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许诺
裴彻见她呆呆愣愣的, 神情有些恍惚,忽然起身走到她身旁。
杜玉知看他立在自己面前, 伸手就想来扶他,“你腿上的伤?”
裴彻握住了她的手,缓缓的坐了下来,“腿上的伤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腿上的伤当时虽然看着严重,不过幸好没伤及骨头, 很快就好了。不过裴彻还是瞒下了这件事,只让人以为腿摔断了,如今不利于行。
“那你的伤呢?你心些。”
“终于想起问我的伤, 我以为你不在乎呢。”
杜玉知抿抿唇,她自然也听过他的伤,“陛下身上的伤, 自然有许多人关怀。”
“那如何能一样。”随即裴彻一哂,“不过你应该满心就惦记着你父亲,估计也分不了心思给我。也不会北上了,不来寻我, 亲眼见上一面。”
“我没有立场来寻你。”
“怎么没有立场?是怪我没有护住你害进了天牢, 还出了事?”
杜玉知摇头, “有些事本就难以预料, 你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思虑。况且我们本也没有关系, 你不必护我的。”
“没有关系吗?”裴彻冷冷一笑, “全因我们没有关系, 他们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紧紧拉住她的手,“我不敢想其他的可能性,幸好, 幸好你没事……”
杜玉知只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被他揽过了身子。怕碰到他的伤处,杜玉知也不敢挣扎,顺从的靠近了几分。
就听他继续道:“我以前用战功换来了一个皇位,这次我想要用一个大胜换一个后位。”
这样一个许诺显然是意料之外的。
杜玉知讶异的看向裴彻,她知道他应该是喜欢她的,但他首先是个天子,会权衡利弊,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杜玉知并不对他抱有期待。
让她当皇后不是明智之举。
首先她嫁过人,有这一层关系在,必然是要遭受所有人反对,况且她现在身陷囹圄,她爹还背负着通敌的罪名,不知何时能洗清。一个罪臣之女更加是不可能。
对上她怀疑的目光,裴彻低头碰了碰她的唇,“怎么?不信我的话?”
杜玉知微微垂下眼眸,“我爹如今生死未明,我不想想这些。”
“你还真是不愿意吃亏的性子,你父亲我会寻的。”裴彻轻轻摩挲她的指尖,“这段时间你就先留在我身边,待战事结束,你再随我回京。”
两人来到外间,一起用晚膳。
杜玉知舀了一碗汤正想喝,想起一旁还受着伤的裴彻,于是将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裴彻拿起勺子,喝着她的汤,“怎么忽然转性了,这不像你。”
迎着他量的目光,杜玉知只好道:“我总得识时务,我现在是罪臣之女。况且陛下有伤,我总得照顾一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还指望着他能帮忙找到她阿爹,还她阿爹一个公道。杜玉知也得做做样子。
裴彻倒也不客气,一会让她夹夹这个菜,一会让她夹夹那个菜,笑纳她难得的照顾。
用完晚膳之后,裴彻又让杜玉知替他换药,杜玉知觉得这种要太医来做才更稳妥,可拗不过裴彻,还是心翼翼给他换药。
他这个伤也有半个月了,又得到精心照料的,其实已经开始愈合的。但这伤口是被长矛所刺,动手的人显然用了狠劲,伤口有些深,也用力拧过,伤处很不平整,看起来依旧很是狰狞。
可见当时情况之凶险。
杜玉知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当时疼吗?”
“当时一心想着都是怎么保命,哪里顾得上疼不疼,后来就昏死过去了。”
裴彻忽而想起她之前在宫中醉酒的情状,摸着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不禁轻轻一笑,“后来醒来当然疼,到现在还是没日没夜的疼。”
就见杜玉知抿了抿唇,露出了有些不忍的神情,慢慢替他擦拭伤口,重新为他敷药。
等换完药,杜玉知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陛下觉得刺杀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我父亲他没有理由这样做,你一定要调查清楚。”
“我只相信证据,不过既然有人要杀我,自然是得查得清清楚楚。你父亲也会继续寻。”
他心中已经有一些怀疑,只是现在他还需要一步步去证实。
裴彻又问起她北上这一路的情形,杜玉知大致了一些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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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杜玉知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便就看见了躺在身旁的人。
她本来不愿意和他同塌而眠,怕自己睡得不老实,碰到他的伤口。
可裴彻不同意,只“虽做不了什么,但温香软玉在怀,伤口才会好得快。”
杜玉知慢慢的收回了搭在他胸口处的手,却忽然被抓住,轻轻揉捏。
“醒了。”裴彻抓着她的手,因着也是刚睡醒,声音还带着几分暗哑。
他也是难得的好眠,心中的一件大事算是了却,至少不必忧虑她如何了,人在何处。
杜玉知坐起身,看向他的腹部,问道:“伤口可会疼?我没有碰到吧?”
裴彻叹气,“只盼这伤赶快些好,不然可惜了温香软玉在怀。”
杜玉知无奈轻笑,“你可安心养伤吧,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便就听你的,好好养伤。”
蔺北的将军府是杜玉知熟悉的地方,与她阿娘在时不同,没有女主人的精心理,显得有些随意和冷硬。
尤其是他阿爹的书房,书籍虽然整齐的放着,却并未细致的分类,书房里的摆件也都是很粗犷。
杜玉知替他磨完墨,就在书房里慢慢的看了起来。她知道她阿爹放东西的习惯,不过这里应该已经被搜了一遍,算是掘地三尺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正书房里逛着,就有人来禀报,是何参将求见。
杜玉知想着要不要先避开,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过来吧,正好一起见见你父亲的部下。”裴彻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道。
何参将走进了书房,见到了一旁的杜玉知也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神,同裴彻禀报事情。
等和裴彻禀报完何参将倒是很自然的同杜玉知问好,和她聊了起来。
只是杜玉知感觉自己在和何参将闲聊之时,身旁的隐隐有目光时不时看来。她很随意的看了回去,却只见裴彻看向别处。
杜玉知趁机同何参将问了她阿爹的一些事,忽而又想起那是在路上遇见的大堂兄,忍不住问道:“我大堂兄在吗?我也许久未见过他了。”
何参将想了想答道:“杜将军啊,他如今不在蔺北,半年前他外祖父病重,杜将军的母亲来信,于是他就离开蔺北,去到外祖家帮忙照顾。如今应该还留在那里。”
等人走了,裴彻开口,“怎么忽然想起问你大堂兄了?”
杜玉知也不瞒他,“我之前在京城附近的桉午镇待了几日,就看见了我大堂兄,随口问问。”
“这位何参将你觉得如何?”
忽然听他这样问,杜玉知有些不解的扭头看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何参将自然是很好。”
“听他曾经是你父亲静心为你挑的夫婿。”
杜玉知想起她爹确实曾经中意这位何参将,也和她过,不过被她拒绝了,她自己都没太在意。
看着裴彻,她忽而眼眸一弯,“怎么?陛下算让我们再续前缘,为我们赐婚吗?如今想来还是我爹眼光更好。”
裴彻也跟着一笑,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缓缓道:“前缘?你可真敢。”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裴彻细细的描摹着她柔软的唇瓣,杜玉知到底顾念着他身上的伤,仰起头主动回应着他。
裴彻却因着她的主动,而更加难以克制。
唇齿交缠,呼吸交织。
杜玉知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注意你的伤。”
“这些都先欠着。”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看着她愈发鲜艳的红唇,身上是压不下的燥意。
杜玉知忍不住反驳,“是你不行,凭什么要我欠着。”
裴彻轻笑两声,“什么叫我不行,知知你话可要心些。”
“我又没错什么……”杜玉知感觉到他揽在腰上的手慢慢收紧,她眼眸一转,“好好好,不是你不行,是我担忧陛下。”
裴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这笔账我记下了。”
杜玉知轻哼一声,缓缓从他怀中离开,随意的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册,“陛下不继续处理政务吗?”
她也看出来了,裴彻似乎正急于处理一些政务,还派走了身边不少人,今日已经忙了一整日了,应该是后面有别的安排。
“过两日我带你外出散散心,如何?”
“陛下这伤,我觉得还是先静养为好,散心还是以后再吧。”
裴彻笑着摇头,“恐怕是有些人不会盼着我这伤好起来,我总得给他们一些出手机会,不然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杜玉知想起他瞒着外人腿伤已经好了的事,她抿抿唇问道:“你是算以身犯险?这样稳妥吗?你的伤如今还未痊愈。”
“这不还有你,自然是要稳妥行事,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