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0章
开了年,康熙下令亲征噶尔丹,其中,三阿哥胤祉掌镶红旗,五阿哥胤祺领正黄旗大营,而胤禛是正红旗。
庆复也要随军,云秀就搬进宫里头住了。
听到叫胤禛掌着正红旗以后,云秀和云佩都捏了一把汗,原因很简单,八旗的旗主不好当,自古的八旗旗主虽然都是无品级的,但是有着超然的地位,之前入关之前,蒙古只有一旗,后来努尔哈赤为了获得蒙古的支持,又设立了蒙古八旗,等入关以后,收编汉人,又多了汉军旗。
旗主领一旗,对于在旗的旗人来,权力是特别大的,不管是旗人们的经济纠纷还是别的家庭理论,全都会统一汇报到旗主那里。
云佩之前看康熙批过奏折,他自己所领的三旗旗下的佐领等人经常会汇报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给康熙,比如谁家抢了邻居的鸡鸭,谁家嫁女儿,女儿特别漂亮等等。康熙没有不耐烦,挨个都批阅过去了,空闲的时候还会和佐领们聊聊八卦,如果特别忙,也会批一句已阅、知道了。
八旗的旗民和隋唐时候的府兵差不多,战时都是要出去打仗的,平常时候就是百姓,所以八旗子弟不许经商、不事生产,就怕到时候要打仗了没有兵可用,包衣也是在旗的旗民,但包衣出身的人就相当于从前的奴隶一样,所有的事情都是旗主决定的,没有自己的主动权。
旗主权力太大,从设立开始基本就都是宗室担任的,比如皇太极时期的豪格和多尔衮,里就握着八旗的兵力,尤其是豪格死后,八旗大半的势力都在多尔衮里,顺治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康熙掌管着上三旗,云秀和云佩就是上三旗,从前是包衣,所以要进宫选秀,是皇上的奴才,胤禛管着的正红旗是下五旗,下五旗的包衣就是给王公贵族当奴才了。
这回几个阿哥们短暂地分到了几个旗主的权力,基本上就意味着以后他们成年分封之后,里握着的就是这一支了,也就是,他们光明正大地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可以任用其中的旗民,可以挑选旗民成为自己的参谋——比起顺治皇帝之前那些铁帽子王们,如今的旗主虽然权力被刻意削弱了,却能给如今的光头阿哥们带来很好的好处。
胤禛的正红旗最开始的时候是属于礼烈亲王代善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礼烈亲王代善的嫡亲额娘是佟佳哈哈纳扎青,之前正红旗的旗主是他的孙子爱新觉罗杰书,他今年五十二岁了,年纪算得上比较大的。
云秀梳理了一遍以后,迟疑地问:“皇上是不是准备趁着亲征噶尔丹以后给阿哥们封爵位了?”
自古以来的八旗由诸王、贝勒、贝子分治,如今皇上突然把各旗旗主的权力下放,总不能是平白无故吧?
云佩也觉得是这样:“阿哥们都在朝堂上开始参与政事了,等回来以后,底下的八阿哥他们也都该成亲了,况且已经出宫建府,一大家子的人都靠着阿哥们的那点俸禄过活,不够的。”所以估摸着康熙是真的想封爵位了。
这是好事。
她们特意把胤禛他们叫进了宫,和他们了可能的猜测:“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们先要好好保重自己,然后再考虑建功立业的事情。”先活着,才有时间去想别的。
云秀又特意交代胤禛:“你和六的骑射功夫并不出色,这并不是贬低你们,只是想叫你们认清自己的实力,不能莽撞,就算没法儿建功也没有关系,你是你皇阿玛的亲儿子,还能落选不成?”
要是别人这话,胤禛早把人撅回去了,可话的是姨妈,他也就捏着鼻子听了下去,心里头想着姨妈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啊!
可他也没办法,还想着保护六呢。
只好应下了。
云秀和云佩倒是隐隐有些担忧,胤禛骑射一般,在和噶尔丹一战中未必能够立功,也不知道皇上要怎么个封法,先封王还是先封贝勒,哪几个先封?之前南巡的时候,皇上就特意叫了大阿哥、太子和三阿哥出去,反倒忽略了胤禛,后来胤禛很是难过了一阵,她们劝过是因为年纪的缘故,他的心结才解开。
要是这一回再落到哥哥们后头,想必胤禛又要不开心一阵子了。
这事儿也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不过是想一想罢了。
上回胤俄的事情结束以后,康熙并没有对太子或者大阿哥做出什么不一样的改变,甚至刚过年那会儿,他身上不大干净,问过百官以后,还叫太子去帮他祭天——上一回祭天是大阿哥去的。
明康熙自己私底下已经有了决断了,多半就是大阿哥背后折腾的这件事。
听为了这件事,胤禛和胤禩吵了一架,因为当时他们都想着要替十找回公道,这事儿是大哥做的不对,总该制裁他才是,可胤禩却去找了大阿哥求饶,想叫大阿哥不要苛待胤俄。
四阿哥觉得他这样做,姿态太低,丢了皇阿哥的脸,大家都是兄弟,凭什么要自己比兄弟低人一等?
两个人吵了一架,却也没不欢而散,因为吵到后头,胤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胤禩来有点伤害性过强了——他身后站着额娘和姨妈,不管是额娘得宠还是姨妈那些功劳,足够让他挺直胸背堂堂正正地做人,可以不在任何一个兄弟面前胆怯。
但是胤禩不行,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为了胤俄去求大哥,已经是他在那个处境里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想明白以后,他就和胤禩道了歉,没有自己想明白是因为意识到了胤禩的身份问题,而是自己口不择言了。
胤禩后来接受了道歉。
只是云秀看着他们两个如今的相处方式,到底因为那一天,两人生了一点儿隔阂,不是那种把人膈应到死的嫌隙,而是忽然意识到了,他们彼此是不一样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会做出的选择不一样,如今只是一个想借着皇阿玛的权势对大阿哥施压,另一个却想的是委曲求全。
他们的选择是会冲突的,彼此之前的利益有冲突的时候,往往并不能顾及到对方,他们都是骄傲的人,绝不会为了利益让对方屈服,亦或是屈服对方。
未来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这些事情都是云秀自己操心不到的,他们的友谊该有他们自己去维系,而并非是她们插。
皇上带着大臣、阿哥们外出了,这回福全和常宁都没有上任,所有的嫔妃以及太子留在了宫里,太子仍旧监国。
云秀云佩拘着胤祯不让他乱跑:“如今宫里头不比从前了,你别到处跑,万一冲撞了什么人。”从前宫里头当政的是他皇阿玛,就算犯了什么错,略微求个情就能把这事儿放过去,太子可不一样,他是哥哥,且对底下的弟弟们没什么友爱之情,哪怕现在看着胤禛是投靠了他,他也有戒备之心,不会全然放心,当然也就不会对胤祯客气了。
胤祯虽然滑头了一点,却也不是不知道轻重,每天从上书房下来以后就老老实实回永和宫了。
这回出去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时候,宫里头所有人都谨言慎行,后宫还是佟妃管着事情,紧急时刻,又恢复了每三天请一次安的规矩。
云秀住在后宫,也得跟着一块儿去。
才刚出了冬月,天气还冷,雪也没化,云秀和云佩出门之前特意换了厚一点的衣裳,虽然离承乾宫比较近,也疏忽不得。
到的时候基本人都来齐了,她们也没什么事儿要交代的,的都是后宫的家常事情。
年前八月的时候,胤祺的格格刘氏怀孕了,胤祺随康熙在外出征,刘氏由五福晋看着,之前胤祺是和胤禛一样出宫建府了,如今爷们不在家,五福晋难免有些忙脚乱的,时不时地进宫请教宜妃。
宜妃头一回要当祖母了,心里头高兴又得意,面上难免带出来两分,其他人都体谅她,也没什么。
四妃坐得近,佟妃在主位上,底下就是宣妃,宣妃对面是赫舍里氏。
她们有一阵儿没看见赫舍里氏了,这会儿瞧她脸色,心里头都担忧:“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赫舍里氏坐着都大喘气儿,话也有气无力的:“清早起来不大舒服,没事儿,我坐着缓一会儿就成。”
佟妃难免:“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不用过来了,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从你的储秀宫出来到这里那么远的地儿,天气还冷着,别吹了风。”她是真心实意这么,在这个宫里头,人不心疼自己还有谁心疼?赫舍里氏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会儿多叮嘱两句是应该的。
她的好意赫舍里氏也知道,心里头微微叹气,从前在宫里头,她有姐姐留下的恩泽,后来后宫里头接连出了三位皇后,她这个先皇后的妹妹的名头也就没那么响亮了,平日里都是温僖贵妃照顾她,可温僖贵妃也没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如今费尽心思再来这一趟,不过是感到大限将至,所以来看一看这些平日里对自己颇为包容照顾的姐姐们罢了。
她坐着,身上上都发着冷,四妃都和她了两句话,她不出来,只是点头和摇头,反倒认认真真地把她们看过了一遍。
惠妃对着她也都是温和的,没有利益冲突,她也乐得和人打交道,这会儿就起没了的仁孝皇后:“当年我进攻的时候,你姐姐就已经在宫里头了,比我年纪还些,却什么都能处理的好,是宫里头的头一个体面人。”
赫舍里氏默默听着。
云秀没见过仁孝皇后,整个宫里头她唯一没见过的高位嫔妃也就只有仁孝皇后和早早过世的慧妃,当然不知道死去的赫舍里皇后是什么样的,这会儿竖着耳朵听着。
宫里和仁孝皇后相处过的如今也就只有惠妃、荣妃和几个嫔位了,端嫔敬嫔都上了年纪,这种场合很不爱话,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惠妃一个人讲,荣妃偶尔也搭上两句话。
就这么唠唠磕,时间也就迅速过去了。
赫舍里氏的脸色越来越差,云佩看不过去,把怀里抱着的炉递给了她,得了她一个感激的笑。
赫舍里氏看着云佩,她一直觉得宫里头最聪明的人从来都不是惠妃,而是德妃,惠妃的聪明露在面儿上,她爱掐尖要强,尤其是自恃生了大阿哥,是皇子阿哥们里头的长子,觉得儿子能和太子相比,所以有点看不上底下的嫔妃们。
宫里头的流言蜚语传过许多次,很多都是有关于德妃的,赫舍里氏进宫以后也听过不少,可她从来没看见德妃管过,颇有一种让他们,我不在乎的底气。
当然,赫舍里氏觉得,自己觉得德妃聪明,可能也有温僖贵妃把她知己,在她面前夸过很多次的原因吧?
她有一点想姐姐了,不是如今惠妃的仁孝皇后,而是温僖贵妃。
另一边,大军已经抵达了沙河,因为出征的时候带了许多的火炮,重量很大,不少路段都给压坏了,康熙皱着眉头:“之前的水泥没有安排到这里吗?”
回话的是佟国维:“水泥大多都用到房屋修建上了,还没来得及铺路。”其实是只来得及铺了京郊那一段,这边都不怎么走,铺了也不过是浪费。
康熙不好多什么:“后勤如今是于成龙管着的,叫他多看着点,等咱们的车辆一过,就叫他用水泥重新修路。”
这些年他出门都是走水泥路,已经习惯了笔直平稳的大道,这会儿又重回从前,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佟国维应下了。他也不爱走这样的路,尤其如今是冬天,越往北,雪越深,这些雪融化了以后烂在地上,黏脚也黏车辆。不过如今是从军,也不怎么讲究这些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啧,这水泥还是他儿媳儿弄出来的呢。
哪怕是没承认的儿媳妇儿,也让佟国维忍不住翘起了辫子。
被他念叨着的云秀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宫里头替胤禛、胤祚祈福。虽然从前不信鬼神,真到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如意等她念完了以后才进来:“阿哥们都来了,想在这边儿用膳。”
云秀叫她去御膳房安排:“天冷,吃点热乎的吧,又不是正餐,叫他们煮一点粉。”
她去换了衣服,出去正好坐在了姐姐身边,八阿哥往前的哥哥们都随军了,九阿哥往后的阿哥们呆在宫里头无所事事,皇阿玛不在家,不管事的哥哥坐镇,上书房里的先生们也大多都跟着随军去了,如今也就只剩下给他们布置功课的侍讲了。
做功课是不可能的,只有拖到最后几天,不定是皇阿玛要回来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补作业。
胤祯本来也是想这样的,可云秀和云佩都拦着他不许,他要玩可以,先把功课给做了才行,省得回头康熙回来,看到他的功课不好还要骂他。
最后几天临时补的功课,质量铁定是比不上每天认真做的,都不用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云秀为了让胤祯好好做功课,还把康熙给搬出来了吓唬他:“回头你皇阿玛知道你不好好做功课,肯定会罚你的。”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四哥也是。”
胤祯:“”嗯其实皇阿玛也不是那么重要,再罚,皇阿玛也就是罚他念书和写大字嘛,可四哥就不一样了,四哥可是会上的!
胤祯至今对四哥揍过自己屁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会儿几个阿哥都在,云秀没当着他们的面下胤祯的脸,只是看他一眼,一直到胤祯点头表示自己功课已经做完了以后,她才放过了他。
御膳房送上来的粉是之前云秀叫人弄的粉,有细粉,也有粗的通心粉,几个阿哥口味不一样,所以上的粉也不一样。
热乎乎的一碗粉吃进肚子里,差点出了一身的汗,在初春的天气里就是叫人舒坦。
胤禟回味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控诉:“姨妈,你过分,之前不是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告诉我们一声的吗?”他的“我们”是指翊坤宫。
宜妃和永和宫吃饭的口味太过相同,所以经常派人过来请教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吃。
胤禟也习惯了永和宫的口味,他是所有阿哥里头,最能吃永和宫饭的。
云秀无辜:“是吗?我有过吗?我不记得了。”
胤禟噎住,碗里的粉看起来也没那么香了。倒是云秀问起:“你额娘最近忙什么呢?能叫你带着弟弟到处跑?”
胤禟撇了撇嘴:“五哥的格格要生了,额娘正紧张着呢,哪里有空管我和十一。”
胤祯捂着鼻子:“呀,好大一股醋味,我怎么这粉吃着带点儿酸味呢。”
云秀也笑了。比起和自己脾气差不多而且十分顽劣的胤禟来,性格温吞、老实谨慎且一向没养在自己身边的胤祺更加讨宜妃的喜欢,这是事实。
所以胤禟常常人来疯一样折腾东西,就是为了引起宜妃的注意,因为他一直相信,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额娘替他操心的时间越多,越证明额娘爱他。
云秀只能,胤禟深有现代某些人的作死风格。
胤禌乖乖地坐在边上不吭声,他是最的那一个,从生下来就养在宜妃身边,额娘心疼大哥,又宠溺二哥,对他这个老三儿子倒没有前头两个关注了,他也没什么怨言。
这是个乖巧的孩子。
同样,也是个身体不大好的孩子,和胤祚一样,他和前头的胤禟出生时间也只差了两年,又是第三胎,宜妃的身体没养好,所以生下来的胤禌身体也不好,也就是精贵养着罢了。
几个人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外头就有人进来消息,大阿哥府上查出来,大福晋怀孕了。
大福晋前些年伤了身子,几个弟妹们也都劝过她不要急着生孩子,但大福晋心里头着急,所以身体调养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开始和大阿哥同房了,如今又怀上了,叫人不知道该点什么好。
而且大阿哥还不在京里,他府里头的事情还要大福晋操劳着。
不过这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大阿哥自己都没拦着,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就跟较劲似的,没多久,毓庆宫里头也传来消息——太子宫里头的格格林氏也怀了。
两边本来就在争着生孩子,前头大阿哥那边输在了没生出儿子,这会儿怀上了,刚高兴,毓庆宫也有了,心里难免犯嘀咕。
可如今太子当家,大阿哥出门在外,谁敢什么?大福晋索性连门也不出了,闭门谢客,安心养胎。
云秀想了想,还是出宫了一趟,四阿哥和六阿哥都不在家里,四福晋和六福晋轻易也不能递牌子进宫,估摸着要无聊的。
结果她出宫以后,到了胤禛那边儿一瞧,得,都不用她什么,四福晋领着五福晋、六福晋、七福晋正坐一块儿搓麻将呢,见了她还:“姨妈先随便坐,我们这把等会就结束了。”
云秀笑着坐下了,在旁边看着她们出牌。
四福晋和六福晋常常来往,俩人对一眼就能知道对方要什么牌,五福晋、七福晋是两个温吞的性子,她俩也就不好意思欺负这两个了,老老实实地摸牌出牌,到底是跟着云秀学过的人,技术比起另外两个要好一些。
让人意外的大概是五福晋了,她的牌总是出的恰到好处。
云秀看了一会儿,五福晋也就和她对视上了,等这一把打完,她才抿着嘴不好意思地:“我运气好,摸的牌也好,所以赢面大一些。”
打完这一把,五福晋就不打了,一是赢得不好意思了,四福晋和六福晋的牌技好,五福晋的运气好,倒霉蛋就只剩下了七福晋,偏偏七阿哥府上并不富裕,所以她们三个都不太好意思赢牌。二是她自己的:“我也就这会儿出来松快松快,府里头那个快生了,等下个月我估摸着我也没什么时间出门了。”
刘氏的预产期估摸着在三月底、四月的样子。
爷们不在家,没人拿章程,五福晋管着府里头的事情,七零八碎堆在一起,也够烦人的,更别还有个孕妇,这还是胤祺头一个孩子,宜妃看重,胤祺又不在家,她就得跟着操心,也就这会儿刘氏睡午觉了,她才能出来和妯娌们一块儿搓上两把麻将。
五福晋抱怨:“这是给我生孩子还是给五爷生孩子呢。”
她对胤祺屋里头的莺莺燕燕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怀就怀,爱生生,就是觉得太麻烦,提心吊胆的。
妯娌几个就安慰她两句:“别放在心上了,等孩子生下来也就解脱了。”
五福晋看了看天色,:“我不打了,得回去了,等明儿我再来。”
以往这时候,牌局也就散了,可巧不巧的,云秀这不是来了么,就被拉着坐下一块儿打。
云秀一边摸牌,一边起宫里头的事情:“娘娘们都没事儿,和从前一样呢,你们也别担心。”
宫里头的消息不怎么往外头递,出什么事宫外头也不知道,那些阿哥爷们出门之前又仔细交代了叫她们多看顾娘娘们,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可把几个福晋给难倒了。
娘娘有了难处,又怎么会跑过来和福晋们?就算有什么委屈、吃了什么苦头那都是往自己肚子里咽,她们在外头也没人可以打探消息,往宫里头递牌子求见,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娘娘们也不乐意,待客要换衣裳,见天儿地请人进宫又麻烦的很,宫里头那么多眼睛盯着,回头指不定传什么话出来。
次数一多,娘娘们就了,不用急着进宫,没什么事儿,自己在家玩吧。
福晋们愁啊,回来怎么和爷们交代?
现在好了,云秀能随意出入皇宫,也就知道宫里头的消息,她又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能一宫里头娘娘们怎么样就够了。
福晋们松了口气,搓起麻将来也就更加高兴了。
四福晋连着六福晋给七福晋喂了好几次的牌,这是变相地接济七福晋。
七福晋牌技不好,也看不出来,乐呵呵地搓麻将,还:“姨妈一来,我这气就变好了,值得高兴。”
她们打了半个多时辰的麻将也就散了。
云秀本来就是怕她们提心吊胆多想才出宫一趟的,任务完成也就回去了。
她才回家不到半刻钟,门房就来递消息了——佟国维的夫人赫舍里氏上门了。
云秀停了一下。
之前赫舍里氏来,她从来没见过,那会儿都是庆复回绝的,不让她掺和这些事情,怕她受委屈,主要也是因为云秀拒绝了赫舍里氏的话出去不好听。
赫舍里氏这会来,意思显而易见了。家里的爷们都不在家,她再来,云秀就不好拒绝了。
实话,挺腻味人的,不过云秀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频繁地想要见她,没带犹豫,她就叫人请她进来。
赫舍里氏进来的时候还意味,以为云秀不会见自己了,她进门,看见云秀坐在上首,见了她也没动弹。
她先皱起了眉头,还没等话,旁边春雨就开口:“见了我们郡主,竟然不行礼么?”
赫舍里氏脸绿了。
她是命妇没错,可命妇见了皇上亲封的郡主,那也确实是要行礼的,更何况佟国维还和她交代过,云秀有一件黄马褂在身上,别是她,就是佟国维见了云秀,那都得给她让道请她先走。
这也是赫舍里氏为什么来的原因。
之前她很不喜欢云秀,因为她讨厌庆复,所以连带着云秀也不喜欢,加上之前两个人成亲也没请她这个嫡母,就更加叫人生气了——来不来是她的事,不请她,那就是看不起她。
可再不喜欢,佟国维都交代了不许招惹她,又跟她仔仔细细地把云秀身上的利益关系都给她分析了。赫舍里氏刁蛮些,却也不是不听劝,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嘛,她也乐得自在。
结果前两天,李四儿找到她,知道她改变了主意,当即就她傻,那么多人都想着拉拢云秀,偏偏她当着婆婆不知道。
她一点儿也没觉得李四儿的有什么不对的,也没看出来她前后态度矛盾,一心想着,对啊,自己有便宜不占,岂不是傻子?只要把云秀拿捏在里头,还怕她不听话?
于是,赫舍里氏就来了。
这会儿春雨叫她给云秀请安,她脸色变了变,到底没拉下面子,直挺挺站着。
云秀看了一眼,不冷不淡的:“算了,您有什么事儿,直吧。”
赫舍里氏:“”她怎么直?自己是来套近乎的?
见她犹犹豫豫的,云秀心里头觉得稀奇,特意挑这个时候过来,竟然不是来骂她的?
她等了好一会儿,赫舍里氏才:“我就是过来看看,再怎么,我也是家里头的嫡母,嗯过两个月不是庆复他阿玛的生辰么,府里头要大办,我今儿在那边拟定宾客名单的时候,心里头惦记着你们,想着庆复是不是该去看一看?”
过两个月确实是佟国维的生辰,可那会儿他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皇上亲征噶尔丹,那是带着愤怒和一雪前耻的决心去了,不抓到噶尔丹绝对不会回来,她听庆复起过,那个噶尔丹骁勇善战,不是很好对付。
所以康熙在外头呆几个月都不一定。赫舍里氏眼巴巴地过来请她过去赴宴,是想着示好?
可云秀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知道她的来意,她也就没什么好的了:“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头瞧瞧我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去看看。”
她紧跟着就端起了茶杯。
春雨拎着茶壶去给赫舍里氏倒茶了,只倒了半满——意思你该走了。
赫舍里氏气性儿又上来了,刚想开口骂,对上云秀那双眼睛,冷不丁的,她就打了个哆嗦,也不敢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云秀也没生气,叫人收拾了东西回宫去了。
进了永和宫的门就和云佩:“佟家那群人真烦人。”
云佩一听就知道了:“不用搭理他们,他们那边儿尖酸着呢,一瞧见有好处就往跟前凑。”
云秀佟妃就不像是佟家出来的人:“还是她脾气好,处起来也叫人舒坦。”
云佩摸摸她的:“皇上虽然叫咱们和佟佳氏亲近,却也不愿意咱们太亲近,远着些好,等过段时间,等庆复回来了,你也就不用烦他们了。”
这倒是。
云秀鼓了鼓腮帮子,以往庆复在家里,佟家的人上门都不会叫她听见一点儿音,她只知道佟家来人,人又被赶出去了,全是庆复把事情处理好的。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想了一会儿,再低头,她就瞧见姐姐在做衣裳,瞧着不是她们能穿的:“这是给谁的?”
云佩是给扎喇芬的:“她前头的几个姐姐都嫁出去了,皇上一直没挑好她驸马的人选,正害怕呢,我做件衣裳给她。”她给扎喇芬衣裳,扎喇芬就得过来一趟,到时候母女俩也能一块话。
太后年纪大了,听不得吵闹,还是在永和宫见面松快一些。
这是她和扎喇芬心照不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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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和噶尔丹的战役颇为顺利。
本来就是几年前噶尔丹就败了,中间这几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积蓄力量妄图反扑罢了,比起之前更加弱,所以这一回亲征也就没什么难度。
更何况他们还有连珠火铳。
不过他这回严阵以待,是因为听了噶尔丹偷偷向着沙俄借了十万火木仓的消息,结果真和噶尔丹打起来以后才发现,这大概是噶尔丹虚报的军情,用来虚张声势的。
噶尔丹里的火木仓是变多了,但是绝对没有十万把。
康熙在营帐里头坐着,面带沉思。
胤禛他们站在下面,有点不明所以:“皇阿玛,咱们不是大优势么?怎么您看着不大高兴?”
康熙回神,和他们解释:“噶尔丹的火木仓数目不对。”虽然没有传言中的十万,却也超过了他们预计的数目一半还多,短短五年的时间,噶尔丹不可能弄来这么多的火木仓,除非他背后还有别人。
可之前沙俄已经和他们签订了尼布楚条约,按理来,不会给噶尔丹提供支援才对,除非他们真的铁了心要和大清杠上。
但据那边的探子和理藩院上报的消息,沙俄这几年自己朝廷也在动荡,之前尼布楚条约签订后没两个月,当时当政的索菲亚公主就被放逐了,她的弟弟彼得登基,彼得年轻,掌控不住朝政,所以乱成了一团,不可能给噶尔丹支援。
那可能就是大清内部的人了
他若有所思。
如今大清也并不完全就是和平的,平定了三藩之乱以后,还有西藏那边,西藏又和准噶尔接壤,也不是没有勾连的可能。
心里头转过了很多想法,面上没表现出来,反倒问胤禔:“外头的动向怎么样了?”
胤禔:“咱们的连珠火铳比他们厉害得多,早就把噶尔丹打得屁滚尿流了,他们如今正在整合大军,企图逃出去。”
之前康熙就已经想好了,他亲自领着中路军攻打噶尔丹,萨布素则从侧面围攻,费扬古从归化绕路沙漠守株待兔,如今噶尔丹被败,肯定要拼死一搏,到时候正好撞到费扬古里。
他微微笑起来:“去,穿上你们的盔甲,咱们去给噶尔丹收尸。”
克鲁伦河对岸。
噶尔丹目眦欲裂,想要冲杀出去,被他的妻子阿奴一把拦住:“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性命重要,您别冲动。”
噶尔丹怒吼一声:“山都要烧没了!哪还有柴!”
大清的火铳比他们的先进太多太多了,之前他派人去沙俄借火铳,可沙俄换了沙皇,对他的请求置之不理,要遵守尼布楚条约,对大清的事情再也不会插,然后就忙着内斗去了,原来商议好的火铳也泡了汤。
本来他们的火铳就不够先进,根本打不过清军,他们只要把火铳火炮往前面一架,噶尔丹自己的军队就根本没法前进。
那个连珠火铳的射程还比他们的远,噶尔丹自己的火铳根本就打不到清军,那些火木仓就被击毙了。
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委屈、这么憋屈、这么恶心人的仗。
哪怕是从前,他才刚刚往外头开疆扩土的时候,里头没有火木仓,也没这么憋屈过,那会儿他里提着刀,那些人里拿着木仓,他也能趁着换弹的间隙冲上去把人给砍死。
但是现在,他娘的那群清军的火铳都不带停的!一直在那突突突,好不容易熬到换弹了,他们还没冲到一半,下一排火铳已经抬上来了。
打了这么几天,他粗略估计了一下,清军大约三万人,几乎他娘的人一把火铳!
这还打个屁!
谁家火铳这么多?谁家火铳换弹这么快还三十连发?
噶尔丹一口血差点呕出来,他现在都想冲到清军大营大骂康熙不讲武德,干脆一火铳把他打死算了。
可阿奴拦着他啊,她眼里还有泪:“大汗,你想想咱们的儿子,想想咱们的部落,要是你死了,他们怎么办?我怎么办?”
噶尔丹沉默了。
是啊,他放心不下故土。
看着妻子眼中的泪,噶尔丹抹了一把脸,朝地上唾了一口:“不打了,咱们轻装上阵,趁着夜色黑,往昭莫多去,那边靠近沙漠,只要进了沙漠,清军想要找到我们也不容易,走!”
他扛起阿奴就走,又叫亲信把火烧得旺盛,带军队悄悄溜了。
清军营帐,康熙问胤祚:“你看着没啊?”
胤祚看着了:“朝着昭莫多跑了。”
他把里的望远镜递给康熙:“您自个儿瞧。”
康熙没接:“你看清楚就行,不用给我。”之前大清也是有望远镜的,可并不十分清楚,后来云秀和胤祚埋头琢磨着把它给改进了一下,现在能看得更远,夜里都能看得见。
康熙拍了拍胤祚的胳膊:“望远镜不错,走,咱们该出发了。”
噶尔丹在前面慌乱逃窜,目标就是从昭莫多进入沙漠,康熙派了一支官兵在后头佯追,把噶尔丹吓得四处逃窜。
你追我赶,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噶尔丹身心俱疲,但是也得到了好消息——昭莫多就在前方不远了。
他们逃窜的时候根本没带什么东西,路上又惊慌惧怕,这会儿又累又饿又渴,却还要强撑着身体奔袭,知道昭莫多在跟前了,都新生出了希望。
然而,命运好像在和他开玩笑。
他刚带着残兵到了昭莫多,还没来得及进去,前面就有一片黑压压的大军压了上来,个个里拎着他眼熟的火铳。
费扬古骑在马上笑:“噶尔丹,你在劫难逃了。”
噶尔丹仓皇回头,身后,康熙也领着大军追来了。
数万的兵丁,中还都提着火铳,让噶尔丹绝望。
胤禔脾气躁,当即大喊:“噶尔丹,我皇阿玛在此,还不赶快投降?!”
噶尔丹满脸沧桑,不出话,觉得自己好疲惫。
阿奴担忧地看他一眼,扭头瞪着胤禔:“宁战死,毋投降!有本事你就冲着我们来!”
她横刀立马,身上的锁子甲反着光。
胤禔不话了。
这几天交战的时候,他也听闻过这位阿奴的名声,她原来是噶尔丹哥哥僧格的妻子,后来僧格被杀,噶尔丹娶了她,她一直追随其后,战场上也很勇猛。
身上有着蒙古人的血统,骁勇善战。
大阿哥觉得自己未必有百分百的胜算。
一时之间,无人话,只有阿奴头顶的狐帽被风吹动。
胤祉嘀咕了一句什么,还没来得及话,就听见耳边一声枪响。
他回头,四哥胤禛里正拿着一把火铳,无辜地看着他:“我试试木仓,你怕什么?”
他这木仓是朝天上放的,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阿奴脸色一变。
她刻意在这个时候出声,就是想震慑清军,叫他们不敢轻易动弹的,可如今,算盘落空了。
胤禛咧着牙,晃了晃里的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