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七章 你不喜欢,臣不碰就是了。……
“来来来, 继续喝酒。”一人声调略高,操着一口京都官话,道:“最近爷都快憋死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首辅大人就当疼疼我,多玩会儿吧。”
这声音年轻且陌生, 沁嘉翻遍记忆, 也寻不出是谁。
“李公子年少有为,以后当多的是机会历练。”季轩此前一直仰慕萧容昶的人品,这次却不禁为他看人眼光担忧。
这李羡明显就是个没脑子的二世祖,偏生萧首辅去哪儿都将人带着,极是看重的样子。
萧容昶淡淡一笑,端起面前酒杯一口饮尽。
记着他星夜奔驰前来接待的情谊,季轩十分感动, 举杯道:“将来萧大人若去陈国,季某定舍命相陪。”
“哪里就要季轩兄的命了。”萧容昶面色温润, 扶着额头, 手肘撑在桌上双目微阖。
女子娇婉的歌声响起, 给帐内增添了几分旖旎气氛,李羡目光一直都在那叫做星儿的歌姬身上, 恨不得立时将人拉过来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有他在,几人话兴致缺缺, 又见萧容昶确实一脸疲惫之色,略微再寒暄了会,便都识趣的告辞了。
李羡急不可耐,凑到萧容昶身边:“下官想向大人讨了星儿姑娘。”
萧容昶淡淡睨了他一眼, 语气里带着几分告诫:“这里可不是京中,你行事收敛些,若出了岔子,谁也没法交待。”
“有首辅大人在,能出什么岔子。”李羡腆着脸讨好。
若不是实在被勾得意动,才不会来求他。
早受不了对方这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明明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却总拿长辈的派头压人。
沁嘉在屏风那头,听对方姓李,联想到萧容昶在京中与李家暗地里做的交易,已然猜到对方身份。
屏风是不透光的,室内光线昏暗不明,沁嘉身上裹着他的大氅,枯坐了这一会,不禁浑身有些乏了。
李羡带着歌姬走后,她本以为对方会很快过来,却没有任何动静。
沁嘉又等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起身,绕过屏风走过去。
一室静谧,男人坐在大椅上,上半身往后靠着,微微阖着双眸。
听到脚步声,他坐直了身子,目光冷静的扫来。
她娇玲珑的身躯裹在他的大氅中,越发显得单薄,脸型也比从前更尖了。
“殿下深夜造访,可有事吩咐微臣。”男人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此时他穿一身黑色交领长衫,身姿颀长清瘦,气质比从前更添沉稳,面上情绪分毫不露。
沁嘉忽然有些愣住。
她想过很多次两人重逢的场景,无论是哪一种,对方态度都不是这样的。
心里突然觉得委屈,又为自己此行感到不值,冲动的转身就走。
还未掀开帘子,却和前来禀事的霜九撞了个正着。
同时手腕被人擒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沁嘉想起他刚才的态度,心里不舒服,只垂眸看着自己足尖一声不吭。
萧容场刚情急之下握紧她的手腕,此刻情绪外露,竟是眼眶都有些泛红。
霜九刚刚看清女子的样貌,心中震撼,赶紧进来将帐帘拉得严丝合缝。
却是不敢误事,仔细回道:“大人,一切都布置好了,您看是今夜动手,还是明晚。”
“这是问得什么废话。”萧容昶声音里如粹了冰渣,手劲微微松了松,感到她想挣脱,垂眸制止。
“不,不是……因为今晚夙王和长公主都来了,奴才担心生出变故。”霜九顿住,不敢再往下。
萧容昶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她一眼,沉声道:“按原计划。”
霜九匆匆去了,帐中只剩他们二人。
清冷的气息袭来,沁嘉微微敛神,记着他方才冷淡模样,一时竟觉得对方陌生极了。
萧容昶放开手,声音略微有些哑:“外面人多眼杂,公主来这做什么。”
她喉咙哽了哽,没想到今晚情况会这样复杂。
“本宫来便来了,还要跟谁交代不成。”沁嘉往后退了一步。
萧容昶留意到她未戴自己所赠的佛珠,不禁又印证此前的猜测,心里有种压不下去的苦楚,将人折磨得透不过气来。
这四个月,他从未问过庞秋关于她与蓝夙之间的事,却每隔一段时日,就有人将他们在一起的亲密画像送到自己面前。
及至看到今日这一张时,他本已经麻木了。
这些东西,真真假假,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他一直装作视而不见,只想听她自己亲口出才算。
但刚刚却得到印证,今日画中的场景,乃是众人有目共睹,任何人做不得伪。
这时外面又传来侍从的声音:“萧大人,夙王殿下来了,正和季大人他们一处饮酒,何大人让人过来问一句,您可有空过去。”
“本官随后就到。”萧容昶淡淡应下。
沁嘉心里咯噔一声,莫名不想让这两个人碰面。
“殿下不是一个人来的就好。”他语气里意味不明,目光看向她脚上穿得淡蓝色绣鞋,见到边缘沾了些泥土,神色稍微放缓了些:“否则深更半夜,臣真有些放心不下。”
沁嘉不由蹙眉:“萧容昶,你能不能好好话。”
他眼中酿着几分隐忍情绪,见她率先发难,不由冷笑:“臣还未恭喜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自听见夙王寻过来的那刻起,情绪就已经失控,最是不想强迫她,却耐不住心中妒意。
既已经与他那样好了,今晚又何必来这一趟。
他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不住将人使力拖到屏风背面,往床上一带。
床很软,她身上还穿着他的大氅,落下去根本不疼。
正想要分辨,却见他双眼微红,一副受伤极深的表情……沁嘉鼻尖一酸,双肘撑起身子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变过。”
他这样生气的样子,倒是比之前疏离冷漠的态度让人好受些。
“是,是啊……”萧容昶得了这句准话,觉得自己理应死心了。
她与夙王是年少时情谊,从来没有变过。
沁嘉本以为得足够清楚,却见他目光如一潭死水,竟比先前更让人心颤。
正不知如何是好,萧容昶忽而俯身下来,隔着厚厚的大氅抱住她,冰冷的吻落在她眼睫。
感觉她往后缩了缩,动作一顿,在她耳畔道:“你不喜欢,臣不碰就是了。”
“喜不喜欢,萧大人自己心里没感觉吗。”沁嘉眨了眨眼,觉得这人真是有病,得治。
于是仰首主动吻了上去,起先对方冷淡得没有反应,由她在自己唇上舔舐,啃咬,就是咬紧了不松口。
沁嘉手滑到他大腿间,想检查下他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手却被人敏锐的一把抓住。
五指交扣的一瞬,他似乎才肯妥协,与她唇舌纠缠,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
她身上本来只穿薄薄一层纱衣,但大氅厚实暖和,很快就热了起来。
“好热……”她低声呢喃,却见他始终不越雷池一步,不由揪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别犯傻了,好不好。”
萧容昶却是找了一丝神智,微微拱起脊背,目光清冷又痴迷:“是不该……”
“萧容昶!”沁嘉忍无可忍,拿脚重重去踢他。
这人是怎么回事,偏要钻牛角尖,拉都拉不回来。
萧容昶像是没有痛觉似的,从她身上起来,脸上几分失魂落魄:“好,好,臣不碰你。”
沁嘉心疼他这副模样,又觉得好笑,憋着不话,看他接下来还会犯什么浑。
这段时间,他纵使大肆揽权结党,最主要目的却是对付燕王。
要将四大世家之首的李家连根拔起,岂是容易的事。
若为此染上些癔症,亦是情有可原。
沁嘉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忽然倾身过去,咬一口他的鼻尖,蹙眉道:“萧容昶,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罢,感觉他浑身都变得僵硬,沁嘉脱了大袄,露出一袭薄纱长裙,无奈朝他看去:“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穿成这样出现在你床上,萧大人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罢,她眯了眯眼,跨坐在他身上,忽然笑了:“瞧那些人胡乱传的什么话,萧大人哪儿不行了。”
情绪像从高空坠落,一路铁马冰河,一路又繁花似锦。
他看着怀中笑得狡黠的女子,仍觉得在梦中:“殿下这是何意。”
见他眼眶都红了,沁嘉意识到这次真把人伤着了,柔声道:“跟你了,本宫的心意从来不曾改变,只想与你……”
屋外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萧大人,你可起身了?”
“滚!”他冷着脸吼了一道,感觉怀里的人缩了缩,搂着她的手臂收紧,紧张道:“你什么,只想与谁……”
她不话了,心里有些难受,感觉再有一刻他就会爆发。
可他目光盯得实在太紧,沁嘉低着头,下巴又被他抬起来,被迫与他逼人的目光相对。
气温寒冷,她身上穿得单薄,刚轻轻了个喷嚏,吸着鼻子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一片嘈杂声,像是有官兵正在拿人。
萧容昶浑然未觉,拾起一旁的大氅给她披上,眼中几分隐忍:“怎么不了,今夜穿成这样过来,是想做什么?”
“原是有想做的,但现在不想了。”沁嘉收敛心神,留心听着外间动静。
这晚上注定不得安宁,自己果然来得不是时候。
帐外又来了人,这次是霜九的声音:“萧大人,不好了。”
“季大人刚遭偷袭,本来官兵们都快抓住贼人了,李公子突然冲出来,被挟持做人质,官兵们不敢逼太近,生生让他们逃走了。”
“知道了。”萧容昶轻轻叹了口气,面色一瞬间恢复如常,气质沉稳内敛,带着几分冷情。
他将人抱下来,沉声叮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