒙, 可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 眼前的人是个熟人, “嗯?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裴彻轻笑, “你仔细瞧瞧这里, 有没有觉得熟悉?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杜玉知睁着圆眼, 歪头认真的四处瞧, 确实隐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她一时想不起。

    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里是皇宫我不熟。”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带你来这重温旧梦呢。”裴彻揽住她的肩,吻了吻她的面颊,意味深长的笑言:“你可还记得欠我的债?我要讨回来的。”

    “欠债?没有,我没欠债,我有好多钱财,我不欠债的。你一定是记错了。”杜玉知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看着人,一脸你骗不了我的神情。

    “想抵赖?”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杜玉知莫名有些心虚,隐隐记得自己似乎欠了什么。人家都来讨债了,她没好意思抵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咬咬唇。

    “那好吧,你你想要什么?我阿爹的私库有许多好东西,让你挑好不好?宝剑要不要?你一定缺一把好剑。”

    裴彻又被她逗笑了,“都不要,我只要你。”

    “那不行,我不是东西。不对,我不是人。”杜玉知傻笑了一声,“也不对,应该我是人,不能给你。”

    裴彻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忍不住环住她的腰,把人带入了怀中。

    “明日我就将剑送你。”嘟囔完这一句,轻轻了个哈欠,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就想睡。

    裴彻哪里能由着她睡去,这时宫人将醒酒汤送来了,他扶住了人,将碗送到了她的面前,“喝了它。”

    杜玉知身子被扶着,脑袋轻晃,没办法睡。眨着眼,反应有些迟钝,但还是听话的抿了一口汤,随后皱了皱眉头,嫌弃的道:“这是什么呀,有点难喝。”

    “醒酒汤,你喝一些,明日才不会头疼。”裴彻又将碗送到了她的嘴边。

    杜玉知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推了推,一双猫儿眼含着水雾望向裴彻,“你也喝,咱们有难同当。”

    看他也喝了一口,她窃窃的笑了笑,也不知在笑什么,迷糊中又带着几分狡黠。

    “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来讨债,这般的殷勤,就是想要跟我睡。对不对?”

    冷不丁听她这一句,裴彻拿碗的手抖了抖,差点将汤撒了出来。

    “你就是一个色胚子,不是什么好人。”本是一句指责的话,被她得半点气势也无,软绵绵的仿若在撒娇。

    裴彻又笑,很是坦然的模样,“对,我就是色胚子,就是想和你睡,而且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那两次。”杜玉知比了个剪刀手,食指和中指摇了摇,讨价,“没错,睡两次,咱们就两清。你可不许再我欠你债了。”

    “你想得美。这样就想两清,可没这样的好事。”裴彻继续喂她喝醒酒汤,慢慢的喂了半碗,才放下了汤碗。

    裴彻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花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杜玉知半碗醒酒汤喝下去,感觉酒醒了不少,意识也回来了一些。

    她愣愣的看着裴彻,脑海里还在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不是应该陪着公主吗。

    裴彻捧着她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滑的肌肤,许是沾染了酒气的原因,今日的她格外的娇艳,面上带着淡淡薄红,眼底眉梢漾着雾蒙蒙的风情。

    发上簪着一朵俏丽的海棠花,发旁别着一只精巧的蝴蝶钗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扇动翅膀,欲要飞走似的。

    十足惑人的眼,忍耐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怀中揽着这样一个女子,他心中只想倾泻自己的欲望,这些时日累积下来的渴望。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杜玉知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伸手想去捂住他的眼睛,“你别看,你别看。”

    裴彻笑着拉开了她的手,紧紧抓着。

    “我上回就了,这一次我是定然不会放过你的。知知,该你兑现承诺,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杜玉知却下意识的觉得不对,道:“可这里是皇宫,我们不能乱来,万一有人来了……”

    上次是意外,这次怎能明知故犯。

    “没事的,别担心。这里是我的地盘,没人回来扰我们。”

    杜玉知信了他的话,却没能理清其中关系。

    不再忍耐,裴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慢慢的描摹着她的唇形,温柔而又细致。

    杜玉知被吻得舒服了,还忍不住软软的哼了几声。

    裴彻听到声音,气息喘了喘,克制的停下了动作,哑着声问道:“喜欢我这样吻你吗?”

    “喜欢,轻轻的就好。”杜玉知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也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嘴唇。

    裴彻却被取悦了,他喜欢她的主动,蛊惑性的道:“再吻吻我,知知。”

    杜玉知又乖乖的吻上他的唇,似乎找到了乐趣,慢慢的舔舐着,等尽兴了还笑盈盈的道:“你的唇软软的,有点好玩。”

    杜玉知又好奇的摸着他的脸,从眉间落到了鼻梁,仔细的量着他。又看见左侧脸颊上还有一道疤痕,不甚明显。

    引起了她的好奇,伸手摸上了那道疤,问道:“疼吗?”

    平日里她哪里敢这样,如今酒兴上头,做事也没了顾忌,完全随性而为。

    裴彻只觉得一颗心被她勾着,软得不像话。可身体早就如实做出了反应,容不得他半点心软。

    “疼。”他忽然道。

    杜玉知却不上当,“你骗人,这都好了。”她笑了笑,“幸好只是疤,不明显,不然你就丑了。”

    “好了确实不疼,但当时可疼了。还有一道伤在脖子上,差点没命了。”裴彻微仰起脖子,将伤疤给她瞧。

    这一道可就深多了,刚好伤在脖子上,十分的凶险,差点要了命也不为过。

    杜玉知看着他的伤,拍拍他的肩,一脸感慨,“你命真大。”

    “你亲一亲就不疼了。”裴彻哄道。

    杜玉知一脸的不信,不过看他确实有些可怜,还是低头吻上了他的伤疤。

    可很快她就被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吸引去了注意力,伸手摸了摸,感觉他呼吸一滞,杜玉知作恶似的忍不住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裴彻倒吸一口冷气,再也克制不住,直接将她压倒,欺身而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身上。

    杜玉知被吻得浑身软绵,昏沉沉的,只能无力的攀着他肩膀。

    就听裴彻在她耳畔问道:“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杜玉知想了想道:“还债,睡……你。”

    裴彻轻笑,“那我是谁?”

    “你是,你是王……”

    杜玉知还没完,就被他断了。

    “记住,我叫裴彻,通彻的彻。”

    裴彻?

    杜玉知脑海里的思绪只需再想一步,所有疑惑都能迎刃而解,可她迷迷蒙蒙不愿多想。

    “知知出声,别咬着唇,当心咬破了。”裴彻伸手抚上她唇瓣,不让她咬着自己。

    “喊喊我,裴彻,阿彻。”

    杜玉知眼里潋滟着水光,神思恍恍,只得轻声喊道:“裴彻……彻……”

    她忽然又道:“你骗我。”

    转眼,话已经破碎不成语调,化为了断续的轻吟。

    发间海棠艳色无边,春色暖融一片。

    一夜不成眠。

    **

    安逦公主回到了景康宫,便问道:“知知表姐回来了吗?”

    杜太妃皱眉,“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你们没一起回来?”

    “没有,高太妃她回家去了,可为何不同我一声。”

    高太妃的宫女恭敬行礼,征得杜太妃同意,在她耳朵低语了几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了。

    杜太妃神色复杂。其实早就隐隐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先是那匣子珍宝,再是高太妃的到来,离开时还带走了杜玉知。

    多多少少猜到是天子的授意。

    她也想过阻止,可他是一国之君,他想做的事情哪里是外人能阻止的。若是忍得他不快,迁怒于杜玉知,谁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杜太妃只盼着天子怜惜些,不要因着杜玉知的无礼而恼怒,转头要来罚她。

    杜太妃看向安逦,“没事的,你表姐醉了,想回家去,忘记同你了。你也玩够了,早些去休息。”

    安逦还有些失落,不太开心的走了。

    **

    其实这几日陆霄并未离京,一直在处理各项事务,一边做着离开的准备,一边想要抹去一些痕迹,尽可能的争取留下,而不是仓皇逃走。

    但事情并不遂人愿,还是渐渐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们随时有暴露的风险。

    如今只能选择离开京城,以保自身安全。

    他也已经安排好离京事宜,即将准备动身。

    陆霄是在夜里偷偷潜回陆府的,并未惊动其他人。

    他已经想好了,要向杜玉知坦白一些事,并向她保证绝不负她,以后会一心一意对她好。诚心求得她的原谅,让她随自己离开。

    虽然知道她会答应随自己离开的可能性为无,但不论如何,他都要带着她走,只有将她留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只是他回来的时候,杜玉知并不在府中,而是进宫庆贺安逦公主的生辰,还未归来。

    杜玉知的房中静悄悄的,连她的猫都被婢女带走照看了。

    她似乎很喜欢那只猫,时常抱着不撒手,总那猫可爱乖巧。

    她玩着猫的场景确实可爱,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笑,拿着狗尾巴草挥来挥去,将猫逗得跳来跳去。

    等到了深夜也未见杜玉知归来,他想她应该是被公主缠着留在了宫中。

    陆霄有些累的坐在椅子上睡去了。

    **

    朝晖漫过窗洒了进来,将满室的狼藉照得一清二楚。

    杜玉知其实早就醒了,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她就清醒了。

    只是她也察觉到裴彻似乎已经醒来了,便闭上眼继续假寐,不想面对他。

    昨夜的事她都已经记起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会在宫中被下药,对她的事情和行踪了解得那么清楚,行事肆无忌惮,摆明了身份不一般,哪里就是她所想的普通侍卫。

    “裴”是皇姓,在这皇宫来去自如也就那一人了。顶顶尊贵的人,她怎么也惹不得的人。

    娇的一个人儿就窝在自己的怀中,有什么动静,裴彻自然多少都能察觉到。

    她紧闭双眼,可微动的眼睫泄露了她的心思。

    伸手碰了碰她的眼尾,因为哭过还微微泛着红,“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杜玉知被他揭穿,也不反驳,只翻身面向另一边,就是不想看到裴彻。只是这一动有些急,动作幅度大了些,浑身上下都觉得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声。

    见她背对着自己,裴彻从身后揽住了她,“怎么了,哪里觉得疼?”

    杜玉知听到他问话,只觉得这人可恶的很,明明就都是他造成了,这时候倒是装起来了,还假装关心的问。

    “怎么了?生气了?”

    裴彻又靠近了几分,“别气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当时想着你既然误会我是侍卫,为了更好的接近你,也怕会吓跑你,所以没和你我的身份。”

    “知道你厌恶别人骗你,我昨日就和你了我是谁。我可都跟你坦诚了。”

    若是知道他这样一个身份,她才不想与他有纠葛。

    “既然你都要和离了,不如进宫来,我封你为妃,好不好?”

    这回杜玉知终于有反应了,她断然拒绝,“不可能,我是不会进宫的。你想也别想,我也不会答应。”

    裴彻被她这样无情的拒绝,心中确实不愉,可他愿意多给她一些耐心,“知知,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不进宫,难道是想着再找别人嫁了?没有我的允许,没人敢娶你的。”

    又放柔语气,“你进宫来,我会好好待你的。”

    杜玉知讽刺一笑,“你可不是第一个要待我好的人,这种话我现在哪里敢信。”

    “我即便不嫁人,也不进宫。这宫中一点都不自由,你还有那么多的妃嫔,我才不进宫受罪。况且我都嫁过人了,进宫只会惹来非议,我不想。”

    “谁人敢非议?我的事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杜玉知又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是天子,当然没人敢非议你了。被非议的人只会是我。”

    “你不是就要选秀了,天底下多的是好女子,你一定能选到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我也已经给你了,我们算两清了,行不行?”

    “不可能,没有两清这回事。我要的也是你,旁人我不在乎。”

    裴彻见她一副执意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真的恨不得立马就下旨,将她留在宫中,让她成为自己名副其实的女人。

    可她眼底隐隐泛着泪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裴彻又心软了,“行了,你这不是还没和离,我也给你一些考虑的时间。”

    吻了吻她的眼睛,轻笑着道:“别哭,我又没欺负你,这不还没以势压人呢。”

    “难道昨夜还没哭够吗,嗓音听着就有些哑了。”

    杜玉知被他气笑了,撇开了一双红眼,“你这叫没欺负。”

    裴彻看着她,又忍不住想起她昨夜的甜美,有些心荡神驰,又攫取她的双唇慢慢品尝。

    杜玉知哪里受得住,伸手去推他,“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昨夜他留给自己的感觉,令她想起都会不自觉的微微战栗。

    她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裴彻像只不知餍足的野兽,一味的无节制索取。

    裴彻也只是想吻吻她,很快停下了动作,笑了笑,“我还得去上早朝呢,若因着你耽误了早朝,我都不知该如何向旁人交代了。咱们的关系如今还是背地里的。”

    杜玉知看了看四周,上次是在夜里,她根本没看清这里的场景。

    “可惜昨夜没下雨,差了些感觉。”

    杜玉知不想同他这个没脸没皮的人多这些,看着地上破碎的衣物,“你给我准备一套宫女的服饰,我回姑母那里去,不能让人发现了。”

    裴彻只得吩咐人去准备。

    待她换好了宫女的服饰,裴彻就要送她回景康宫,却被杜玉知拒绝了,“你太引人注目了,我可不敢跟你一起走,我只想偷偷的回去。你不是还要去上早朝快些去吧。”

    陶公公有些好奇,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量着人,能让陛下念念不忘的,自然是个难得的美人。又听他们话,瞧这个意思,是还不算将关系放在明面上。

    看见了裴彻的眼神,陶公公立马招来了一个宫女,嘱咐她领着杜玉知回到景康宫。”

    等杜玉知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裴彻这才收回视线,离开了。

    回到景康宫时候,因着还早,安逦公主仍旧在安睡,杜太妃倒是醒了,听闻杜玉知悄悄回来了,便立即将人喊了过去。

    就见杜玉知穿着宫女的服饰,因着没睡好,神色有几分颓靡,但又难掩眉眼间的春色。

    杜太妃微微叹口气,“我昨日猜到了一些,只是最后也没阻止,他到底是天子,想做的事,旁人阻止不了。”

    “我知道,劳姑母替我担心了。这事本也是我自己惹的事,是我的错。”

    “那现在陛下是如何的想法?算如何安置你?给你什么位份?”

    杜玉知摇头,她还是坚持,“我并不算进宫。”

    “难道陛下允了你不进宫的事?”杜太妃不确定的问道。昨日既然大费周章的安排,明天子对杜玉知是上心的,按天子的性子,势必要将人留在宫中的。

    “陛下给我时间考虑,但我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嫁过人,在宫外和离再嫁也不算什么奇事,但若是进宫势必引来非议。况且还有太后,又开始要秀女大选。我这时候进宫,于我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杜玉知也没什么好法子,推不过就拖,“不如先拖上一段时间,宫里有了新面孔,陛下很快就会将我丢开了。大不了我去蔺北寻父亲,隔开些距离,时日一久,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杜太妃还是忍不住叹气,她就知道杜玉知是这样一个性子,哪里那么容易妥协。“行吧,你的事你自己做决定,若真需要姑母帮助,你便同我一声,我尽力而为。”

    “多谢姑母了。”

    杜玉知在景康宫又换了一身衣服,也不愿久留,很快就离开了皇宫。

    慢慢的推开门,杜玉知走进了自己的房中,有些倦怠的靠在床边,一边让人备水,她算沐浴。

    想起昨夜的荒唐,杜玉知怕被人看见,等他们将水备好,就让人都下去了。

    只是到底是累了,没能起得来,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闭上眼憩,竟迷迷糊糊睡去。

    刚刚一行人进到房中的时候,陆霄迅速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他是偷偷回来的,为的也是偷偷带走杜玉知,并不想被人发现他回来了。

    这时没了人,陆霄才现身,缓缓的做到了床边,凝眸看着杜玉知沉静的睡颜。

    看了许久,又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放在了颊边,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

    只是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滑落下来,再遮不住春色。

    白莹莹的手臂上,还残留着许多暧昧痕迹,显目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