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 虞景深手下更紧了些,李挽被带得向着他的方向又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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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景深手下更紧了些, 李挽被带得向着他的方向又近了一点。
“岳父不肯认我做女婿。”虞景深声音有点闷。
李挽推了一下,发现推不动,无奈道, “我爹爹只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虞景深头部在李挽肩膀处又蹭了下,头发撩过李挽的耳朵处引起一阵酥痒,李挽不自在地转了转头, 低声制止他,“别乱动。”
虞景深置若未闻, “许是我还不够满足岳父的要求,连二哥三哥也对我不满意。”
李挽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即使在另一个时空里几千年后的时代,这种关系仍是一种复杂的存在, 有时候和个人的品质和能力都无关, 只是一种感情上的必须分离所带来的一种自然的矛盾与冲突。
思虑半晌,她也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答案来, 只能用保证让他安心。
“我已经答应了你, 就不会反悔。”
她没看见的角度里,虞景深眼中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嘴上却继续追问, “挽儿, 你不会又骗我吧?”
李挽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这种软攻势下自己最终承诺了多少条条款款,只看到最后虞景深终于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暗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甚至忘记了虞景深最终都没他对李贺之了什么。
外边天色中黑幕已经逐渐拉开, 到了这会,雨都仍然没停。
李挽起身将窗户关上, “皇后今日真的会来吗?”
虞景深脸上一副笃定的样子, “一定会。”
见他如此, 李挽也有了点兴趣, “可这时私自出宫不是冒险吗?”
拉着她坐下,虞景深自己动手点了烛灯,细细解释道,
“皇后性格强势,一定会选择把事情握在自己手里才会放心,更何况你我赐婚的消息皇后应该也已经知晓了,这时候再亲自过来,才能显得有诚意,所冒的风险越大,才会越加让人信服她是真心想要寻求相府的协助……”
虞景深话音落了后,李挽静静半晌,才感叹道,“是我想得太浅了。”
“不。”虞景深忽然道,“不是你想得太浅了,挽儿,你只是没经历过这些勾心斗角,所以才会太柔软了。”
他眼中光芒闪烁,李挽觉得有些难以形容,像是很深又像是很浅,她不由得有些愣神。
这是第二次,在那次庙会上的焰火过后,李挽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李挽自己也没察觉到,就已经问出了口,“镇北侯府以前是不是很难?”
虞景深眼神闪烁了下,最终化为柔光。
当时,他父亲去世后,即使母亲虽是曾经备受宠爱的郡主也没什么作用,宁顺帝一方面向着别人彰显对镇北侯府的善心,另一方面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权力回收。
他若是平平无奇过一生,镇北侯府也未必有个好下场,甚至京城已经找不到镇北侯这个称号。
他若是足够张扬,虽然危险更甚,但是却同样也能多一线生机。
他一直都知晓,皇家的信任和恩情最是靠不住,唯有握在手中的才是真的。
他知晓李挽内心柔软,他上一两件事便足以让李挽为他心疼,借此来平复内心的不安——
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后,他便一直不敢独处,他怕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李挽忽然改变了主意。
但这一刻,暖黄的灯光下,他就只想让李挽是开心的,眉头是舒展的。
过往的事情都当做是运气的积攒,让他能够遇见李挽。
比所有人都快一步,他们在梦中就相识了。
虞景深声音很轻但是却足够清晰,“不难。”
李挽不是傻子,知道肯定不是他的这么简单。
只是她的确没经历过,确实也无法想象,只第一次主动握了握虞景深的手。
天气回暖,李挽身体经过调养后即使已经好了许多,但手上却仍然常是冰冰凉凉的状态。
虞景深的手却是干燥而且带着暖意。
这一下,倒不像是李挽把温度传给虞景深,而是虞景深反过来给她安慰。
他的手掌紧紧包住李挽的手,在李挽没反应过来前,忽然倾身过来,“挽儿,我有一件事想。”
李挽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神情也认真了几分,抬眼看去。
虞景深声音压得低低的,以至于李挽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脖子的伤口是不是应该换药了?”
李挽下意识顺着他的话低头看去,却突然感到有什么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上。
这个吻太过于轻飘飘的,像是错觉。
晚膳是直接送到了李挽院子来,云如梦每日让人送来的膳食就是三个李挽也吃不完,再加上一个虞景深也足够了。
两人用完膳后,李挽已是涌上一股倦意。
今日上午已是折腾了许久。
虞景深将烛灯捻暗了些,像是在请求,“挽儿,我能不能等你睡着了再走?”
“好。”
虞景深搬了凳子在李挽床边,“要不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挽想起了上次自己在学府不舒服时,虞景深讲的那个干巴巴的故事,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真的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
虞景深已经开始讲了。
接近夏日,已有蛙鸣。
李挽呼吸声逐渐均匀,虞景深慢慢收了声。
轻轻道,“挽儿,你看出来了对不对?”
他俯身虚虚抱了李挽一下,才放轻脚步转身离开。
身后,李挽睫羽微微颤动了下。
她不知道如何安抚住他的不安,只能借以这种方式。
李挽脑子中还有着刚刚虞景深所讲的故事,迷迷糊糊间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个故事可比他上次讲的那个有趣太多了。
这天夜里,李挽恍惚间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梦境中也有个自己,只是故事的发展轨迹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梦境中她不断的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最后怀疑一切,渴望解脱,爱带给梦境中的她的不是温暖,而是负担。
若能无拘无束不亏不欠结束一生就好了。
最终在她身份被揭穿后,李贺之和云如梦整日因为她的事情发愁,相府处于皇权倾轧之下,李元昭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成亲来换取更多的助力,李元纬提前学会了成熟,防止被人抓住更大的把柄来威胁相府,李元经参加科举却被人屡屡使下绊子……
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永远是高兴的模样,也永远是关怀的话语。
“挽儿,别怕。”
“挽儿,没事。”
“挽儿,我和爹爹会保护你的。”
在一个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时间里,梦境中的李挽选择让火焰吞噬自己。
她生前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将骨灰一起混合在这片废墟中。
生来便多余,死后便少些麻烦吧。
在火焰扑过来的那一刹那,一个锦衣青年从外边马经过,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惊恐,伸手过来试图拉住他。
李挽没动。
任由炙热将自己包围,缓缓闭上了双眼。
梦境中的李挽不知晓那是谁,但李挽知道,那是虞景深。
窗台上有阵阵浅淡的香味飘来,不动声色地笼罩了整间房,绕过帘帐,拂过李挽鼻尖。
梦境逐渐消散,李挽终于恬静睡去。
见虞景深终于出来,探三赶紧上来递了伞,“侯爷,五皇子的消息现在放出去吗?”
“再等等。”
探三不解,这还要等什么?却见虞景深走的并不是回镇北侯府的路。
两人没走多久,便和一辆马车迎面撞上。
探三本来没猜出是车内是谁,直到赶车的车夫尖细的嗓音一暴露才认出来原来宫中的人。
那这车内之人是皇后娘娘了?
奇怪,主子不是皇后娘娘和相爷谈妥就行了吗,如今李四姐和主子要成亲了,相府和镇北侯府不就连为一体了吗?皇后冒险出宫来见相爷不就已经明了相府和镇北侯府的诚意了吗?
再,主子先前人一直都在相府,为何不直接过去见皇后,反而拦在这里?
马车内,皇后听闻镇北侯在外边时皱了皱眉头,但转瞬就消失了,掀开帘子,脸上带着一两丝疑惑,“真是巧了,竟会在这里遇见镇北侯?”
虞景深不理会她的试探,直接道,“有样东西想要劳烦皇后娘娘一同带回宫中去。”
“什么?”
“五皇子。”
……
把一个皇子称为东西?
只有雨落在伞上和马车上顶上的窸窣声传来。
“镇北侯果真年轻气盛,这个忙本宫帮了。”
马车帘子阖上的一刹那,皇后脸色已是难到了极点。
良久才冷笑一声,“呵,这是威胁本宫呢!”
她脑中回想起今日在相府中和李贺之的对话,
——“若是换了新朝,赐婚圣旨自是没什么用了,相爷,你是不是?”
——“老臣不解。”
——“若是镇北侯有个三长两短,贵府四姐便不必屈尊做个侯夫人,中宫那位置岂不是更合适?”
——“可镇北侯手里有兵权。”
——“本宫自有办法解决,相爷,您将来可是要做国丈的人,这点事还会想不通吗?”
想到虞景深也蹦跶不了多久了,皇后心绪才平静了些,“给西北的信送去了吗?”
外边车夫凑近帘子回到,“已送去了。”
相府里,李元昭和李元经两兄弟从帷帐后面出来,皆是眉头紧皱,“爹,咱们真的是要和四皇子绑在一起了?”
李元纬更为急躁一些,“虞景深那厮虽然讨厌,但皇后更为讨厌!”
适才,他在帷帐后差点没忍住要出来反驳,皇后话里话外对挽儿的态度让他怒气飙升。
李贺之神色间也多了几分疲倦,长叹一口气,却最终什么也没。
遥远西北地区的一个不起眼的镇上,李元昭瘸着腿从街上回来,自己动手换了药后又略微活动了几下,同样住在院中的大夫看见了一阵惊呼,“李公子,您怎么又自己换药?”
李元昭示意他不必如此大惊叫,“已经好了许多。”
大夫最不喜欢这种爱擅作主张的病人,一边仔细检查伤口恢复情况,一边威胁道,“万一您的腿受到了二次伤害,再也好不了,就有你后悔的了!”
李元昭还想反驳,却突然想起若是自己的腿真瘸了,挽儿该有多难过。
大夫一看他这神情就猜到了几分,“想家里人了?”
李元昭立马眼神都柔和了几分,“想我幼弟了。”
他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剑,剑鞘多出破损,剑穗却仍是完完整整。
大夫只知道他姓李,照顾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忍不住趣道,“再的弟弟也有成亲的时候,兄长也没有媳妇重要!”
李元昭不屑,“没有我同意我弟弟根本不会成亲,你谁在我弟弟心中更重要?”
作者有话:
脸狂人·李元昭回到京城前:今天也是想挽儿的一天……
回到京城后:
惊喜——我有妹妹了!
惊吓——我妹妹要成为别人的媳妇了?!
◎最新评论:
【“李挽不是傻子,知道肯定他的这么简单。”大大这里﹋o﹋】
【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