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满足他 批发情书。
林湘一直等到八月底, 也没等来审判院的羁押书。
韩谨岩无视她，短信不回，音信全无, 比乌龟还能忍。
这可难办。
她总不能主动前去自首，我是女巫，请把我关起来，这样哪儿还会有审判，直接处刑了。
闲下来的两周，林湘就出去了几次，其中一次和鲸遇的某位高管见面。
剩下的时间，她待在家里, 有时唐楚和她姐姐会来作客。
快开学了，大家都忙。
湛南又开始五天上班, 三天兼职的日子。
他毕业了, 审判院要给他转正, 当然，这也是韩总执事长的意思。
他没答应。
他不满审判院的工作环境和人文风气, 九月原长娇回归异能管理局，人一到，他准备离职，申请友邻单位的职位。
为此，他两周内第二次被父亲抓回家念叨。
第一次是他考完实战当晚，湛橙橙看圈子发现他改报中级II, 吃了一惊，马上向父母通风报信。
湛益民气结，质问：“湛南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进错考场了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一次考试机会，你这闹了多大的笑话！”
湛南：“没进错。”
可父亲不信, 认为他强行挽尊，念了又念，直到林湘电话催他回家。
林湘讨厌别人管他、骂他，亲爸也不行。
她觉得他已经卖给她了，全身心都是她的，别人骂他，等于隔空侮辱她。
她：“狗也得看主人。”
心里想，骂人类也得看狐狸。
湛南又气又笑，揉她头发：“我是狗？我是你男朋友。”夜深人静，又咬着她的嘴唇辗转缠绵，哑声：“……是你男人。”
林湘被他亲得脸红，语气却冷静：“我的男性人类。”
湛南：“……”
他要转行，湛益民不答应，郑倩也劝，一再问他为什么。
湛橙橙举着计算器：“哥，审判院工资高了5%，上升空间大事还少，你别转了。”背着爸妈，又悄悄对他：“多赚钱好养活我姐，她多难伺候。”
这似乎是留在审判院唯一的优势。
可林湘不领情，她还有一套气死人的谬论：“谁要你养？你少自作主张。就该别的男人养我，我养你，天经地义。”
他还没发火，她又：“人类世界没谁养的起我，我要的东西不在这。”
于是湛南决定择日辞职。
林湘哪里难伺候了？
她只是挑食，不爱吃菜，但她吃水果，他多劝几句，她为了让他闭嘴，也愿意吃蔬菜。
多好养活。
八月三十日，南异开学前一天，文理开学前三天，今年的魔法师考核放榜。
湛南通过了中级魔法师II。
举国震惊。
*
就一个早上，湛家收到了无数祝贺的礼物、花篮。家里宾客盈门，前来恭喜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可湛南不在家。
到了下午，湛益民撑不住了，偷摸支使女儿：“橙橙，快把你哥叫回来，人家都是来看他的，他怎么能不在？”
家里气氛乱哄哄的，湛橙橙讨厌应酬，乐的脱身。
她赶到朝歌嘉园，正巧碰上前来道贺的唐家姐妹。
唐大楚捧着一个超大花篮，唐楚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两把彩纸枪。
唐大楚念她：“你带这玩意儿，不是给钟妈增加工作负担吗？”
唐楚：“玩一玩怎么了？今天喜庆日子。”
唐大楚摇头。
湛橙橙和她们招呼，又问唐楚要了一把彩纸枪，：“没关系，钟妈干活累，叫我哥扫就好了，他在家什么都做。”
唐大楚：“……”
*
钟妈带她们上楼，顺便下来拿快递——两大箱东西。箱子虽然大，却很轻。
电梯里，唐楚好奇的问：“钟妈，这什么？”
钟妈：“原先生送的鱼干，姐吃完了，又网购了两箱。”
唐楚睁大眼睛，和湛橙橙一起，八卦心熊熊燃烧。
湛橙橙追问：“原先生？原绯？”
钟妈点头：“原先生从东部带回来的零食，姐好吃，算他有眼光。”
两道吸气声同时响起。
湛橙橙抬手放在嘴边，对唐楚悄声：“楚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原公子离开前，把家里钥匙留给我姐了。”
唐楚也用悄悄话专用音量，问：“那你姐和你哥，到底什么情况？湘湘采访单身，怎么天天跟你哥混在一起？”
湛橙橙：“是地下情！我姐在外人面前不认他。你不要跟我哥讲啊，他会骂我的。”
唐楚：“好，我保密。”
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的唐大楚：“……”
*
林湘睡醒没多久，还在起床气消退的过程中，不想理人，独自窝进沙发。
不远处，彩纸枪砰砰砰吵个不停，五彩缤纷的碎纸片飘的到处都是。
唐大楚：“湛学长，恭喜！”
唐楚：“湛南，这次真的给南部挣脸面了，让北异和东异阴阳怪气的人无话可！”
湛橙橙：“哥，请客！请我吃饭！”
唐大楚看她一眼，失笑：“今天该是你请你哥吃饭。”
“没钱。”湛橙橙理直气壮，又去闹林湘，“姐，请客吃饭！”
湛南制止，抬手看表：“过十分钟再去。”
湛橙橙茫然：“为什么？她不就在那？”
唐楚轻声问：“起床气？”
湛南默认。
“唉，我可怜的湘湘。”唐楚嘴上这么，人却忙不迭的走了过去，蹲在沙发前。
少女搂着刺绣红狐狸抱枕，安静地缩在单人沙发，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雪白的脸埋在枕头后面，恹恹的。
像睡眠不足发脾气的猫。
唐楚拈起飘进她头发的彩纸，扔掉，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看：“……宝宝没睡醒呢。”
林湘不理人。
她地了个呵欠，抬起头，锁骨处的红痕清晰可见。
唐楚看湛南的目光就很不对劲了。
林湘懒懒地：“湛南，我的鱼干。”
唐楚摸摸她的头发。
看吧，果然是猫，醒来就吵着要吃鱼干。
林湘：“走开。”
湛南用刀拆开零食箱，带来一罐零食，放在茶几上。
他：“要不你再睡会儿？”
语气柔和之中，还有那么点歉疚。
林湘冷哼。
考试结果凌放榜，当时她还没睡，见他看了眼手机，便问了两句。湛南告诉她，过了。
她很高兴。
湛南在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她对驯养人类所有的期待，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养成的快乐。
他有天分又努力，工作也刻苦，家务还勤劳，宠辱不惊，又甜又乖。
只要不乱吃醋，堪称完美。
所以她：“湛南你好棒啊。”
她的手指埋进他的短发，如同给动物梳毛，爱怜的，温柔的。
他一定想岔了。
他的喉结滚了下，身体便欺上来。一言不发，埋头狠做。
十天不到，他要奖励。
林湘随他去了，于是睡睡醒醒，天光微亮才消停。
*
最后，林湘还是起来了，换衣服，和其他几人一起出门，吃高档自助餐。
吃到一半，唐楚突然站起来，举目四望。
唐大楚：“……坐下，吃你的东西。”
唐楚：“我在看有没有偷拍我们的大学生！”
唐大楚：“吃饭而已。”
“应该再叫个男生。”唐楚后悔，咳嗽了声：“这要被拍到，影响多不好。湛南一个人，带我们四个女生吃饭。”
湛南：“……”
手机响了两声，他拿起来，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和他同届，全国大赛经常碰面，今年也毕业了的北异云弱水发来的：
【海之子迷妹：恭喜。】
他回：
【一生有你：谢谢。】
对方很快又发一条：
【海之子迷妹：湛南你和我大伯撞昵称了，他今年五十二。】
【一生有你：……】
第二条是早他一届毕业的西部学院的谢长歌：
【Wolf：哥们，换魔杖了？】
【一生有你：女朋友送的。】
【Wolf：……】
【Wolf：[图x2]谁还没个女朋友？】
【一生有你：……】
湛南放下手机。
湛橙橙吃的最快最多，话都不怎么讲，这会儿才后悔：“刚才我们就该叫上原绯，我还没见过他本人呢！”
唐大楚反对：“那太招摇。”
林湘：“原公子不在，出门几天了。”
唐楚讶然：“有人在帝都看见他了，还没回来？南异明天开学唉。”
“原公子开学典礼十次有九次缺席，还有一次台上台上的，他睡他的。”唐大楚，“我们去上学，他来旅游，来就来，走就走，没人管他。”
唐楚：“帝都原家的特权。”
唐大楚一边剥虾一边继续吐槽：“每次考试前就出国游学，新学期才回来，作业也不交。”
湛橙橙叹气：“毕竟是原公子啊，名字都是老国王亲赐的，老国王在世时，对他比对亲孙子还亲，当今的太子殿下都没他那出格的待遇。”
唐楚吃饱了，离开一趟，带回来甜食和冰激凌杯。
湛橙橙：“姐，原绯送你鱼干？他什么没有？”
“了。”林湘拿起一杯焦糖布丁，“差点跟你哥吵起来。”
湛橙橙吃了一惊。
湛南淡声：“没想吵。”
林湘专心吃甜点：“你不过他，以后见了他绕道走。”
湛南不悦：“那不成了我怕他？”
林湘：“他对你有敌意。”
湛南冷哼：“双向厌恶。”
林湘不再理他。
原公子暑假在象之国不知遭了什么罪，灵魂有了一条裂缝。
比指甲盖的竖纹更微不足道、更不明显的痕迹，可出现在他的灵魂，令人震惊。
那个人虚伪的笑容背后，分明是毫无弱点、毫无软肋，强硬得坚不可摧的灵魂。
竟然也能破碎、损坏。
他还有敌意。
起初林湘以为冲她来的，之后才发现是对湛南。
他雨夜送咖啡嘲讽湛学长，湛学长不计前嫌还帮他请假，到头来他以怨报德，心生恶念。
过分了。
*
次日南异正式开学，十点举行开学典礼。
湛南早上上班，十点前还得赶过去。
早在一个月前，母校就邀请他代表上届毕业生演讲。他推了几次，没推掉。
考取中级II之后，母校认为他更有必要出席，对于学弟学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激励。
昨天晚上，学校的猫头鹰送信去湛家，湛橙橙拍照，将老校长亲切的慰问传给他。
早上六点，老师又来电话，提醒他今天早点到。
好在每年毕业生代表的演讲稿都差不多，润一润色，照着读一遍，也不麻烦。
湛南的烦恼在于，女朋友又开始作了。
林湘起的也早，但不换衣服，没出门算。
她走进她的狐狸洞，半时后才出来，手里拿一个浅粉色的信封，封口用爱心贴纸封住，塞进他的公文包。
湛南问：“这什么？”
林湘：“情书。”
湛南一怔，笑：“好，我带去办公室看。”
“……”林湘瞥他一眼：“你带去南异，如果见到原公子，帮我转交。”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立刻从包里取出信，拆开。
信封里是一张爱情主题的贺卡。
To：原绯。
我爱你，至死不渝。
——林湘。
总共三句话，只有【原绯】和【林湘】四个字是少女亲笔所写，其余皆是卡片自带的印刷文字。
即使如此——
“林、湘！”
他那被点到名的女朋友满不在乎，反过来交代他：“记得当着人给，人越多越好。”
“你——”
湛南气的不出话，半天才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你写情书给他，还叫我送信？”
林湘抬了抬眼皮：“就叫你顺路带一封而已，又没叫你把全部的都送掉，我还没写完呢。”
“全部的……”湛南头疼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声音一丝丝往外冒寒气：“你准备写几封？”
“三十封。”
“……”
湛南不仅气，还想笑。
他走到女孩面前，捧起她的脸：“林湘，你脚踏三十条船？你忙的过来吗？”
林湘被他的大手压迫，嘟起嘴：“三十条着火的船。”她拉下他的手，咬了一口手背：“问那么多，你送到就够了。”
湛南冷脸：“我不送。”
“不送就不送。”林湘哼了声，心想又不是只认识你一个南异的人，有什么大不了。
她伸手拿桌上的信。
手被按住，信被抽走。
湛南：“没收。”
林湘冷眼相对。
湛南连卡带信封撕成两半，往口袋里一塞，蹲在她跟前：“我得罪你了？”
林湘：“你不送信，还撕。”
湛南无奈叹气：“你为什么这样？有哪里不开心？”
林湘：“我写了四个字，又要重写。”
湛南：“……”
他又长叹，亲亲她微凉的额头：“晚上回来慢慢讲，你有什么事跟我，别乱来。”
林湘目送他离开。
*
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那只怪物，上次联系不知吃错什么药，在那伤春悲秋，非逼着她，听他吟诵了三首西陆古代诗人的大作，直把她听的昏昏欲睡。
问题是那古老的语言，她听不懂。
到第四首，她不耐烦了，问：“大人，写的什么？”
魅魔：“婚姻不幸，妻子凉薄。”
林湘：“每一首都是妻子凉薄？为什么不是婚姻不幸，丈夫没事找事？”
魅魔笑了声，：“你搬家了？”
林湘：“是。”
魅魔：“我更喜欢你以前的房子。”
林湘：“没办法，房东回来了，不续租。”
“他不识抬举。”魅魔又笑：“换我，一定让你住下去，住多久都行。”
又过一会儿，林湘要睡觉了。
魅魔不让她走，沉默几秒，淡淡：“回来吧。”
林湘不答。
魅魔：“房子我修好了，不会再漏水，带你去好玩的地方，不比人类世界差。”
林湘：“好，我回去。”
这次换魅魔不作声，他不信她能那么爽快。
林湘：“你把断崖山分给我，让我在那占山为王，三宫六院豢养男宠，我就回去。”
魅魔：“……”
林湘：“大人，你不要无理取闹。现在是女巫求偶的社交季，你多出去走动，和她们好关系，我买东西才能折。”
魅魔低叹。
林湘：“你有你的森林，不要叹气。”
魅魔看着她，眼神凄凉：“找不到比你更好玩的人，空虚。”
林湘平淡：“那是自然，你若能轻易找到，我就不是——”九尾天狐了。她话锋一转：“你找几个替身不就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自娱自乐！”
魅魔大笑。后来，他又问：“你过的怎么样？”
“我在享受平静的离异生活。”
“林海汪洋的平静？”
林湘微眯起眼，低哼。
他果然看了采访，也不知去哪里偷的网。
她眼前浮现魅魔带着两只精灵，暗搓搓跑到龙之国边境，用劫来的破手机盗密码、偷摸上网的画面。
她笑出了声。
魅魔又：“不怕你留恋大海，怕你太过平静，想不开，真要盯死一棵树。”
林湘目光冷淡，与他对视。
心照不宣。
*
那只怪物多矛盾啊。
轻易放她走，又舍不得。
不反对她在外面乱来，可不准动真心。
离都离了，他找不到更好玩的，便来烦她。
他不让她平静，他要热闹，拿她取乐……她满足他。
钟妈用钥匙开了大门进来，顺手收拾桌上的碗筷。
林湘回到狐狸洞，看着散落满地的信封、贺卡。
她坐下，把韩谨岩、韩荔归纳在一起，丁如茵、林荣旺放在一起，然后文理的二十几封信算作一堆。
拿起手机，点开鲸遇。
有个分类名字叫【邮差】，其中包含了跑腿男一号到五号。
她想了下，又往下翻，从鱼塘里找到一个显而易见人在南异的魔法学徒。
【阿狸：有空吗？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