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杀意 见鬼的命运,谁爱信谁信去!……
寒山苍翠, 秋水潺湲。
石门水自西向东,将须弥山一分为二,流经之处形成一险要关隘, 即石门峡。
出山之后水势渐缓,流经莺歌滩时已无磅礴之势,澄净如湖。
水面横跨着一座古朴石桥,桥栏上雕刻着精美的狮子滚绣球,两头还各蹲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狮子。
怀真坐在台阶上,手抚着头顶鬃毛快被磨平的狮子,嘟着嘴道:“我最厌恶那些只顾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的行径, 所以我对燕王没有半分好感。你若不早点回来,由我接待的话, 我只能一顿臭骂, 让他的人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到时候坏了你的大事,可别怨我。”
谢珺坐在旁边, 哄了半天她都不肯转过身来,听到这话忍俊不禁,亲昵地抚着她的肩道:“你大可任性而为,咱们如今不惧怕他。燕王若敢因此迁怒你,我就和雍伯余联手把他赶回江南去。”
为防西域诸国趁着中原王朝动荡趁机寻隙,石门关一直有重兵把守, 谢珺算顺路去视察,而怀真则要回到高平,和属官们商量应付燕王使节事宜,以及迎接葭葭。
碧空中白云开合, 怀真仰望着头顶南飞的秋雁,心里颇为感伤,却还是笑道:“底气这么足?那我可就真不怕了哦!”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谢珺趁势扳过她的肩,胸有成竹道:“别的话我不敢,但西北大军去燕王,那绝对占优势。我的部众个个骁勇善战,能以一当百。燕王的人,呵,也就只能在当地作威作福,以多胜少,真要起硬仗,还得看我们西北军。”
“好了,知道你最厉害。别瞎捉摸了,现在各方休战,你不许挑事。”怀真突生警觉,忙竖起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肃然道。
“我不怕事,但我也不会挑事,你尽管放心。”谢珺微笑着,在她指尖吻了一下道。
“那、那你早去早回,我还等着你回来拿主意呢!”怀真心里有点发虚,想来是太久没有分开,所以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尽早赶回家。好了,快来让我抱抱。”他不由分拽她入怀,紧紧拥住。
“我们就不该天天腻在一起,现在好了,想分开几天都这么难。”怀真拽着他背后衣衫,依依不舍道:“算了,终有一别,你快走吧,再拖下去该让下属们笑话了。”
“我惧内的名气军中无人不知,要笑话就笑话去,也不差这一次。”他倒是想得开,揽着她丝毫不肯放松。
“少给我乱扣帽子,家里边什么事不是你了算?”怀真娇嗔道。
“是是是,都是我了算,可我不都是先过问你之后才决定的吗?”谢珺差点被她绕进去,“可是,咱们家能有什么事?想来想去,也就送你表姐上山养胎那一桩吧!”
怀真不由笑出了眼泪,仰起头望着他道:“闺房中事不算事吗?”
谢珺呼吸微灼,懊恼道:“这种时候还撩拨人,太卑鄙了。”罢捏了捏她的鼻尖,神色轻佻道:“等为夫回来,再好好疼你,就先忍耐几天,我正好养精蓄锐。”
怀真笑得前俯后仰,握住他的手掌,豪情万丈道:“一言为定,等回来干一个晚上不准歇。”
“这……”谢珺悚然一惊,只觉得腹隐隐作痛,扶额苦笑道:“总得歇口气吧,我这很快就二十四了,不比当年……”到这里他颇有些幽怨,满面委屈道:“若是早几年成婚,别一晚上,三天不停歇都行。”
“你放——”怀真硬生生将‘屁’字憋了回去,“放眼四海之内,有几个人敢吹这个牛?”
想想真觉憋屈,白日里要她言谈文雅举止优美,到了夜里,又按着她淫词秽语,越是粗俗他越兴奋……天下男人都是这样的吗?真是虚伪做作。
“我可不是吹牛,”他拍着胸脯道:“你要是刚一及笄就嫁给我,一定会明白我的是实话。”
怀真忍着笑,抬手为他整了整衣襟,又扶了扶发冠,故作轻松道:“如今可是来不及了,若是有缘,来世再做夫妻。我争取早点儿出生,最好就住在你家隔壁,定个娃娃亲,等长大了就过门,平平淡淡相扶到老,这样可好?”
“不好,”他摇头道:“那你岂不是被埋没了?你这性格,平淡不起来。”
“我……我又不是没过过那样的日子,”怀真辩道:“你怎知我适应不了?”
“那时你身体有恙,迫不得已才深居闺中。”想到前世种种,他不由倍加怜惜,拥住她道:“如今生龙活虎,看遍万里山河,多快乐呀!”
怀真心里暖融融,赖在他怀里软软道:“就当我还在身边,晚上好好睡觉,别忘了,你自己得要养精蓄锐。
一想到分别,方才的欢快气氛便荡然无存。
谢珺紧紧抓着她的手,捂在胸口,声音有些微微变调,“好,我记住了,你要天天都想我啊!”
怀真凑过去亲了亲他,与他十指交握,望着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金约指,柔声道:“我答应你,但你不许想我,等回来的路上再想。”
原以为几日就能重逢,不巧碰上了秋汛,山间堤坝被冲毁,要重新筹划补救,于是归期延误,燕王使节入境时,谢珺仍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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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使团由王府郎中令亲率,随行诸郎谒者等均为文吏,大约是为了表示诚意,护卫队并未进城。
怀真心中记挂着葭葭,因此对前堂政事提不起兴趣。
而且燕王的招抚条件实在乏善可陈,故而就连堂下陪侍的郡府属官们都有些懒怠。
长史魏简甚至连句场面话都不想,好在郡丞方乾坤颇有耐心,全程都陪着笑意做认真交涉状。
录事掾史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后,一丝不苟地做着记录。
怀真像先前商议地那样,无论对方提出什么,都以谢珺不在,无权做主为由反复推诿。
对方倒也还算和气,并未多加刁难。
只是随行人员中有一名道士,烟霞色相鹤发童颜,拂尘似雪紫袍流霞,虽全程一言未发,甚至不曾多看她一眼,却让她如芒在背。
会面结束后怀真便欲离开,众人正自恭送之时,那名道士却长身而起大步走到阶前施礼问安,怀真只得止步。
道士拿出一只绣囊要赠予她,是能消灾弭祸驱邪除厄。
他语气殷切面色诚恳,婢女只得接过,检视后转交到她手上。
怀真拨开绣囊一看,却是一面手掌大的阴阳鱼铜镜,镜中光华流转,似乎蕴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她只瞥了一眼,心头便是一悸,于是本能推拒,让婢女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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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婢们护送着她回到内院,远远就看见门口衣香鬓影,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王嬍身侧站着一个妙龄少女,身着圆领鹅黄衫,系粉蓝丝裙,梳着双刀半翻髻,满头珠翠,娇丽动人。
正话间,一抬头看到回廊那头的人影,不由微笑道:“殿下回来了。”
那少女急忙转过头去,正是许久不见的葭葭。
她再不是先前青涩稚拙的娇憨少女,沉静端庄了许多,衣饰装扮也华贵了不少,可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还是激喜难耐,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这一年来,她清醒时心中始终愧疚难安,无数次想过写信问候,可总是觉得太过敷衍,须得亲自面见才够诚意。
她急忙提裙奔下台阶,朝着怀真跑去,两名贴身婢女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怀真也是心潮澎湃,她素日虽然甚少提及,但私心里还是盼望能冰释前嫌,毕竟付出过真心,谁也不想被辜负吧!
“殿下!”葭葭飞扑过去,怀真正欲抱住她时,她却习惯性的敛起裙角,在她数尺外跪了下来,因势头太猛差点栽倒。
婢女们惊呼着,还好怀真眼疾手快,弯身扶住了她。
葭葭扬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怀真,见她依旧和过去一样温柔可亲,心底的悔意如潮涌来,忍不住哽咽起来。
怀真含笑量着她,见她肌肤莹润气色颇佳,又看到她头上戴着孺人②花钗,讶然道:“快起来吧,你如今可是韩王的人了,若让他知道你给我下跪,还不得气死?”
葭葭羞愧难当满面铜红,抽噎着道:“奴婢……始终是殿下的人。”
“不敢当,论辈分,我该唤你一声嫂嫂。”她着挽起葭葭的手往回走,不忘笑着趣。
葭葭只恨不能挖个地缝跳下去。
王嬍带人款款走来,见礼后问道:“如何?”
“无甚新花样,就是想让我们归附,等开战后截断雍伯余的后路,助他一统河山。”怀真没好气道。
“招抚条件呢?”王嬍又问。
怀真拾级而上,徐徐道:“稀罕宝贝倒是送来不少,你若有兴趣,等入库时自己去瞧。还有就是封谢珺为雍州节度使,让他节制西北各镇军事。给我加封安国长公主,仪同亲王。”
王嬍嗤笑道:“这也太敷衍了,他们大费周章过来一趟,不会就为了传几句话?”
怀真沉吟道:“许是因为谢珺不在,所以故意敷衍我吧!”
王嬍凝眉道:“不好,我总觉得此中另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进府的都是文官,难不成还行刺……”到这里,她不禁了个冷颤,眼前又浮现出方才那道士幽冷神秘的眸光,“燕王帐下有名方士,叫凌虚真人,你可听过?”
王嬍苦笑道:“殿下莫非忘了,我来到北地已经八年有余,哪里会知道燕王的底细?”
怀真不由也笑了,扶额道:“是我糊涂了,那人形迹可疑,瞧地人心里发虚。”
王嬍沉吟道:“使团中定然有王氏故旧,不如我去前面探探?”
怀真知道她定然是思乡心切,想要知道家中情况,当即便允了,又嘱咐她让人传话给府门亭长③,令其提高警惕做好防卫。
王嬍领命,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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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真人是燕王殿下的亲信,”相携进门时,葭葭开口道:“听他法力无边,能未卜先知,燕王殿下每次遇到悬而不决之事,都要请他占卜。”
怀真明显不信,笑问她:“一路行来,你可有见他显过神迹?”
葭葭道:“我和婢女嬷嬷们待在一起,想看也看不着啊!”
奉茶的婢女刚退出去,葭葭便起身再次跪下,楚楚可怜地望着怀真,泪盈于睫哽咽难言。
“快起来,好好跟我,你为何就想通了呢?我还以为你要记恨我一辈子。”怀真抬手道。
葭葭知道她是不会计较的,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愈发觉得无地自容痛苦难当。她跟了怀真四年,深知她的性情,可直到今天她也不明白她为何独独待她与众不同。
“七殿下请凌虚真人为我做法驱邪,后来慢慢地,我就不会梦到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回头想想,那些日子真是鬼迷了心窍。”她低头垂泪道:“我一直想向您赔罪,却始终没有机会,这次得知燕王遣使过来,才特意求了七殿下允许,跟着一起来探望您。”
“凌虚真人?”怀真自言自语道:“怎么哪儿都有他?”
“您有所不知,将来燕王殿下登基后,是要拜凌虚真人做国师的。他道法高深,信徒遍布中原……”
“国师?”怀真脑中蓦地一空,昔日魂魄游荡在荒原时,年迈的宋友安所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洛京禁制森严,有国师坐镇,神鬼莫侵,您切不可去冒险。’
“殿下,怎么了?”葭葭见她面色煞白两眼发直,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忙抓起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怀真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暖,这才缓缓回过神。
“我这次来带了不少好东西,等会儿一一给您过目。”葭葭欢快地站起身,命婢女抬进来一口箱子,怀真俯身一瞧,失笑道:“都是账簿和信笺?”
“还有别的呢!”葭葭弯腰捧出一个扁平的暗红色木匣,神秘兮兮道:“殿下,您猜这是什么?”
怀真看了眼封条,笑道:“宛城营造司?难不成我的书院建好了?”
“正是,”葭葭喜滋滋道:“婴娘姐姐托我送来给您过目,这是落成后的图纸。”
“也不知道如今建成什么样子了,你快开我看看,我也有好东西给你瞧。”怀真拖过一张榻,爬上去够紫檀雕花顶箱柜上的盒子,“你董姐姐呀,如今已经有孩儿了。我回来时让人给贞吉画了幅像……”
她刚摸到盒子,正欲拿下来时,忽然听到葭葭惊恐地吸了口大气。
“殿下……啊,心!”她忽然尖叫着失声喊道。
怀真未及回头,只听到轻微的震颤声,随即便有一股凌厉的气劲直取她背心。
刺客?这个念头在脑子骤然掠过,她凭着本能,腰身蓦地向后折去,几乎在同时,一道尺余长的黑影,快如闪电般擦着衣襟疾掠而过。
怀真翻身跃下榻平复着呼吸,葭葭已经奔到了门口,嘶声喊道:“来人、来人,有刺客……”
‘砰’地一声巨响,寸许厚的柜门赫然破裂,木屑炸了一地。
怀真什么也顾不上看,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葭葭满面惊恐,死死扒着门框,似乎正拼命克制着本能的恐惧,等怀真刚跑过来立刻拉着她往外奔去。
“殿下、殿下……”廊下侍候的和厢房中待命的婢女皆闻声而出,看到怀真和葭葭花容惨淡神色狼狈,俱都大惊。
“传令,抓刺客……”怀真回头指着正厅高声喊道,其实她连人影都未看到,根本不知道刺客藏在何处。
菁菁仗剑而出,正欲招呼其他武婢一起查看时,突见一道剑影激射而出,忙高声喝道:“保护殿下!”
众人疾掠而来,横剑当胸,迅速组成了一道人墙,将怀真护在了身后。
可是那诡异的剑影却在虚空中凝滞不动,接着掉了个头,绕过阵型朝着怀真冲去。
在场十余人,何曾见过这般诡谲之事,一时间都吓出了冷汗。
怀真劈手夺过一柄长剑,清叱了一声,喝道:“传令府门亭长,速速去擒妖道凌虚。”
众婢如梦初醒,这才传令的传令,列阵的列阵,想要设法阻住那诡异的剑影。
然而那剑影却似长着双目般,轻松地绕过她们直刺怀真。
怀真此刻已经换下了见客的礼服,仅着轻便的窄袖袍服,因此行动还算利索,剑势太过凌厉,杀气直逼面门,因此腾挪闪躲极费体力。
剑影只追着怀真,其他人围在旁边干着急,葭葭早就吓得牙关颤抖如筛糠。
菁菁窥出了门道,发现那剑影并不伤害其他人,便想着指挥大家冲过去将怀真围拢住,或许可以为她求得一线生机。
但她还未开口,却发现喉头像是堵了团棉花,双脚也胶着在地,丝毫动弹不得,场中其他人也都如她一般眼中失去了神采。
怀真受那杀气所迫,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路闪到了院门口,她像是在与一个看不到的人交手,对方轻松自如的一招,她却需要拼尽全力去抵挡。
周遭万籁俱寂,除了她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眼睛被凌乱的发丝和飞溅的汗滴迷住,她不用去看也能感受到剑气所在。
可是四肢酸软,再无余力躲避,剑气飞来时,她只得下意识挥剑去格挡。
‘当啷’一声脆响,手中长剑断为两截,而她手腕剧痛,像是要裂开一般,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推倒在地。
她就势一滚,翻出了数尺远,突然哑着嗓子嘶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九月二十一。”头顶传来空渺幽远的声音。
正屋屋脊上站着一人,须发飘飘,仙风道骨,那人并指如飞,如同操纵牵丝木偶般比划着。
怀真仰头望向他,正是方才前堂所见的凌虚真人。
九月二十一?那是她前世的忌日,终究是躲不过吗?她只觉无比哀恸绝望,可是她不甘心。
“为何杀我?”她面色惨然,嘶声喊道。
她不知道对方是否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只是近乎本能地捡起了断剑横在胸前。
“荧惑守心,坠星安定郡。贫道为天下计,故来此送殿下一程。这柄桃木剑,除妖斩魔,只杀该死之人。”凌虚真人徐徐抬起右手,令那飞速旋转的剑影在怀真面前三尺处停滞。
她这才看清,那是极薄木片所制,看似单薄脆弱,但方才击破厚重的柜门,又撞断她手中宝剑,却仍不见半分损毁。
“妖人,休想混淆视听,你不过是燕王帐下走狗罢了。若真为天下着想,最该杀的便是他。”怀真心中激愤难平,以断剑遥指着凌虚真人怒声道。
在历朝历代,荧惑守心都是大凶之象,从来都与战祸和死亡联系在一起,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竟会用如此荒谬的借口来杀她。
凌虚真人不再话,凝神运功去操纵那柄木剑。
怀真疾退数丈,眼见那木剑当胸刺来,她已无力再躲,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剑气当头擦过,金钗坠地发髻散开。
她勉力抬起右手揉着被生疼的头皮,抬眸的瞬间,她看到了指间闪烁的金光,不由想起了谢珺。
红日当头,可宿命的阴影却一点点笼罩了她的身心,命运当真躲不开,也避不过吗?
哪怕重来一次,她拼命地想要好好活着,可是到了这一天,她还是要死?他们还是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神智渐渐昏聩,疲惫和绝望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
‘泱泱,你为何不等我回来?’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了谢珺的声音。
她的精神猛地一震,彻底惊醒过来,见鬼的命运,谁爱信谁信去!
那个妖道不能代表天意,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她不能放弃,她绝不能认命,她重活一次,绝对不是为了等死。
剑影从背后飞来,她已避无可避,于是旋身挥动断剑,拼力砍了过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断剑脱手而飞,她忍不住惨叫出声,但那木剑竟然也被撞飞,她终于拼得了歇口气的功夫。
“妖道在此,放箭!”院外传来粗轧的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凌虚真人便是看到守卫们涌过来,这才乱了心神,原本致命一击,竟被她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