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开枪？纪宁深还在我手里！”

    “那就赌一把吧。”

    “你再什么疯话，纪宁深的命你不要了吗？”

    楚一眼中满是绝情，“不要了，你杀了他好了。替我杀了他，嗯？”

    陆柠不知道是气还是怕，他整个人都在抖，拿着刀的手也微微不稳。

    他猩红着眼睛，宛若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陆柠歇斯底里的冲楚一嘶喊，“你以为我不敢吗？逼我是吗？那就一起去死！”

    纪宁深看着楚一，这样拿枪的楚一，这样狠绝的楚一。

    他闭上眼睛，耳边都是海风的声音。

    当年的楚一，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呢？死像是解脱，因为爱太沉重，心脏无法再承受其痛。

    “砰——————”

    枪响了，纪宁深重重的倒在地上，他微微勾唇，一切都解脱了是吗？

    纪宁深胸口一热，那是陆柠的鲜血。

    陆柠到底是放下了那把匕首，他趴在纪宁深的胸膛前，心脏正中一枪。

    纪宁深垂眸。

    陆柠看着纪宁深，他的眼中都是眷恋和不舍，他口中吐着血，却，“楚一赌赢了，我不舍得割你的脖子。”

    陆柠用沾满鲜血的手捧着纪宁深的脸。

    他很吃力的话：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问问你......包括谈恋爱那两年，结婚三年，后来.......离婚。纪宁深......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对我......心动过？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你记不得楚一的时候，你......你有没有想过和我走下去，一辈子......可不可以......告诉我？”

    楚一站在陆柠身旁，他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纪宁深没有回答。

    陆柠好似很累了，他趴在纪宁深的左胸口，听着纪宁深仿佛越来越远的心跳。

    他微微勾唇，“还是，有的吧.......”

    陆柠释怀的闭上了眼睛。

    楚一蹲在纪宁深身旁，“死在你怀里，他应该也很幸福吧。”

    警察赶来了，楚一转身离开了，把后续一切事情交给了警察。

    陈子琰得到消息的时候。

    他在殡仪馆陪着陆柠的尸体呆了一个晚上，天亮了他才同意火葬，等工作人员要把陆柠推走的时候。

    他又，“等等，让我再看看他。”

    陈子琰看着又笑了，他莫名其妙的了一句，“也好。”

    ......

    纪宁深恢复知觉以后，配合警察做调查。

    忙完，他急急忙忙的去找楚一。

    雅轩居，楚一开门，纪宁深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一一，你没事吧。”

    楚一淡声，“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应该伤心吧。”

    “我没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只关心你。”

    楚一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他开了，“纪宁深，你该不会以为经历了昨晚的惊心动魄，我就应该要原谅你了。”

    “生活随时都有意外，既然我们还相爱，能不能不要彼此折磨了？”

    “我已经放下你了，我的折磨早就过去了。认为折磨的只有你一个人，别带上我。”

    纪宁深按着楚一的肩膀，他将他抵在冰箱门上，“你真的已经放下我了吗？”

    楚一点头。

    纪宁深咬牙切齿，“你一定要用这么无所谓这么绝情的样子面对我吗？楚一，你在走我的老路。我第一次失去记忆的时候对你有多狠？那时候我也是像你现在一样，我以为我不会后悔。哪怕当我真的失去你了，我的世界也没有塌。”

    纪宁深看着楚一，他好似很累的，“你知道我的世界是怎么轰然倒塌的吗？我是怎么重病不起的吗？我是怎么样失去求生意识一心奔死的吗？”

    楚一单手拿着易拉罐，他用食指轻轻抠了抠易拉罐的环。

    他笑意不达眼底，“不是很想知道。”

    他不想知道，但是纪宁深要。

    “是在我失去你以后，面对着再也没有你的世界，我渐渐觉得恐怖，确定我是真的已经彻底失去你了的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就崩塌了。难道你也要等到失去我的那一刻，才知道你有我爱我吗？”

    “我不用等到那一刻，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

    “好，三天后，过来云山庭找我。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证明给我看。”

    “你总是这样找机会接近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见我，不贱吗？你看见我杀人了吗？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个很冷血的人。我决定爱谁的时候就轰轰烈烈，决定不爱了那就不要了。你看江炎，他背叛我以后我就不要他了，哪怕我曾经愿意为了他做很多事情，你也一样。规划好的未来可以扔，不爱的人也是。”

    楚一总是要把刀插在纪宁深胸口的位置，鲜血淋漓。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纪宁深，他不爱他了。

    每听一次，纪宁深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次，他心里难受。

    纪宁深握住楚一的手腕，手指用力，“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以后了。赌赢了我们在一起，输了我把命赔给你。”

    “随便你。”

    楚一像是懒得再跟纪宁深话，他绕过他，坐进了沙发里。

    三天后。

    云山庭。

    楚一被纪宁深带到了书房书架后面的密室里。

    楚一坐在椅子上，他好似有些困倦的了个哈欠。

    不耐烦的嗓音，“你最好不要耽误我太多的时间，我一会还要去上班。”

    纪宁深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把消音枪，他扔给楚一，“不耽误你很多时间，既然你不爱我了，那就拿着这把枪，像杀了陆柠一样干脆，杀了我。”

    楚一把枪放在手里把玩着，他垂眸，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线。

    无声的沉默。

    楚一试了一下枪，子弹擦着纪宁深的耳边呼啸过去，然后子弹嵌入墙体，威力很足。

    不是玩具。

    楚一拿着枪，他微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你过，如果我挡了你的路，你就会杀了我。”

    “嗯，是过。”

    “那我告诉你，不管你去到哪里，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和你纠缠不清。一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楚一扬声，极其轻佻，“你逼我？”

    “逼你，和我在一起和杀了我，二选一。这场恋爱游戏，我追你拒，我已经玩腻了。我认真的想过，我失去了两次记忆，还依然爱上你，我这一辈子走不出你给我画的劫。放手让你去和别人谈恋爱，结婚，我做不到。”

    纪宁深又补充，“江炎的事情，是我从中作梗的，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实话和你了也没事。”

    楚一的神色慢慢变得有些冰冷，“有病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你想死，我现在没有这个兴趣陪你去死。你能保证我动手以后不被抓起来？”

    纪宁深摇头，“我不能。”

    楚一把枪扔给纪宁深，“那你还想让我动手？想死，自己动手啊。你不是一直想给我赔罪吗？其实试探我不爱你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你自己动手，看我拦不拦你。”

    纪宁深把枪对着自己，他毫不犹豫的开了第一枪，在了腿上。

    他站不住的跪在了楚一面前，额头尽是冷汗，“三枪，我给你三枪的机会，三枪之后，楚一，我会永远的离开你。”

    楚一唇角挂着看戏的笑容，他拿起手机，对着纪宁深，“我录一个证据不介意吧，毕竟你要在我面前自杀，我要洗清楚嫌疑。”

    纪宁深眼中布满了哀伤，他低眸，往肩膀开了第二枪，一丝犹豫也没有。

    他染血的手指撑着地板，纪宁深清冷的嗓音，“不介意，录下来看吧，我死了也算是留给你的念想了。”

    “嗯，真好。什么时候开第三枪？”

    楚一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他的眼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痛和在意，仿佛只是一个冷眼旁观者。

    纪宁深把枪抵在胸口，他抬眸，忍着痛去看楚一的眼睛。

    他妄图从楚一的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或者伪装。

    但是都没有。

    楚一不是装的，也没有担忧，哪怕眼底深处都干干净净。

    那一刻，纪宁深知道自己要输了。

    到底是输了。

    楚一举着手机，他有些不耐烦的嗓音，“我的手都举痛了，你想死能不能不要磨蹭我的时间，我一会还要去上班。”

    楚一靠在椅子上，他了个哈欠，唇角挂着几分散漫的笑意。

    纪宁深低头，他垂下的眼眸掩去了眼中的一切神色，“虽然这句话我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想，原来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可能我对爱情的反应一直都太延迟了，当初弄明白我爱你，我用了很久，现在弄明白你不爱我，也用了很久。”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楚一的呢？

    火灾那天.......

    是吗？

    因为是消音枪，楚一不知道纪宁深什么时候开了第三枪，他只知他胸口的血像是泉水一样喷涌而出，而人倒在了地上。

    纪宁深看着楚一，他微笑，“你赢了，好的，要把命给你。”

    楚一无感的关了录像，不悲不喜的站起来，他凝视着纪宁深，那种没有感情的眼神就像是他以往凝视他杀掉的每一个妨碍楚风流大业的乱臣贼子。

    “原来，我真的不爱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