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裳半解滑下肩膀，露出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

    上面落着的红印子还留着浅色的痕迹，背后的淤痕还没完全好全，跟刚被的时候相差无几。

    他纤瘦的身体端坐在床铺上，也不知道他冷不冷，疼不疼。

    就这么的身体落在自己眼里，秦南晋的呼吸几乎要全被他剥夺而去。

    许暮然解衣服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

    秦南晋几乎是扑上去，将他的手拉了下来，“你在胡八道些什么？”

    今晚的许暮然极其有勇气，就算在面对秦南晋的暴怒时，他也会镇静下来开始反抗了。

    【然然没有胡，】他从秦南晋手里抽回了手，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抗拒起来，【爷只是想和然然做羞羞的事情，爷不喜欢然然，也不想和然然在一起。】

    【爷是坏人，喜欢夏先生，又骗然然喜欢！】

    他的眉毛一蹙，就拧在了一起，横眉瞪眼的多了几分化不开愁绪，可那句再也不喜欢你了，许暮然却支支吾吾半天比划不出来。

    他心里有许多委屈，不出喊不出，便化成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他果然是水做的。

    秦南晋怔怔地瞧着他，慢慢消化着因为许暮然生气，而快速错乱的比划着的手指。

    “你以为我只是喜欢你的身体？”秦南晋靠近了他一些，脸上的愠怒逐渐平静了下来，“还是你觉得，我只想泄欲，所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爬上爷的床？”

    【……】

    许暮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只是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了。

    他很气很气，却不出什么狠话来，憋在心里又是哑口无言。

    秦南晋见他可怜兮兮的红着鼻尖，垂下的睫毛湿润着沾着眼泪，变得一簇一簇的，也变得更加黢黑，衬得整个人更加楚楚可怜。

    秦南晋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在遇到许暮然之前他做任何事都不折手段，就算有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都不曾心软。

    遇见的都是些铁血男儿，就算是些软脚虾，他都不会放过折断他们手脚的机会。

    做事快狠准，一直是秦南晋的准则，哪儿会像现在这样，好像突然被人把住了命门，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还心疼得厉害。

    “我在你的眼里就是那样的人，是不是？”秦南晋再次逼问，“还是你的心里一直想着你那潭安哥哥，借口把我推开罢了？”

    “我什么也没，什么也没做，你就开始肆意揣测我内心的想法，”秦南晋跟着他坐起来，俯过身去，他伸手轻轻捏住了许暮然的脸，让他抬眸瞧着自己，“你让我今晚泄了火，明儿把你送回去叫夏华涵过来？我这么做，你真的愿意？”

    许暮然怔了怔，眼泪就落在秦南晋的指腹和自己的脸颊之间。

    感受到那抹在自己指腹之间凉掉了的温热，秦南晋才硬起来的心，瞬间又像是被这滴泪重重地捶上了一拳，瞬间泄了气，软了。

    “哪句才是你的真心话？”

    “你好好，爷就当你从来没有过，爷的耐心向来有限，这前半辈子的耐心全花在你身上了，你要我怎么哄你，你才开心？”

    秦南晋的话钻进耳朵里，怎么逃也逃脱不开。

    许暮然面对面和他对视上，抿到唇间发白也表达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秦南晋的指腹撬开他的牙关，让他不要再这么用力，“然然。”

    许暮然没有告诉他，一个回答也没有，只是觉得眼睛干涩，忽而落了一滴泪来。

    他扑到了秦南晋怀里，手搂着他的腰一个劲儿地摇头。

    那天晚上两人没有谈妥，许暮然瞧着太难过了，秦南晋没有再逼他，自己那颗吊着的心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他给许暮然重新扣好了衣服的扣子，抱着他躺回了床上。

    今晚本来是想做的，但此刻的秦南晋根本没有情欲，也不是没有情欲，对着许暮然他怎么可能没有情欲，只是这份欲望被更加沉重的心情压了下去，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他的手搭在许暮然的后背，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你要是想不明白，或者这几天不想见到我，我明天安排人把你送回去，我大约也就两天时间就回桉城了。”

    秦南晋试过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许暮然也实在是气不起来。

    许暮然不是不想见到他，只是他还没想好，秦南晋对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他百分之百的相信秦南晋，可是秦南晋喜欢自己的时候，许暮然却没怎么从他眼里瞧出那份爱慕，所以他有些慌张了。

    可如果，他现在的不是明天把自己送回去，而是再一遍“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许暮然想自己也就相信了，他不会再闹脾气了。

    然后他会好好的，重新做秦南晋的乖宝，可他没有，半句喜欢也没有提起，而是提出了一个暂时能让两人冷静下来的解决方案，那就是暂时先不见面。

    许暮然同意了，然后假装自己睡过去了，后面无论秦南晋有一搭没一搭的些什么，他都没有再理会。

    这件事情，到最后两人也没有讨论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

    什么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之类的话题，或许还是不适合同秦南晋来讨论的。

    许暮然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有错，秦南晋确实没有过两人在交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秦南晋上辈子太爱自己的原因，所以许暮然理所当然地把他上辈子对自己的这份爱带入到了这辈子。

    他从没有想过，或许这辈子秦南晋不会再爱自己了，因为那个夏先生，上辈子也从未出现过。

    糊里糊涂的一个夜晚，就在两人的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他们并没有同床异梦，相反两人的心思都快紧密到一块儿去了，可是两人都爱钻牛角尖，把话摊开来不明白，不把话摊开来又都憋在心里。

    秦南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矫情过，一句话的事情怎么还整不明白了。

    他了喜欢许暮然，也了他要是想交往那就交往，可许暮然反倒不同意了。

    秦南晋不明白，许暮然只是觉得他诚意未到，心也未到。

    那份他口中的喜欢，略显敷衍，对比起他对夏华涵的那份心，那句喜欢就像是老师布置了作业，草草了事而画下的一笔。

    既没诚意，也没心意。

    第二天秦南晋就要去供货商那边儿看货了，他怕许暮然孤单，原本是算带着许暮然一块儿去的。

    可昨晚两人闹了个大红脸，今早许暮然又要走了。

    秦南晋叫了一辆车，把许暮然送到机场去，家伙来时开开心心，走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车里，手里抱着那个才买的崭新书包坐在车窗一角。

    许暮然没手机，一个人很不安全，临了买手机时间又太过紧迫，秦南晋走不开，便让何跟着许暮然回去。

    何是个会看眼色的，一联想到昨晚许暮然在主卧门口哭，秦南晋又是生气又是砸东西的场景，瞬间就想明白，俩夫妻是吵架了，不过秦南晋还算心疼人，就算赶人走，也是不放心的。

    他先前没见过许暮然，但此刻也把许暮然认作了夫人了。

    “到桉城后给我电话，”秦南晋对何，“把人送回秦家别墅之后，让管家给我电话。”

    “好的秦总。”

    到这会儿了，许暮然还是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秦南晋想和他点什么又找不到什么好，见到许暮然对自己这般疏离，秦南晋怎么也露不出一个笑脸来。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出点什么话来，一甩许暮然所在的后座车门，嘭一声给关上了。

    车子缓缓驶离酒店，去往飞机场的路上。

    何不是个多话的人，但车厢内实在有些安静了。

    他张了张口，“夫……”

    那个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想先给自己嘴一掌。

    “许先生，要不要吃糖？”他立刻改口，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摊开掌心，里头放着的是一颗裹着彩虹糖衣的水果糖，“不要太难过了。”

    许暮然心地从他手心里把糖捡走，眨了眨眼，有些羞涩地跟他比谢谢。

    甜甜的草莓味从嘴里散开，甜丝丝的味道就扩散到了整个车厢里。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过来的那套没有换，的身子缩在外套里更显娇。

    何立马扬起一个笑容，端正在他身边坐好，“其实一个人待着更轻松呢，无拘无束的。”

    许暮然听见他这么，歪头瞧了瞧他，然后也跟着笑了。

    只不过，这个笑容扬起来还没一秒，许暮然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脑内不断浮现出秦南晋上辈子惨死的画面，一下一下钝得他好疼。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可是内心逐渐慌乱了起来，他好害怕。

    【我想回去，】许暮然拍拍司机的座椅后背，啊啊地发出声音，【回酒店，回酒店！】

    他想见到秦南晋，现在立刻马上。

    何见他突然激动了起来，把许暮然拉了回来，“许先生，怎么了？”

    【回酒店，回酒店！】

    他着急，何也急得抓耳挠腮，“你是，回酒店？”

    许暮然点头，反手抓住了何的手，【南晋有危险，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好好好，现在就回，现在就回。”何不知道许暮然在表达些什么，但是回酒店这个词他明白了。

    车子在急速调转回酒店的路上，时间越是过去一分，许暮然的心跳就更加乱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