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纪宁深躺在地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北楠从外面闯进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满是惊讶，“楚一，你.......”

    秦修竹跟在林北楠身后，他扫了一眼这副场景，低头急救电话。

    楚一站在原地，他有些无动于衷。

    随后又笑了笑，“人不是我杀的，谁还能拦住他死吗？”

    秦修竹蹲在纪宁深身旁，他扯衣服帮纪宁深止血。

    林北楠看着伤成这样的纪宁深，他上去攥着楚一的手腕，“三枪，你一枪都没有拦住他？你和纪宁深到底怎么了？你们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伤的这么重，如果死了呢？”

    楚一看着林北楠，他挣开林北楠的手，“既然他决定和我不死不休，那他死了对我来，是好的。”

    林北楠震怒，他扇了楚一一个巴掌，“你疯了？”

    楚一二话没扇了回去。

    扇完了他轻轻笑了笑，“别站在纪宁深的角度来指责我。纪宁深都不配来指责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我还有事，你们处理他的后事吧，我走了。”

    秦修竹沾满血的手上去要揍楚一，林北楠抱着他的腰，“算了，让他走。”

    楚一噙着笑，缓缓走上台阶，然后离开了那个血腥味浓郁的地方。

    他的心情很好。

    晚上的时候约着何文明一起吃饭喝酒，喝的烂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他头疼，坐在床边，起来觉得口干，又拿起冰箱里的冷矿泉水喝了不少。

    下午他拿着证据去了趟警局。

    晚上，他去一家清吧上班，做调酒师助理。

    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了纪宁深的扰，过的悠闲而惬意。

    一年以后。

    他已经是这家清吧最好的调酒师了。

    江炎来过几次，后来他越来越红，加上楚一不太搭理他，他就不再来了。

    跟楚一玩的好的朋友问楚一，“那可是江炎啊，他明显是来找你复合的，你为什么理都不理他啊？”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很穷，背着十几万的贷款，如果不是他......”

    “他什么？”

    服务生趴在吧台边，一副眼巴巴吃瓜的样子，继续问楚一。

    楚一低头，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往杯子里倒的朗姆酒因为他的走神，而倒多了。

    一杯酒废了，他重新去调。

    如果不是江炎踩着他做踏板，借着纪宁深的力，他也不会这么快红遍大江南北。

    那个人还真是，为了阻止他和江炎在一起，什么损招都出来了。

    简直是不择手段。

    楚一面无表情的往被子里挤柠檬汁，突然不心挤到了眼里，他闭住了一只眼睛。

    服务生哎呀一声，“赶紧用水去冲眼睛，这里我帮你看着。”

    “嗯。”

    楚一转身走到后面的洗手间，他捧着水，冲完了眼睛红红的。

    他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人已经.......

    过世一年了。

    楚一赶紧低头洗手，他觉得好笑，他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些了。

    真是好笑。

    楚一洗完手，又恢复成满面笑容的样子回到吧台调酒了。

    晚上来了一位客人，很年轻，他趴在吧台上，“给我一杯椰林飘香。”

    楚一低头调酒，“稍等。”

    楚一把酒杯放到吧台上，递给那名客人的时候，他微微抬眸看见他的薄唇时，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纪宁深？

    楚一赶紧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是啊，声音都不一样，他是魔怔了吧。

    只有嘴唇很像而已。

    楚一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却依然生出了闲聊的心，“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过来出差的，你叫我阿欢就可以。你呢？”

    “我是这里的调酒师，楚一。”

    楚一着，随手扔了一张烫金的名片给对方。

    阿欢夹在指尖转了转，他饶有兴致的量楚一，就像是在量着下一个猎物。

    阿欢一直呆到了清吧快要样，他喝的烂醉如泥趴在吧台上。

    服务员过来，熟门熟路，“我来给他的最近联系人电话吧，他不买单，我们也不好下班。”

    楚一清理着调酒台，闻言没什么。

    服务生皱眉，“他的通讯录怎么只有一个人啊，还是空号，这人不是想逃单装醉吧？这位先生，喂，这位先生！喊不醒啊，看着长的还挺人魔狗样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楚一掏出一张卡，“划我的吧。”

    “啊？顶你一个月工资了！”

    “没事。”

    楚一将阿欢背在背上。

    服务生瞬间透露出一个秒懂的意思，“你是看人家长得还不错，动心了吧，行行行，划你的。有欠账才有来有往嘛......”

    服务生哼着曲划了卡，又把卡还给楚一。

    又，“你这个卡好像是国外的卡，像是......”

    “A国的。”

    “你不是帝都的人啊？”

    “嗯。”

    “你在这边有亲戚吗？为什么过来帝都啊？”

    服务生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可楚一的心脏却骤然一痛。

    看他脸色不太好，服务生赶紧岔开了话题，“楚哥你路上慢点开，明天见。”

    话题是被岔开了，可楚一心口却像是扎了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楚一将阿欢塞进副驾驶，他坐在驾驶坐上拉上了安全带。

    车没开灯，周围的店铺又都熄了灯。

    这样的昏暗下阿欢闭着眼睛偏向车窗的方向，真有那么一瞬间，楚一觉得，像是纪宁深醉倒了在他身旁。

    楚一没有着急开车，他坐在车里，一个人独自呆了好久。

    他突兀的想起那时候纪宁深和他的话：

    “在我失去你以后，面对着再也没有你的世界，我渐渐觉得恐怖。确定我是真的已经彻底失去你了的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就崩塌了。”

    楚一呢喃，“确定我是真的已经彻底失去你了的那一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目泛红。

    他今晚是怎么了，怎么以前从来不会去想的东西，都在他的脑海里闪来闪去。

    他想压制那些回忆都压制不住。

    一个画面一个镜头的往脑子里涌，纪宁深的笑，他话时的声音，他喊他一一时舌尖里含着的缱倦，他生气时的样子，吃醋时的样子，和他闹时掐着他脸的样子.......

    怎么回事。

    怎么想起的都是这些，仇恨呢，他的恨呢？

    他想不起来了，他统统想不起来了。

    他现在只想见他，只想听他话，只想听他喊他一一。

    这个念头从心底再也压制不住，破土而出。

    楚一握着方向盘，紧紧捏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泪流满面了，无声无息的。

    楚一将车开到墓园，他在天还黑的时候着手机电筒的光，一排一排的找，深冬的天冻的他手指都僵了。

    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找到了天蒙蒙亮。

    终于他看到了他的照片，属于他的墓碑。

    楚一手中的手机砸在了地上，他忽然在跪了下来，从起初的没有声音，到肩膀抖动，后来隐忍的呜咽，然后是嚎啕大哭。

    他把脸贴在他的墓碑上，冻僵的手指抚摸过照片里噙着笑的那个人。

    楚一的泪决了堤，一颗一颗朝眼睛外面涌。

    “纪宁深，我没想让你死。”

    这句话，他藏在心底深处见不得光的地方，自以为可以埋藏一辈子，可他到底是出了口。

    但，终究是晚了。

    他沙哑着嗓音，“我没想让你死！你是我用命救过那么多次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我都是气话，我都是气话啊你个傻.逼,你他妈听不懂吗？为了个楚一，你他妈竟然死了，你跟我一样没有出息。可我快死了，我还有楚风流救我，你呢？”

    “你呢？！林北楠那个蠢货竟然没有把你救回来，废物，真是废物！”

    “你怎么就死了？”

    “你给我回来！”

    “你回来好不好？”

    楚一的哭声那么撕心裂肺，上一次是失去爱，这一次是永失所爱。

    阿欢酒醒了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墓园，他吓得魂都快没了。

    妈的什么情况？

    阿欢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好疼。

    他还活着。

    太好了他还活着。

    这个时候车门被人开了，虽然现在是清，但阿欢还是魂都快吓没有了。

    他抱着头，“别，别过来！”

    温润的嗓音，“把他送医院去，等他醒了，就是你看到他昏倒了，送他去的。”

    “啊？”

    阿欢回头，刚好车门关上。

    他赶紧推开车门，看向那抹高挑挺拔的背影，“喂，你是谁啊？”

    那个人转身，“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按我的做，不然的话......”

    对方把他的家族企业点名道姓的威胁了一遍。

    阿欢站在原地了个寒颤，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会照做。

    等他将车停到了医院门口，突然发觉，“他的嘴唇，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时间回到一年前，暮生酒吧。

    纪宁深为着楚一的事情烦心，找来几个朋友喝酒排忧，顺便出谋划策。

    林北楠劝纪宁深，“这种事情也只有死缠烂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把人抓起来锁在家里，占为己有？生活不是言情。”

    秦修竹低眸睨了林北楠一眼，“像你看的那些.黄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