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更半)
◎ 宁祈言这会儿也是刚从宫中出来。
昨日宁顺帝生辰宴上,大皇子和四皇子两位皇子因着迟痢
宁祈言这会儿也是刚从宫中出来。
昨日宁顺帝生辰宴上, 大皇子和四皇子两位皇子因着迟了的事没讨到什么喜去,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定能在宁顺帝面前好好地露一次脸,让母妃也能为他欢喜一次, 结果没想到精心准备的生辰贺礼呈上去后,却只得了宁顺帝一两句夸奖的话罢了。
整场宴会下来,反而是被宁顺帝冷落许久的太子出尽了风头。
他受了满腹委屈, 原还想着回去后从雪贵妃那里得到一两点安慰,到了落雪宫却又被告知雪贵妃已经早早歇下了。
是以, 现在听了蒋灏这话,忍了一夜的怒气顿时找着了发泄口。
李挽将他的心思猜着了七八分,蒋灏却并不知晓怎么回事, 他往日里和宁祈言也没什么往来, 现在怎么就突然得罪他了?
一时没忍住,反问了句, “我何时对宫中不敬了?”
李挽暗叫不好, 赶在宁祈言开口之前将话截住了,“听贵妃娘娘宫里人娘娘昨日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宁祈言一愣, 忘了蒋灏的事, 转而去琢磨李挽怎会知晓落雪宫的事,难道母妃还专门派了人过去告诉了相府不成?
他心里莫名有点别扭,在母妃心里, 是不是相府比他还重要?
见人愣住,陪在宁祈言身边的太监暗暗叹了口气, 他本想着让殿下找个由头出出气也好, 免得闷坏了身子, 现在看来这李四公子是明显要护着蒋公子了。
况且这事, 本也不是殿下占理……
有着太监劝着,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二人转过了回廊,李挽才将目光从那太监身上收回来。
回过头便看见蒋灏一脸的愧疚,“抱歉,刚刚是我惹麻烦了。”
李挽笑了笑,“算不上麻烦。”
蒋灏一脸的不认同,一路上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什么,但李挽看过去时却又主动别过了头去,直到眼看着越向前走人便越多时,才犹犹豫豫开口,“你方才故意提起贵妃娘娘——,他万一回头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虽然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却并不蠢。
五皇子一直在试图拉拢李挽他是知晓的,李挽方才提起贵妃娘娘自也不是随便提的,而是为了提醒五皇子殿下别忘了贵妃娘娘的意思。
可贵妃娘娘现在又不在这里,万一五皇子冲动之下不管不顾怎么办呢?
见他越想越懊恼,李挽干脆停下了脚步,“不会的。”
只要那太监在五皇子身边一日,五皇子便不会越了线去。
蒋灏还想再,对上李挽笃定的眼神后,却莫名安心了不少。
“走吧,再晚些怕是要迟了。”
李挽确实没猜错,有雪贵妃安排在宁祈言身边的太监在,宁祈言的确不敢过份。
但是却会偷偷指使别人耍些手段。
中午憩时,刚闭上眼睛,李挽便听见屋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着上次宁祈言放蛇进来的经历,李挽看着在地板上一闪而过的老鼠倒也没什么惊讶,只是有些好奇他到底从哪里找到的这些玩意儿。
手中没有工具,六子也不在,李挽一时还真奈何不了它,只能等着下午回来后再收拾。
京中镇北侯府,宫中的圣旨来得比虞景深预料的还早了些。
让人将一堆赏赐收入了库房中时,虞景深忽想到去年得到的一块好墨,便亲自到了库房去取,刚好下午要去学府,不如一同带给挽儿好了。
探三:他昨夜里的担忧好像要成真了!
镇北侯府主院里,安平郡主嘱咐下人们将各种花花草草都摆弄好,只等着云如梦过来,没想到,云如梦还没到时,倒是先听人宁府的大公子过来侯府寻虞景深。
“宁大公子应还是第一次到府中来吧?”安平郡主边在院中散步消食边同嬷嬷闲聊。
嬷嬷细细想了下,“倒是真的,不过侯爷往日里可是去过宁府上,和宁大公子相熟倒也没什么奇怪。”
“嗯?景深还去过宁府?”
嬷嬷早就习惯了安平郡主这不记事的性子,无奈地笑了笑,“可还是郡主督促着侯爷去的呢!”
经她一提,安平郡主这才想了起来。
那时,她还整日盼着虞景深多出去交际交际,多认识些京中贵女,早日娶妻生子……
彼一时此一时,现在这生子是指望不了了,只盼着自己能见着景深有个陪着的人也就满足了。
她心中浮现出李挽的样子来,倒觉得多个儿子倒也不错。
当初她第一眼见到李挽的时候,就觉得那公子特别招人欢喜……
“回头这府中还是好好整修整修,现在这边边角角都太生硬了,景深向来不在乎这些,可李四公子一看就是养得精致的,总不能到了咱们府中过得还不如在相府中如意吧……”
嬷嬷脸上跟着点头附和,心里却是着实被安平郡主吓了一跳。
人家都是八字还没一撇,您这是连笔墨纸砚都还不知道在哪呢!
涂大将军现在在西北,正是关键时刻,京城里宁顺帝连带着给了太子不少脸面,昨日当着众人的面夸奖不,今日还特解除了太子的禁足,准许他在宫中陪陪皇后。
这样一来,李元经李元纬两位伴读也得了一日的假。
李元纬磨磨蹭蹭不想将书还回到镇北侯府去,今日一上午都躲在房中想要赶时间看完,李元经看得又生气又无奈,还未来得及再将利弊陈述一遍,却又听闻今日云如梦受了安平郡主的邀要去镇北侯府赏花。
权衡之下,他只能先放弃李元纬这边,转而去了主院,“娘,不若我同你一起去吧?”
云如梦闻言愣了下,“你去作甚?”
李元经随便找了个由头,“在府中也无什么事做。”
李元经还未成家,镇北侯府中也没有女儿,带着他去倒也不是不行。
李元经一开始只是想不明白安平郡主怎会忽然这般热心了,往常安平郡主可是连各府的设宴都不会参加的,及至他同云如梦二人到了镇北侯府中,见着了安平郡主在云如梦面前竟然半点架子也无,更是疑惑。
安平郡主也没想到云如梦还带了旁人来,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让自己儿子和李家人多接触接触的好机会么?这可是李四公子的嫡兄……
“景深今日也在家中,我喊他过来带着三公子游游园子。”
云如梦见状赶紧拦住了,“这如何使得!郡主可千万别,若是要如此客气,早知我便不该私自带着元经过来。”
李元经也跟着推辞,安平郡主正为难着,突然想起今日宁大公子也来了的事,脸上顿时绽开了笑,“今日宁大公子也在,你们年轻人应是能到一起去。虞全,你带着李三公子去找景深和宁大公子。”后边这半句是府中下人吩咐的。
这带路的厮也不是安平郡主随便指的,虞全是府中管家的的儿子,性子也机灵,最擅长琢磨主子们的意思。
方才便从安平郡主的字里行间听出了这位李三公子是个重要人物,这会儿边带路还边同李元经介绍着府中的布局,连随便的一个石凳子也恨不能出花儿来。
李元经只微微带着笑不言不语,心里回想着以往见到过的镇北侯爷的场景。
虞全早先便听人讲了虞景深和宁楚遇二人都在西边临水的赏景亭子里,于是直接将李元经向着那边带,没成想到远远是看着了虞景深和宁楚遇二人不假,只是这两人却像明显像是起了争执似的。
他稳着脸上的笑不变,对着李元经歉意地拱了拱手,走开几步将厮喊过来低声问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厮也是满头雾水,“这的也不知晓啊!侯爷只让咱们都离得远点,这也不知怎么了就吵了起来!”
是吵起来,其实更像是宁楚遇一个人在生气。
他来找虞景深之前还以为虞景深好歹会遮掩一下,却没想到虞景深竟然坦坦荡荡承认了。
“我的确别有心思。”
宁楚遇先是愣了下,接着便是一股怒气冲心中涌起,他用尽力气才压制住,质问道,“别有心思?难道侯爷就没有为李挽想过吗?”
虞景深轻飘飘的扫过去的一眼,“我的人还用不着你来多心。”
他的人?!
宁楚遇被他刺激到,直接就动了手,周围的暗卫看见两人了起来,纷纷转开了眼去,探三甚至还暗中数了下宁楚遇能在自家侯爷手底下坚持几秒。
实际上,这场争斗还未待退开的厮们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宁楚遇浑身都在发冷,回想起方才虞景深看自己那一眼,像是把他当做一个死物。
两人现在隔着一步远,他顾不上自己右手整个手臂都已经痛到麻木,硬是撑着继续追问,“两个男人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侯爷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李挽?他前面吃得苦难道还不够么,侯爷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
虞景深本是已经看见了远处等着的李元经,不算和他继续纠缠,听到这句话却又转过了身来。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词。
宁楚遇只感觉虞景深看过来的那一眼犹如实质性的压力扑过来,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直接失了大半的气势。
“宁公子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这话?可别是挽儿的朋友,怎么,敢想不敢承认么?”
犹如一直以来欺骗自己的遮羞布突然被人直接掀开了,见不得人的心思陡然暴露在阳光下,宁楚遇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勇气也没有。
虞景深已经不耐烦了,挑了挑眉头道,“宁公子既然到府中来了,不如我也送宁公子一份礼好了。”
李元经听不见凉亭里的声音,只看见虞景深不知了什么后,宁楚遇脸上神情变换了几番最终都只剩下了沮丧,连走出去的脚步都有些不稳。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
宁楚遇出了亭子后也看见了他,脚下顿了下,李元经本想上前问问怎么回事,宁楚遇却像是脸色更惨白了些,一句话未便走了。
旁边虞全催促道,“李三公子?侯爷在前面等您呢?”
虞全将人带到了凉亭里,还未来得及走远,便听见凉亭里的声音传来。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在楼梯口。
这李三公子适才看着也是个好脾气的,怎么现在话却这么不对劲。
凉亭里,李元经直直看向虞景深,“侯爷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对于和李挽有关系的人的性子虞景深早就摸了个清楚,闻言也不生气,同样干脆答道,“是。”
……
回去的马车上,云如梦见李元经一路上一句话也未,不由得有些奇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经摇摇头,沉思半晌,突然问道,“娘,咱们是不是对挽儿关心不够?”
“这怎么能够?好在以后时间还长着,可以慢慢补偿……”闻言,云如梦感叹道。
李元经笑了下没再话。
他不知如何向云如梦解释他的不够不是这个意思。
回想起今日虞景深所的话,他忍不住再次怀疑自己了解挽儿吗?
他不知晓挽儿原来不爱吃春笋,胃也会经常不舒服,特别喜爱万佛寺里的素斋清闷莴苣,不爱喝绿茶,偏爱味清甜的茶水……
连镇北侯爷一个外人都知晓得比他多。
甚至他连镇北侯爷和挽儿在挽儿未回相府前便相熟的事情都不知晓。
他满心愧疚,回去后不自觉就先去了李元纬的院子里。
一见他来,李元纬就立马嘟囔道,“别催了,最迟明天就送回去。”
李元经窒了下,“我不是来催你的。”
他本来最忧心的便是虞景深若有什么不良用心如何是好,现在得知虞景深和挽儿早就相识已是放了大半的心。
回味起虞景深到后面时语气中所带的一缕若有若无的讽刺,他心中苦笑,若非他们粗心,怎会让镇北侯爷都看不下去了。
学府中,李挽尚且不知晓她和虞景深在罗子镇见过的那两面,经由虞景深口中出来就变成了她和虞景深是相熟相交的好友。
将屋内可以入腹的东西全部收好,取过一旁的从别的学子那里要回来的一点儿鼠药,正要洒扫到糕点上一起放到屋角处时,忽听见窗棂处发出了两声响。
刚开窗户,便看见虞景深正在窗外站着。
李挽不过愣了个神的功夫,他就已经灵活的从窗口跃了进来。
“侯爷上次不是还若我不同意便不会进来么?”李挽冷笑。
虞景深没应话,眼睛只顾得上盯着案上的药粉看,“这是什么?”
边边要伸手去碰。
李挽皱眉,“老鼠药。”
既然奈何不了他,李挽干脆不再理会,继续刚刚未做完的事情。
屋里寻不到油炸类的糕点,只能将药粉放到甜点上去,李挽心弄着,忽感觉旁边的人越靠越近。
她抬头看去,正对上虞景深认真且还微微带着点紧张的眼神,李挽有些惊讶,“侯爷这是干什么?还怕我想要寻短见不成?”
她话音还未落,虞景深就变了脸色,断道,“不许乱。”
完见李挽怔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太严肃了,声音放柔了点转移了话题,“晚膳用过了吗?”
李挽点点头没话。
虞景深方才的神情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似乎,自从自己进京来,他便总是害怕自己寻短见?
两人心里各有心思,屋内倒是一时间没人再话。
李挽将东西放好后,见虞景深还在身后跟着,正想问他什么时候走,却听虞景深忽然问道,“挽儿,你以前是不是想过离开京城?”
她本可以撒谎的。
只是对上虞景深的眼神时,却突然哑了声。
在虞景深看来,李挽不话便已是默认了。
他今日对李元经的那些话也不是全部都是为了先稳住李挽的两个兄长,李元经所感受的那一两点讽刺的确是真的。
若是李家给了挽儿足够的安全感,她便不会曾经想过离开京城,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背着秘密的压力。
他可以理解挽儿为了李家避开皇权祸端而选择隐瞒,却不能忍受李家人接触挽儿这样多却没看出丝毫不对。
倘若事情再次到了无解之局,她是不是还会继续选择自我牺牲保全李家?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两个人谁也没话。
良久,虞景深才无奈地笑了下,“既然你这么在乎相府,那相府便会一直没事。”
“但前提是你也要好好的。”
李挽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反问道,“相府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
今天一更半,明天一更半,四舍五入也算将昨天的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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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挽儿,侯爷还有相府的人都能好好儿的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