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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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玉知闭着眼, 沉心听着那人的动静。

    昨晚她一直不敢睡,熬到了半夜, 确定陆霄不会再来的时候,她吐出放在嘴里的瓷片。

    是她昨天趁机放入嘴里的。

    用牙齿咬着瓷片,抬起被绑住的双手,开始割手上的绳子。外面守着人,她只能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等绳子被割断之后, 嘴巴也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她咽下了嘴巴里的血,又伸手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但她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夜深人静之时, 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惊动外面的人。

    安静的躺在床上,杜玉知强撑着精神, 可她已经想好了,不论如何,她都得逃,不能坐以待毙。

    这群人没一个正常的, 各个心怀鬼胎, 她迟早要死在他们手上。

    原本她是想等天明, 四周热闹起来, 动静多的时候, 再设法跳窗离开。

    可她料得也没错, 这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不,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来杀她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外的人先是被支走了,随后陆茂来到了杜玉知的房中。

    他如恶鬼一般站在了床边, 一手拿着匕首,一手用力捂住了杜玉知的嘴巴。

    杜玉知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假装被惊醒,睁开眼惶恐的看着人。

    陆茂眼神里似乎淬了毒,“我女儿那么就死了,你凭什么过得这么逍遥快活,你早该去死了!霄哥儿竟然还想护着你,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窍,若不早点解决了你,迟早还是要坏事。”

    杜玉知想着应该是她祖父当初追捕这些人,导致他女儿死了,现在才将仇恨转嫁到她身上。

    又听陆茂继续道:“,钥匙在哪里?你若好好交代了,我便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不,我就一刀刀的割下你身上的肉,让你鲜血流干而死。”

    钥匙?什么钥匙?

    杜玉知“唔唔”了两声,艰难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却也无暇多想。

    她看着人,流露出害怕的神情,眼泪也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心里则在想她一个病秧子对付另一个病秧子胜算有多大。

    “不是吧,那我就先将你的眼睛剜了。”着抬起刀,冲着她的面门而来。

    杜玉知忽然一把掀开了被子,挡开了他手中的刀,然后刺出手中的碎瓷片。

    利索的往他眼睛刺去,那是最柔软的地方,碎瓷片很快刺伤了他的眼睛,血液洒在了杜玉知的脸上。

    可她来不及多想,趁他痛得分神的时候,顺势夺过了他手中的匕首,二话不直接挥刀划向了他的颈部。

    一刀割喉。鲜血四溅。

    陆茂捂住脖子,血还在往外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倒在了地上。

    依旧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却已然气息全无。

    杜玉知喘着气,拿来桌上的茶水洗去了脸上的血。又翻找出一件男装随意套在身上。

    这边已经闹出动静了,杜玉知一刻也不敢多留,提着一口气,爬出了窗户。这个房间是在二楼,她本想慢慢的往下挪,可听见房间里有人进来了,她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所幸她学过些拳脚功夫,落地虽摔疼了,但在泥地滚了一圈,她还是能勉力爬起来继续走。

    陆霄这边已经知道杜玉知动手杀了人,还逃走了,面色沉沉立即命人来追。

    杜玉知跑了一条街,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跑不远,很快就会被抓住。

    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的船只。

    她往岸边一拐,直接入了水。

    趁他们还在搜寻的时候,杜玉知往其中一条船游去。

    这条船上有一个老妇正在整理渔网,算捕鱼。

    杜玉知将匕首抵在她的腰间,“别动,别出声。”着她已经慢慢的爬上了船。

    老妇紧张的看着人,杜玉知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勉力起精神,冷冷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按我的做。”

    老妇忙不迭的点头。

    “将船往上游划去。”掏出了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珠子,交给老妇,“这是酬劳。”

    完她躲进了船篷里,靠在了船壁上,感觉浑身又开始热得难受。她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船慢慢的前行,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这是她被陆霄带走的第三日,昨日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才来到梧州。若她要回京城去,路途也不算近,还得心不被发现。

    她杀了陆茂,陆父他们必然是不会放过她,不定还会派杀手继续来杀她。

    另一边,陆霄看着自己叔父的尸体,整个人似失魂了一般,愣愣的低头坐在位置上。

    脸上还有巴掌的痕迹。

    陆父已经发泄过怒火了,但心中依旧充满愤恨。一个该死的女人,将事情弄得一团糟。

    “这就是你不听劝的后果,你真当自己能够控制得住人,她可是杜毅的女儿,可不是能轻易受你摆布的。”

    陆父无不嘲讽的道:“现在好了,陆霄这就是你的本事,竟害死了你叔父。即便他再糊涂也是你的叔父,从看着你长大,待你如亲子的叔父。被你喜欢的女人杀死了……”

    “够了!别了!他自己没本事被人杀死,怪得了谁!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在逼我。我从未有过一天,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霄接连受到刺激,再也忍不住,冷笑着发泄心中的怨气,“都是你们的仇,你们的恨,你们可笑无比的野心,凭什么要我来背负!”

    “现在又凭什么来怪我,当初让我娶杜玉知的也是你们!我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不是你们手中随意摆弄的工具!”

    倒是陆父最先冷静下来,止住了话语,冷冷的看着陆霄,不想和他做不必要的争吵。

    看着地上的尸首,他叹口气,伸手为陆茂合上了不瞑目的眼。

    然后开始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动身离开。

    他们本也是算一大早就出发,乘船离开梧州。

    陆父并不觉得因为一个女人,耽误行程是明智之举。他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安全离开。

    一行人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船只上。

    陆霄站在岸边,仍旧等着杜玉知的消息。

    “走了霄哥儿,快上船,你父亲已经命人开船了。”陆母朝着站在岸边的陆霄喊道。

    陆霄眼神迷惘的四处看着,河边的风带上了几分寒意,又在岸边静静的立了一会。等到他登船之时,也始终未再见到杜玉知的身影。

    **

    就在杜玉知混沌的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有一艘船往他们这边行了过来,喊她们这艘渔船停下。

    杜玉知立即警觉,往船外看去,那艘船上站着一人,她记得他,是陆霄身边的人。

    他们在附近搜寻了有一会,没找到人。又听人提起每日早上都会有渔船在这一带捕鱼,这里的鱼是最多的。

    然后就见有渔船往上游而去,问了一下上游的情况,那里并不太适合捕鱼。就分出了一人,快马往上游赶,去追那艘渔船。

    看着水面,杜玉知没再下水,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那边的船行得快,一下子就过来了,这条破漏的渔船也无处可躲,杜玉知继续坐在船篷里。

    “夫人出来吧,随我们回去。您即便有些水性又能游多远呢,我这里还有深谙水性的渔民。”

    杜玉知慢慢的走了出来,也没反抗,直接登上了另一艘船,随着他们离开了。

    站在船上,神情有些颓然,甚至于有些绝望。

    船往岸边行去,就在即将靠岸的时候,陆霄的手下来到了杜玉知面前,伸出手,“匕首交出来吧,我们并不想动手。”

    杜玉知拿出了放在腰间的匕首,交了出去。

    那人收起匕首,拿出绳子就要来捆住她的手。

    杜玉知无力的垂下头,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了,连日来的变故已经让她精疲力竭。

    如今没有了逃跑的希望,她已然倦怠不愿再挣扎。

    忽然,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接射穿杜玉知身旁人的脑袋,那人手中的绳子垂落,“咚”的一声身子倒下,头磕在了船沿,整条船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晃起来。

    杜玉知往箭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人站在岸边,手拿着弓箭,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弯起眉眼,对着他粲然一笑。

    心弦一松,再也没有了支撑的力气,不受控制的随着船摇摆,身子一歪,直接落入了河里。

    裴彻见她对着自己笑,心中也稍稍送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到庆幸,就见她落入了水里,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不及多想,就跳入水中,朝杜玉知那里游去,潜入水里寻她。

    就见她无力的浮在水中,散开的长发摇曳着,缓缓的朝着他伸出了手。

    裴彻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从水里抱出,带着她游回了岸边。

    立即有人递上一件披风,裴彻将披风裹在她身上,搂着她喊道:“知知,知知,你没事吧?”

    “咳咳!”杜玉知咳出了几口水,微睁着眼迷蒙的看着裴彻,“你来了……”随后念出了陆霄他们住的那家客栈的名字。

    刚念完,她脑袋一歪,靠在他怀里晕死过去。

    裴彻捧着她的脸,查看她的情况,感受到了上面的热气,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正在发热。

    迅速带着人上了马车,裴彻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又帮她把头发擦干,很快医馆也到了,抱着人就进去了。

    大夫把了脉,开了一副药,随后便出去煎药。

    裴彻看着杜玉知沉睡时,神色仍旧紧绷,眉头紧皱,不见有任何的放松。

    又见她面容憔悴,脸色惨白如纸,唇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如今又裂开,正往外冒着血。身上还有一些细的伤,尤其是脚上,也不知是不是逃跑时弄伤的。

    拿来干净的巾帕,先是擦去她唇上的血,然后拿来药膏给她的伤口上药。

    似乎感觉到疼,呼吸都加重了几分,额间的喊不停的往外冒,整个人也睡不得不安稳,眼皮轻轻颤动。

    他面沉如水。

    这两日来马不停蹄的寻找着她,一开始确实寻得不顺利,先是被迷惑去往了另一个方向,后来很快察觉不对,又折返回村子里,反复搜寻,终于在山中找到一些踪迹。

    不眠不休追了两日,终于将人找到了。

    “公子,属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不在客栈了,四处搜寻都不见人影,很有可能已经乘船离开了。”

    裴彻冷声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