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过年 其乐无极。
晚膳后, 谢珺出去安排一些事务,董飞銮便趁机进来和她悄悄话,又嘱咐她好好护肤保养, “这边气候又干又冷,住一年能老十岁,你看你的手,以前嫩的水葱似的,如今快成洗衣妇了。”
“有那么糙?”怀真心下一惊,忙摸了摸手背,自己也感觉不出来,但确实不比以前柔滑。
董飞銮螓首低垂, 耐心而细致地帮她擦着护肤香粉,微笑道:“再过一个冬天, 就差不多了。”
怀真这才意识到她开玩笑, 眉梢一挑, 嬉笑道:“这边气候的确不好,比不得庆阳温和湿润……”
“好了, 知道你家夫君回来了,倒也不用来趣我。”董飞銮噘着嘴,故意用力搓了搓手上的穴位,怀真疼得吸了口气,连忙叫屈道:“我哪有?看来是你心虚,我家三郎不在时, 你没少在我面前炫耀吧?”
“什么叫炫耀?我那是跟你分享心得,好让你知道怎么调/教自家夫君。”董飞銮斜眼笑道。
“不用我费心了,他体力耐力数一数二,我都有点跟不上呢!”怀真害羞道。
“年轻的最不缺的就是体力和耐力, 可是也得有技巧呀!否则等老了之后……”董飞銮挑了挑眉,笑嘻嘻道。
“知道了,你的情郎最厉害,可惜……他人在哪里呀?”怀真得意道。
董飞銮抿嘴一笑,曼声道:“情郎可以有无数,但是夫君却只有一个,你要跟我比,还是得输。”
怀真懊恼道:“你这是耍赖。”
董飞銮奸笑着凑过来道:“成亲了就只能守着一个,有什么好的?”
“这话可不能让三郎听到,”怀真压低声音嘱咐道:“否则我又得哄半天。”
“又来了,又来了……”董飞銮不耐烦道:“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夫妻。”
怀真窃笑不已,见她收起粉盒站了起来,问道:“你要回去了?”
“不然呢?等着谢珺回来,当着我面和你搂搂抱抱?”董飞銮翻了个白眼道。
怀真扬起两只被她敷的热烘烘的手,“以前你们当着我的面调情时,可丝毫没顾忌我的感受哦!”
董飞銮哼了一声,“我那是为大局献身,你们所有人都应该感激我。”
怀真起身过去,抱住她晃了晃道:“好啦,我永远感激你。”
董飞銮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记得我的好就行,你也累了半天,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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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刚睡着没多久谢珺便回来了,隐约听到他在外间和值夜婢女话。
过了一会儿,就见他托着一只朴素的陶瓶进来了,瓶中插着一枝色泽艳丽的红梅。
怀真翻身而起,“好香啊!”
“还没睡?”他将花瓶放在榻前几上,走过来俯身捧起她的脸亲了亲。
怀真有些惊奇,道:“你刚从外边回来,为何身上一点儿都不冷?”
“我在火炉前坐了会儿才进来的呀,不然满身寒气,把你给激出病来了怎么办?”他笑着蹲下身,去嗅她手上馥郁的香气,好奇道:“晚上睡觉还要擦粉吗?”
“飞鸾我的手变糙了,要保养,是不是啊?”怀真委屈巴巴道。
谢珺不由得失笑,将她纤柔的手掌贴在脸颊上道:“香香软软的,和从以前一样。”
怀真抱怨道:“你这脸风吹日晒,粗硬的和墙皮一样,能感觉得出来才怪呢!”
着按了按他腮边的疙瘩,问道:“还难受吗?”
他吸了口气,道:“在外边不觉得,一进到暖和的地方就痒。”
“明天再擦两次药,慢慢就好了。”怀真嘱咐道。
他点了点头,起身去宽衣,怀真忙往里头挪了挪,抓过一只枕头摆好,这才重又缩回了被窝。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换好寝衣过来了,纳闷道:“怎么这么久?”
他笑而不语,钻进被窝搂住了她,将自己的枕头堆到一边,挤过去和她共枕一个。
“刚才想了想,我身上皮糙肉厚,也就只有一处还嫩生着,”他在被窝里悄悄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摸一摸,我定能感觉出来你的手有没有变糙。”
怀真不由口干舌燥心跳如狂,红着脸啐道:“登徒子……”可是拗不过他的手劲,还是被引了过去。
“咦,”她不禁纳闷道:“这么凉?”
“刚洗完,待会儿就热了。”他闷哼了一声,闭眸惬意地感受着,“温软柔韧,和以前一样,嗯,就是力气变大了些……嘶,别使坏,指甲长了些,明日该修一修……”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气息缭绕在颊边,紧贴的那边身子都有些酥麻了。她斜眼睃了一下,看到他专注认真的陶醉模样,不禁轻笑道:“有那么受用?”
他笑着抿了抿唇,转头过来,痴痴地望着她不话。
怀真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他的鬓发,凑过去嗅了嗅发间的梅香,呢喃道:“三郎,我们今年的生辰可都误了,明年补上如何?”
他眼眶微濡,张了张嘴道:“你知道我何时过生辰?”
“十月十六,”她启唇一笑,吻着他的面颊道:“是不是?”
他满面困惑,不解地望着她。
“婚书上写着呢,笨蛋。”她底下那只手上暗暗使力捏了一把,嗔道。
他蹙了蹙眉,深吸了口气低笑道:“我竟忘了……”
“以前知道吗?”他忍不住问道。
怀真点头道:“知道呀!”
他撇了撇嘴,失落道:“可你从未提过,我以为你并未在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前我若给你过生辰,你定要胡思乱想,何况,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多熟呀!”她心安理得道。
谢珺知道她误会了,他问的是成婚之前,她却以为他的是前世。
他对于虚无缥缈的前世,从骨子里有种排斥,甚至有些忌讳,不愿听到她起那个自己。他觉得自己此生是完整的,不需要再融合其他人的经历。
很早以前,他总是对崔晏耿耿于怀,后来渐渐发现除了崔晏,还有另一个看不到摸不着,却始终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影子。
有一个问题,以前也曾想过,但从未深思过,那便是她待他与众不同,究竟是不是因为前世的纠葛和姻缘?
“我和他不一样,”他突然翻身覆在她身上,以膝和肘支撑着身躯,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水汪汪的眼眸,有些失神道:“泱泱,我和他不一样的。”
怀真抬起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眸,“我知道你是谁,我从未把你当成其他人,三郎,我们的感情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点一滴慢慢累积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难道你不明白吗?”
见他还有些怔忪的样子,她索性收回了手掌,嘟了嘟嘴娇声道:“别忘了,是你先动心的。”
他闷笑着伏倒在她颈侧,连声道:“是、是、是,的确是我先动心的,这又不丢人。好啦,你这话我就明白了。”
怀真揉着他火烫的耳垂,问道:“明白什么了?”
他挨着她的脸,庆幸道:“我比他好。”
“哪有人和自己较劲的?”怀真哭笑不得,推了推他的肩。
他立刻抬起头,郑重道:“我和他不一……”
怀真忙堵住他的嘴巴,笑道:“我耳朵快生茧了,不许再。”
“好,往后再不了。”他用微烫的手指抚着她柔嫩的面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怀真渐觉两颊火烫唇干舌燥,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有两只眼睛,可是和他对视时却总是败下阵来,可能因为她心里依旧有着无法诉的秘密,怕被他窥见吧!她嘟起粉唇,将他的脑袋扳下来,衔住他温润的唇瓣吮吻着。
这种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闭上眼睛了。
他的吻技如今娴熟了不少,一番缠绵,两意绸缪,举一反三,其乐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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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平之后,日子便恢复了平静和惬意。
待到除夕时,赵霜松已经痊愈,崔易也恢复如初,只有王嬍依旧在静养。
北方大年初一有吃饺子的习俗,前一夜守岁时,谢珺给怀真讲了半天各种口味的饺子,以至于她一晚上梦中全都是胖嘟嘟的饺子。
早上刚睁开眼,便听到院外的莺声燕语。
她忙唤了声来人,轻柳和新荷掀帘而入,在榻前站定,敛衣拜下,满面喜气地向她拜年。
怀真一骨碌坐起,问道:“外面在闹什么?”
新荷微笑道:“殿下先梳妆洗漱吧,出去就知道了。”
“好,那你们先不许。”怀真虽然心痒,却非要亲眼看到才行。
她的妆容向来简单,因为今儿是新年,所以妆娘特意给她额上点了喜庆的红色花钿,眼角和颊边都扫了淡淡的粉彩,又点上艳丽的口脂,就连发髻上的首饰也较平日隆重富丽。
“看看你的新衣!”刚梳好妆,门外香风浮动,就见董飞銮带着两名婢女进来了。
即便穿着数重袍服,可她依旧如弱柳临风,体态轻盈,美艳夺目。
董飞鸾笑盈盈走过来,纤腰一折,优雅地行了个礼向怀真拜年。
身后两名婢女托着彩绘漆盘,里面盛放着新制的衣帽鞋履。
怀真上穿红罗窄袖丝绵夹袄,下着同色绵袴,足蹬鹿皮短靴,外罩锦袍,腰束宝带,晃到镜前一看,只见满身华彩,比所有人都喜庆。
“这边过年的习俗吗?”她有些新奇地瞧着,回头问道。
董飞銮掩口一笑,点头道:“是啊,穿的越喜气,来年越有福。”着将狐皮披肩给她搭上,又拿过一只形制古拙的银手炉塞给她道:“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