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列阵第五(2) 先让市场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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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倏忽风过。

    阮潇下意识地抱紧了纸笔。还未及反应, 从深渊之下长出的藤蔓便缠绕上了她的手脚,将她狠狠地往石板之下拽去。

    阮潇碰不到佩月剑,整个人犹如溺水一般无法呼吸, 怎么挣扎都毫无用处,连一点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佩月剑却在此时亮了一瞬, 如风刃骤出, 将阮潇面前的藤蔓尽数斩去。

    然而脚下伸展而来的的藤蔓却报复似的越来越多。

    在无限的下坠过程中, 阮潇的指尖微动。

    感应到指令的佩月剑立刻回到了阮潇手上, 剑身没入了近处的石壁,将阮潇勉强支撑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禁地有妖?”阮潇仰起头。

    但佩月剑不会话,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正在这时,原本缠绕住阮潇的藤蔓突然泄气般地松开了。

    下坠的感觉只消一瞬, 阮潇稳稳地落在了一块石板上。

    她持着剑, 指向虚空之中出现的人影。

    那是一道朦胧的碧色, 隐约能看出来是个戴着面纱的女人, 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很是熟悉,但阮潇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佩月剑疯狂地颤动, 带着阮潇一起猛冲向了那个女子。

    “心!”阮潇手腕脱力,完全无法掌控佩月剑。

    就在这时,佩月剑稳稳地停在了女子眼前。

    如同对视一般。

    紧接着, 佩月剑落在了女子的手中。她静静地抚摸过了剑身, 凝视化为了一声喟叹。

    “……竟然是你。”她的声音柔美清甜,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阮潇按捺住了心头的讶异。佩月剑认主,换了旁人碰都碰不得。自从这把剑跟着阮潇之后,就连盛云起都不能使唤它。

    怎么现在乖巧得跟讨好似的。

    良久,那道虚影才抬头看向阮潇, 语气温和:“你是何人?”

    阮潇的余光中,先前那些藤蔓仍然在不断地蔓延,但仿佛与她们二人脚下隔了透明的结界,无论怎么撞击都无法穿透。

    而且主要是朝着阮潇的方向,跟害怕什么似的不敢在那女子周围徘徊。

    方才它们退去,想必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阮潇定了定神,冷静道:“多谢前辈相救,晚辈是暮朝峰的弟子。”

    “……他都已经收弟子了?”那女子眉心微蹙,很是不解。良久,她才恍然一般,再次望向了佩月剑,叹息了一声。

    “我修复此剑已是多年之前了。”

    阮潇的呼吸一滞:“……你是上星君?”

    佩月剑同白襄的逍遥剑一样,都是上古神武。但佩月剑则是上星君在修炼途中捡回来的一把破损神武,在费心修补之后送给了自己的徒弟。

    那抹虚影中的女子在面纱下露出了几分温柔却又无奈的笑意,摇头道:“我只是留在此处的一缕残魂罢了。”

    她的手指一动,将阮潇手中攥皱了的纸抽了出来。

    那上面画着龙涎草的灵力回路,还有尚未完成的驱魔符。

    虚影的指尖轻轻一划,在驱魔符上添了几笔,然后借着微弱的风送还给了阮潇。

    阮潇看着那张已经完整的符咒,震惊不已。

    ——驱魔符·火。

    面前这人的身份,不言自明。

    阮潇猛地抬起头,不解道:“上星君,那你为何还在禁地之中?”

    她没有出口的是,难不成是被什么人禁锢在此?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秦桢城平淡道:“我的其余魂魄早已去往轮回,至于这一抹残魂……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阮潇脱口而出。

    秦桢城凝视着她,盯了好一会儿,轻轻笑了:“我过去也不知道,但现在想起来了。我是为了等你。”

    阮潇愣在了原地:“……等我?”

    “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不久,我便会自行消散于天地之间。但在那之前,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秦桢城。

    阮潇心中一动,却听秦桢城接着道:“你想回家吗?我是,你自己的那个世界。”

    平稳的气息微微起伏了片刻。

    阮潇问:“上星君,你知道我为何来到这里?”

    “世间万物,皆为机缘而已,”秦桢城与她对视着,“你虽是外来者,也不能破坏此处的规则,应运而生,也必须应运而行。只是恰好,你将来需要的东西可以帮我一个忙。”

    阮潇手指微蜷,仔细琢磨着秦桢城的话。所谓“应运而生,应运而行”,指的应该是她得按照原剧情走完故事线。

    那么在那之后——

    秦桢城柔声道:“你要找到大荒星辰术,将其带来见我。”

    阮潇重复了一遍:“大荒星辰术……它可以让我回家?”

    “正是。此术原是遥宫失传的秘法,不仅能让你回到原来的地方,还可以开镜湖,修正我过去的错误。”

    见阮潇一时迷茫,秦桢城缓缓道:“当年妖邪作祟,师尊力量遭噬,由我将妖邪镇压于镜湖之中,并关闭了镜湖,将起沉于禁地。但随着时间推移,妖骨与镜湖逐渐融合,妖气也慢慢地渗出。”

    “就是方才的藤蔓?”阮潇问。

    秦桢城微微颔首:“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物极必反。妖邪被困于镜湖,却又汲取了大荒山的灵力,因此本应消散的妖气重新聚集于此,还随着暗河流淌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阮潇恍然大悟,琢磨道,“难怪大荒山的水不好喝。”

    转念又急道:“那岂不是妖气会随着饮水和食物进入人体?”

    秦桢城停顿了片刻,回答道:“现在妖气还极为微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影响。但随着时间推移,就不一定了。因此,要劳烦你在我彻底消失之前,带回大荒星辰术。”

    “那我该去哪里找到大荒星辰术?”阮潇追问道。

    然而此时,秦桢城的残魂愈发变得透明了起来。

    “你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她的声音虚弱不堪。

    佩月剑从虚影的手中脱落,掉在了阮潇脚边。

    在虚影消失的瞬间,阮潇只觉一片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仍旧坐在那株尚未完全成型的龙涎草跟前。

    若不是纸笔散落在周围,还余有藤蔓撕扯过的痕迹,她几乎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随着一声惊呼,闷响落在了阮潇身后不远处。

    她下意识循声而去,发现是白襄摔坐在了一块浮板上。再远一点的地方,明觉正在挠头,看见她们二人时,用力挥了挥手。

    远处的薄雾之中,他们来时走过的吊桥忽然亮起了幽光。

    是在提醒他们,一个时辰要到了。

    阮潇环顾了一圈四周晃悠悠的龙涎草,蹲下身,发现脚边的那株仍旧是未完全长成、坚硬无比的模样。

    ……她还就不信了。

    阮潇从叶尖心地摸到了它的根部,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下一刻,她便用佩月剑将那块未长成的龙涎草就着底下的泥土一起铲了起来,然后装进了乾坤袋。

    等出了禁地,阮潇见白襄和明觉都一直沉默,忍不住:“方才我在禁地里见到了 &(??#3^/^%……”

    阮潇:“……?”

    明觉一脸茫然:“你怎么了?”

    阮潇:“我就是想我刚才!~%*()……”

    “别白费力气了,”白襄提醒道,“在禁地里的幻境中见到的东西都是不能出来的,你自行领会便好。”

    阮潇不甘心,又尝试了几次,发现果然不行。嘴巴就跟提前知道她的脑子要什么似的,闭得严丝密缝。

    等回到了暮朝峰,阮潇一见盛云起,便一个劲地摇头。

    盛云起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此情此景,意味深长道:“看来你已经去过禁地了。”

    阮潇没有直接回答:“既然不能,我总能写下来吧。”

    她找出了纸笔,却发现无论是写还是画,但凡脑海里想到了在禁地里见到的虚影,就硬是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薄薄的纸张几乎要被戳破了。

    阮潇无奈,只得把驱魔符找了出来,拿给盛云起看。

    盛云起乐了,将前几日准备好的产品册摊开,摹了一份在第一页,故意只留了简易的版本。册子的后面几页依次排列着净水器、以及不同功能的金目矿灵兽。

    他吹了声口哨,招来了一只隔壁山头的仙鹤。随即将这份册子系在了仙鹤脚上,又附了一张信笺。

    “先将这个送去霜华宫,一个月后再让他们遣人来拿驱魔符。”

    等处理好了这一桩事,阮潇终于琢磨出来怎么讨论有效信息了。

    “你听过大荒星辰术吗?”阮潇这一句总算是问得无比流畅。

    盛云起拍了拍仙鹤的脑袋,目送它飞远了。这才转过身,用手帕仔细地擦拭了一番手指。

    “这东西在书里只提过一两回,多半是作者挖坑忘了填。所谓大荒星辰术,即是传中能开启时空之门的术法,来自神界,早已失传。”

    “……失传?”

    盛云起立于栏杆边,风轻云淡:“在这里已经失传了,是因为大荒星辰术实际上保存于魔宗。当时白襄被息然带到魔宗时,曾经途径收藏此术法卷宗的密室。开这间密室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微微抬眼,见阮潇全神贯注地听着,清冷的眸子就和化去的薄雪一样澄澈。莫名地,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魔宗的第一任宗主曾留下开的方法,要求用一亿金铢置于密室前方的转轮台上,少一枚都不行。”

    阮潇喃喃道:“可是从来没有人开过。”

    “没错,修真界财富排行第一的霜华宫经营至今差不多有三四千万资产,”盛云起悠悠道,“所以,也有人猜测这只是个幌子,密室里的大荒星辰术恐怕早已不在了。”

    不知何时赶着鸡经过剑坪的息然点了点头,生硬的音色很是认真:“……在的。”

    阮潇和盛云起同时扭头看向他。

    息然玩着一根柳枝,面具戴得歪歪扭扭。他掰着手指道:“大荒星辰术,在密室。”

    深蓝色的眼睛也就严肃了一瞬,又立刻变成了平日里的百无聊赖。

    盛云起思索道:“一亿金铢,也就是一个目标。但关键在于,整个修真界的金子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超过这个数。”

    话音刚落,二人对上了视线,精光与灵感骤然相撞。

    反而是阮潇放轻松了下来。

    既然蛋糕,那就先把蛋糕做大,让市场富起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