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章 孤傲冷僻,心思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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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问。

    既然无心于陆含章,又何以前段时间那般伤情,夜夜喝的酩酊大醉。

    长公主的行事作风,他一向无法理喻。

    “大胆,你竟敢污蔑本宫。”沁嘉端坐起身子,壁上镶嵌的明珠映照下,面若琼月,衣领上紫色的丝线光泽隐现,长度及地的束腰蚕丝裙,将气质衬托得华丽且尊贵。

    这是空口白牙的污蔑,一来欢雀所为并非自己主使,二来,陆含章也不是全然无辜。

    萧容昶神色间隐隐几分厌恶,撩开衣摆背过身,显然不想再与她多一个字。

    “萧大人这是心疼自己的门生了。”沁嘉不屑他这副假清高的模样,嗤笑一声:“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心疼他,当初春风一度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是你的门生。”

    “公主不是都忘了么。”先前没有承认,现下又这般含沙射影,萧容昶握拳,额上隐隐露出青筋。

    马车突然颠簸了下,沁嘉身子往前歪去,手本能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心想要是他敢甩开害自己摔倒,就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萧容昶虽然没有动,但脸上写满抗拒的表情,整条手臂都是僵的,就像对方是个烫手的山芋。

    “若是旁人,忘便忘了,如首辅大人这般骁勇,本宫纵使想忘也忘不掉啊。”散漫轻浮的语气,全然不将礼义廉耻放在眼里。

    这些话,即便是由市井女子出来,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萧容昶忍无可忍,甩开她的手,沉声道:“停车!”

    “站住!”见萧容昶要下去,沁嘉终于收起散漫姿态,拿出几分长公主的威仪,眸光冷冷逼视过去:“首辅大人走可以,将后面那辆马车留下。”

    “驸马失踪案尚有许多疑点,臣要将人带回去问话。”萧容昶态度冷硬,分毫不让。

    “我那婢女,就不劳烦首辅大人亲自审问了。”沁嘉眉宇间一丝倦怠,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不容置喙:“可行?”

    “是。”他淡淡应了,修长手指撩开轿帘,身影很快消失于夜幕之间。

    耳畔传来马的嘶鸣,和男人刚劲的一声‘驾’,伴着月色苍茫,听起来清晰又模糊。

    “宁折不弯,呵……”沁嘉想起他那日浑身□□,在身前放肆的模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身为长公主,她自受万千宠爱,十五岁监国理政,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随着皇弟越来越长进,她自觉的割让一半权利给内阁,让皇帝逐渐懂得制衡之道。

    这样无趣的日子,过了七年,她自问夙兴夜寐,不曾有丝毫懈怠。

    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她的,二十多岁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呵……

    更有离奇者,她每晚都要吸取洋气,方能维持美貌,否则早就人老珠黄。

    沁嘉只是有些累了,这么多年,她是皇帝制衡朝臣的一块砖,也是对付各路藩王的一把剑,她身后有幽云十三洲,没有哪个权贵敢娶她,藩王又各个争抢她。

    好不容易,她算成亲结束这一切,驸马竟然跑了……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沁嘉脸色已经呈现乌紫,徐骋意撩开帘子,脸色霎时就白了,脱下自己的披风,心翼翼将人抱了进去。

    玉痕前脚从苗疆带了术士回来,刚要跟着进去,看见畏畏缩缩跪在门口,脸上还挨了几道掌印的欢雀,驻足骂道:“你还晓得回来,不要脸了是吧,来人,拖下去二十板子,再把这贱蹄子关进柴房。”

    沁嘉亦觉得这番处罚还行,要给这胆大包天的丫头一个教训,否则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

    “殿下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徐骋意眼睛红红的,在旁盯着术士给沁嘉把脉,心情低落极了:“您曾经过,人要有一技之长,骋意承蒙您栽培学了一身医术,这回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实在无能之极。”

    不知是之前施针起了作用,还是眼前这张漂亮脸蛋暂时分走她的注意力,沁嘉觉得好多了。

    拍了拍徐骋意细嫩的手背:“那本宫日后再病一病,让骋意一展身手可好。”

    美人儿破涕为笑,轻轻掌自己的嘴:“是奴才胡八道了。”

    殿下最喜欢便是他这张脸,是以掌嘴只是做做样子,可不敢真弄出印子来。

    适才确定,公主已经不因昨夜的事生他的气了,徐骋意悬了一日的心放下,起身安静侍立在旁。

    这时术士诊完脉,面色青一阵红一阵,讷讷不敢言。

    这有什么不能的,沁嘉揉了揉手腕,语气如常:“照实。”

    术士立马跪了下去,只差将头埋进地缝里面,肩膀瑟瑟发抖。

    沁嘉微微蹙眉,让徐骋意出去,单独和术士话。

    门合上,他抬起头来,语气结结巴巴道:“此蛊在男子身上有解毒之效,可在女子身上,却是催情剧毒,若持续一个月,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可有解法。”沁嘉心情烦躁起来。

    “无药可医,除非——”话间,他脑门上已出了一层汗,用衣袖擦着,边道:“除非再传给别人。”

    “岂有此理!”沁嘉怒了,怎么天下间竟有这种事。

    冷静下来,又问:“是否传给谁都可以。”

    徐骋意实在太过年少,她下不去手。

    至于驸马,她是真想过要和他成亲的,结果被搅黄了,白天他持刀扑过来,又给她留下不阴影,怕是再也没法迈出那步了。

    难道,真要去强抢良家少男。

    “唯,唯有一人。”术士声音有些颤,不敢出具体名字,只得含混其词:“唯有蛊虫的原宿主,才能解殿下忧患。”

    见沁嘉愣住,他一时拿不准对方好恶,情急之下,又接了一句:“殿下放一百个心,蛊虫只能传递两次,只要回到那人身上,就不会再影响到两位后来的……”

    放心,让她如何能放心!

    沁嘉疲怠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去了。

    这事可真是有些棘手,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但萧容昶,实在让她无法直面。

    孤傲冷僻,心思深沉,简直集天下读书人的缺点于一身。

    仅有的那一次,却是她被美色撞昏了头。

    那日,是安国公操办五十大寿,恰逢驸马跟人跑了,她拎着一壶酒在后花园闲逛,听见几个人背后议论她的笑话,心情着实有些不佳,越往人迹稀少的竹林深处走去。

    许是月色太过朦胧,她才将竹林溪池畔独酌的男子看成了别人。

    未见其面,但见其影,飘然出尘,令人神往。

    她当时已经喝得很醉了,踩着对方影子上前,笑着要去掰他的肩膀,恰逢对方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英俊脸庞,气质冷硬得刚刚好,没有到让人退却的程度,又带着十足的男人味儿。

    一时间,醉眼朦胧的她并没有认出那是谁,是以拿出了十二分的妩媚风情,朝对方抛了个媚眼,语气温柔似水:“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大家搭个伴儿可好。”

    当时萧容昶看她的表情,想必是十分怪异的,但被美色和酒精冲昏了头的沁嘉并没有多想,反而十分自来熟的凑过去,挨着他身边坐下。

    为表现出自己也是风雅之人,她还特意仰头望着月亮,吟诵了两句酸诗,直看得眼睛酸胀不已,对方才淡淡附和了一句。

    两人当时聊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当沁嘉终于认出对方是谁时,已经换了个场所,在稀里糊涂滚床单了。

    天晓得,当看清楚和自己赤身裸体搂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平日里的死对头萧容昶,感觉是多么五雷轰顶。

    最开始,她强自镇定,随之,进退维谷。

    最后,终于因势导利,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