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女巫的审判(上) 人间炼狱。
清早的异能管理局分外安静, 唯有拘留室通向出口的过道,有人声似远而近。
男人的大嗓门嚷嚷着:“……早点放了我,不就好了吗?真麻烦, 还要我联系朋友。我都了一百遍,不心念错一道咒语,不心让那个老头子暂时性的聋了两天——”
“你那是不心吗?”旁边的看守快到退休年纪了,厌烦的,“你的魔杖也是不心瞄准人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卖什么乖了?他都那么老了,本来耳朵就不好使,聋了对他没影响!凭什么拘留我?”嫌疑人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再了, 我是魔法师,他是普通人, 我的时间多宝贵!你们害的我没搞到女巫的审判入场券, 我要投诉你们非法拘留, 非法刑讯!”
话音刚落,突然光芒大盛, 一道金色光束从天而降,贯穿了他的身体。
男人双眼一阵灼心的痛,惨叫:“啊——!”
又一道光束凌厉地斩落,于是他动弹不得,脸上的肌肉僵硬如死。
再一道光束,他的目光呆滞, 如若痴傻。
“这是……”看守愣了愣,忽而大喜:“光之三重奏——原局长!”
脚步声接近。
女人从门外走来,便如清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腐朽三年的古老建筑。
室内光芒暗淡, 而她一身银袍,亮若星辰。
“这才叫非法刑讯,投诉起来师出有名。”原长娇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男人,“我可不白担罪名。”
看守疾步迎上来:“局长,您回来了!”
三年了,终于、终于——
在他退休之前,在所谓的异管局彻底朽败之前,盼回了原大人。
一名年轻的看守今年刚入职,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了一跳,指着人事不省的男人问:“他怎么了?”
原长娇:“暂时性的变傻两时。”
看守:“……”
“带下去再审问一遍。”内务科长的声音突然响起,趣:“现在就算问他背着老婆私房钱藏在哪里,他都会一五一十的交代。局长的光之三重奏,比吐真剂管用多了。”
光之三重奏:暂时性的致盲,瘫痪,精神控制。
原长娇转过身,微讶:“老徐,这么早来上班?”
徐科长叹了口气:“是啊,领到两张旧广场审判的入场券,被老婆和丈母娘霸占了。”他一顿,“您不去吗?”
“马上就走,先过来看看。”
“您刚到安市?”
“到了好几天了,上门约架的人太多,一直没空。”
“约架?”徐科长笑,“是挑战吧?”
“一个意思。”
原长娇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她回头。
风舞提醒她:“老师,时间。”
“对,我们该走了。老徐,问问那个人——”
刚才那犯人正被带往审讯室。原长娇看着他的背影,吩咐:“他联系的朋友是谁,顺藤摸瓜,都请来喝杯茶。”
徐科长正色道:“是!”
*
前往旧广场之前,原长娇还要去一个地方。
风舞开启了传送阵。
两人刚要离开,忽听有人道:“等一下。”
原长娇挑了挑眉,意兴阑珊:“……是你啊。”
不远处,少年闲庭信步过来,微笑:“姑姑,好巧。幸好你和风舞在,今天去旧广场的路堵车,太难走。”
他来蹭传送阵。
原长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从你家过来。”原绯答道,“你不在,我来异管局碰运气。”
原长娇量他一会儿,:“你的女朋友要上火刑架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
原绯:“难过放在心里,不放在脸上。”
原长娇低哼:“风舞,走。”
*
“这是——”
“不死者的家。”
原绯望着前方的一座宅院。
这是传统的龙之国园林风格的旧宅,红墙绿瓦,假山水榭,九曲回廊,深幽而清静。
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守着朱红色的大门,门外又停了三辆黑色的汽车。
看牌照,是审判院的车。
原长娇向门口的石阶走去,风舞和原绯紧随其后。
原长娇问少年:“这两个月,你都在象之国?”
“回来有一阵子。”
“神诫教了你什么?”
“师门绝学,恕不外传。”
原长娇脚步一滞,凉凉道:“你不会又在偷懒吧?我听人,你在象之国谈恋爱,被甩了。”
“这点事竟然惊动你,题大做了。”原绯温声道,“世界太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也不想。”原长娇斜睨他,“这次回帝都,你爸妈拉着我了一晚上,要我多约束你,别让你败坏名声,原家人不该三天两头因为恋爱分手上八卦报。”
“我名声挺好——”
“依我看。”原长娇断,“你非要败坏,不如换个名字,原红原绿原黑原白随你挑。只要你改名,你每天换女朋友,我都不管你,我还帮你在你爸妈面前掩护。”
原绯叹气:“……又来了。”
“这名字不适合你。”
“这句话我听的耳朵出茧子了。”
“他的名字,你配不上。”
“你们厚古薄今。”原绯神色不变,“我不觉得我比谁差。”
“人生错觉。”
“……”
院子的大门开了。
原长娇站定,另外两人也停下来。
一行人从庭院里走了出来,其中有一名老人被众人簇拥而行。
老人身着黑色的旧式长袍,拄着一根拐杖,由一名垂髫男孩搀扶着走了出来。他须发皆白,眉毛弯垂下来,胡子很长,用粉色的卡哇伊橡皮筋绑住。
原长娇恭敬的唤道:“院长。”
“……是娇娇呀。”老人走路慢,抬头看人也慢。他笑眯眯的,“女大十八变,又长大了一些。”
原长娇颇不自在地咳嗽了声:“院长,别这么,也别这么叫我,我四十多了。”
不死者慢慢地叹气:“我看着你长大,时间过的真快。”
男童仰起头,清脆的:“爷爷,你看着长大的人换了好几波啦,前面那些已经老死了。”
原长娇:“……”
“狐狐,你忘记我怎么教你的吗?”不死者摸摸男孩的头,“不会讲话,就不要讲话。”
狐狐:“你对着今年四十二的原家主叫娇娇,你自己不会讲话,还来教我。”
不死者:“……”
原绯在一旁笑了几声。
不死者便看向他,好一会儿,:“这不是原家的孩吗?你改名没有?”
原绯:“不算改。”
不死者摇了摇头,慢声:“唉,这名字不适合你。”
原绯:“……”
侍立等候的男人开车门,毕恭毕敬:“院长,请。”
原长娇怔了怔,:“您准备亲自主持审判?”
不死者叹道:“我老了,做事慢,想事情也慢。韩作主,我就在旁边听一听,凑个热闹。”
原长娇颔首,欲言又止。
不死者:“娇娇,我知道你想什么——”
“您称呼我原就好。”
“……长辈眼里,多大都是孩子。”不死者看了她一眼,“他如果活到今天,也会这么叫你。”
原长娇眸光一暗,淡淡道:“那不一样。”
不死者笑了笑,不再多劝。他只:“你们上车吧,一起走。不早了,别错过佳人进场。”
语毕,气氛诡异。
*
“佳人,他佳人?”车内,原长娇不寒而栗,越想越可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死者坐前一辆车,这里只有她和原绯,风舞。
原绯低声:“这年纪了还沉溺于世俗的欲望,看错他了。”
原长娇不可思议:“他叫林湘佳人,他几岁了?他能当林湘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风舞:“他叫,娇娇。”
原长娇想起就头皮发麻:“对,他还叫我娇娇。”
风舞:“色老头。”
“嘘,嘘。”原长娇捂住她的嘴,哭笑不得:“不能这么讲,那是不死者大人,给他留点面子。”
风舞哼了声。
她龙之国的语言能听懂的多,会的少,至今口语不太流利,便用象之国的语言又骂了一句色鬼老头。
原长娇皱眉,十分不解。
据不死者一辈子不谈朋友,不结婚,不近女色。
年轻时候出了名清心寡欲的男人,怎么老了反而性情大变,时不时冒出一句叫人无言以对,只想洗去记忆的话。
身旁传来窸窣的杂声。
她偏过头。
少年随身携带书包,正在检查里面的东西,一件浅咖色的长披风,一把白色的折扇。
原长娇问:“你到底怕冷还是怕热?又带披风,又带扇子。”
原绯:“有备无患。”
他心不在焉。
*
不死者不走传送阵,结果一路堵车,离旧广场越近,堵得越厉害。
所谓旧广场,其实更像四面高墙和看台围绕起来的体育场,前后设有巨大的高清屏幕。
这次旁听的入场券摇号分发给全国的魔法师,看台观众基本都是魔法界人士,当然也有极少数的普通人。
广场外,人山人海。
草坪一望无际,草地上都是人。
他们自带野餐垫、帐篷、便携椅等用具,还有观看网络直播的电子设备。
这些人没有入场券,只能在最近的地方安营扎寨,拉满氛围感。
当然,因为市议会和审判院明令禁止,来的都是成年人,没有幼童和未成年。
原绯到的太晚,群众通道已经关闭。
“这哪是什么女巫的审判,简直像女巫的演唱会。”原长娇轻讽。
一语成谶。
他们从第二道特殊通道出来,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登上了广场大屏。
全场沉寂几秒钟。
紧接着激动的声浪起起伏伏,四周也都是沸腾的人声:
“喂喂,那是不死者大人吗?那是活的不死者?!我特么大白天的热出幻觉了?”
“不死者大人十几年不露面,今天竟然来了!我没看错吧?”
“真的是——绝对是他!粉色橡皮筋,白胡子辫,不死者大人本尊!”
“啊啊原长娇大人!感谢您为龙之国争光!我看过您和影刃的战斗直播,我太仰慕您了啊啊啊!”
“快看!风舞公主,象之国第一美人!”
“光明榜第二,第四都在!哈哈,花一年工资搞到入场券真他妈太值了!”
“原公子!原绯学长!我们是南异的啊!”
“原绯!是你把原长娇大人和不死者请来的吗?一定是你为了林湘请他们来的吧?呜呜呜我的南原北林虐惨了!”
……
“不像演唱会。”原绯驻足,笑道:“像运动会。”
“陪审席在那边。”原长娇提醒。
“你们先走,我马上过去。”
“你还想给人签名?”
“不,我见一个人。”
*
唐楚收到原绯的短信,提着袋子从看台上下来,跑的有些急,气息不稳:“……原绯。”
她把袋子给他。
原绯:“抱歉,麻烦你跑这一趟。”
他朝袋子里看了看,全是化妆品,还有一瓶从林湘家里带过来的自制香水。
他往身上喷一下。不错,是林湘常用的。
“不麻烦。”唐楚,满怀期待:“湘湘让我带化妆品,你又问我要,证明她会没事的,对吧?她还能化妆,她不会上火刑架。”
原绯笑了笑,转身回去。
他:“相信她。”
*
唐楚和姐姐以被告的亲友身份进来,坐的位置离湛橙橙一家非常近。
虽然一早知道今天来的人必然很多,场面宏大,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如此惊心动魄的壮观——内场外场,人山人海,好似整个城市的人都来到了这里,观看她最好的朋友的审判。
一时间,她紧张得忘记了难过,忘记了害怕。
回座位的路上,唐楚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一怔,驻足。
“吕缘!”她喊出声。
少年刚把矿泉水瓶放下,闻言抬起头,四处张望,很快看见了叫他的人。
唐楚问:“你怎么来了?”
吕缘走到她面前,:“不止我,我爸妈也来了。”
唐楚意外:“你们一家三口的入场券哪儿搞来的?听外面一票难求。”
吕缘:“二手市场熬夜蹲的,超贵,三张一套房。幸亏我家缺什么都不缺钱。”
唐楚:“……”
她沉默了会儿,苦笑:“你来干什么呀?你未成年,万一湘湘——”
“没有万一。”吕缘坚定的,“林湘能从永夜森林回来,她也能从火刑架上下来,我相信她。”
*
广场最前方设有三张审判庭专用的长桌,正中一张,下首左右各两张。左边长桌再下面一点,就是陪审团的坐席。
原长娇远远地过来,一眼看到余局长带儿子落座。
巧了,她的座位就在余局长旁边,都是第一排。
“余局长。”原长娇招呼。
“原家主。”余局长回头,伸出手:“好久不见,恭喜你摘得光明榜第四的高位,为国争光。”
原长娇与他握手又松开,笑道:“多谢——”
风舞掏出一包酒精消毒湿巾,非常自然地擦拭原长娇刚放下的那只手。
余斯看见了,问:“爸,你刚才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余局长:“……洗了。”
余斯:“那她擦什么?”
气氛有点尴尬。
原长娇圆场:“我家风舞,她就这习惯,轻度洁癖症患者,别计较。”
余局长:“风舞公主还是老样子,真有个性。”
原长娇坐下。
陪审团轻易不开口,每张位子对应的桌面上,却放着一瓶未开动的矿泉水,一只海螺扩音器。
原长娇拿起海螺:“这是……”
“东部音魔法世家的宋铮上周特地过来,帮忙布置会场,更新场内扩音器材,前天刚走。”余局长推了推眼镜,“据受邀来的,审判院邀请他——”
原长娇否定:“我猜王廷下的命令,宋铮一向心高气傲,韩谨岩请不动他。”
余局长点头,又摇头:“来都来了,怎么不看完热闹再走?”
原长娇:“宋铮最讨厌热闹。”
余局长拧开矿泉水瓶,喝一口。
原长娇观察后几排的人,低声道:“王廷、御前议会、长老院、四大行政区都派了代表来,真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会。”
余局长下巴往后面一点:“看,西陆教廷的以利亚神父。”
“他不是当年雾都大教堂惨案的幸存者吗?这么大年纪了,还不退休。”原长娇望着金头发的外国老人,问:“他怎么来的?”
余局长:“我老婆开传送阵,他跟着西陆记者代表团一起来,还带来了教廷赠予的新一代圣水和圣火粉。”
原长娇:“……”
余局长拿出两把折扇放在长桌上,其中一把推到原长娇面前:“原家主,借给你。”
原长娇:“多谢余局长好意,我不用。待会儿太阳大,热起来,我让风舞吹吹风。”
“不是扇风用的。”余局长意味深长,“留着吧,能用上。”
*
郑倩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到这个男人,还有跟在他身边妆容得体的女人。
很多时候,她宁愿忘记他,她也确实遗忘了他。
相隔那么多年,她老了,他也老了,和年轻时早不是一个样子,相见未必相识,这辈子实在也没必要再多交集。
直到青青因为魅魔的祝福只身前往永夜森林,直到痛失女儿,她才想起来,她曾经有多么痛恨这对夫妻。
当年恨林荣旺,因为他出轨,他抛弃了家庭,辜负了婚姻,辜负了她。
现在恨他,因为他不执行法庭判决,不履行身为人父的责任,因为他隐瞒不曾亲自抚养青青的事实,逼亲生女儿代他送死。
从青青被捕到现在,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怪梦。
看台上不时有谈话声传来,还有人带零食进场。人们带着观看演出的心情,来看她女儿怎样被审判,被处死。
他们笑的轻松,他们若无其事地讨论大火燃烧多久,女巫才会死去。
人间炼狱。
*
丁如茵看着她,平静的:“郑倩,这次总不是我害了你的女儿,像林青青那样不安分的女孩,没人害她,她也会自己找死——”
“住口!”
“你闭嘴!”
两声怒喝断了她。
第一声是湛益民,第二声来自她的丈夫。
林荣旺冷冷的,几乎带着恨意:“……别了,够了。”
“都走开!”湛橙橙站起来,狠瞪丁如茵,“不准你我姐姐,你,还有你——”她转向林荣旺,像一头发怒的兽,“你们都走!我姐姐不认你们,你们不是她的家属,滚开!”
丁如茵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她也未必认你们。郑倩,你真那么疼林青青,当年为什么坚持官司,把她推给我老公?日子过的苦一点,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到底,你不也自私吗?你也觉得多养一个女儿会是累赘——”
“你完了吗!”林荣旺粗暴的断,双目布满红血丝,强行拉扯她离开。
他们和相隔两排的人交换了座位。
*
湛南姗姗来迟。
出去洗手间的人都回来了,看台再无人乱走动。第一道特殊通道已经开启,两名白头发的大审判长入场就坐。
到这时,他才来。
湛橙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哥,你这几天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
湛益民也看见了失踪多日的儿子。
于是,湛南尚未开口,湛益民突然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下手极重。
湛南嘴角被牙齿磕破了,血流出来。
他擦了擦,没什么。
周围的人看了过来。
湛橙橙吓的低叫,又捂住嘴,拉继父的手:“爸,大家都在看,别在这动手,你先听他解释!”
可湛南并不解释,他仍沉默。
湛益民指着无意辩解的儿子,许久无言。他愤怒又心寒,咬牙恨道:“……回家算账。”
他坐了回去。
湛橙橙松一口气,让哥哥坐她身边。
唐楚显然听见动静,发短信问她怎么了,她回没事。完字,按发送,她一抬头,发现湛南脖子上有东西。
湛橙橙皱眉,细看。
她的脸色忽然变了,嘴唇抿紧,好一会儿憋着气低低道:“我姐蹲大牢,你还有空去纹身,你人间蒸发那么多天,就是为的这个?早知道就该让爸死你,你太过分!”
湛南脖子左边多了一个新纹身,刚纹不久,微微发红。
一节无名指大的图案,一只白色的猫爪刺青,肉垫呈粉色。纹在肌肤上,就像被爪子拍了一下。
湛橙橙气的咬嘴唇。
他不仅有空纹身,他还有心思纹猫爪——他好歹纹她姐的名字也行啊!
湛南依旧沉默。
他看着广场正中的火刑架,又看了看遥遥相对的圣水池,然后他抬手,轻轻抚摸脖子上隐隐作痛的爪印。
他安心了。
*
唐大楚回头,:“湛学长好像被他爸爸了。”
唐楚视线盯住手机屏幕:“我问过了,他妹妹没事。”
她们坐了一会儿,周遭都安静下来,人们专注又紧张地等待女巫出场。
然而,有几名年轻的观众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讲话,沉浸在她们自己的世界中。
“看见没有?不死者,原长娇大人……呜呜,一定是绯绯请他们来的,男友力MAX!”
“湘湘等会儿真的会上火刑架?天呐,绯绯看着最爱的女人在眼前死去,我一想到这,眼泪就下来了,这是什么虐恋情深电视剧的情节啊!”
“南原北林大群刚组建,几个群组加起来人数破万,我的cp刚火就要永别了吗?我不接受,我相信会有奇迹!”
“我相信绯绯不会让湘湘死!”
……
唐大楚气闷:“林湘都要死了,她们嗑个鬼的cp。”
她才了几句,前面一排有人怒气冲冲的斥责:“什么绯绯,湘湘,你们谁啊?原绯哥哥认识你们吗?一个个的在这恶心人,cp脑癌晚期就去医院治病,少在外面秀智商!”
唐大楚循声望去,问妹妹:“那人有点眼熟,你见过吗?”
唐楚:“韩荔——她怎么坐看台?我以为纯血世家都有陪审席的位置。”
唐大楚:“余斯和原绯都有长辈带着,可能韩谨岩没空带她,把她安排在看台前排。”
这几句话的功夫,韩荔已经和抱团的女孩们吵了起来。她才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遭遇对方猛烈的炮火围攻。
“这人谁?”
“她为什么那么生气?我们嗑cp怎么碍着她了?”
“她肯定暗恋绯绯,或者是绯绯旱死在沙滩上的前任。”
“嫉妒的女人最丑陋。”
“你看她气的脸红脖子粗,绯绯喜欢狐狸美人,不喜欢一点就炸的暴躁傻妞。”
“哈哈哈!”
……
韩荔火冒三丈,用力跺了跺脚,丢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坐下来,再不理人。
*
韩谨岩从特殊通道出来,代表今日的审判正式开始。
他向坐在长桌正中的不死者鞠躬,行了一礼。
不死者笑了笑:“坐吧,繁冗的礼节就免了,外面来了这么多人——”他望向坐满了的看台,“人们不是来看我们互相客套。”
韩谨岩道:“是。”
他在不死者身边坐下,隔开一张椅子。
审判台下,正对他们的位置,也有一张短桌。它属于今日的主角,即将受到审判的女巫。
女巫,被告,异端,邪祟。
韩谨岩摆正桌子上的海螺,向身后的执行官示意。
*
女巫入场。
看台一阵惊呼,人们纷纷起身,企图看清被执行官和侍卫带上来的传中的邪恶女巫。
他们只见到了一名美丽而柔弱的少女。
她身穿白色的麻布长裙,裙摆遮住腿,只露出纤细的脚踝。像千百年来所有公开审判的女巫一样,她赤脚而行,步履缓慢。
镜头拉近,给了一个高清特写。
少女眉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