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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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清欢靠在树下歇息,正皱眉思索着。

    天水镇已派了人去,但那人皮面具的线索送来得有些晚,不准人早跑远了。倘若江无昼易了容,那自己这番找寻可真是水中捞月,一场空了。

    不如去将岑熙那子抓来当人质,逼他现身……

    “阁主!阁主!!!”

    “吵什么吵。”晌清欢被断了思路,不耐烦地一抬眼皮子,“再大呼叫把你嘴缝上。”

    “不是,阁主,我们在山上抓到个人。”飞鸿道,“是前药王谷弟子岑熙。”

    晌清欢:“?”

    瞌睡了正好送个枕头上门。

    晌清欢一下来了精神:“做得不错。把人带来,我瞧瞧。”

    “放开我!你们……放开!”

    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岑熙扑通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紧接着看见一双软靴踩着雪,停在眼前。

    一柄略显得秀气的剑鞘伸过来,挑起他的下巴。

    晌清欢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量什么极为嫌弃的东西,须臾,开口道:“江无昼在哪里?”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是么?”晌清欢冷淡道,“不愿便罢了。飞鸿,把这座山给我翻过来找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这子,随便找个地方扔着吧。”

    “阁主且慢!”飞鸿递上来一个的锦囊,“还请阁主看看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到的。”

    晌清欢满腹狐疑地解开抽绳,见到那半截晶莹剔透的琉璃坠,霎时变了脸色。他在岑熙身旁轻踢了一脚,道:“哪来的?”

    “……捡的。”

    只听“啪”一声,晌清欢慢条斯理地收回剑柄,冷眼瞧着岑熙脸上被抽出来的红印,再次问道:“哪来的?”

    “捡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晌清欢又是毫不客气地重重一击,“!”

    岑熙倒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满嘴是血,倔强道:“捡、捡的。”

    “飞鸿。”

    “属下在。”飞鸿心知阁主这回是真的恼了,大气也不敢出,恭敬道,“阁主有何吩咐?”

    “替我问出来。”晌清欢一脸寒霜,“不论死活。”

    岑熙猛地挣扎起来,眼泪混着血水滚落在雪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晌清欢!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无昼哥那么念着你,你却连条活路也不肯给!”

    “你叫他什么?”晌清欢原本都已经走远了,听见这话又折回来,亮出剑柄,“再叫一遍?”

    岑熙被怕了,瑟缩起来,抱着脑袋呜呜咽咽,觉得下一瞬自己便要死在这恶棍阁主手里。

    忽然,风雪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很轻,却又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住手。”

    这下连晌清欢也愣住了,望向树后面熟悉的人影,怔怔道:“……无昼?”

    江无昼慢慢跨过丛生的枝蔓草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视若无睹,弯腰扶起岑熙,道:“怎么这么不心。”

    岑熙鼻子一酸,闷闷道:“无昼哥。”

    “没事的。”

    晌清欢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将那少年搂进怀里,轻声安慰,脚下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心底倏地冒出一簇火星,一点点蚕食着,灼烧着那把由来已久的心锁。

    “你……”

    “晌清欢。”

    这一声唤得他心都凉了。

    江无昼拍了拍岑熙的脑袋,转向他走去,脚步有些不稳,仿佛用尽所有气力才走到他面前,低低道:“莫要为难子熙,我跟你走便是。”

    子熙?

    晌清欢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然而没有任何的思考余地,也没有给他质问的时间,仅仅一眨眼工夫,江无昼便摇晃着倒了下去,若非他手快抱住了,怕是要一头栽在地上。

    “无昼?无昼!额头好烫,这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岑熙顾不上怕,扑上来飞快地摸了下脉门,一把抓住晌清欢的衣袖,道:“算我求求你,带他去天水镇上的医馆……他身上都是伤,一天一夜没退烧,快要烧死了……求求你……”

    晌清欢惊得几乎不出话来,少顷,将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脱,囫囵裹到江无昼身上,喝道:“飞鸿!”

    “在,山下的马已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把他也带上,别弄死了。”

    “是。”

    天水镇上那间医馆着实多灾多难,又被一群人破门而入。

    晌清欢进去转了一圈,嫌这医馆的又又破,只买了些药,转头便包下对街的客栈,安顿好了江无昼,再把岑熙拎进天字一号房间,道:“你尽管开药,开见效最快最稳妥的方子。放心,没有飞花阁弄不到的药材。”

    岑大夫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坐在那儿龙飞凤舞奋笔疾书,肿着两边脸颊含含糊糊念叨着:“太、太好了呜呜……”

    晌清欢吩咐完,又出门取了样东西回来,往他面前一扔,道:“安静些,别嚎了。这个,你且拿去涂一涂,消肿的。”

    岑熙怔了怔,心翼翼地瞅瞅他,没敢拿。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大概是觉得这话没甚服力,晌清欢咳嗽一声,勉为其难地给了个解释,“那莲花琉璃坠是我送他的。你名声不太好,我还以为……你跟黑巫串通一气把他给害了。”

    岑熙:“……?”

    岑熙:“胡,明明是你想害他。”

    “我?怎么可能?”晌清欢皱眉,思及江无昼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神色凝重起来,“他离开陵德湖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岑熙潦草几笔收尾,写完了药方,才抬头道:“明知故问,不是你让那些人来追捕无昼哥的吗?我们一路东躲西藏,被逼进了荒山,又遭大雪围困……”

    晌清欢敲敲桌子,道:“没让你掐头去尾。”

    岑熙想了想,便从自己捡到琉璃坠开始讲起,隐去中间那段荒唐之事,简单道:“……我听见屋内起了争执,趁方怀远没注意,拿花瓶把他砸晕,然后带着无昼哥逃走了。我们逃到荒山,后来……你也都知道。”

    “你发誓所言句句为真?”

    “我发誓。”

    “那瓶药,拿出来给我瞧瞧。”

    “……你自己不也有,看什么看,装模作样。”岑熙嘀咕两声,不情不愿地将药瓶递了过去。

    晌清欢接过,拇指缓缓摩挲过瓶身上的花纹,一言不发,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曾对他下过毒,更没有过要他死。”

    “跟我也没有用。”岑熙声道,“无昼哥伤心得很,都让我把那琉璃坠给扔了……哎,你去哪儿?”

    晌清欢抓起药方,快步走出房间,关上门,道:“飞鸿,你找人去把这几张方子上的药材凑齐,天黑之前送到这里,不得耽搁。再回趟陵德湖,替我把那份解药取来。”

    “是。阁主还有何吩咐?”

    “我要……”

    晌清欢终于压不住心底的暴怒,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把屋里的岑大夫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剑在鞘里铮铮作响,廊灯昏暗,细剑的鞘上竟隐隐泛起一层血光。

    飞鸿用力吞了口唾沫。

    “我要所有白云弟子统统滚出飞花阁,一个不留!”晌清欢似是一捧被血污了冰霜,眉间浮起浓重的戾色,恨得连牙都要咬碎,“还有那方怀远,狗都嫌的杂种,看我不活剥了他的皮!”

    作者有话:

    端出一大盆陈年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