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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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理亏,林季坤最终不情不愿地赔了个礼。

    “方才是老夫无意冒犯了,还请安定侯勿要见怪。”

    虽是被迫,但林季坤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弱,语调平静,一副竟然你那么想听我就勉强施舍出来让你听的模样,端得是高高在上的神态。

    秦晏安嗤了一声,正要开口回怼,萧君煜早有防备把他向后一拉,拉到自己身后,在他耳边低声警告:“行了,适可而止!”

    低沉的嗓音带着温热酒味的气息喷洒在耳侧,引起一阵电流般的酥麻,秦晏安下意识摸了摸耳垂,呐呐地点点头,乖巧得不行。

    林季坤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神色意味不明。萧君煜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勾:“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往后右相与安定侯可要好好相处。还有,右相也别整天忙着公务,权势什么的再重要也没有孩子重要,子不教父之过这话右相也清楚,多抽空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免得长歪了,将来害人害己。”

    一番话完全就是在明着敲林家父子,但谁让这话的人是太子,即使平时再怎么明争暗斗,但至少还不能够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林季坤只得摆出一副恭敬的臣子模样,微微拱手:“太子殿下教诲得是,老臣受教了。”

    话虽如此,只是口气怎么听都怎么敷衍随意。萧君煜也不在意,摆摆手让他回座,目光挪向站在一旁装乖的美人,眼底不自觉带上了点笑意:“孤已经给侯爷做主了,侯爷也回席位上去吧。”

    “啊?”这……这就分道扬镳了?不是应该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亲热一番吗?怎么跟话本里写得不一样?难道是他扮得不够柔弱可怜?所以看起来不需要安慰?可是他都那么卖力地流泪了,难道这还不够?还是顾忌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萧君煜见秦晏安呆呆愣愣有些魂不守舍,脸上犹挂着朦胧的泪痕,心里也拿不准他刚刚是真哭还是假哭,难道那句有娘生没娘养的话对他的刺激真的太大?

    “安定侯?”萧君煜试探着开口。

    秦晏安收回思绪,看向萧君煜,眼帘低垂,手抚额头,声音有气无力:“殿下恕罪,臣有些头疼,可否先行告退?”

    萧君煜仔细观察下他的神色,瞧不出他究竟是不是装模作样,但即使是装的,人要先回去也没必要拦着,于是笑着道:“既然不舒服,便回府早些休息,反正这宫宴也要结束了。”

    “可是……。”秦晏安抿着唇,欲言又止。

    萧君煜疑惑:“侯爷还有何事?”

    “臣……。”秦晏安支支吾吾地开口:“臣方才是自己走路来皇宫的,现在头疼想走回去,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殿下刚刚也宫宴要结束了,所以……所以能不能劳烦殿下送臣回去?”

    周围的人都无心饮宴,耳朵竖得老高,眼睛也悄悄地瞄着萧君煜两人。听见这话,又想着今晚宴会安定侯对太子的态度,心中不禁思量,安定侯这是想投靠太子?可是太子和安定侯之前根本就毫无交集,为什么安定侯这么快就选择站在太子一派?难不成安定侯早就是太子的人?是太子早早安插在军营的人,为的是让他控制掌握兵权?

    若真如此,要扳倒太子可谓是难上加难了。

    而太子萧君煜,心中也不禁思量,从今晚安定侯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人摆明了就是想接近他,可如此迫不及待,明目张胆,究竟是为了什么?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人,萧君煜注意到他手指紧紧抓着衣角,眸光微暗,他在紧张什么?紧张自己会拒绝送他回去吗?

    萧君煜眸光幽深,盯着他黑旋的发顶看了几息,才点头应允:“自可,孤让人去备马车,侯爷随孤来。”完,萧君煜就看见秦晏安抓着衣角的手松开了,弱弱地抬起来,秦晏安眨巴着水光粼粼的桃花眼:“臣腿软,殿下好人做到底,能不能搀扶着臣?”

    福宁站在萧君煜身后直瞪眼:这安定侯到底是要投靠他家殿下的麾下呢?还是要投靠他家殿下的怀抱呢?

    萧君煜看了眼抬在自己面前的素手,又看了眼眼巴巴的安定侯,幽深的黑眸更加深邃,缓缓凑过去将人扶住。

    秦晏安存心要将柔弱腿软的病美人扮演到底,于是行如龟速,一步三喘,时不时还咳上两声。萧君煜良好的教养硬生生让他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出离太极殿有一段距离后,萧君煜实在忍不了这乌龟速度,扶着秦晏安的手臂力道松了松,意有所指:“侯爷见好就收吧,免得装久了,弄假成真就麻烦了。”

    装着装着别真装出病来。

    秦晏安听懂他话中之意,但就是偏要装傻充愣:“殿下什么呢?臣句句发自肺腑,哪里装了?”完后怕萧君煜不信,特别卖力地从肺腑里喘了几口气出来,还顺带咳上几声。

    “……。”萧君煜即使教养再好,也忍不住抽搐两下嘴角,对秦晏安的脸皮厚度叹为观止。

    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眼,片刻后,萧君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还未待秦晏安解读出来他表情的意味,便忽觉整个身子骤然腾空起来,吓得急忙伸手搂住萧君煜的脖颈。

    耳边传来略带戏谑的声音:“侯爷反应还挺利索的嘛。”

    秦晏安波澜不惊:“求生本能罢了。”

    萧君煜似笑非笑:“是吗?”

    秦晏安直觉这个笑容很危险,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颈,一口气不带喘道:“你不能始乱终弃滥杀无辜辣手摧花暴殄天物!”

    萧君煜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晏安哼唧一声,美滋滋地往温热的胸膛蹭了蹭,放弃了角色扮演,懒洋洋了个哈欠:“困,要睡了。”

    口气熟稔自然,萧君煜低头,看着怀中人白皙无暇的侧脸,那么不设防的闭眼休憩,一举一动都不避讳地想与他亲近,他……到底是谁?接近自己究竟是何目的?

    萧君煜思绪纷杂间,已抱着人来到宫门口备好的马车前,在周遭官兵惊诧的目光下从容地抱着秦晏安步上马车。