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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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长行仔细验看了朱大海的身体,上身没有伤口,下身血迹斑斑,且血色发暗,浑身的衣裳都是胡乱穿的,将布重新遮了上去,站了起来,闭了闭眼。

    朱大海的表情相当的狰狞,看得出他临死前是相当的痛苦,这么痛苦的表情,却没有伤口,那一定是中毒了。也只有兰心若有这个能力,他也确实吃过兰心若的毒药。

    风长行转过身来,眸子里闪着点点寒光,直直地看向兰心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兰心若。

    正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周参军拦在他面前:“将军,也许有些误会。”

    风长行一只手用力地将他推开,径直走到了兰心若面前。

    她也在冷冷地注视着他,两人间有一尺距离时,猛然间寒光一闪,他腰间的宝剑已经架在了兰心若的脖子上了,“是你?”

    红姨夫妇二人欲上前救兰心若,被兰心若喝止,“姨丈别过来,谁也别过来。”

    兰心若神情镇定,迎上风长行带着愤怒,与点点杀意的目光。没有退缩迎着闪着寒光的剑锋,向前走了一步。

    周围所有人都为她的举动感到恐慌,那可是冰冷的剑啊,那可是一柄喝了太多人血的剑啊。人人屏住呼吸,诺大一个正厅里,几十号人在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红姨见此情形,发疯似的冲上去,扯着风长行的衣裳,“你是什么狗屁将军,快放开我家心若,看看你的混账官兵。”罢,欲从风长行手上夺剑。却被一旁的兵士拖去了一旁。

    锐利的剑锋,刺骨的冷意,顺着脖颈上细嫩的肌肤,传到了四肢百骸,化作无尽的愤怒。

    她看着风长行,眼里有愤怒,还有丝丝不屑,“是我,也不是我,将军可否请民妇清楚事情原委,再杀也不迟。难道素来以严谨治军的风将军,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吗?”

    风长行面色仍冰冷阴暗,声音却软下了几分。“他有错,我知道,可我与你讲过,等回京后,我定会严惩。城里现下没有领军的将帅,你可知晓,我若出征,连守城的将领都没有,你至晋城百姓于何地?”手中剑却是撤了力道,准备撤回。

    他不明白的是,他昨天派人斥了朱大海,并警告他,若再生事端,阵前军法伺候。一般来,阵前若是用军法,定会加倍,那就是等于要朱大海的命。

    之后他着人看着朱大海,他的行踪随时来报,他没有收到回报,那也就是朱大海一直在守城,没有来杨府生事。

    那怎么又死了,若是见他死状极惨,也不会一时冲动,将剑架在这女人脖子上。

    “放开她。”这声音,似平地一声惊雷,随着话音,身后来了一股子凌厉的掌风,风长行撤下架在兰心若脖子上的剑,转身应战。

    来人使的是外家的掌法,身形迅速,双掌虎虎生风,感觉内家功力也相当不错。

    想不到这偏远之地还有这等身手的行家。风长行不敢怠慢,使了七成身手相搏,片刻两人己来回了十几个回合,从前厅里一直到院子里,依然难分胜负。

    兰心若焦急,看向周参军。周参军双手一摊,他也想阻止他二人之间的斗,奈何在场之人没人有这个能力。

    这两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二人的功夫各有所长,极其精彩。

    厅内众人,竟也跟着一同前往观战,看到精彩处,竟有士兵跟着喝彩,全然忘记这二人因何事架。

    眼见两人的战火越燃越旺,石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也是起来不要命的主儿,风长行更不必,连年征战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手里。

    兰心若不想其中的任何一人受伤,上前大喝一声:“风长行,你再,我就不告诉你朱大海是怎么死的。”

    周参军一阵脊背发凉,这女子是在威胁风将军吗。好像威胁过将军的人最后都……将军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吧,不过这女子貌似不弱。

    闻听此言,风长行后退了几步,出了战圈。他确实是很想知道原因。兰心若没有理他,而是上前问使拳的男人:“石龙,你怎么来了?”

    “嫂嫂,石大哥是送我回来的。”从正门处走来一个男人,身形瘦削,衣裳头发不是很整洁,胡子也略长。

    兰心若定睛一看,随即快速迎了上去,“二弟,是你吗?”

    杨直有些激动地回答:“是我,嫂嫂,我归家了。”

    完眼里竟飘了几丝泪花儿。他多想上前抱住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可是他不能,所有的心思劳劳地束缚在心底。

    兰心若鼻子微酸,上上下下量了一下他,强抑住了眼里的蒙蒙雾气。

    他这一年的变化可真是大,再加上最近的风餐露宿,不是那一声嫂嫂,她真的认不出他来了。她也是真高兴,盼得就是这一刻,足足盼了三年呀。

    二人都很激动,却不能叫旁人看出来,有些尴尬。管家冲将上来,一把拉住杨直的胳膊,眼含着泪,“二少爷,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叫大家挂心了。”

    兰心若回头瞄了一眼那两个火药味儿冲天的男子,现下也不是同杨直话的时候,“快去里院见母亲,她一定高兴。”

    杨直四处地看了看,他的脚程没有石龙快,石龙先行一步报信儿,结果他一进门,就见石龙与一个男人在一起,院子里还有许多其它的陌生人。

    “嫂嫂,这些人是什么人?”

    兰心若边推着他走边:“这些事你不用管,这里有嫂嫂,你快去见母亲,回头再与你听。”

    管家拉着三步两回头的杨直走了,石龙却留了下来,他虎视眈眈地盯着风长行,这男人敢将剑架在女人的脖子上,那女人还是他心心念念地兰心若,真想一刀剁了他。

    风长行也在量着石龙,这男人身形挺阔,出手迅速,是正当地练家子,却偏是一副山贼样儿,眼睛横着看人,头发不扎不束地随意披在肩上,一身的匪气。他一直站在兰心若的身旁,离那女人很近很近,这让他很生气。

    兰心若看着两个怒目而视的男人,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又起来,对一旁的石龙:“你也去里院吧,我这里没事。”

    石龙摆了摆手,斜了一眼风长行,“不去,我在这里保护你。看哪些不长眼的混蛋,敢伤你这个女菩萨。”

    他们互相关心,让风长行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子怒意,冷冷地对兰心若:“还不快,朱大海是怎么回事?”

    兰心若定了定神,眼里的怒意撤了,到是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朱大海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这就是你的原因?”风长行上前两步,逼视着兰心若。

    石龙却大跨步上前,挡在了兰心若身前,“女菩萨他作死,他就是作死,怎么着,不服是不?”

    兰心若扯回了石龙,缓缓地道:“我给朱大海喂的毒药,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毒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后,毒性自会消除,无需解药。”

    “那意外是什么?”很显然朱大海是碰到了这个意外。

    兰心若回答:“意外就是不能与女人合欢,若合欢则必死无疑,神仙下凡也无用。”

    完兰心若定定的注视着风长行,“上次我放过朱大海时,将军是如何许的诺言,如今自己的部下没有约束好,再次出来做恶,玷污府里的丫环,还害了她赔了上一条性命,试问将军这剑应当架在谁的脖子上?

    兰心若向前一步,语气更加狠厉,颇有些咄咄逼人:“我再来问将军,若昨晚我没有系上那根带铃铛的绳索,今天躺在地上会不会是我,那将军是不是就释怀了?”

    风长行一时哑口无言,兰心若得没错,刚才是有些冲动了。

    一旁的石龙不干了,嚷嚷着:“什么,你们吃这里,喝这里的,还干出这样混蛋的事情,心若、我来替你教训他们。”拉开架势举起拳头,又要对着风长行发威。

    兰心若扯住了石龙的衣衫,“石龙,你回来,别添乱。”心若那可是她的闺名,石龙在众目睽睽之下唤她的闺名,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又是一场误会。

    此时的风长行相当地尴尬,明摆着的事,朱大海的错,只怪刚才太冲动了。

    腰一躬,一抱拳道:“对不起,杨夫人,适才是在下鲁莽了,有所冒犯,还请夫人谅解。”

    周参军也上来圆场道:“杨夫人,将军也是心系晋城百姓,一时情急,还望夫人海含,朱大海死有余辜,我们就不要在他身上伤了和气。”

    “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红玉啊……”

    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没个清静。一声声哀嚎从门外传进来,刘妈妈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趴在红玉的尸体上哭天喊地。

    哭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对兰心若:“恳请夫人告诉我红玉是怎么死的,请夫人给我做主。”

    兰心若淡淡地回答:“她是被朱大海活活压死的,朱大海已死,你的仇也算报了。”

    听到红玉是被朱大海活活压死的,刘妈妈一下子愣住了,好像也不喘气儿了。

    片刻后一捶自己的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两腿一蹬,晕了过去。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兰心若没有拆穿她,是为了给杨府留个脸面。

    可刘妈妈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事情是她让红玉去办的,她这算什么,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还不能,急火攻了心。

    刘妈妈被抬了下去,朱大海和红玉的尸首也被抬出去安葬了,前厅里恢复了平静,兰心若刚要开口话,外面传来长长的声音“报——”一骑快马上手持一面红旗的人要前,飞快下马。

    红旗表示有急报,风长行奔到厅前,对着来人道:“快……”

    “禀报将军,敌人大军己在二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周参军问道:“大约多少人。”

    “约两万人左右,且带着攻城用具。”

    “敌军主将可在军中。”

    “回将军,此次敌军主将亲自挂帅督战。”

    风长行听完了奏报,挥了挥手,送信之人离去,他久久站在门前,两万人,且带着攻城用具,这是要决战了。

    “来人。”风长行吩咐道:“快去府衙,将李大人请到杨府。”

    返身回去,将地图摊开来,风长行眉头紧锁,沉默良久,周参军在一旁也是面露苦色,他深知,这是他们的一场硬仗,敌人有备而来,而他们就这点兵力。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将军,再好的兵法,没有兵又如何排兵布阵。

    又过了良久,风长行站了起来,对着满面愁容的周参军:“子敬无需担心,我们再来一次冒险如何,就像当初一样,我己经很久没有玩这个危险的游戏了。”

    闻听此言,周子敬明白,他是要夜入敌营,擒对方主将启明,这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事,风长行不是第一次做,上次同样是在情势相当危极之下做出的选择。

    周参军也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将军,咱们真的没有其它选择了吗?”

    也许是他们太过专注于眼前的事,居然没有发现兰心若一直没走。

    她虽然不明白风长行的冒险指的是什么,但是明白那一定是风长行最无奈的选择。

    兰心若上前一步道:“将军,民妇有一个退敌的法子,可以将功折罪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