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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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虞心悦细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指尖挑起一点朱红按在唇峰上,看着这点颜色晕开,将宫女方才插在头上的帧

    虞心悦细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指尖挑起一点朱红按在唇峰上,看着这点颜色晕开,将宫女方才插在头上的朱钗取下来, 吩咐道,“去取几朵新鲜的茉莉过来。”

    若妆浓,偏偏却只有唇上颜色重了些, 若妆淡,只唇上这抹颜色便足够引了人注意过去。

    她这才挑了挑眉头, 算是应了方才那宫女的话,“出去啊,怎能不出去, 我的亲哥哥可还是等着我给他争个一官半职呢!”

    宫女被这般大胆的话吓了一跳, 左右看了眼确认没人才放下心来。

    虞心悦脸上似笑非笑,一时间倒是让人辨不出是讽刺还是随意感叹。

    到哪里争得一官半职, 自是只有宁顺帝面前才有用。

    汤汤水水这些宁顺帝见得多了, 也不会去在乎是不是哪个亲手做的,只端看是谁送过去的。

    她这边刚出了暂住的侧殿,落雪宫中便已是得了消息。

    雪贵妃无需派人专门去守着, 就已经有上赶着来讨好的奴才们递来了消息。

    翡红得了消息后急步到了落雪宫中, 见雪贵妃面上仍是带着急躁不安,有些不知该不该。

    适才太医才刚来问过了脉,道是不易急不易怒, 现在雪贵妃还正因着五皇子的事着急,她这时再上去虞心悦的消息, 岂不是让雪贵妃跟着更生气。

    她心里还是猜测五皇子就是被靖王的人带走的, 但是这话却又不敢直白的告诉雪贵妃, 隐隐提了几句, 雪贵妃却明显一副极为相信靖王的模样。

    翡红进一步想想倒也是,她目光在雪贵妃高高隆起的腹部扫过,这毕竟可是靖王的骨肉,娘娘怎会相信靖王会害自己的骨肉?

    再,若不是靖王还留了人手,娘娘怎会这般干脆地和虞大姐翻了脸,当初虞夫人进宫来时,的也是句句在理,娘娘就是心里再不愿,也应忍着提点虞大姐几句,好在皇子出生前有个照应。

    现在倒好,虞大姐来了几次,娘娘连人都不见。

    不然,虞大姐现在至少也该有个名分了。

    她不过是跑了个神,便被雪贵妃发现了,追问道,“可是有言儿的消息了?人现在在何处?”

    翡红摇摇头,雪贵妃头下一晕,气力都降了半截,“怎会如此,跟着的人都是废物不成,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娘娘,许是已经找到了五皇子殿下,但这消息到了这里来它也是需要时间不是,您可千万要顾及自己的身子!”见雪贵妃面色难看,翡红忍不住劝道,她皱了皱眉,觉得任由雪贵妃心里一直挂念着五殿下,还不如将虞大姐的事出来转移一下雪贵妃的注意力。

    定了主意后,翡红正要找个合适的切入点开口,后来调上来补了翡翠位置的宫女眉儿突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眉儿年龄不大,这些日子先被安排着在院子里由落雪宫的老人带着磨练磨练,这还是第一次这般急着过来。

    见着了雪贵妃和翡红二人,眉儿脸上的失措才减少了些,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团子呈了上来,“娘娘,方才奴婢本事想要去浣衣局问问前几日送去的衣服怎么坏了一件,但是才刚出了咱们殿没多远,就被这个东西砸到了,奴婢没敢开,便急着先送回来了。”

    翡红上前隔着手帕将东西接了过来,轻轻掂量了下,里面倒不像有东西。

    离着雪贵妃身边远了几步,翡红才心翼翼将纸团开。

    里面的确没包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写了字在上面。

    翡红只瞥见一眼便愣住了。

    纸上只四个字——皇后出宫。

    “可有看见是谁人扔给你的?”

    眉儿摇头,“不知晓,奴婢心找了下,但并没看见人影。”

    闻言,翡红不认真摸了摸手中的纸张,看向雪贵妃,“娘娘,这纸用的也是宫中统一发的纸,想要找到到底是谁送过来的,应是不太可能了。”

    雪贵妃垂目思索了下,转而对翡红道,“先找个机灵点的去坤宁宫看看情况。”

    眉儿尚且不知晓纸上写了什么,听见这话,鼓着勇气道,“娘娘,要不让奴婢去吧,奴婢有个一同进宫的同乡在坤宁宫外院当差,虽许久没见了,但许能帮上点娘娘。”

    翡红暗中皱了下眉头,这丫头往日看着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怎么在外边才呆了几天就这样急躁?讨好主子也要看个时机,这差事是好办的么?

    她能看出来,雪贵妃自然也能看得明白。

    不过这样倒也并非全部不好,刚好也可以试试这丫头到底有几分能耐。

    见她如此,翡红也只能将眉儿喊过来,从袖中取了个质地温润的玉坠出来,“这个姐姐也用不上,你拿去玩,这差事?”

    “眉儿明白!翡红姐姐放心,眉儿一定会心的。”眉儿嘴上着,但眼睛却似是黏在了那玉坠上一样。

    见人出去后,翡红招招手,外殿中不起眼角落里候着的宫女也跟了出去。

    京城西街上的白玉楼算是整个京城最有格调的茶馆。

    这白玉楼背后不知是何人,茶钱算不上贵,来者皆不阻拦,但饶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纨绔子弟敢上门来闹事。

    白玉楼二楼临着后边江的那间房向来是不开门的,今日不知怎么着,里面竟似是人影晃动。

    有人拦了店二想要问上一问,屋内是何人,店二只笑着哈哈,“您看,咱这还忙着过去送茶呢!”

    那人再拦,却见那店二分明是有些腿脚功夫在身上,不知他怎么动的,人便已经走出了好远去。

    此时,二楼房内的气氛却远远并非那么融洽。

    李贺之没有坐下的意思,李元纬自从见了虞景深以来便想要试试拳脚,被李元经暗中止住了,现在正气鼓鼓得站在李贺之身侧。

    李元经看向窗外的江面,还有些毛毛雨,江面上浮着厚厚的雾气,潮湿伴着凉意一起扑面而来。虞景深

    “怪不得这白玉楼能在京城多年始终如一,原是侯爷在背后撑着。”李元经收回目光淡淡道。

    虞景深一手扶着衣袖,一手取过火炉上沸腾的茶水,几个倾倒间,袅袅茶香便由着案向着外边逸散开。

    “相爷,请。”

    见李贺之理都不理,虞景深面上也不沮丧,将另外两杯茶水推到李元纬和李元经二人方向。

    “相爷若是不愿意坐下,那我便只能去找挽儿了。”

    “你敢——”李贺之登时转过身来怒斥。

    虞景深面色不变,“相爷,请。”

    李贺之站在原地定定看过去,虞景深也便任由他看,动作不见一丝慌乱。

    若是往日,李贺之定会在心中赞叹一句果真是不愧是年少便能撑住镇北侯这个称呼的人,但今日,他却是越看越气。

    眼前这人哪里还是什么青年才俊,分明是要抢走他宝贝女儿的恶贼!

    这般对峙片刻,李贺之冷笑一声,撩起袍子稳稳当当坐下,不待虞景深开口,便先道,“侯爷和女并不合适,明日早朝老夫便会恳请皇上收回旨意,还望侯爷切莫阻拦。”

    他话音刚落,便见对面年轻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应他这话,转而另起了话茬,“几位皇子中,相爷看好哪一位?”

    李元纬早等得不耐烦了,不顾李元经的阻拦,径直断道,“爹,别和他废话!”

    罢,又看向虞景深,“你今日就你别想绕过去不谈,我妹妹反正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虞景深轻飘飘看过去一眼。

    李元纬只觉得这一眼让他忍不住身上发凉,分明他是站着,对方是坐着的,却莫名感到是对方处于高位一样。

    见他勉强立住了没后退,虞景深眼底才浮现了一丝满意。

    ——虽没什么用,但好歹还有点对挽儿的真心。

    他收起了眼中的寒光,缓缓道,“《用弩》《十二策》《上阵》——”

    他每一本,李元纬脸色便难看一分。

    及至了数十本古籍名称出来,虞景深方继续道,“这些也不过都是普通的孤本罢了,不知二公子还满意吗?”

    既是孤本,何来的普通?

    李元纬以前只知晓那些书难得,却不知原来贵重到如此地步。

    呐呐半晌才梗着脖子继续道,“一码归一码,我欠你的我自己还,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他还要再,被李贺之制止住了。

    李贺之这一次再量虞景深,眼底分明比方才更加深邃了不少。

    “侯爷问老夫更看好哪位皇子,侯爷不算自己先几句吗?”

    “四皇子。”

    一面临着江,另一面临着回廊,两人相对而坐,一来一往谈间仿若是些寻常茶话。

    “老夫以为侯爷忠于皇上。”

    “难道相爷只忠于皇上?”

    “这天下是皇上的。”

    “龙椅只是个位置。”

    “侯爷认为四皇子合适?”

    “四皇子不一定合适,但其他皇子一定不合适。比如,五皇子。”

    听到这个称号,李贺之脸色沉了不少,他已经从云如梦处知晓雪贵妃和五皇子二人对李挽的阴谋。

    谁都可以,五皇子的确不行。

    他继续看向虞景深,

    “侯爷为何不提太子?”

    屋内气氛冷寂,屋外,探三已经办完了差事回来,正守在檐下。

    见屋内没有争吵声反而愈加担心,暗暗揣测,这要是相爷一怒之下要对主子动手,主子可如何好还手?相爷是个文臣不假,那李二公子可是一身蛮力呢!

    他越想越担心,最后突然想到,把李四姐喊过来不久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